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32)
乱七八糟的金丹中。
“咔——”几不可闻的一声响。
终于,灵府中白光爆闪,金丹破碎。
原本引入体内的灵力瞬间呈井喷状喷涌而出,连一息的功夫都没有就在绿栀的四肢百骸中窜了个遍。
同时,第六道雷劫以天崩地裂之势袭来。
绿栀在修为复苏的空档只能勉强甩出圣杀战斧,这是几乎肩比神界中的宝物,远远超出此界最顶级品阶的法器。
但赤白的空中有一黑影比她更快,手中长剑甩出白光,一剑便引得天雷扭曲着劈下来,正对着凌云殿的西北角,肉眼可见的,翠绿的林木消失,徒留焦土。
绿栀只觉得眼前一闪,而后才看清楚是黑色机甲置于半空中,机械臂手中的青霜剑在嗡嗡发出震鸣。
机甲的材质自然不受此方雷云所能击打,花灼那一剑,几乎是在用青霜剑来引雷外导。
雷劫之下,所有的声响都被轰隆替代,传音都没办法,绿栀根本听不到对方有没有在说话,直到黑色机甲落在地上,锋利平滑的头盔同时往上移。
她竟是想把机甲在此时脱下来!
绿栀自然知道这是花灼想把机甲换给她,只是此时她被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所激荡,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凌空对其胸口重重一击。
黑色机甲毫无防备,便被绿栀尽力倾泻而出的汹涌灵力撞上,整个身体直直弹出雷劫之外。
而天空中,第七道天雷已经酝酿成型,紫色的闪光在黑云中翻滚,原本耀红的天地徒然间暗下去几分。
绿栀在看着机甲消失在视野中后,终于仰头目视,素白的面容被紫雷映出迤逦之色,表情却如同寒潮般冰封。
巨雷狰狞着轰然砸下。
修为复苏之际,花灼为她挡了一记天雷,如今圣天战斧还能抵住一半雷劫,绿栀身携所有元婴初境的修为,手持洛影剑迎着残雷一剑劈上。
心脏骤停,神魂动荡。
但下一刻,体内灵力疯狂旋转化形,如同旋涡般裹着雷电入体。最精纯霸道的雷电灵力被倒灌,以一种狂风巨浪的冲击力冲刷着她的灵府,经脉随即寸寸断裂,又转瞬间被修复,而后变得更加强劲和坚韧。
绿栀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身体和灵魂被反复撕裂,但那又如何?只要神魂不灭,她就可永生!
雷劫淬体,她早玩过上千遍了,如今还想以此将她毙杀?
此间天道,还真是两千年都没有长进!
而雷劫之外,花灼几乎还未站稳,就想继续冲进去。
方轻寒一把拉住她的机械臂,忍着手上怪异的触感低吼了声:“这种雷云,你进去找死!”
“要你管!”花灼急促的声音在雷声中有些失真,手臂一甩,人已经飞起来。
而后便看见绿栀于虚空之中一剑劈开那道紫色雷霆。
剑光与雷光撞上之后,余波层层叠叠的震荡开来,衔月峰下的护山大阵都被波及着发出刺眼的白光。
今日不同寻常的雷劫,早已经引起宗门上下无数人围观,几乎比拟大乘境的雷劫,只单单在外看着,都能引起体内灵府隐隐产生震动。
顾执光同样投出化身置于虚空之中,凝视的目光近乎诡谲。
这种雷云,他比那些人见过太多!
望舒……望舒!
顾执光收于广袖中的手青筋暴起,原本清贵的面容此时因为克制而变得稍稍扭曲。
但更不为人知的,是他体内灵府早已经化成深渊,岩壁上滚动着岩浆,火焰之外翻腾的热浪却形成黑色的雾气,雾气所过之处,熔岩一寸寸被腐蚀,生出黑色粘稠的破洞。
顾执光试图念起法诀压制,可下一刻,神识深处的魔障便被一道虚影毫不费力的轻扣破碎,一个女人带着睥睨的肃杀抽剑斩来。
几近能够破体而出的杀意。
顾执光猝不及防,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心魔绞杀的喷出一口血来。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顷刻间袭上来,压都压不住,明明瞳孔中还能映出远处遮天蔽日的雷云,但眼底已经骤现瑟缩。
他死过上千次,每次都会在弥留之际看到这样狂暴的雷云,就算他如今是大乘期修士,也轻易不敢插手。
这是天道对她的惩戒,但无论多少次,都徒劳无果。
第八道天雷……
第九道天雷……
第十道天雷……
圣天战斧终于泯灭,绿栀以肉身扛上。
花灼看着那抹与雷电交织的身影,眼眶止不住的发热。
她从来都是这样,遇强则强,从无畏惧。
雷劫还在继续,每一道都保持着比上一道更加粗壮凶猛的气势。
第二十九道天雷时,衔月峰上灵气微微凝滞,绿栀开始引时间秘境中的灵气重塑己身。
再到第三十六道天雷,绿栀已经破体元婴,生出化神虚影。
雷云反射性乍停,天地间狂风呼啸,黑云如同泰山压顶般盖在头上三丈处,却一时没动。
绿栀持剑而立,面色早已恢复如常,她此时身上只余一件普通的白色防御法衣,脚下则是被雷电击出的近十米的巨型深坑。
天雷在云中缠绵许久,好半天后才犹犹豫豫的劈出第三十七道天雷。
可这早在开始时就已经超过了元婴境界该有的雷劫,如今再如何退缩,也挡不住绿栀淬体后经脉的强盛,以及体内灵府吸收过多雷电灵力后的膨胀。
所以,尽管这第三十七道天雷远不如之前来的猛烈,但绿栀依然在这道雷云下元婴圆满,开始晋阶化神境。
化神境雷劫在五九与六九之间。
绿栀早就知道,天道并非无所不能,就算再只手遮天,依旧需要遵循天地法则,否则,这世间哪里还需要1805和她这样的异类出现。
化神出,雷劫便不得不再次汇聚。
但境遇已经徒然翻转。
衔月峰上众多修士全都有目共睹,此时的雷劫如同陷入两难之境,像是畏惧雷云下那修士的不断壮大。
元婴境界只给出三十七道雷云。
化神境界也在一个时辰内马马虎虎的劈下四十六道天雷,并且一道比一道小,到最后几乎是敷衍了,如同凡间春雨中的云雷,甚至仆一结束,连乌云也都散了个干净。
天空蔚蓝,碧青如洗。
作者有话说:
啊,还有四章···?
? 217、问道修仙47
雷云过后, 衔月峰上一片焦土。
只有凌云殿被术法保护,在受到闪雷波及之后,已经自动随着浮岛远远落于云雾中。
晴空之下, 晋阶化神中期的绿栀踏着虚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雷云光照时, 少有几人能看清她的面容,如今离得近了,玄清宗中不少寿元长久的大能修士都不禁一怔。
绿栀的这具身体容颜清丽,虽然远不至于绝色,可如今落在浮光之中, 却徒然生出一种瑰丽的出尘美感。
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
洛溪和望舒在五官之上自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的,但这世上的相由心生,气质度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绿栀神态坦然,只是在众人接近审视的目光中,被花灼泪眼婆娑的抱了个满怀。
“你吓死我了!干嘛要把机甲给我啊……我以为, 我都以为你要被这狗屁雷劫给劈没了……”
花灼完全没有形象的抽着小鼻子, 毫不在乎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围观, 呜咽两句话后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什么玩意!会不会下雷劫啊!王八蛋!”
绿栀为她的鲜活失笑,眉眼间染上的寒冰毫无过渡的融化开来,如同骤然间沐浴春风, 连带着面容都生出璀璨。
绿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轻声说:“我没事。”
花灼又气又心疼,不停的伸出手在她身上抚摸。
绿栀任她动作, 她此时自然是真的无事, 天降雷劫的本质便是淬炼修体, 以备飞升上界后, 身体能够适应更为高级的世界。若不是刚刚天道胆怯,她几乎确定,在那样狂暴的雷云淬打之下,自己的修为甚至能够一路攀爬上大乘境。
至于让无数修士止步于前的问道求心环节,则因为望舒帝姬记忆的复苏,让绿栀可以直接忽视。
过了一会儿,绿栀感受到花灼的情绪慢慢平稳,这才稍稍松开她,目光平静的掠过前方表情难测的顾执光,最后落在翠微真人身上。
翠微真人神色未动,但一道刺探而来的神识侵袭的疾快而迅猛。
绿栀微微皱眉,体内被淬炼出碧青色的木系灵根在骤然间化出虚影状藤蔓,根茎上带着无数锋利的毒刺,一个照面之下,便将那道神识直接绞杀。
翠微真人毫无防备,显然也没想到如今才化神境的绿栀反击起来竟然这般干净利落,就算是面对她也毫无心理负担。
她一向温和的眼眸中闪过惊愕,却并未动怒,半晌后极其缓慢的开口:“洛溪,你与望舒仙子究竟有何渊源?”
翠微真人此话脱口而出后,于言辞上竟带着大乘期圆满境的威压。
话音一落,不仅是紧紧盯着她的顾执光,便是那些早已生出疑云的大能修士们,也不由得将视线落了过来。
修为差距所造成的的压迫感让绿栀反射性的挺直脊背,但情绪上的波动却被她控制到了极致,只在眼中适时的露出一丝困惑。
“渊源?”绿栀想了想,“我与她同属玄清宗弟子,不知可算得上同根同源?或许,还有所谓的传人之名?”
翠微真人闻言凝视她良久,好一会儿后才收回笼罩在她周身的窥探,面上也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她自忖修为精纯,就算是开过天眼也未看出对方有夺舍的痕迹。
翠微真人在这修真界待了许多年,早就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而人之际遇诡谲难测,越是大气运者,越不能用常理来认定。绿栀若是因此对她的话答不上来,也实属正常。
“罢了,”翠微真人看向她,“你今天雷劫有异,不便在外久留,还是快去寻一处洞府,好生闭关入定,巩固修为。”
绿栀拱手应是。
但下一刻,空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花灼,”顾执光声音淡淡,甚至冰冷,“你留下。”
原本已经打算随着绿栀转身离开的花灼反应很快,立马开口道:“师尊,我刚晋阶元婴,也急需巩固修为!”
“你留下。”顾执光重复道,面上如覆冰霜,勉强在众人面前压下情绪:“为师亲自为你巩固修为。”
花灼眼皮直跳:“师尊您日理万机,弟子不敢叨扰,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执光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刀刻。
“玄度真人,”绿栀便在此时出声,一边亲密的拉了下花灼的手,说:“我与花灼如今情深意浓,一日也分不开,巩固修为之事只想彼此共担,还请你成全。”
她这话说得露骨而肉麻,人却落落大方,与她往日性情毫不沾边,花灼自己都一时震惊,转过头看着她,眼睛瞪得溜圆。
附近处旁人都还在克制,翠微真人倒是先笑了,出声调侃道:“好一个情深意浓,一日也分不开。”
“玄度,你就成全这小两口罢。”
她这话一出,在整个玄清宗都堪比圣旨,就算顾执光再呕得慌,也只能勉强皱着眉的点头应下。
直到两人出了众人视线,花灼才反应过来,跳到绿栀面前,笑眯眯的问:“你一日也与我分不开吗?”
绿栀认真的说:“是啊。”
花灼大大的哇了声,然后说:“我也是!我也一日与你分不开!哈哈!”
绿栀被她情绪感染,也不由得笑了下。
花灼因为这句话美了好半天,一直拉着绿栀的手晃悠,连之前雷劫时残留下来的焦躁和不安都消减了许多。
衔月峰上如今被雷劫毁了大半,虽雷云过后散下来的精纯灵气能够让这峰顶更为福地洞天,但修葺起来总还是需要花费些功夫。
不过,以两人如今在玄清宗的名头,随便找处洞府也并非难事。
绿栀行至半空,突然看向一处,转而道:“要不然去洛溪那里吧。”
花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郁郁葱葱中几处瓦舍,绿栀所示意的那小院更是明显的简陋,但花灼也没有丝毫意见,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啊。”
绿栀与花灼径直落于院中。
玄清宗中的各处院落虽算是修士门自己的私有物,但本质却与凡间租赁很像,需要时不时向宗门交出一些灵石来维持所有权。
绿栀自跟花灼一起上凌云殿后便手头松快,就为这小院一次性缴付了上百年的灵石,还特意布下过防尘清洁的法阵。
所以即使将近两年未住人,推开房间的门后,室内依旧一如既往的简单干净,好似未被岁月侵袭,连窗棂上的招摇的花蔓都依稀还是曾经的模样。
绿栀照常先布下层层叠叠的法阵,或者该说因其现在的修为增进,她现在布下的法阵远比以往更加高明。
此处房间不大,但花灼还是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她,一边转头细细打量。
“你一醒来就在这里吗?”花灼好奇的问。
绿栀点头,想起初见花灼那日,目光不由得柔和起来:“我当日一醒来便被要求给你去送饭,你着急从散灵院出来,还非要抢我的宗门命牌。”
花灼嘿嘿笑着听她说话,然后止不住的吐槽:“还不是顾执光,自己曾经被困在散灵院多年,此后与别人惩戒,就也统统关进散灵院,真是小心眼,还没新意。”
绿栀已经结完最后一处法阵,一边收回手,一边说:“辛苦你在他手底下生存这么久。”
“是呀!辛苦!”花灼抬了抬下巴,但片刻后声势又落下来,叹了句,“其实还好,我以前跟他接触也不多,他一向喜欢躲在殿内,并不怎么出来,凌云殿的一切事物也都是三师兄在做。”
花灼想了想,接着说:“他应该是一直在参悟自己的魔障,也就是你。”
“魔障,”绿栀淡淡的重复了下这个词,而后道:“毕竟被杀过那么多次,若是没有意识还好,既然有了死亡的记忆,道心不稳下,确实很容易生出魔障。”
花灼闻言撇撇嘴巴,面上一点没露出对这个师傅的同情,反而幸灾乐祸的很:“哈,他若是哪天确定了你是望舒,也不晓得到时候是害怕多些,还是仇恨多些。”
“那就不知道了。”绿栀说。
她对顾执光如何反应并不在意,只是挥手在内室打坐的地方落下一张花灼惯用的草蒲。
花灼看见草蒲就想起修炼,想起修炼,便又念上之前的雷劫。
“唉,这劳什子天道怎么就死心眼呢!”花灼也没管绿栀手里在沏一壶灵茶,伸手就抱着她的腰,脸埋在后背上,闷闷的说:“还好它没有用渡劫雷打你,我真害怕它把你弄没了……”
绿栀任她挂着,说:“它不敢。”
“对!”花灼在背上乱蹭,说:“它害怕你到时候真引出登天梯,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绿栀手臂稳妥的倾倒,水雾翻腾。
花灼的脸在她背上翻了个面,接着说:“你要是没了,我就自爆去找你,反正我不怕。”
绿栀手持青瓷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半晌后,并未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上品的灵茶清香在房间里慢慢扩散。
花灼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捧着杯子靠在椅背上。
“等会儿,等会儿就修炼吗?”花灼问。
绿栀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有想法,便道:“你说呢?”
花灼不自在的咳了下,抬眼瞅她,含含糊糊的说:“我觉得自己的元婴形成的挺好,你的境界看起来也挺牢固的……”
绿栀:“嗯?”
花灼抿抿唇,半晌后突然把杯子放回桌上,斩钉截铁的开口:“结契,先结魂契!其他的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说:
剧情越堆越后,啊啊啊?
? 218、问道修仙48
修真界中对结神魂契约的境界限制, 最主要的原因是修士只有在修成元婴之后,才能在灵府之中幻化成形。
绿栀凝出一丝极细的神识探进花灼灵府。
往日双修时这般动作极为寻常,所以花灼并未有任何防备, 灵府之门大开。
绿栀将神识萦绕在她识海前, 在此时轻声问了句:“我进去了?”
花灼抬头看她,眼睫微眨,说:“你你先看看我这契印对不对?”
绿栀低下头来,看了看她指尖凝绘出的半透明契阵,边缘之处泛了点红色, 那是因为这契阵是取两人心尖血绘画而出。
绿栀说:“对的。”
花灼这才哦了一声,然后吸了口气:“那来吧。”
绿栀问她:“这么紧张呢?”
花灼摇头,骗自己:“不紧张不紧张。”
绿栀不禁笑了下,敛目看着她,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同时将神识轻飘飘的探进去。
几乎是瞬间,彼此的契阵便严丝合缝的覆盖在一起, 浅金色的灵光以两人为圆心在周围轻轻一荡, 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潺潺浸进两人的身体。
绿栀福至灵心,细薄的神识已经汇聚成形,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环顾这个世界。
原本空茫的灵府如今已经大变, 天空的颜色艳丽而诡魅, 云朵迤逦,霞光璀璨。
绿栀稍稍有些奇怪, 踏入之后才想起来, 此处竟然与她初次进入时间秘境时的那个地方十分相像, 而那地方的原型本就是望舒帝姬的灵府所化, 只是当日情急,她并没有来得及探索,便意动打碎了那片空间。
绿栀内视己心,片刻后不由得勾了下唇角。
兜来转去,她、望舒、花灼三人的灵府具象后竟然是一样的。
绿栀慢慢走进去,意识似有所感,指引着她走过那些绵延的青松,招摇的绒花,直到密林之色褪去,眼前出现一片碧青般的汪洋,汪洋中间是一棵巨大的生命之树。
绿栀想,这是她的树。
最开始的时候,这还只是一枝枯木,虬枝盘曲,形象丑陋。此后随着那些穿梭世界的完成,每完成一次任务便会多生出一片叶子,经年累月,她便有了这样一棵遮天蔽日的树。
还有树下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
花灼第一次没有主动奔赴她,只是背着手,微微歪着头看她,树叶在日光下于叶边处泛些金光,细细碎碎的落了她周身。
绿栀走过去,眼前那人的模样一点点清晰,容颜明艳,底色却是柔的。
绿栀笑了下。
花灼也慢慢笑开,一步跨过来,对着她定定的看,目光近乎专注,又带上一些浅浅的羞涩,姝色动人的厉害。
“花灼。”
绿栀唤她。
她伸出指尖,轻碰花灼的额头。
彼此轻轻一颤,神魂之间,即使是这般简单的触碰,在没有防备时,感觉都比平日里更加生动。
花灼双眼波光潋滟,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这是你的树,你还记得吗?”
绿栀嗯了声,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落在那棵树上。
生命之树恍若有了意识,在安静的风里,朝两人轻轻摇着叶子。
花灼伸出手指与绿栀扣上,慢慢的又搂着胳膊,头也贴过来靠着肩膀,修整了一下措辞:“不对,这是我俩的树,我也有份。”
“是,我们两人的。”绿栀颔首,用下巴轻蹭花灼的额头。
花灼抿着唇笑,又轻声问她:“你喜欢我这里吗?”
绿栀没说话,只是心念一动,空中清澈充盈的灵气似乎飘忽了下,又很快就恢复如常。
花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才眨眨眼,抬起头:“这是,你的灵府?”
绿栀点点头,她如今的境界略高一些,因此只要她的意识对花灼做包容,携她入自己的灵府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花灼看了看周围,神情还有些惊奇:“一模一样啊!”
绿栀又点点头:“或许是因为我们曾经便已经心意相通,所以,你我的灵府长得一样。”
花灼闻言转过头,双眼亮晶晶的,她之前还有些不确定绿栀是否会排斥以前的那些事,如今总算松了口气,甚至从心底溢出甜蜜。
绿栀的灵府很安静,风声轻柔,缓缓拂在脸颊上,如同亲吻。
花灼内视己心时只觉得自己与那灵府同为一体,所以一草一木都被可以清晰的展现在她的意识中,但如今落在绿栀的灵府之中,即使一模一样的场景,也让她忍不住去细细探究。
花灼围绕着生命之树打转,手指拂过粗大的树干,千万道浅金色的灵力隐现,在指尖游荡。
她慢了许多拍,自从接收过1805的讯息之后,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对于以往那些记忆生出“啊,那原来就是我”的亲密感。
她们曾经亲密的融为一体,也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但无论如何,她们总是会再次相遇。
花灼拍拍树干,又摸摸叶子,在草地上撒欢。
或许具象不同,但这就是绿栀的识海灵府,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许多年。
花灼揽着绿栀的腰肢,仰着脸看她,双颊粉扑扑的,说:“我以前一定想不到,自己还可以与你这样相处。”
绿栀亲了下她的额头:“我也想不到。”
花灼的神魂因为她亲密的触碰而生出颤栗,片刻后突然小声吐槽了句:“我以前可真笨……”
绿栀失笑:“现在也聪明不到哪去。”
花灼闻言立马不满的大声喂了一下。
绿栀笑意更深,伸手捧住她的脸:“小笨蛋。”
花灼耳尖通红,用手捂她的嘴巴:“不许叫我笨蛋!我才不笨!”
绿栀乖乖哦了声,又舔了舔她的手心。
濡湿感清晰,花灼啊了声,立马把手缩了回去,眼珠儿水润的瞪着她,故作的凶狠轻易坍塌大半,摇摇欲坠。
绿栀眼中带笑,掌心揉她的下颌,拇指按住脖颈,微微抬起花灼的头,落下去亲吻。
神魂交织摇曳。
契阵的无数灵光受其感应,在两人身边缓缓游荡,形成一个纹路繁杂迤逦的法阵。
花灼如落水潮,周围都是绿栀的气息,温柔而严密的把她包裹住,甚至渗进身体里侵袭。
情感在这一刻被充满到极致,以至于胸口都微微泛痛,但灵魂深处却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
绿栀在细碎的亲她,神色因为情绪的舒展而现出万千柔情。
花灼只看一眼,便知道对方与她一样。
她落在那些灵力形成的草地上,后背并无不适,只能感觉到那些草叶无害的细软,有些痒。
“会有点疼。”绿栀声音很轻。
花灼摇头,用气声说:“没关系。”
绿栀嗯了声,手掌落下,抬起她柔软的腰肢。
就算有心理准备,花灼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几近颤栗的触感从脊椎一路蹿至后脑勺。
花灼好一会儿后眼睫轻颤,半阖着眼,看着那天空。
天空真漂亮,半边蔚蓝,半边赤焰,交界之处却被这两种色彩晕染出一种极致奇异的景观。云朵也漂亮,柔软的像棉花,又被赋予暖暖的水汽,连那些旖旎的云卷云舒的细枝末节都都被感触。
彼此紧紧拥抱,两种灵力被意识驱动,呼啸着交融勾缠,相互碾压。
如同镶嵌,将对方严丝合缝的扣进自己的身体。
神魂之中逐渐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胀胀的。
花灼蹙起眉,身上每一寸皮肉骨髓,都像是正在被抚摸占有,她勉力放松自己去适应,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出嘤咛。
绿栀低喘,安抚她:“忍忍,很快了……”
花灼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的抱着她,手落在她背上,指尖陷进皮肉。
契阵的光芒继续如同浪潮一般冲刷,漫天过海般的压制,直至完全侵占心神,直至彼此灵魂沉沦。
——
凌云殿中。
顾执光坐息吐纳的身形如同雕塑,眼睛合闭,面容却难看的透出青色。
但更诡异的,是周身四面八方围荡的各种法相,全部是手持裳水剑的望舒,面容清灵,身姿肃杀。
望舒离开后,顾执光上面这宛若天堑般的桎梏终于消失,此后千年,他修为突飞猛进,一路跨越元婴、化神、炼虚、合体,直到四百年前,顾执光顺应天道,进阶大乘。
早在那无数的生死之中,他就无比确信,自己是被天道眷顾之人。
他这一生,唯一的死劫就是望舒,望舒不在,他本该大道坦荡。
但大乘期的九九雷劫中,直至第八十一道,望舒的法影却突然如鬼魅般从灵府中透出来,携着天雷,一剑劈在他神魂之上。
只一剑,顾执光道心失稳,虽进阶大乘,但暗伤深骨之疽,刻入心肺,绵延数百年不决。
顾执光脖子上渐渐显出青筋,眼皮越抖越快,意识之中,尽管他已修复多日,可无数黏稠的破洞被他用灵力疗养,但不过片刻,却又重新被黑影染成黑色。
至于整个灵府,更是时时刻刻在被万千剑影凌迟。
那场诡异的雷劫,简直像把开启魔窟的钥匙,顷刻间便把他费尽心机压抑数百年的魔障放了出来。
“噗——”
吐血的声音打破了殿中几乎凝滞的寂静,隐忍许久的暗红色的以喷溅状粘在面前的案上。
顾执光睁眼,眼底一片赤红,戾气如有实质,周围那些悬置的法相瞬间被绞了个粉碎。
可除了泄愤,这动作与他并无任何用处。
他的灵府还是在继续崩塌,神魂一直在被腐蚀,连带着大乘期境界都在松动。
雷劫,望舒,洛溪……
她们之前必然有更深的联系。
他确实想岔了,既然有了叶映雪,那根本就不需要第二个人成为望舒。
应该直接把她杀了。
时间秘境开启时,他就该动手,一剑手刃。
就像,就像望舒无数次对他那样……
门外大殿在这时生出异动。
顾执光眼里戾气一闪,血迹与帛纸消散,面上也恢复如常,只在细末中能窥视到些许杀意。
叶映雪走了进来,手中持有玉盘,道:“真人,这些是各位峰主予花灼师姐的元婴赠礼。”
顾执光抬眼看她,对方身上穿的是浅玉色打底的裙袍,软绸的布料上绣有复杂的金色花纹,层层叠叠的相互交织,最后形成朵朵巨大而精美的牡丹。
他记得,这样的衣袍是北海鲛人的心血招牌,每一缕鲛丝都带有万年海底下的精纯灵气,因此不仅颜色绚丽,其本身的品级更是上上之色。
望舒出身人间帝王之家,生性奢靡,最爱这般繁琐费力的物什。
但就算是这世间最华丽的衣裙,人们去看她时,也从不会将多余的视线分在那些衣裙上。
叶映雪说完后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正对上顾执光的视线,顿时心神一震。
那眼睛里除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之色外,还有很深很深的仇恨和暴戾。
顾执光像是没有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只是道:“你过来。”
叶映雪为他的异样生出寒意,她张张嘴,但最终还是屈从于往日的习惯,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走了过去。
距离很近了,顾执光依旧在示意她上前。
叶映雪此前并不是没有与他有过短暂的亲密接触过,但彼时的她心中小鹿乱跳,在此时却莫名的很恐惧。
顾执光甚至抚上她的脸。
白玉般的手,一触之下便让人生出寒颤。
顾执光摸她的眼睛,眼看着这双点漆般的眸色微微闪动。
这般的怯,怎么可能像望舒?
顾执光声音很淡,但离得近了,还是能闻到一股腥味:“你可知道,这世上女子无数,只有你生得出这样一双眼睛。”
如同天道生下的限制,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世上竟然再无一人长出望舒那样相似的面容,就算他亲去人间皇室中寻过与其血缘相连的后裔,也徒劳无果。
所以玄清宗中的那场初见,他确实仓促了些,以至于如今竟越看越觉得陌生。
顾执光的手指掐住叶映雪的双颊,眼看着她的眼中溢出迷惑惊惧之色,他却突然勾唇毫无温度的笑了下,淡淡道:“但是也无碍,上天既然选了你,总该是有些用处。”
“什么,什么意思?”叶映雪瞪大眼睛。
顾执光不答,只是拍了拍她的小脸:“别这么怕,怕了,就更是一丝一毫都不像了。”
说完后,他又懒懒的倚回案边,目光落在对方手持的玉盘上:“这些东西你拿去用。”
叶映雪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低头看了看后颇有些慌乱:“这怎么行,这是给……”
“那又如何?”顾执光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目光如同利剑,“映雪,你当初入我殿中时修为与花灼一般无二,如今她都已进阶元婴,你却还在金丹处滞留,怎么,是我给你的东西还不够多?”
“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是你资质确实低劣,烂泥扶不上墙。”
叶映雪简直如遭雷击,整张脸都在寥寥几句中变得煞白,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往里的清贵少言的天上仙为何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
顾执光视若无睹,继续冷声道:“我费心将你从落英峰收于殿内,又予你资源和宠爱,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叶映雪完全被其大乘期境界发出的威压所限制,身体微微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执光看着她那模样却很是满意,好似时时刻刻被遭受凌迟待遇的神魂都被抚慰了几分。
“你放心,你我婚约未断,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与你结契。”他的语气几乎喟叹,像是体内浊气也随着这言辞排出,心生畅快,“只不过如今我已大乘,你却还在金丹境界,修为实在相差太远。”
“你要好好修炼,否则,便是我有心宠幸于你,大乘境的修为侵压,你受得住吗?”
顾执光的眼底已经一片猩红,但语气却循循善诱,扭曲感强烈到让他的面容几近分裂。
“至少,”他顿了下,脑海中浮现那雷劫之下的身影,道:“至少修为化神境罢。”
叶映雪走出殿门的时候已经手脚冰冷,唇色惨白。
婚约?什么婚约?
什么眼睛?像什么?
他在看谁?他在等谁?
他,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带回凌云殿?
千万思绪在头脑之中瞬息闪过,下一刻,她适光飞起,直奔落英峰。
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亲近的师尊和师姐妹,就算再如何隔阂,都是她心生惶惶时第一个会选择的归属之地。
顾执光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话,他等叶映雪走出殿外,便立身而起,眼底直冲杀意。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219、问道修仙49
顾执光一靠近小院外的法阵, 绿栀便察觉到了。
缔结神魂契约需要沟通天地法则,所以她和花灼在外结契成功之后便进了时间秘境,此后并没有在外走动, 一门心思借着神修之力绵延己身。
花灼从秘境之中出来, 颇有些不耐烦:“他又想干什么?”
绿栀转头看向窗外,说:“估计是反应过来了,想要直接快刀斩乱麻。”
花灼:“那还算有脑子。”
绿栀嗯了下。
“但就算是有,估计也不多,”花灼面上露出不屑, 继续道,“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天道看上他算是瞎了狗眼。”
绿栀说:“投入的越多,反而越不舍得放弃,再加上望舒刺激后的逆反心理,最后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花灼撇撇嘴巴,毫无敬畏之心:“手里抱着个烂人, 还不舍得, 更轴了, 死心眼。”
绿栀屈指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上帝视角站的不错。”
花灼哎了一声,摸着自己的额头, 不服气的翘起嘴角:“我本来就是上帝, 一直都是。”
绿栀失笑,伸手揉她的脸蛋。
法阵受到攻击很快晃动起来。
花灼这时才有点担忧, 摆着头把她的手甩开:“能打得过吗?”
“不确定, ”绿栀说, “不过, 想来此后天道很难会再用晋级雷劫来为我做淬体,有顾执光在,说不定是冥冥之中望舒于我留下一线飞升的机会。”
“飞升?”花灼伸手把她拉住,奇怪道:“你现在就想要飞升吗?”
“不是我想,”绿栀回身看着她的眼睛,说:“是此界天道已经对我有了杀机,我们能反抗的唯一途径只有获得更高的能力,而且,越早越好。”
“小师姐,不用太担心,”绿栀捏了捏花灼的手心,声音里充满了令人安定的力量:“这世间从来没有定数一说,即使他是所谓的剧情男主角,也不是无法逾越。”
花灼看着她,结魂契后两人之间心意相通,绿栀心内的笃定很快便传达了过去。
花灼点点头,说:“好吧。”
随后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不要叫我小师姐啦,唉,我现在修为又没有你厉害……”
绿栀听出她的郁闷,不由得笑了下。
两人说完后没多久便推开门,顾执光刚好打破法阵,落在院子里。
顾执光从虚空中把视线落过来,说:“你这法阵做的不错。”
绿栀淡淡道:“没防住人,算不得好。”
顾执光听出她的不客气,面上并未发怒,反而道:“你好像一点不好奇我出现在这里。”
他说完后,眼皮扫了下绿栀身旁的花灼,却骤然顿住,皱起眉来。
花灼知道今天必然是要撕破脸,所以此时一点也没有遵循所谓师徒之礼的意思,反而在彼此对上视线时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执光刹那间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本即将脱口的质问都停顿了下,再开口时已经声音阴沉:“你到为师这来。”
花灼哼了一声,抬起眼睛看别处,小模样特别欠揍。
顾执光立马怒了:“花灼!”
厉喝的两个字带着尖锐的啸声,直冲面门。
花灼后脑勺一凛,手中青霜剑乍现,抬手便一剑斩开。
剑光与灵力接触之后消弭,但依然有些余力压的她往后仰起,又被绿栀手托后背扶上。
绿栀声音很冷:“顾执光。”
顾执光若是只带毛的动物,只怕全身毛发都在这三个字中炸起来了。
因为实在太像了,那声音,那神色,那言辞后透出的凌冽杀意,简直是望舒本人附体。
顾执光猛地转过视线,再来不及对花灼这个“逆徒”给出教训,死死盯着绿栀。
绿栀神色如常,近乎漠然的看着他。
“你,”顾执光许久才发出声来,下颌线因为咬牙的动作用力而暴露出青筋,声音都带上了嘶哑:“你究竟是谁?”
绿栀掀了掀眼皮:“你说呢?”
顾执光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眼中焦躁、慌乱、愤恨的情绪接连翻滚,千变万化,他几乎想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但最终还是压制下来,化为沉寂。
“罢了,无论你是谁,都要于今日死在这里。”顾执光转了下视线,看着花灼:“此事原本与你无关,但你二人既然魂契已结,那便让你们同生共死的好。”
他一边说着,人已经悬浮空中,手中法印频出,一步步加持到小院外的法阵上。
这是想凭借大乘期境界的侵压,直接把两人悄无声息的埋杀在这里。
顾执光脸上还带了些悲悯,垂目:“花灼,这是你自己的因果,万莫怪为师心狠。”
花灼哦了声,面容放的极为一本正经,一字一顿的说:“你想屁吃。”
顾执光一愣,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肆!”
随着这道声音,还有遮天蔽日的汹涌剑意袭来。
白光,铺天盖地的白。
花灼自小在对方的几道剑意磨炼下长大,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目之所及皆是利刃扑来的威压,残暴、刚猛、灭杀。
她只来得及伸手点了下腰心的位置,黑色的机甲瞬间如同流水一般覆盖她的全身,同时挺身落在绿栀面前。
霸道的剑意刺在黑色平滑的冶金面上,碰撞无声。
一息闪过。
顾执光看着安然无恙的两人,神色微变:“花灼,没想到你手中还有此种神物。”
“你没想到的多了。”花灼瞬间悬浮于空中,声音从机甲中传出来时还有些失真,但依旧尖刻的厉害。
绿栀同样落于一旁,素衣,白剑。
顾执光凝目,面若寒霜:“你们早知道我会来。”
绿栀:“一直等你来送死。”
就算顾执光再如何掩饰,也抵挡不住因为绿栀的言辞而由心底升起的寒意。
太像了!
怎么可能!
顾执光咬牙,下一刻抽剑而来,剑意中带着几乎可以化形的滔天煞气。
不管像不像,都必须死!
绿栀和花灼同时抽剑,甚至并未做出丝毫交流,便化身一黑一白两道闪光迎上去。
修真界中修为至大乘境以上的修士并不多,即使是宗门魁首的玄清宗,有如此修为的也屈指可数,若是在那些普通的门派之中,更是属于老祖的存在。
越是修行深远越是惜命,所以此界中的大能修士,日常除非为了突破,一般都极少愿意主动再沾染世间因果,彼此纠缠斗法之事更是稀有,便是偶有陨落,也多是消弭在雷劫之下。
而顾执光,他自然也不是彻彻底底的草包饭桶,否则也不至于在玄清宗占据灵力浓郁的衔月峰多年。
大乘修士千万道法身,每一道都可以发出与本体无异的卓然剑意。
相比之下,绿栀和花灼的法剑在这样锋利慑人的围攻中,几乎如同蜉蝣撼大树般可笑。
尽管结契神修之后,两人的修为可以按日行千里来形容,但毕竟时间仓促,即使是在秘境之中修炼,如今也不过是元婴中期和化神圆满罢了。
所幸花灼身负星际时代的机甲。
而绿栀,时间秘境这道在天地间被单独劈开的独立空间被她继承之后,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处独属于她的等同于作弊器的存在,如同随身空间,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随意进出。
故而,就算顾执光手眼通天,两人也并无惧意。
几息之后,顾执光手中剑气越发凌厉,很快便在虚空之中形成天罗地网之势,并且随着意念逐渐压缩,曝白的剑刃裹挟着罡风压着眼球切割过来。
绿栀并未管花灼动作,手中洛影剑悬空立起,瞬间一分一百零八道,围住身上各种命穴。同时手中法阵一出,汹涌的灵气驱使之下,几乎凝结出实质的繁琐法阵透体而出,顷刻间笼罩住整个小院。
漫天剑影微微一滞,无形之中,与法阵完成对峙。
法阵消散,但凌厉的剑影也消弭了八分攻击力,软绵绵的被花灼一剑斩杀。
“散灵阵!”顾执光几乎失控。
绿栀道:“记性不错。”
曾经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又爬上来,那个秘境,那瓶魅药,那引来天道雷劫的一剑,还有散灵院下被囚困的整整一百二十三年!
顾执光的眼中乍然出现猩红。
他之前确实并未出全力,不过是小小的化神和元婴,悄无声息的杀了,才可以避免很多宗门里的纠缠,特别是翠微,他看得出来,对方有心借这两人未来的气运去突破,以至于留驻了许多精力。
但绝不可以!大气运者原本就该是天之骄子、独一无二的存在!
望舒!望舒!也绝不能再出现此界!
顾执光心中杀意更甚,就连目光中都迸射出深可见骨的肃杀剑意,挥手一剑便斩出大乘期修士所有修为的攻势,竟是抛却了所有避讳,旨在将其魂飞魄散于剑锋之下。
绿栀神色丝毫未变,闪身入秘境,再出来时,小院外的法阵早已经被这道剑意破开,甚至去势不减,直直撞在身后遥远的山峰上。
绿栀看向花灼。
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冰冷的黑色机甲两肩处便各左右横出一个炮口,直直的对上顾执光的身影。
顾执光来不及震惊绿栀竟然会有类似于“撕裂空间”的能力,便心口一紧,花灼身上这东西他在之前雷劫时就见过,但就算是刚才法阵中的缠斗,它给人的感觉也只有坚硬不可破,像某种防御力量强大的法器,远不如现在这样直扑面门的杀伤力。
“轰——”的一声。
两枚黑色的圆形物锁定目标后同时直冲上去。
彼此距离并不远,以至于顾执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两颗巨型钢珠般的物什便紧密的贴在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携着这肉身直直的轰出去,硬生生砸在远处的山峰上。
一时间碎石崩裂,炸出两朵形状诡谲的小型蘑菇云。
但攻击并未结束。
花灼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眼前白色透明的光圈在锁定山峰上深深豁口处那点绿光时,意识已经随即点开屏幕上各种闪烁的选项。
“轰轰轰轰——”
一次性便持续了近百枚的炮弹轰炸,直至爆炸力轰穿了整条绵延的山脉,直至巍峨山峰变成深深峡谷。
如同冷水里落下一滴热油,玄清宗上下早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动静炸开了锅,衔月峰周围顷刻间便赶过来无数修士。
不过,比修士来的更快的是漫天雷劫。
绿栀抬眼望天,厚重的乌云翻滚着凝聚而来,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刺眼的闪光在天际游走,压迫眼球的曝白之色。
顾执光这是被轰死了?
绿栀还未有答案,粗壮的赤红雷霆便从天而降,对着她直直劈过来。
花灼正在两丈外,看见这场面时,差点直接骂出脏话。
人明明是我杀的啊!!!
凭什么劈她!!!
雷霆顶头落下,绿栀于电光石火间想起望舒当年在此界的事。
任务者的惩戒措施一向是由系统和小世界天道来同向执行的,曾经望舒任务失败,1805屏蔽了主神空间自带的惩罚,但对天地法则下的雷劈之力却束手无措,以至于让她抓住了空子,借机淬体入道,渡劫飞升。
而如今,这间天地法则,竟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视系统为同盟道友,就算1805具象为花灼,竟也一如既往。
绿栀清楚,天地法则一旦形成,除非世界重塑、万物再来外很难改变,但还是不禁在此刻喟叹。
当真是,滞后的厉害。
周身崩塌汇聚,时间停滞逆流。
顾执光重新悬浮于空中,法剑挥抬,劈出一道尽含大乘期修士全部修为的绝杀剑意。
绿栀躲进时间秘境时,眼中甚至还残留着雷霆的余电,身体内奇经八脉却在疯狂的消耗着雷电之力。
这是师从望舒的技艺,她如今捡过来,委实得心应手,更上一层楼。
小院外屏蔽气息的法阵坍塌,花灼飞身至绿栀身旁,问一句:“还要杀吗?”
“杀。”绿栀说。
顾执光脸色大变,眸色狂闪,镶嵌在神魂里的惊惧让他意识到刚才那场屠杀确实不是心魔,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死之劫。
不!不可以!
可巨大的恐慌让其凝神形成周身防护灵盔时都打了个磕巴。
下一刻,炮筒直对,顾执光尚未完全逃窜开的身影被机甲的自动瞄准镜锁定。
“轰轰轰轰——”
“再杀?”
“嗯。”
“轰轰轰轰——”
“你还受得住吗?”
“还可以。”
“轰轰轰轰——”
“你现在像个电人。”
“哦。”
“轰轰轰轰——”
但也不是没有变化,至少顾执光已经越来越失控,心理防线如同开闸,魔障泄洪般袭击而来,以至于原本只是猝不及防下的被击中,如今已经变成百分百。
直到第六次的时候,虚空之中徒然间出现了翠微真人的法身。
大乘后期圆满境界,临近人间修士的最后一道门槛,进则飞升上神,退则守身渡劫,所以推演之力无限逼近于堪破天机。
绿栀的目光轻飘飘扫过那面上露了一丝踌躇神色的翠微,三千墨发被狂风吹散,周身的皮肉骨髓因为密集的雷劫而带上游蛇般层出不穷的电光,以至于整个人发出侵略感极强的神性。
绿栀的声音很淡,但扩的很远。
“翠微,你与他比,有几条命?”
只一句话,翠微真人退避三舍。
第十七道天雷落下,顾执光道心完全崩溃,修为跌下大乘境,落于合体期圆满。
第二十二道天雷落下,绿栀进阶炼虚境,天道照例与她下渡劫雷云,花灼停手,绿栀转用进阶炼虚境的雷劫之力,手刃顾执光。
第四十六道天雷落下,绿栀进阶合体境,顾执光落于炼虚期。
第八十一道天雷落下,绿栀进阶大乘境,顾执光落于化神期。化神期寿元二千岁,顾执光肉身二千六百余岁,故而眨眼间白头枯槁。
绿栀随手一挥,这位耄耋之态的老人便消失于虚空中。
天地变色。
以衔月峰为中心之外方圆千里如坠黑暗,唯有天上翻滚的雷云在撞击时发出曝白,电光惊闪,照明天地。
这是飞升雷劫。
她曾经遇到过,故而并不惊慌。
但此次,天道显然被惹毛了。
第一百零五道天雷时,绿栀已经被劈的全身焦黑,神魂动荡。
第一百零六道天雷时,花灼抽身而来,以机甲之身为她扛了一道天雷,此次雷电结束时,那身水火不容、刀枪不入的机甲终于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变成一堆不知名的黑色物。
第一百零七道天雷时,绿栀凝神祭出时光秘境,玄清宗上空一时浮现出万里长河,无数人间秘事在长河中翻滚,又被雷劫劈下,直接消弭。
第一百零八道天雷时,一直温养在时间长河中的天芒镜感受其上界飘来的一丝神力,骤然亮起白光,在硕大的雷霆即将打在绿栀身上时,将其裹挟而入。
千钧一发之际,绿栀手臂一捞,花灼落在她怀里。
作者有话说:
写懵了都···?
? 220、问道修仙50(完)
曝白持续了很长时间, 而后是长久的失重感,耳边的风声也过了许久才传到意识里。
绿栀凝神,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眼球上还带着残留的光点, 所以目之所及的蓝天白云是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铺展在眼前的。
她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坠。
绿栀在虚空中翻身而立,发现自己与下面的世界已经很近了,她在刹那间选定一处落脚地,飞身而去。
脚掌落在实处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感,而眼眸之中倒映的钢铁丛林世界更加重了这种不真实感。
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像以往很多次一样穿越了, 但很快意识到花灼还在。
花灼还是之前雷劫中的模样,机甲被打掉后,身上留下的是广袖的衣裙,湛蓝色纱绸,边襟处是金色丝线勾绣的云纹,乌黑的长发散下来,整个人华美而清丽。
“这是哪?!”
花灼手臂还环着绿栀的腰肢, 惊讶的瞪大眼睛, 探过头看着远处高楼之下交错复杂的水泥马路, 各种各样的汽车像蠕动起来的铁甲虫,而相比于修真界随处可见的密林,这里的绿化只是零星, 细线一般断断续续的缠绕着都市的身躯。
绿栀压住心底的一丝异样感, 微微皱眉:“应该是某处写字楼的天台上。”
“写字楼?新世界吗?怎么会这样?天雷劈过来的吗?”花灼满头问号。
“不是天雷的问题,”绿栀沉吟, 回想之前那道不同于雷闪的刺眼白光, “应该是天芒镜。”
“天芒镜?”
“天芒镜的原身是我们曾经在神界做任务时的本命神器, 秘境里的那个虽然是复制品, 但被灵气滋养了那么多年,显然已经生出了法力。”绿栀想了想,说:“天芒镜可以撕裂空间,我们这样,应该是被它在情急下送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花灼的记忆里自然也有天芒镜的影子,闻言啊了一声,喃喃:“那还回得去吗?”
绿栀仔细回溯记忆里关于天芒镜的功能细节,说:“这枚天芒镜自带的力量并不多,等其消耗殆尽,会自动摄取我们回去的。”
“好吧,希望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天雷已经劈完了……”花灼对新环境接收的很快,随意凝神感受了下周围,空气混浊,灵气稀薄的近乎于无,但好在身体里的灵力并没有被禁制,“还好还好,灵力还能用。”
花灼又伏在天台栏杆处往外看,再回头时,双眼已经亮晶晶了:“那我们现在下去玩玩吗?”
绿栀为她的心大失笑,也走过去看了看,楼下不知是商业街还是什么,即使距离很远,也能看到人头攒动的很是热闹。
若是只绿栀自己,她自然不会如此好奇而热切的去拥抱新的世界,但如今花灼站在身畔,她便也在心底对这里生出一种许久不见的怀念感。
“走,去玩。”
两人并没有顾忌身上的广袖衣裙,只是把头上那些精致繁杂的金器玉石制的钗簪摘了,改用丝带把头发绑成利落的马尾。
天台的小门被一串手指粗的铁链层层缠绕锁住,花灼手都没动,一眼看过去,那链子就“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下了天台,走步梯,两人担心被人撞见,所以并没有用术法,只是遥遥注意到有摄像头的时候才会提前凝力将其打碎。
这应该是栋办公商业一体楼,五楼以下时,步梯突然变得宽阔,即使隔着厚重的消防门,也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的喧嚣。
两人行至一楼,出来后果然是个繁华的商场,白炽灯通明,随处可见的大理石瓷砖和玻璃门窗墙反射着光,商场之中人来人往,但无一不在两人出现时给予了瞩目。
绿栀甚至听到了几道惊呼声,然后是迅速举起手机的拍摄。
“啊啊!好美!cosplay吗?明星!”
“美女美女!看见美女了!快拍快拍!”
“是明星吧!叫什么,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哇,人好漂亮!衣服也好漂亮!我要发朋友圈!”
在商场里不过走了两分钟,还没有看到出口,身前身后已经有不少人举起了手机,甚至因为人数越多,后面围过来拍照的人反而有点肆无忌惮。
很多人在问,这俩明星叫什么,拍过什么剧。
花灼远比常人耳聪目明,对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明星的意思,所以也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转头看了看神色巍然不动、完全没有被影响的绿栀一眼,突然拉着她的手往玻璃门外跑。
她不跑还好,一跑开,身后半个大厅的人都转过头,不明真相的路人还真以为有什么明星,以至于在几个举着手机录像的人的带领下呼啦啦的看过来。
花灼控制着不让自己用灵力,一路跑出商场的大门,直至外面的马路牙子。
“还在拍还在拍,”花灼嘟嘟囔囔,然后对着马路边等车的一个靓丽女孩喊:“我们不是明星,别拍啦。”
她言辞虽然是阻止,但并未露出多少生气的意思,可那女孩还是脸蛋一红,讪讪放下手机:“对不起对不起……”
花灼唉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我们快去换套衣服吧。”
绿栀笑了笑,说:“好。”
然后她直直看向那个还在不断偷瞄她们的女孩,问:“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查查附近有没有当铺之类的店?”
“啊,好,好的。”女孩愣了一下后才手忙脚乱的应下来,立马拿出手机敲啊敲,一边小声重复:“当铺,当铺,啊,最近的距离这八百多米,这家。”
女孩把手机翻过来给两人看。
花灼凑过去:“鸿通典当行,还好,挺近的,谢谢你哦。”
“不,不客气。”女孩在放大的美貌中眼珠儿乱动,磕磕巴巴的说。
花灼转过身,拉住绿栀:“走吧,我看清楚路了。”
绿栀对她的导航能力还是很放心的,两个人在闹市里又兜转了几分钟,果然找到了当铺。
绿栀拿了几个金器玉饰,并未在乎它们上面附带的灵力作用,只按照普通饰品递过去。
当铺老板因为其精美的工艺两眼放光,啧啧称奇,掂量半天后说金额超过典当基础标准,给她们要身份证和买卖收据。
这些东西绿栀和花灼都没有,但所幸可以用神识碾压,所以很快就顺利拿到了几沓厚厚的红钞票。
晚上的时候,两人入住当地的七星级酒店总统套房,花灼一边泡泡浴一边品红酒,手边还放着pad,上面的消消乐小游戏玩到一半。
“这酒不好喝。”花灼皱皱眉。
绿栀在浴缸外,弯腰给她把水湿后弄乱的长发重新夹好,说:“我给你弄点酒灵果的果汁代替一下?”
花灼连连点头,弯弯眼睛笑:“谢谢姐姐。”
绿栀都站起来了,她还在后面补了一句:“么么哒。”
“不用谢,”绿栀笑了下,“么么哒。”
储藏戒指里,绿栀备了不少吃的喝的,因为是修真界中馥郁了灵气的食物,所以口感超乎寻常的好。
刚找了个玻璃杯盛上红艳艳的果汁,就听见花灼喊:“我们上热搜啦!”
绿栀走回去,坐在浴缸边缘处看花灼手里的屏幕。
头条上放置的图片是两人在商场一楼奔跑的画面,拍照的人技术不错,周围杂乱的行人被虚化,只凸显出了两个人的面容身形。
配图文字是:天怒人怨的美貌!真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
花灼看的挺开心的,在下面兴致勃勃的翻评论。
绿栀将果汁递过去,又把那个高脚杯拿到不受磕碰的地方。
“好几个都说我们是一对,好配,美女贴贴,”花灼喜滋滋的说,“我要给她们点赞。”
绿栀问:“你还要黑客上身,弄个账号去点赞?”
花灼说:“小瞧我,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可是很厉害的,这个世界的网络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好吧!”
绿栀哇了声,“小师姐棒棒哒。”
花灼得意洋洋的哼了一下,没两分钟就弄了个有名有姓的账号,但她热度只三分,还真就点了个赞后便将这事放到了一边,转而看别的去了,刚好错过后面那些质疑谩骂的网络糟心事。
绿栀对这些事的兴趣并不如花灼那样大,所以除了捧场之外大多数还是在冥息修炼。
她这具身体还很年轻,骨龄年幼细薄却承受着浩瀚般的灵力,就算被雷电无限淬炼,总归残留了不少暗伤需要她一遍遍去修复。
除非之外,还有这个世界。
不过待了两日,绿栀心底便对于这个世界生出明显的奇怪感觉。
花灼说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世界。
可天芒镜固然是神器,但说到底只是件复制品,本体仅仅是1805制作的一串数字算法。花灼说1805确实曾粘贴过自己的部分程序在它上面,所以这串数字才能在现实生活中具化成像。
绿栀不确定,这把特殊的“天芒镜”把自己投身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渊源。
她翻了不少资讯,国际、经济、战争、体育、文化、娱乐……她尽可能的去了解这个地方。
但最终并无多少收获。因为类似于这样的世界她停驻过太多次,以至于许多信息交叠错乱,就算是熟悉到一模一样的标语物件,绿栀也不确定究竟是从哪个世界看到的。
她只能用更长的时间去静识己心,意识被极致拉长,探到记忆的最深处去翻找。
不过,花灼也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完全没有担忧的事。
“你跑的太快啦,从练气到大乘,蹭蹭蹭的,我都赶不上。”花灼把吸管咬的乱七八糟,眉心皱成一团,还大声的叹气。
绿栀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修真界纯净的灵气滋养下,花灼的皮肤白皙通透,肤质细嫩,宛若蕴含了饱满生命力的果实,手感特别软滑,令人爱不释手。
“我开天眼作弊,你没有。你如今二十岁,已经是元婴,你还是天才。”绿栀安抚她,又说:“而且就算回去后登天梯出现,我也不会上去的。”
花灼闻言唔了一声,牙齿还咬着吸管口,一截粉色被咬出密密麻麻的牙印,瘪瘪的。
“因为你一日也与我分不开,所以你才不能去。”花灼说。
绿栀失笑,点头:“对。”
花灼也笑,半晌后把杯子放在桌上,给出两个字的评价:“难喝。”
“难喝也不至于咬成这样吧。”绿栀叹气,看了片刻后还是伸手把那吸管抽出来扔掉了,从旁边的料理台上又捡出一个新的。
转头时,余光突然瞥见楼下的十字路口好像发生了一场车祸。
隔得有些远,中间夹杂无数行人和汽车,还有一层厚厚的玻璃墙。
绿栀并不会时时放开神识在周围观察,所以之前并没有听到声响,但此时乍一看见,她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突然生出一些不适。
她拿着新的吸管,却没有给花灼重新插进去,而是问:“走吗?”
“嗯?”花灼抬头,“走吗?走也行,但外面在下雨呀……”
“没事,”绿栀站起身来,顺便拿起旁边沙发上的长款风衣。
花灼很快察觉出不对,问:“怎么了?”
绿栀微微皱眉:“有点奇怪。”
“什么?”花灼已经随她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近九点,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下了些雨,但并不大,淅淅沥沥的,世界被水汽洗涤,又反射出不夜城的灯红酒绿。
车祸在马路的另一侧,早已经有交警过来疏导,连救护车都停在了后方。
绿栀凝神去看,用意识去看。
细雨落在眼前,它赋予了风的形状,以至于虚空之中都是透明的细线,其中江山飞度,时光流逝。
花灼看着重重车影外的那处,转头问绿栀:“她是谁?”
绿栀眉心紧锁,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发到声响,便听见虚空之中“滴——”的一声毫无起伏的提示音。
柔白的光团从花灼体内轻轻一跳,又轻又快的飘出来,周身忽明忽暗的闪。
“系统检测到附近有完全合契的精神力,1805请求绑定上线。”
时空的错乱感瞬间袭来。
绿栀并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被1805绑定,就像花灼一直没想起来1805是如何突然生出意识的。
绿栀看向马路对面的那场车祸,黑白两辆车打横撞击,即使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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