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31)
她清楚自己与1805从来相辅相成,彼此的强大和内心的软肋都心知肚明,本也不能用简单的一别两宽来形容。
至少对于1805是这样。
它想要自己独属于它,为此,它可以欺骗主神,甚至对任务做出妥协。
望舒说:“若是被发现,你一定会被拖回去销毁。”
1805声音里堵着气:“销毁我算了,反正你也不心疼我!哼!”
望舒不禁对它无奈。
但很快,她便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在天雷的淬体打击之下越来越强大,甚至因为过于频繁的碎裂和重塑,意识深处与系统的连接都有了松动。
她并没有做多犹豫。
她的本性从来不是念旧和温情,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能够直视自己的底色,冷漠,绝情。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穿梭那么多世界后还一直保持清醒,而不是像那些前辈或者后辈一样,因为时空交错下的意识混乱,或者情感流逝后的空白而崩溃消弭。
顾执光因为她的这种认知死了很多很多次,无数原本属于天道之子的际遇和资源被望舒所掠夺,以至于仅仅一个金丹期他便用了两百年才跨越。
直到金丹雷云之时,望舒杀他返虚出本体,化出众多分身。天道余威之下,顾执光终于生出意识,从本心处对望舒产生恐惧。
但望舒还是把他在脚底下踩了五百多年,直到她飞升离开此境,顾执光才得以勘破金丹,进阶元婴。
望舒飞升弥留之际,神识与这一方天道短暂的化为一体。系统由此产生排斥,被迫逼出体外,连具象都没有,只是一颗莹白的光团。
1805落在虚空中,像是愣愣的看了她许久。
1805说:“你走不掉的,任务还要做,主神会把你抓回来。”
望舒看着她:“没关系。”
1805有点着急:“你还有那么多积分呢,那么多技能,还有道具、法则、光环……还有还有小美,你都不要了么?”
望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它的身体。
1805停下声音,在她手心里乖巧的发着光,微弱的闪着。
望舒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1805抽了一下虚无的鼻子,好一会儿才吭吭唧唧说:“是啊,我就是知道啊……你看我对你这么好,我都没有拆穿你,你任务失败了,我还帮你瞒着……”
望舒说:“谢谢。”
1805在她手心里摇了摇,控诉道:“你骗人的!你随便说说的,你都没有诚意,也不喜欢我!”
望舒失笑。
1805的声音有点想哭,但它忍住了,停了会儿后还是跳起来碰了碰望舒的额头,小声的叫她。
“姐姐。”
望舒用手指尖戳它:“你要怎么办呢?”
1805委委屈屈的说:“我不知道,你又不要我,我现在也不能回主神空间,被抓到肯定会死的。”
望舒微微沉默,说:“对不起。”
1805说:“没关系。”
1805说:“我自愿的。”
1805说:“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系统啦!”
1805说:“你放心,主神不会抓到你的,我会代替你去做任务。”
1805说:“这样的话,我能在你身上留个锚点吗?这样,这样如果你落在小世界里,就能遇见我……姐姐,行吗?”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211、问道修仙41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最初之时, 她也曾经新奇而愉悦的接受这样的三千世界,享受着各种各样的人生,把那些际遇当做奇妙的旅行。
她拥有过这世上最高的权利, 也做过这世上最卑微下贱的可怜人, 她人生有过富裕挥霍,她生活可以一贫如洗,她享受过万丈光芒,也在沉默中泯然众人,她曾经醉心过某种学术, 或者因为身体桎梏目不识丁,她健康,她残疾……
她在某种意义上得到了永生。
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神罚。
因为终有一日,她发现了自己再也无法真正与世界产生联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段又一段的谎言和伪装。
她很难很难在与任何人生出情感,那些爱恨情仇, 重逢或离别, 成就和挫折, 喜悦与悲伤,在她的意识之中,最终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符号。
她可以轻易共情所有人, 无论是人性至善还是本心邪恶, 她也可以随意无视所有人,无论是身处幸福还是遭受苦难。
她目睹悲剧, 制造悲剧, 却只能缄默不言。
甚至人之欲望也在无限的生命里被不断满足, 徒留下周而复始后的乏味, 她最终失去了好奇心,对明天不再抱有期待。
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要去做一只提线木偶,一遍一遍的去重复这样的生活。
陪伴她的,只有1805。
她们从最开始,一起走过了许多年,早已经合契为一体。
唯一的悲哀,是1805享受这样的生活,它的意识之中,除了设定下的任务,就只有绿栀。但它终究不像人那样,会轻易产生厌烦、暴戾、绝望、扭曲的负面情绪。
它身边无数的同僚有过先例,很多任务者最终的走向都是灭亡,如今落在它身上,它同样毫无办法。
它关闭系统自带的惩罚功能,小心翼翼的想要扶正和隐瞒宿主的异样,甚至擅作主张更改任务的结果……
但她就是不快乐。
它想不明白,可还是愿意放手。
绿栀转过头,看向花灼。
花灼像以往很多次一样,很快在绿栀的注视下,于细致的眉眼处氲出盈盈笑意。
绿栀也笑了下,手指捏住那抹光团,说:“你把它留在了这里。”
花灼对于那些突如其来的庞大记忆还犹如看客,闻言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才把本体藏在了望……你的秘境中。”
绿栀了然的嗯了声,随即松开手指,那抹光团便又不受控制的要往花灼额间跑。
结果自然还是徒劳,1805的源代码和如今的花灼早已经是不同的两个人,就像绿栀和望舒。
花灼不由自主的躲了下脑袋,还伸出手指去弹开这个小东西,一边真心实意的吐槽:“它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绿栀看她动作没轻没重的,一时无奈,重新把光团拿捏在手中,说:“这可是你自己。”
花灼立马一口否决:“我才不是这样。”
绿栀看着她笑。
花灼抿唇,非常坚持的嘟囔:“我就不是这样嘛……”
绿栀几乎要笑出声来,笑意深深的溢出她的眼睛,慢慢的她又伸出手捧上花灼的脸颊,低下头去触碰她,额头贴在一起,鼻尖,嘴唇。
花灼轻易的感受到绿栀侵袭而来的情绪,她突然莫名觉得很委屈,但又变得极致柔软,心脏像被泡在了一汪春水之中,失重般的起伏。
绿栀安抚着她,亲吻轻柔,深情缱绻。
花灼慢慢折落在她的怀里,眼睫毛上溢出浅薄的泪珠。
绿栀的掌心揉着她的脖颈和下颌,两人离得很近,眼睛里只有彼此。
花灼紧紧抓着她腰间的衣襟,很小声的问她:“你可以一直喜欢我吗?”
绿栀手指落在她眼睛上,沾染出一点湿润。
“可以。”绿栀说。
花灼看着她,说:“那你,那你以前也喜欢我,好吗?”
在我是1805的时候,也喜欢我,好吗?
绿栀说:“好。”
花灼眨眨眼,眼眶和鼻尖都微微发红,她定定的看着绿栀,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发出声音:“你一定要一直喜欢我,以前也喜欢我,以后也喜欢我,一直只喜欢我。”
绿栀嗯了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说:“好。”
花灼得到答复,这才埋下头来,在她颈窝处胡乱蹭了几下。
微微的潮湿泛滥。
绿栀有些用力的拥抱她,又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长发。
花灼平复了很久,直到那些柔软的情绪和酸胀感慢慢褪下,她才抬起头来,转而冷不丁的问一句:“你竟然真的是望舒帝姬?”
绿栀笑起来,说:“曾经是。”
花灼表情懵懂,显然还是对于那些记忆有些迟钝,看起来一时分裂。
绿栀问:“小师姐不喜欢吗?”
花灼赶忙摇头,抬眼瞅她,小声说:“就是,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绿栀说:“什么奇怪?”
花灼突然扭扭捏捏的说:“望舒帝姬,嗯,你要是望舒帝姬,你还,你还叫我师姐……”
绿栀看着她:“叫你师姐怎么了,小师姐不愿意我这么叫你?”
花灼抿起唇角,半晌后又清了清嗓子,转过视线,说:“就还还行吧,随便你。”
绿栀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又放在唇边碰了碰。
花灼微微缩下了指尖,但最终还是让她亲了个正着,小姑娘回头看她,又移开目光,面向这条波澜壮阔的时间长河,过了会儿说:“我总觉得,望舒帝姬飞升时留下的这个秘境,或许就是知道你有一天会来。”
绿栀闻言挑眉,并没有反驳。
她如今虽然可以回想起望舒的生平,但毕竟时过境迁,很多曾经的想法早已经变得模糊。
不过,能够渡劫飞升的大能修士,自然也有能力勘破一部分未来,望舒可以预测到她会回到这个世界,应该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
金丹境界的限制,不局限于玄清宗修士的选择权,还有这些遗留下来的瑰宝法器,就连剧情之中,顾执光为了能让叶映雪获取此间传承的秘法……
这样的秘境,确实像是在等候一个真真正正的传人。
绿栀随手一抬,眼前景色骤然间瞬息万变。
她与1805一同完成过许多任务,回报丰厚,无尽的积分在对方脱离之后化成了此界之源——灵气,从而供养这一方天地。而那些做完任务后得到的奖励,例如一些光环和道具,则与望舒在这里获得的各种秘宝融为一体,变成了所谓的传承。
绿栀意随心动,时间秘境之中无数叠加又分离的空间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前至星际时代,后至远古文明,她曾经去过的万千小世界,在这一刻化为万千重影,一一供她浏览、挑拣。
雪山之上,原本沉睡在千尺寒冰中的玉髓灵参被她素手捻起,接着是人间楼宇处被安置在道观里的三千元丹,游海中心的万年灵乳,仞壁岩石间的罡银铁砂,甚至宇宙星空中的铁甲飞船,万鬼同哭的招魂幡,地火深处的圣杀战斧……
秘境之中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慢上许多,两千载一过,此间宝物早已被滋养出万年以上的修为,若不是因为秘境隔绝天道无法成圣,只怕这些东西都已经能够化出神智来了。
绿栀如拨云雾,最后在一处已经被修士围堵的幻境之中,于神界的猩红岩浆里,拿出一枚天芒镜。
手指触碰的一瞬间,记忆随之袭来,那应该是她无尽的穿梭生活中地位相对比较崇高的一次化身,可身为天地之母,其存在的作用却只是去做些阻止男女情爱上的一些无聊事,后果还是被无数仙友同道所唾弃与不齿。
天芒镜是她为神之时所持有的本命法器之一,可以撕裂空间,真真切切的做到时空穿梭。
不过,那时候的她远比现在要乖巧顺从,万千小世界在她眼里还带有不可逾越的神秘色彩,顺利完成任务之后,她仅仅只是让1805复制天芒镜的参数做了个仿制品,摆在空间里玩耍罢了。
绿栀抓起这枚镜子,外表极其精致华丽的青铜镜,边缘处镶嵌着无数颜色各异的宝石,即使在没有天色的暗淡空间之中,依旧流光溢彩。
她慢慢注入一丝神识,天芒镜反应的很快,原本是虚无的纯银镜面经由这一丝神识触动,而发出柔和又明亮的光芒,几乎把绿栀的整个身体笼罩。
秘境之中灵气的浸润,到底是给了这枚镜子生出法力的机会。
花灼不由得拉住她,“绿栀。”
绿栀回神,随即伸出手指点了下镜面,天芒镜的柔光渐渐暗淡下来,重新变成一枚精巧的镜子。
“就这些吧,其他的还有一些法诀,”绿栀说着,随手从虚空之中拿出一本书来:“这本功法是凡人术,但加持了系统里残留的圣女祝福,如今可以只针对女子提升身体的力量。”
花灼想起来以前两人讨论过凡人女子的孱弱,便哦了声接过来,“我先放着。”
绿栀又拿出一套启天剑法,这是当年望舒所练的剑道,因为其飞升的加持,现在更平添了许多奥妙的法则意识隐在其中。
还有无上精妙的破瘴心法,淬体的秘术,道义的演论……
两人无视秘境之中无数小空间因为失去秘宝支点而崩塌,那些空间消弭后,原本的灵气扩散汇聚,最终散落在面前的时间长河之中。
而那些探寻宝物的金丹修士,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层层的空间坍塌,最后掉落进一些无关紧要的幻境里。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212、问道修仙42
秘境之中无岁月, 等一众金丹修士从时间秘境中被排斥弹出时,外界刚刚过去半月有余。
衔月峰上等候的人不少,毕竟修士们能跨越到金丹境界, 就已经是各大宗门中相对坚/挺的中坚力量。
绿栀很快看到了顾执光。
花灼想了想, 还是先走了过去:“师尊。”
顾执光看她一眼,微微颔首:“金丹圆满,不错。”
他声音不大,但话音一落,依然引起了不少弟子们的注意。
不到二十岁的金丹圆满, 这般惊人的天赋,放眼整个修真界都屈指可数,又如何不令人侧目。
花灼倒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她此时面对着顾执光,心情颇为复杂。
在她之前的生命中,顾执光无疑是一个为长为尊的存在,修真界里, 师徒之间的因果堪比尘世间的血缘亲情, 她也确实如此认知了近二十年, 骤然间很难推翻这种牵绊。
但1805的记忆同样逼真而深刻。
在望舒来此的剧情设定中,顾执光原本应该成长为一个被众人瞩目的剑神,一剑定山河, 平世间魑魅魍魉, 同时红颜知己遍布天下,豪迈浪子一般的最是多情又无情。
可惜事实上, 他却是被望舒帝姬在脚下踩了五百年, 本该天下扬名的“仙魔”之战, 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而后那些秘境传承,上古宝物,也都被望舒帝姬提前一一截获。
他甚至还因为一个不光彩的理由,曾被望舒帝姬压制在衔月峰下散灵院中百年不得外出一步。
如今两千年一过,顾执光终于翻身成人,但不同的际遇之下,他如今面对世人时,却是一副不染尘埃、得道清高的仙人模样。
花灼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身旁稍稍落后半步的叶映雪,秘境时她和对方落在了一处,但自那楼上分开后,就只有幻境崩塌时的惊鸿一瞥。
不过叶映雪的资质也不错,即使绿栀抽取了秘境之中许多秘宝,但庞大的灵气滋养下,对方的实力同样上了一个台阶。
就是运气,不知应该说好,还是不好。
花灼的打量并没有做多掩饰,所以叶映雪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眼对视后微微一愣,对方的目光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怜悯?
但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感觉到了来自白玉楼的召唤传声。
时间秘境里发生的异象自然是瞒不住的,索性绿栀本也没有打算隐瞒。
在她所收到的剧情中,时间秘境的开启应该是在两年后,那时的叶映雪金丹稳固,并且已经在剑冢拿过望舒帝姬的裳水剑分身。可如今,因为绿栀毫无征兆的金丹天雷应劫,时间秘境自行开启,相当于提前将顾执光的筹谋扼杀在摇篮里。
至于翠微真人,秘境开启时她才刚刚出关,现在只怕对叶映雪的存在都还仅有一个模糊的猜想。
作为一宗之主,宗门的利益虽不至于大于个人的利益,但想来也不分伯仲。
所以,此时她对绿栀的态度并无偏见,甚至因为其中所得,还对这位门下弟子生出些许欣赏。
绿栀也并不吝啬,她辗转很多世界,一直认为人生的终极意义是“传承”二字,所以对于知识、学术、技能之类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敝扫自珍。
望舒帝姬留下来的诸多功法自然大部分都是脱胎于此界,若与现存的其他技艺对比,其实各有所长,并无真正的高低上下之分。唯一突出的,只是因其主人的飞升,这些法诀如今都沾染了些许天地法则,习之更能顺应天道。
不过,只此一点,已经足够令诸位修士趋之若鹜,奉为圭臬。
就连翠微真人都惊讶于绿栀的大方,但确认之后,她很快便以宗门之名收取这些功法置于藏经阁,并且与绿栀提出了许多馈赠,都是些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
绿栀坦然收下。
至于其他的法器宝物,除非强取豪夺,否则没有人能指摘绿栀的保留。
翠微真人的态度也放的很好,像是在体己一个贴心的小辈:“你以桃李年华至金丹圆满,又得望舒仙子的时间秘境认可,由此可见造化难得,此后应当潜心修炼,方能得证大道。”
绿栀拱手应是。
“此前我曾予你一峰主之位,今日你既然有所得,可有想好居于何处?”翠微真人问道。
绿栀抬眼,目光正与前侧的顾执光对上。
彼此之间,几乎是一刹那的交锋。
顾执光皱起眉。
绿栀却已经收回视线,刚才的对视像是错觉一般,她先看了一眼身旁的花灼,而后笑了下,十分自然的说:“我还没想好,掌门,能先欠着吗?”
翠微真人视她为不知世事的年轻人,所以倒也不以为忤,只是颔首道:“那便等你想好再做决定。”
随后她又问了些秘境里发生的事,绿栀清楚以对方的修为,想要压制境界,亲自入秘境探求都不是什么难事,故而并未做多隐藏,近乎知无不言,只仅仅在细节处做了些模糊。
不过,就这零星几句的模糊之语,已足够绿栀掩饰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尘往事,还有秘境已经被她掏空的事实,甚至整个隐在衔月峰上空的时间长河,都可以因为她的意念开启和关闭。
这才是完整的传承。
衔月峰侧殿。
花灼一进到自己从小待到大的地盘,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样歪在软榻上,嘀嘀咕咕的:“怎么感觉这么累呢……”
绿栀给她拉平整软枕,说:“秘境内外时间流速不同,神识经过大量消耗,乍一出来可能会有时差错感。”
“时差?”花灼瞪大眼睛,从下往上看她:“真的假的?那你怎么看起来不累?”
绿栀说:“我精力好。”
花灼鼓着漂亮的小脸蛋啧了声,倒也没有反驳,就倚在那看绿栀站起身后随手起了一个繁琐的法阵,密密麻麻的灵力攀绕出来的复杂图纹越来越大,最后笼罩住整个院子。
“防师……嗯,防顾执光吗?”花灼显然还有点不习惯,打了个磕巴。
绿栀嗯了声,手中结印不停,一边说:“不止他,其他人的窥视和探听也可以防。”
花灼抿唇,好一会儿后重重的叹口气,说:“他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小姑娘都骗!”
绿栀抽空看她一眼。
花灼已经察觉到法阵已成,这会儿说话便更无顾忌了,自顾自的继续道:“他好歹两千多岁了,还勾引人家二十岁小姑娘,以后还可能杀我!枉我之前那么尊敬他!气人!”
绿栀在旁边想了想,突然翻起了旧账:“你之前还说,我若是乱讲他的坏话,你也要把我杀了呢。”
“我……”花灼心虚了一下,然后就不愿意承认了,义正言辞的说:“我没有,我没说过!”
绿栀施了个清洁诀在手上,走到软塌前俯下身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道:“小师姐全身上下哪哪都软,就嘴巴硬。”
花灼被她逗得一下子就想笑,勉强忍住了,半晌后呶着嘴唇给她看,哼哼唧唧的说:“我嘴巴才不硬,也是软的。”
绿栀看了两眼,很快低下头咬了咬那红红的唇瓣,荔枝果肉一般的触感,软弹,细嫩。
“是挺软的。”绿栀故意用了点力,让那两瓣唇变的丰润。
花灼被她咬的发出奇怪的声音,原来那些愤愤的情绪早跑到爪哇国了,两只手臂揽着绿栀的腰肢,乱七八糟的闹欢。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落在了软榻上。
花灼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胳膊肘撑着趴在一旁,手指上还勾缠住一缕绿栀的头发。
“掌门让你挑一座峰,你怎么不挑呀?”花灼故意问她。
绿栀转头:“想让你挑。”
花灼眼睛闪亮,眨也不眨的看她。
绿栀问:“你想挑哪里?”
花灼抿起唇角,半晌后坐起来认认真真的开始想。
玄清宗在此界所处的地址位置不错,万千山脉之中,灵兽温顺,灵植荟萃,空气中的灵气也比其他地界都要浓郁,可就算如此,一宗之中,自然也有厚此薄彼的地方。
花灼想了一圈,最后竟然觉得其他那些山峰无论大小高低,都比不上衔月峰这处。
花灼塌了下肩膀,说:“我也想不到。”
绿栀抬眼,半晌后说:“那就衔月峰。”
花灼立马啊了声,小声问:“那你要对付顾执光了吗?像以前那样,杀他。”
绿栀:“这里本来就是望舒的地方。”
“嗯,也是,”花灼顿了下,又说:“而且我们坏了顾执光的事,他肯定也会对付我们的吧?”
绿栀说:“会吧。”
“我也觉得,他心眼小的跟芝麻绿豆一样,”花灼说完,紧接着又叹口气,问:“可是,可是他现在好像还挺厉害。”
绿栀笑了下,说:“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花灼咦了一声,语气带了点嫌弃,说:“你都没有计划的嘛!”
绿栀唔了声,然后问:“那你说怎么办?”
花灼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要赶紧修炼呀,我们两个人呢,还有那么多宝物、秘境,过不了多久肯定能超过他,到时候二对一,就算他是天道之子男主角,也打不过我们。”
绿栀哦了声。
“你看,现在我的青霜剑和你的洛影剑都被放到时间长河里的远古时代处滋养了,混沌之力加上万年灵乳,很快就能养出天阶上品来。”
花灼说着说着有点兴奋,双眼亮晶晶的:“而且,而且我们俩现在都是金丹圆满,距离元婴只一线之隔,你那里还有个治疗舱,就算是吃丹药升境界也不怕后顾之忧。”
“还有机甲和飞船呢,火箭炮和大乘期修士的剑,就是不知道谁厉害点。”花灼托着下巴想了想,但过了会儿还是说:“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的修炼也不能落下,毕竟修真淬体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所在。”
“好啊,”绿栀点点头,转而问:“需要现在就开始修炼吗?”
花灼闻言,神情立马一顿,刚刚的慷慨激昂跟按了机关般齐刷刷的收了起来,一下就翻身躺平了,说:“现在是可以先歇歇的。”
绿栀勾了下唇角,侧过身,支着头看她:“那我是不是可以先给小师姐暖床。”
花灼抿住唇角,黑黢黢的眼珠儿飘过来瞅她,好一会儿后说:“不要。”
绿栀:“为什么?”
花灼此时躺姿特别规矩,两个小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屋顶处宫灯,小嘴巴一张:“累。”
绿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花灼继续补充,说:“晚上吧。”
“晚上什么?”
“晚上,晚上再暖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213、问道修仙43
水声在帷幔间几乎化成一首古怪的乐曲。
花灼有些受不住的往上躲, 但很快又被一只手牢牢锢住,于霜雪般的肌肤上轻易生出指痕。
如同蹂/躏一朵盛开的花,往日里的温情褪下, 动作几乎粗暴, 直到把花瓣揉的洇出汁液,淌出湿漉漉的水。
花灼的呼吸声早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甚至手掌也落下来抓住绿栀的手腕,却像是用不上力,只能虚虚握住, 失控都带着欲拒还迎的意味。
“你……”
她想让对方慢些,可一张嘴,听到的是自己几乎不成调的泣音,所以很快咬住唇,眉心微蹙,白皙的脖颈弓出弧度,像是被欺负的狠了。
“不许咬, ”
绿栀盯着那张绯红娇媚的脸, 眸色深的如有实质, 她俯下身掐了下对方细嫩的双颊,触感微热。
绿栀的语气哄诱,但又不容拒绝:“张嘴。”
花灼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毫无反抗之力的松开牙齿, 已经饱满的唇上血色逐渐扩散,充满, 溢出破碎的喘息。
她呜咽, 断断续续的叫:“姐、姐姐……”
绿栀轻易被这人间的活色生香所取悦, 十指连心般, 以至于心脏都微微发紧。
“别忍。”绿栀轻声开口,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沾上一点潮湿,又低头凑过去,含着那点无处安放的舌尖品尝。
花灼紧紧攀上她的肩膀,像是在潮海中遇到一块浮木。
浮木载起她,飘摇过海,卷云,弯月,涂山,春花,一路看遍世间万千风景。
“我们,我们结契吧。”
花灼从下往上看着她,额间浮着薄薄的汗,声音细软。
绿栀还在安抚她脱力的腰腹,闻言没有迟疑的嗯了一声。
“我们先渡元婴,然后结契,”花灼摸了摸绿栀漂亮的下颌线,小声问:“直接结神魂契,好吗?”
绿栀微微抬眼,目光从一处殷红痕迹上移开,看着花灼。
不同于普通道侣彼此之间的灵府互担和结契相守,神魂契更相当于在两人的灵魂中打下烙印,于精神力上带着一方天地法则,就算是转世重生,彼此之间依然会有不同于常人的牵绊。
绿栀并不清楚这种结契对她们会不会有用,但还是先应了下来:“好。”
花灼弯起眼睛,眸色里还有没洇完的水光,睫毛簇湿,整个人软乎乎的。
绿栀也笑了下,手上用了点力,说:“你在我身上落下一个锚点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
花灼哼哼了两声,把她作乱的手推搡开,然后理所当然的说:“是呀,我就是要把你绑的死死的。”
绿栀轻笑,俯下身亲了亲她,又交颈般拥抱,彼此墨色的长发相互碾压纠缠,融为一体。
花灼被她压着,绿栀这具身体不胖不瘦,纤秾合度,只不过落在身上依然有明显的重压感,但又令人满足,像是心脏都被完整填充。
花灼摸着绿栀耳畔的头发,欢愉之后生出的多愁善感还有些残留,以至于柔肠百结,心思缠绵。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迟疑的问出来:“也许,以后,我还不记得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绿栀的声音因为埋在她颈窝里,而有些失真。
“那你会难过吗?”
“也不会。”
“为什么?”
“因为,”绿栀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叹息,说:“因为我想你没有负担的生活。”
而在清醒中,反复承受对另一个人的寻觅和期待,这并不甜蜜,甚至可以说是种惩戒。
花灼顿了许久才说话,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可我想让你永远记得我,你会怪我吗?”
“不会,”绿栀听出她的内疚,便侧过脸咬了下她的耳朵,声音很轻:“没关系的,时间会抚平一切,我也会遗忘。”
花灼嗯了一声,然后闷闷的说:“就算我不记得,但我还是会爱你,绿栀,我永远喜欢你,真的。”
绿栀撑起身体来看她的眼睛。
花灼双手搂着她的脖子,眼眶微红,表情却实在认真,再三强调般的重复:“我永远喜欢你,爱你,我发誓。”
绿栀说:“好。”
花灼:“我不会变,一直都不会变。”
“好。”
花灼目光定定,半晌后凑上去碰了碰她的嘴巴,小声说:“你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永远顺着我,永远都说好,可以,行。”
绿栀笑了下,“你这么多要求呢。”
花灼鼓了鼓脸,“你先说好。”
绿栀说:“好。”
花灼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又小声嘀咕:“我要求才不多呢。”
绿栀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温情,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顺着她说:“是,你要求少。”
花灼摆着头,挣开她的手,半晌后,突然又哼哼唧唧的问:“等下还,还双修吗?”
绿栀微微挑眉:“你刚才不是还求我停下?”
“我说的是双修,修炼!”花灼瞪她,桃腮泛红,说:“那能一样吗?!”
绿栀笑,问:“哪不一样了?”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样……”花灼抿唇,又去勾她的脖子,说:“我们快修炼到元婴吧,我想马上就跟你结魂契。”
修真界中结成神魂契约的道侣很少,除了因为魂契本身的特殊性,还有其元婴修为的限定。
事实上,这世间能修炼至元婴境的修士,基本都在数百岁以上。漫长的寿元背后代表的是对人情际遇的通透练达,既然已经走到那一步,还能保留着最诚挚真心的总归是少数。
如今花灼为了能与绿栀早日结神魂契约,决定越快入元婴越好,所以终于恢复了曾经勤奋修炼的作息。
在绿栀看来,1805的记忆对花灼的影响颇有些草灰蛇线的意思。
花灼表面上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异常,时间秘境时,源代码的讯息输送确实足够详细,但落在她心里,却只是像身临其境的目视一场奇幻的浮世绘,超脱在外,如同看客。
只不过随着时间越久,绿栀便发现,花灼对她的依恋比之以往更加深厚,已经近乎虔诚。相对的,小姑娘对求证得道和渡劫飞升的欲望明显降下去了许多,至少远不是以前那般坚定。
除此之外,还有面对顾执光的态度。
花灼的本性并不豁达,她娇蛮,高傲,目下无尘,或者也可以再加一个眦睚必报。
只看当初与叶映雪的一次比试她都可以记仇那么久,那她在知道顾执光的真面目后,原本是做不到如今这样平淡的反应的。
绿栀猜测,她大概是受了曾经系统设定下的铁律所影响。
接受并顺应剧情指引,以及天道之子不可逾越。
再次见顾执光,是在几日后的灵兽园,绿栀得翠微真人的一个峰主承诺,瞬间便在玄清宗的地位高了起来。
那日灵兽园的掌事过来,说是园内新开化了一群灵兽,宗门内各个峰主都有名额,绿栀也一样,即使暂时没地方放养,也可以先记在名下。
绿栀对御下灵宠之类的兴趣不大,倒是花灼有些好奇,绿栀便陪她过去凑热闹。
正巧遇见了自玄清宗入世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兽潮。
灵兽园内动物上万,品种繁茂,但凶兽居多,除却已经生出神智的,体硕凶杀的野兽才真正占了大头,以至于狂暴躁动之下,即使是手眼通天的修士们,依旧躲窜的十分狼狈。
围追撕咬绿栀和花灼的,是一只九头狮象。
九阶的狮头象身,体型庞大的如同一座小山,每一步都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但绿栀的洛影剑甚至都没机会拿出来,顾执光便从天而降。
遮天蔽日的一剑,一闪之间,便洞穿了九头狮象的肉身,而后是半空之中骤然出现的宛如神祇般的虚影法身,大乘境界的修士,即使是一道化身,就已经足够清贵尊雅。
“可有受伤?”顾执光的声音冷漠,硕大的法身置于眼前,给人一种面对巨物一般的压迫感。
绿栀并未回答。
花灼从身后走过来,说了句:“没受伤。”
顾执光淡淡的看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绿栀隔着万千兽影,看着顾执光轻描淡写的解决危机,而三丈之外,则是还在与一只铜鬼兽狼狈纠缠的叶映雪。
这并不常见,作为玄清宗中三大山峰之一的峰主,就算是遇到兽潮,也远不需要他亲力亲为这些小事。
或许是因为绿栀的注视,顾执光似有所感,遥遥盯向她,许久才开口:“洛溪,来找我。”
随着这句话,顾执光收剑,于虚空中消失。
徒留灵兽园鲜血遍地,其他幸存下来的灵兽们全在大能修士散发出的残余威压下瑟瑟发抖。
花灼拽了拽她的衣角,有些诧异:“他这是要做什么?”
绿栀没说话,目光却微冷。
这般不入流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拙劣。
叶映雪是来帮衔月峰认领灵兽名额的,自她来衔月峰,顾执光给她放了许多权利,也给了她许多东西,丹药、符箓、宝器、灵石、法衣……远超一个峰主对侍女该有的关注,甚至是她曾经在落英峰时待遇的两倍还多。
还有时间秘境之前的那场金丹大比,他们一起在外远游,行侠义,杀罗刹,好似无所不能。
就算顾执光行事从来冷肃,面上对她并无多少亲密,但细节中的侵袭本就更加致命。
叶映雪还很年轻,而年轻的女孩子,心思总是细致而敏感。
所以飞回凌云殿的路上,她的表情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和仓皇。
作者有话说:
我晚上一定再更一章,要不然不是人!?
? 214、问道修仙44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花灼终于受不了叶映雪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 把目光从那两扇宝殿之门上移开,对着叶映雪发问。
叶映雪倒也没有因为她的不客气表现出局促,闻言只是平静的转过头。
花灼不耐烦的屈指敲了敲桌子:“嗯?”
叶映雪看她一眼, 这才语气斟酌, 开口说:“我就是觉得,你跟洛溪道友这样,也挺美好的。”
花灼没想到她突然说这样的话,不禁微微一愣,然后就抬起下巴, 有点倨傲的说:“那当然,我俩本来就很好。”
叶映雪却叹了口气。
花灼上下打量她,奇怪的问:“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叶映雪张张嘴巴,不知是不是受情绪影响,尽管之前有过不愉快,但她此时还真想跟这个身边唯一一个有情感归属的女子谈论下自己的困惑,可她想了想, 又有点不知从何处说起。
花灼等了一会儿, 就看见叶映雪转过头看着那扇殿门欲言又止, 她脑袋瓜转了转,冷不丁的问:“你不是在烦恼跟顾,咳, 跟他之间的事吧?”
说“他”这个字的时候, 花灼有点谨慎,只是把下巴往殿门那里抬了抬。
明白她的动作后, 叶映雪脸色一下就变了, 说话都止不住的打磕巴:“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灼没答, 只是状若高深莫测的瞥她一眼,然后说:“别想了,你跟他没戏。”
叶映雪死死盯着她,表情很是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与顾执光的事,还是因为花灼竟然能一语中的。
半晌后,叶映雪终于出声,虽然压低了声量,但语气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冲:“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他是大乘期修士,而我只是金丹吗?你们俩都是女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
“都是女人又怎么了?”花灼皱眉打断她的话,“我们互相喜欢,自然可以在一起,你呢?”
叶映雪瞬间不说话了,眼眶甚至都在微微泛红。
花灼啧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了两个字:“出息。”
叶映雪咬着牙瞪她。
花灼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戳心戳肺倒是一戳一个准儿,看着她说:“你在这顾影自怜也没用,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还能少受点罪。”
叶映雪固执的问:“为什么?”
“他有心上人,他喜欢……”花灼声音一顿。
原本她顺嘴想说顾执光喜欢的是望舒帝姬,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膈应的厉害,而且顾执光对望舒帝姬也根本不是喜欢。
叶映雪听她说到一半停下来,反而急了:“他喜欢谁?”
“反正不是你。”花灼撇撇嘴巴,“你也真是的,他年纪都那么大了,有什么好喜欢的。”
“你,”叶映雪脸被她都气白了,几乎低吼:“花灼!你说清楚!”
花灼冷哼了一声,才不理她呢,只把头转过去,继续盯着那两扇宫门,一边在心底默默猜测,顾执光找绿栀到底什么事。
自然,也没什么正事。
偌大的主殿之上,玉石反射着日光,映出一室亮堂。
顾执光正端坐玉案之后。
作为被天道眷顾了两次的男主角,顾执光的外形几乎无可指摘,又有经年累月的历练加持,如今已经练就一身出尘脱俗的气质,迷惑性当真是极为厉害。
顾执光先时一直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绿栀投以直视,很快又出声提醒:“不知玄度真人找我何事?”
顾执光这才问她:“你还与花灼住在一处?”
绿栀言辞简短:“是。”
顾执光:“你如今虽未定下去何处,但毕竟挂了峰主的名号,以后便无需再在花灼身边做侍女之事。”
顾执光看着她:“凌云殿中有一庭院,名唤涴瑶,院内有千年的碧液灵池,与修行作用极好,你可前往暂行居住。”
绿栀闻言并未停顿:“如此倒是不必。”
顾执光目光微闪,似是不悦她的拒绝。
绿栀还在保持着一点礼貌,说:“玄度真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花灼情同一体,并无所谓居于何处。”
顾执光停了半晌,不带有感情的说:“花灼年幼跳脱,性情未定,只爱新奇。”
绿栀:“无碍,年少才会情深。”
顾执光:“你确定如此?”
绿栀:“自然。”
顾执光静默许久,再开口时却突然叹息,竟然伸出手来:“你走近些。”
绿栀没动,只是面上露出明显的奇怪表情:“玄度真人?”
顾执光似乎乍然惊醒,神色一变,手臂落在案面上,过了好一会儿,略显低沉的声音才在室内响起。
“洛溪,其实你与我一故人实在相像,虽面貌不同,但周身气度几乎一般无二。”
绿栀闻言掀了掀眼皮。
顾执光顿了下,继续开口:“她与我曾有婚约,但最后却离我而去。”
绿栀一直保持缄默,只是抬眼注视着他如何作态,面上神色如水。
顾执光终于觉出无趣,渐渐皱起眉来。
空气中泛着一丝难堪的寂静。
“罢了,”良久之后,顾执光恢复如常,伸手一挥:“你回去后若是修炼遇到难处,无论是修为或是丹药,均可与我提来。”
绿栀平静应下,随后走出殿门。
花灼还在庭院中跟叶映雪说话,看见绿栀后几乎一下站起来,小跑过来拉住她:“你可终于出来了,师尊跟你说什么了?”
绿栀感受着后背似有似无的凝视,伸出手顺了下花灼凌乱的发丝,摇头道:“没什么,就问了下修为的事。”
花灼哦了声,随后又忍不住看了那殿门一眼,嘀咕:“这有什么好问的。”
绿栀笑了下,捏捏她的掌心。
叶映雪在后面看着两人。
绿栀与花灼错开视线,这才看向她,片刻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你这里好像有伤。”
叶映雪一愣,反射性按了下脖子的位置,疼痛感骤然间袭来,不是很重,但还是让她蹙起眉。
应该是刚才在灵兽园受的伤,也不知两人聊的什么这般入迷,竟都没有发觉。
花灼还转过头去看,然后慢半拍的说:“啊,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叶映雪也没恼,朝绿栀道了声谢后就随手吃了个丹药,不是多重的伤,伤痕处顷刻间就已经完好如初。
三人之间的交际并不深,只在临走前,绿栀问了一声:“你能联系到之前秘境中那位元闻道友吗?”
叶映雪想了下,摇头:“当日出来后,我们就分开了,之后并未见过。你找他有事?”
绿栀:“没事,只是听花灼说,在秘境中得他许多照顾,所以想感谢一二。”
叶映雪了然,目光却看向花灼,似乎在惊讶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花灼毫不客气的回视。
直到走远了,花灼才问绿栀:“我什么时候说得元闻照顾了,明明只是凑巧碰到一起。而且现在想想,那处空间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找到的,跟他的卜算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绿栀嗯了一声,说:“我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问问。”
花灼:“那个元闻是有什么不对吗?”
绿栀推开房间的门,先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法阵,然后才说:“我觉得他是顾执光。”
花灼啊了声。
绿栀与她解释:“顾执光是在四百年前被魔障停滞的修为,所以他才会移到衔月峰,本意是直面心魔。而这是自那时起,时间秘境第一次开启,望舒的东西,他自然要进去一探究竟。”
花灼:“可秘境进去后是随机落地的啊。”
绿栀说:“你和叶映雪都与他关系匪浅,他在你们身上留个记号轻而易举,而后再顺着找过去也不难,就像我和你的牵丝线一样。”
“记号?”花灼眉心一跳,马上就看了看自己身上,“记号不会在我身上吧?”
“应该不是,”绿栀拉住她,“我与你双修,全身都摸透了,并没有感觉到异样。”
花灼还有些担忧:“真的吗?体内灵府呢?”
绿栀说:“灵府也很干净。”
花灼信她超过自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是在叶映雪身上,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绿栀拍了拍她的后背,笑她:“芝麻胆儿。”
“我才不是芝麻胆儿呢,我就是感觉膈应。”花灼脸上的厌恶清晰,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叶映雪跟我落在一处应该也不是随机。”
绿栀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花灼:“我觉得是因为源代码除了我,对女主角同样有吸引力,毕竟在剧情中,叶映雪才是继承秘境的人。”
绿栀说:“我也这么觉的。”
花灼得到认可后大声哎了下,瘫在椅子上,“真够烦人的。”
绿栀对这些早已经坦然,所以并不想她那般反应大,闻言只是笑了下。
过了一会儿绿栀又伸出手揉了揉花灼的头,说:“我们进秘境。”
花灼一愣,“现在?”
绿栀嗯了一声,“不是说要晋级元婴吗,秘境中灵气足够,时间又长,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
花灼慢腾腾的哦了声,但还是有点奇怪的看她:“你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绿栀:“是有点急,因为我想马上和你结契。”
花灼歪头看她,很快又弹起来,说:“那走吧走吧,现在就进去。”
绿栀失笑。
其实她清楚花灼对于时间秘境是有些排斥的,因为曾经无论1805再如何活跃,也只能待在绿栀神识之中,以前她或许怡然自乐,但此后能够化为具象行走世间,便是有了比较和高下。
那秘境与绿栀的神识,认真讲来,也并无多少区别。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呀~?
? 215、问道修仙45
花灼一进去秘境, 一直被放在里面的1805源代码就围着她打转。
花灼用手指弹着它玩,跟逗一只发光的溜溜球一样。
绿栀重塑完那处原本带有机甲的空间,回头就看见小姑娘屈指用力, 一不小心直接把光团弹进了看似缓慢流动, 但实际上瞬息万变的时间长河里。
几乎是眨眼功夫,那光团就被层层叠叠的时间所覆盖。
绿栀叹了一声,开口提醒:“你下手可以轻点。”
花灼转过头朝她嘿嘿一笑,眉眼弯弯,语气却满不在乎的很:“没事, 等会它自己会爬出来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光团便挣扎了出来,一点不记仇的又往花灼那里凑。
花灼原本都已经开始屏息内视,但还是禁不住好玩,睁开眼睛拨了拨那小玩意儿,对着绿栀说:“看吧,这又回来了。”
绿栀也没管花灼现在修炼起来总是三心二意的不认真, 只是投过目光, 略微无奈的说:“你与它同根同源, 它现在没有意识,全靠基础设定,自然是亲近你。”
花灼笑嘻嘻的嗯了一声。
绿栀看着那抹光团围绕着她的指尖打圈圈, 半晌后突然说:“你要不要养养它?”
“养?”花灼抬眼:“怎么养?”
绿栀说:“我之前试图用神识与它沟通, 但并没有动静,你要不然试试。”
花灼眨眨眼, 面上很快就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然后坐直身体, 凝神控制出一丝神识, 强行进入了那抹光团里。
光团并没有如何拒绝便把那神识融入了体内,但本体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又轻又快的飘忽了一下。
花灼不死心,皱了皱眉后继续增大神识进去探查。
绿栀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清楚这抹光团看起来灵动,但实际上只是一串数字算法,她其实也并不确定修真界中用来契约法器的手段对它是否同样有用。
花灼试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不由得有些沮丧。
绿栀急忙安慰她:“别着急,若它这么容易被沟通,那也太不安全了。”
“也是,”花灼想了想,继续伸出手指戳了戳光团,片刻后又叹了口气:“唉,我之前被它碰过后,确实想起来很多东西,但当初是怎么生出意识的却没有印象,好像,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就醒了……”
花灼说着说着蹙起眉,一幅苦思冥想的样子。
绿栀并没有打扰她。
就算她接收过望舒的记忆,但关于最开始的事,不知是否因为时间久远,她依然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画面。而对系统,还有所谓的主神空间,她脑海里残留下的理解也并不深刻。
花灼的手指在膝盖上敲的吧嗒响,最后说:“我还是要认真找找,看怎么把它重新激活。”
她停了一会儿,又看向绿栀,不确定的问:“毕竟如果它掉线太久,再加上任务不断失败,很有可能会出问题的吧,是吧?”
绿栀点点头,说:“不过暂时还不急,以后我们也可以问问此方天道,它知道的或许多些。”
花灼啊了一声,有些惊讶:“还能问天道吗?”
绿栀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她:“修真界中的所谓渡劫飞升,不过是修士在此界之中修炼圆满,天道无法再承受其能力,所以有了登天梯,供渡劫成功的修士飞升上界。
顾执光作为天道之子的选定也不过是因为天地法则之下,飞升之人自有定数,此方天道或许是为了百分百掌控,所以才亲自下场,定下这位天选之人去……”
绿栀顿了下,想了想顾执光一直以来的行为举止,斟酌着说出两个字:“充数。”
绿栀看向花灼继续道:“望舒当年飞升成功后放弃去上界,而后能在临界点时与此间天道融为一体,这便说明等我们成功渡劫,也会有能力与天道论个长短。”
花灼虽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但听到绿栀说望舒的事,还是稍稍塌了下肩膀。
望舒当年宁愿舍弃为神所有的无上修为也要与系统切断联系,即使如今花灼与1805并未同体一心,但只要想想,她都控制不住的难过。
过了一会儿,花灼强打了下精神,小声说:“等我们两个渡劫飞升……那说不定还要许多年呢。”
“是啊,”绿栀看着她,说:“那说明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
花灼一怔,反应过来后表情立马多云转晴了,抬头殷殷看着她。
绿栀说:“若我猜的不错,此界之上是神界,若飞升成神,又可得数万年岁月。”
花灼闻言更满意了,点头说:“那还是挺不错的。”
绿栀笑了下,看了她两眼后又伸手捏了捏对方细嫩的小脸,然后问:“现在能好好修炼了吗?”
花灼点着小脑袋瓜:“嗯嗯嗯!”
她们二人如今都是金丹圆满境,虽看起来与元婴境界应该相差不远,但落在旁人处,就算是最天资卓越者,少说也需要再巩固数十年方有所得。
所幸望舒帝姬当年确实在这秘境之中留下许多好东西。
不说那些天阶以上的宝物法器之类的,只三千绝品元丹和来自星际中的治疗舱,就足够绿栀忽视身体资质的桎梏,直接肆无忌惮的去掠夺灵力和拓宽灵府。
最多不过是受些体内经脉不断涨裂再重新修复的皮肉苦头。
而花灼,因其天赋绝佳,甚至连这些罪都不需要如何承受。
这期间,顾执光以师尊之名传唤过花灼一次,但花灼拒了,理由是闭关潜修。
修士闭关是此界常态,花灼现下以晚辈对长辈要求的推辞或许无礼,但也不是必须指摘之处。而顾执光操了一身君子端方的谪仙人设,为表矜持,倒也没有再如何强行要求。
绿栀能猜测出对方的心思,岁月对于这些大能修士来说并不重要,他又一贯爱用细水长流的姿态去布局,当然不会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但如今这一时半会,放在时间秘境中,已经如同窗间过马。
两月后,两人体内灵力终于涨至瓶颈,只是秘境之中隔绝天道,她们若是应元婴劫,还是需要在外面。
花灼在衔月峰上生活多年,名下挂有自己用惯的洞府,出去后便直奔入内,而后挥挥手,轻易便隔出两间相通的内室。
绿栀像往常一样,先大手笔打下重重法阵,而后才落于外间为花灼的晋阶护法。
修真界中雷劫以九数为一阶,金丹境在三九劫数与四九劫数之间,两年前,花灼晋阶金丹时是足足的四九雷劫,最后修得一颗圆满的上品金丹。
而绿栀则因为体内灵根缺陷,又兼之磕了太多丹药,当时只应了三十三道雷劫,勉强得了一枚中品金丹。
如今元婴渡劫满数五九,天雷应在三十六道与四十五道中。
花灼虽拿了女配剧本,但本身设定天资极高,所以这次如同上回一样,晋阶时应了足足的五九雷劫,生生抗下四十五道天雷,体内元婴乍一形成,便是一抹清晰而透实的倩影。
修真界中上品元婴并不少见,但这一年,花灼的余岁也才将将二十,在同龄人中绝对属于一骑绝尘的存在。
便是曾经的望舒帝姬,二十岁时也不过是金丹中期而已。
这般天资,只要不中途陨落,假以时日,便是成为第二个望舒也无有不可。
花灼顺利应劫出关那日,翠微真人亲赴衔月峰,以无上的推演之术凝视花灼的未来,却只看到一片白芒云雾。
“玄度,你收了个好徒儿。”翠微真人面上含着笑意,遥遥看向顾执光。
顾执光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不动如山,闻言只是拱手应了个谬赞,而后便死死盯向花灼。
这显然并不在他的预想内。
在他的认知中,所谓大气运者,无不是稀有而排外,甚至天生煞命,孤辰寡宿,克亲克盟克友邻。而衔月峰便是再如何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也绝对无法同时容纳四个身怀天命之人。
花灼自小便养在凌云殿,顾执光对这位最小的亲传弟子知根知底,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他清楚的很,按照对方以往的命格,就算她天赋再高,根骨再卓绝,也绝无可能骤然间变成现在这种几乎可以轰动整个修真界的绝世天才。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顾执光看向花灼身旁的绿栀,目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相比之下,翠微真人的心思就简单多了。
她是一宗之主,因果天定之下,玄清宗的盛衰与她的修为几乎挂钩,所以在她看来门下自然是天才越多越好,便是其中有倾轧竞争,与她也并无损失,毕竟这些所谓的天命之人,无论哪一个飞升,都绝对会反哺给她这位掌门一线天机。
翠微真人已至大乘后期圆满,与渡劫飞升触手可及,如今万事俱备,只缺这一线天机。
“花灼,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突破,想来往日修炼刻苦,”翠微真人面容柔和,笑着问她:“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今日我若是有,便予你作为资奖。”
花灼眼睛蹭的一亮,刚想张嘴便感觉绿栀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
花灼回头看了绿栀一眼,再转回来时已经肉眼可见的持重了几分。
翠微真人丝毫不以为忤,安然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花灼抿了抿唇,认真想了想,最后说:“掌门,我想要一道您的剑意,可以吗?”
顶级大能修士的一道剑意,说是用来保命,都算是大材小用了。但对于翠微真人来说,这要求完全在可同意范围之内。
不过翠微真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惊讶她的这个请求,问她:“你师父的剑意也是世间少有,你自找他要也无不可,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一个要求。小姑娘,你确定不改吗?”
花灼连连点头,而后解释:“我师尊已经给过我剑意了,我今日,今日是为洛溪要的,她马上也要渡劫元婴,我想用您的剑意给她防身。”
翠微真人自然早已经看出绿栀体内灵力已经处于一个将溢未溢的阶段,此时顺势把注意力对向向绿栀,目光近乎深邃,片刻后颔首道:“你也很好,未负望舒仙子的传人之名。”
绿栀拱手应下,态度坦然。
翠微真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而后虚空递出一枚玉牌在花灼面前:“予你所求。”
花灼连忙收过来,然后真心实意的行了个躬身礼:“多谢掌门。”
翠微真人点点头,面带满意的看着两人,说:“你们需记得,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1]。”
她顿了下,眉眼柔和:“也愿你们往后同舟共济,琴瑟和鸣。”
作者有话说:
[1]:道阻且长——出自《诗经蒹葭》;行则将至——出自《荀子修身》;行而不辍——出自韩愈《南山诗》。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路途漫长充满险阻,但走下去终将到达,坚持不懈,那么美好的未来就值得期待。)
么么哒呀~?
? 216、问道修仙46
绿栀原本对晋阶元婴并无多少担忧。
直到厚重的乌云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汇聚在衔月峰上, 整个天幕如同骤然下沉,天地威压蜂拥而至,即使只是雷劫之前云层中游蛇般的闪电, 都已经压迫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与花灼的元婴雷劫, 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绿栀心中一沉,而后没有任何迟疑,手指掐诀而出,天阶法衣附在身上,金色的符箓悬于八方, 最后乾坤钟飞身而至,以足下为圆点扩开十丈远形成虚影。
她把飞云珠、遮天印、圣杀战斧等物扣在手下,补天丹、造化丹和定灵丹也被她一口吞掉,几乎是刹那间,体内金丹便疯狂转动,以一种电钻般的强度冲击着丹田灵府。
奇经八脉瞬间破裂,就连皮肤上都起了一层血珠。
绿栀咬了下牙, 感受到了从喉间反噬而来的血腥味。
但天上不断酝酿的雷劫却并不允许她稍作休息, 原本应该在半天时间内才能汇聚的乌云, 如今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已经凝滞出了水色,闪电从烁白变成了赤红。
绿栀凝神,一瞬间将体内神识放到最大, 引气之法被她用到极致, 以至于神识所达之处的灵气都被她一掠而空,空气为之一凝, 又骤然间以旋涡状在她周身形成飓风。
晋阶元婴, 首先便是往金丹里输入足够的灵气, 直到达其峰值, 灵力冲破金丹,具象化婴。
绿栀努力沉静己心,将已经泛滥到近乎引起身体肌肉痉挛的痛感全部摒弃,直至杂念全无,心息相依,甚至连呼吸也不复存在。
身体被迫调整到一种毫不设防的状态全力接受灵气的侵袭,那些如同罡风般的空气甚至来不及在体内化为元力,便如同奔腾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丹田处去。
但如此疯狂催发还是不够,第一道天雷落下时,她金丹之上尚且只有一个小小的裂缝。
此时体内所有的灵力都在冲击金丹,完全没有多余的灵力应劫天雷。
而原本金丹未破,也根本就引不出雷劫!
这天道,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将她直接毙命雷下!
绿栀抬眼,眼底反射着虚空中赤红色的闪电,并非游蛇,反而如同巨蟒,天空被撕裂,肃杀以一种屠宰万物的气势直劈而来。
天地炸起轰鸣。
“轰——”
被放置于最外面的乾坤钟在雷电接触时银光乍闪,椭圆状的虚影隐现又瞬间萎靡,但天雷之力也顺利被这件绝品法器消弭了大半,紧接着碰到符箓阵上,朱红砂受到攻击,随即在空中印出金色图案,密密麻麻的罩了绿栀全身。
两道绝佳上乘的防护后,行至天阶法衣上的雷电只有一道细细的银白之色,仅仅闪了下便已经消失不见。
但绿栀看得清楚,那口称得上人间至宝的乾坤钟竟是在一击之下便废了大半。
而这,还只是第一道天雷。
所有的思绪都在一念之间闪过,绿栀强忍战栗,闭上眼睛,继续凝神汇聚灵气。
第二道天雷劈下来时,乾坤钟连闪都没闪就已经崩裂,身边八方符箓只余一处,天阶法衣骤起白光。
雷电消弭,绿栀轻拍身上,飞云珠闪于虚空停置,两倍余的符箓透体而出,身上已经变得暗淡的银白衣衫被一抹碧青之色替代。
第三道天雷,废了一颗神品飞云珠。
第四道天雷,浩瀚的遮天印被劈断七成。
第五道天雷,周身三层厚的天阶符箓法阵一击之下便被点燃化为灰烬。
天空已经完全变成赤红色,肆意狂暴的雷电之力席卷了整个天地,连空气都带上了天地法则,衔月峰上几乎成无人之地。
是几乎。
绿栀吐出一口鲜血,而后随手抓了一把丹药塞在嘴巴里,身体中残留的雷电之威,夹杂着汹涌的灵力,一股脑被她推至已经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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