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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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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风险跨公里时速的肆意追拦, 绿栀也不会为了出一口回头纠缠。

    就连平日休息都只停在高速路上,正午时便让云艾催生一些藤蔓厚厚的拢在车顶, 枝细叶大, 很好的防护了太阳对车体的直射, 连带着车内也凉快许多。

    如此这般, 她们很快就横跨了好几个省界,不到一周就摸到了首都边缘。

    首都附近的小城区徒余荒凉,很多建筑物都留下了热武器炮弹轰炸的痕迹,跟来路上其他小城的破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她们还遇到过一队军车,显然是国家力量在坚壁清野。

    晚上的时候,车子停在距离高速公路两百米的乡野间休息,前后空荡的小路口,因为坡口低,从上面大路穿过的人车也很难看到她们。

    天气已经很热,白天基本都在三十度左右,即使是晚上,也有二十五六度。

    洪水之后,这片大地滋生了许多蚊虫,又毒的厉害。

    绿栀把她们特意拿的半箱蚊香从后备箱抽出来,一连点了三四个,等特有的檀香味在周围行成烟熏火燎之势后才明显好了些,又在两人手脚脖颈都喷了大量的驱蚊液。

    云艾煮的泡面,三包面,两个卤蛋,两根火腿,一罐午餐肉,两棵生菜。

    这么一大锅,以前四个云艾也吃不完,现在她们两个人吃却绰绰有余。

    就这还有饭后甜点呢。

    停车之后,车里的空调便关了,虽然后备箱里油桶里的油还有不少,但因为携带不易,两人还是默契的节省。

    也好在夜晚外面确实也凉了几分,只是小帐篷还没有扎起来,云艾半躺在折叠椅上,手里抱着小碗,小碗里是白糖拌西红柿。

    “先别弄了嘛,”云艾一边招呼绿栀,一边拿着牙签扎了块新鲜的西红柿,“喏。”

    “马上好了。”绿栀把最后一个地插按到地上,异能的觉醒让她力气很大,完全不需要借助其他工具。

    绿栀把帐篷拱起来之后才走过去,同时手指上折腾布料支架落的浮尘也被她习惯性的迅速用水波清洗干净。

    “给你块最红的,上面糖也很多。”云艾伸着胳膊把西红柿递到她嘴边,对于爱甜食的小朋友来说这简直是最有爱的让步。

    绿栀俯身张嘴咬住,酸甜口味的,水分很多,“谢谢小云艾。”

    “不用谢,么么哒,”云艾说,然后又扎了一块递过来:“再给你一个。”

    绿栀再次吃掉,然后就靠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手臂一撑,轻轻松松坐上去:“剩下的你吃吧。”

    云艾哦了声,捧着小碗自己吃了,碗底留了一点西红柿的汤汁,和白糖浸在一起,她也对着小碗喝的一干二净。

    绿栀看着她,不由得问:“撑不撑呀?”

    “一点点撑,不过这最后一口是精华,我当然要吃干净。”云艾舔了舔嘴巴,顺便把空碗用藤蔓卷着放到了旁边刚刚做饭支起来的小桌子上,简直不要太安逸。

    绿栀轻笑,招招手:“过来我摸摸肚子。”

    云艾唔了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

    绿栀分开两腿夹着她,手指撩开薄薄的T恤,摸了摸她细滑柔软的肚皮,说:“今天绝对十二分饱了。”

    云艾嘿嘿笑了声,也拉起绿栀的上衣,手伸进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按了按,一脸认真的说:“你只有八分饱。”

    “八分饱就够了。”绿栀说。

    “唉,所以我才会长肉呀。”云艾拖长声音,手指在绿栀腰上点了点,仰着小脸:“你的腰摸着真舒服。”

    说完就笑了,还翘起嘴巴亲了亲绿栀。

    绿栀伸手捧了下女孩的脸,自然的含住她湿润的唇瓣,加深这个吻,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慢慢松开。

    云艾又搂着绿栀的腰抱了一会儿,转而也学着她坐在了车前盖上。

    她们没开灯,但今夜月亮很大,天空是深蓝色的,还有漫天璀璨的星星。

    云艾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走到这里了,好快。”

    绿栀捞起云艾的手指抓在手里揉了揉。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了城市这个巨大运行的机器噪音,她们遇到的每个夜晚几乎都安静的犹如这世界是无人之境。

    云艾靠在她肩膀上,看着前方夜空下的虚无,半晌后突然开口:“我记得以前这附近有个度假村,放暑假的时候我爸总喜欢带我来这玩,还有他的同学朋友,拖家带口的,每次过来都一大票人。”

    绿栀嗯了声,默默听她讲着。

    “我爸我妈她们每回都特高兴,但我哥和我姐不愿意来,我最小,所以每回都带我,”云艾声音很慢,很轻,“说是聚餐农家乐什么的,但其实就是一群男的去钓鱼,一群女的打麻将,我们小的……”

    云艾哽咽了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说:“唉,以前可烦了。”

    绿栀摸了摸她的后背,说:“明天我们从城里过去,先去你家。”

    云艾嗯了声,闷了片刻,又抽抽泣泣看着绿栀,抿着小嘴巴说:“对不起。”

    绿栀的心绪倏然之间化成一滩春水,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她的眼睛,说:“没关系,我喜欢听你的过去。”

    云艾闭上眼睛,却也停了话头。

    其实一路以来,云艾都很少提自己的父母亲人,大概是因为绿栀之前跟她说过卢真的父母是如何去世的。

    推己及人,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让绿栀伤心。

    ——

    按照那些军人散落的传单,首都基地如今定在了北城的生态科学园和大学城,而进京的几条高速路现在都有相关的军队接应,幸存者到达之后会先被统计人员信息,之后军队会开路把幸存者直接带回基地。

    如今整个首都除了生存基地,其他都被称为沦陷区,官方每日都会派人清理,顺便解救还活着的人。

    为了不给沦陷区增加新的养料,官方名义上并不建议人们去沦陷区,当然,大多数奔赴首都逃命的人也不会愿意去沦陷区溜达。

    绿栀并不确定云艾的亲人在这个时间点是否还活着,在她知道的剧情里,云艾的第一次人生是一年后才回到这个城市的,那时候她的亲人已经不在。第二次,云艾的生命甚至没有坚持到极寒时节的到来就已经泯灭。

    所以如果云艾的亲人在这个时间点还活着,大概率也就是两条路,基地或者家里。

    或许是对自己能力天然的信任,绿栀的想法是先排除处境更危险的居民小区,如果没有,再去相对而言更安全的生存基地慢慢寻找。

    因此她们没从进京的收费站过去,而是提前下了高速路,绕到了小路上,从郊区的村落一点点摸到城里。

    偌大的都市,交通道路日新月异的更新迭代,就像卢真出了家三四公里后没有导航就很难摸回去一样,云艾也只能由市到区,由区到街,由街到小区慢慢的找自己的家门口。

    好在首都比别的城市清理的更干净,她们自郊区小路进来,遇到过被直接炮火炸断的高架桥、道路上一连十来米的锋利路障、烟火熏黑的半栋居民楼、犹如焦土一般的广场……

    但尽管如此,依然有丧尸从各个犄角旮旯里出来,野兽一般追赶而来。

    云艾瞪大眼睛看向外面这个依稀还能看见往日风光的钢铁丛林,细致的眉心无意识的蹙着,绿栀不小心碰到她手心才发现里面都是汗。

    近乡情怯也就罢了,又是这般生死未卜的情况。

    云艾出生在一个中产小富之家,父母都在银行体系里工作,大哥云钰计算机专业毕业之后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互联网公司,姐姐云容学的法律,研究生毕业后考了公务员,在区检察院做检察官。

    因着家里头这对龙凤胎都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所以云家整体的家庭凝聚力很强,虽然他们都各自买了房子,但日常过节休息还是会回父母家住。

    云艾家住的小区是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零星的几个丧尸表示这里曾经被人清理,小区的电子门上还有打砸之后的凹槽,地上的痕迹倒是干净,显然这里在洪涝冲刷之后便没有人来过。

    绿栀把悍马车停到几辆被洪水泡过的废车之间。

    “十二楼。”云艾甩出几根藤蔓同时卷住一直跟在车子后面的那几个丧尸,用力绞杀之后,那些东西很快就在奔跑中倒在了地上,她自己的语气却有些颤抖。

    楼道里比外面还要安静,没有人也没有丧尸,两个人很快就从消防楼梯上了十二楼。

    十二零三的防盗门像其他的一样,被工具切割后半掩的状态,伸手一拉就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只一如既往的腐臭味道,和地上各种家居饰品砸落的狼藉。

    云艾咬着唇,又打开所有的房间门,一百多平的房子很快就搜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如果他们都变成丧尸,那最后的结果就像她们路上看到的那样,一定是被清理的人聚在一起烧了,而后一场洪水冲的干净。

    如果没有变成丧尸……

    绿栀的目光从沙发、地毯、墙面上大滩大滩暗红的痕迹一扫而过,时隔太久,那些印记如今在干燥的浮尘下已经被掩盖了许多,但也无法视而不见。

    “我们再去那个基地看下,”绿栀把女孩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头发:“也许你的哥哥姐姐还活着。”

    云艾死死抓着绿栀的衣角,喉头哽塞的她满脸涨红,好一会儿才在呜咽中说了个“好”字。

    作者有话说:

    我好纠结,要留个哥哥姐姐吗?

    老实说,我脑子里除了几辆车暂时已经没有别的东西能写了······

    菜鸡本菜······?

    ? 90、末世求生30(完)

    绿栀接受了云家一家四口人的审视, 包括那个刚做完任务从城外回来的云容,一个速度型异能者。

    难以置信,她们不过是在基地门口登个身份信息, 就遇到了作为基地登记员的云家大哥云钰, 然后没有两个小时,云家五口齐聚一堂,抱头痛哭。

    云艾大惊大喜,哭哭笑笑的差点把绿栀给忘了。

    最后还是伯父先回过神来,对着绿栀一顿和蔼可亲、感激不尽的问候, 主要谢谢她路上对云艾的照顾。

    毕竟以他对自己小女儿的了解,即使目前还没有互诉衷肠,也知道云艾胆小娇气的性子,能够横跨整个国土南北找回首都,又是如今这般全须全尾、干干净净的模样,定是有外人的帮忙。

    绿栀脸上的笑容温和礼貌,只还没说话, 云艾已经红肿着眼睛跑过来拉住了绿栀的手。

    小姑娘抽泣着说:“爸爸, 她……嘤……她是我女朋友……”

    绿栀在几乎立马僵持住的空气中表情坦然, 随后再一声声询问中有条不紊的把卢真的生平复述了一边,包括哪里人、几岁了、上的什么学、念得什么书、找的什么工作、家里几口人……

    听到卢真的父母在末世中去世之后,云家四人都微微沉默。

    晚上云家大哥去市场买了鸡鸭鱼肉, 云艾也展现了自己的木系异能, 长了好几筐青棱棱的菜,一家人和绿栀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

    基地给异能者分的有房子, 因着云艾和绿栀的异能都不低, 所以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云家只有云容一个异能者, 但介于云家人口多,也被分了两室一厅。

    久别重逢,云艾自然要跟亲人千般、万般促膝长谈。只不过小姑娘有心,一边又顾忌着绿栀,即使嘴巴上还在跟母亲讲一路的遭遇,却频频小心的看向她,一眼便看出这女孩现在心里纠结的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绿栀安抚的揉了揉她的手指,然后便在一阵推脱拉扯之后,自己一个人在宵禁前去了另一栋楼的公寓。

    她们被分的住处在十三楼,即使是末世,首都基地在官方强大的热武器和高科技做后盾下建立的也比想象中更要完善,水电依旧,甚至还有局域网,手机也可以短暂的使用。

    但随之而来的,基地内的规矩立得十分严苛,例如晚十点到早五点被列为宵禁时间,除了夜班通宵达旦的加工厂及机关办事处外,其余地界全部停水停电,人员也禁止外出。

    入城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基本的禁止注意事项列了有一百多条,罪名列的极重,被判为死刑罪从上到下的每一条,在一年前都一定会在网络媒体上掀起轩然大波。

    乱世用重典,绿栀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灾难来临至今,已经快要一年,除了中间近半年的极寒时节,留给人类适应新规则的时间并不多。

    如今这般,大多还是倾向依赖于以前的法典,毕竟首都基地里这二十万多人,异能者再强大,也只占了个零头,大批的热武器还在官方手里。个人便是手眼通天,一手一个天雷地火,也抵挡不住纪律严明的军队里冲锋枪的扫射和火药炮弹的轰炸。

    和平年代建立的法律规则、理念认知惯性也需要在一次次的冲击之后才会有新的质变。

    比如一批又一批强大的丧尸潮,一波又一波诡变的气候。

    或者,一场又一场人心叵测、权利倾轧。

    绿栀默默梳理了一下信息。

    剧情里,云艾第一世是十月份来的首都基地,那时候首都基地刚好经过一次盛大的丧尸潮冲击,人才凋零,权力体系受创,他们那波人便是因此受到了重任,而后一步步握住了权柄,为后来另建生存基地打下了基础。

    那时候,云艾的家人是没在剧情里出现的,也就是说,云家四人是在如今到十月的这段时间差里去世的,也许起因就是八九月份被简单一笔带过的那场丧尸潮。

    清晨宵禁一解除,云艾就跑过来了,她姐云容还特意陪着走了趟。

    小姑娘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也没有顾忌云容在,一进来就抱着绿栀不撒手。

    绿栀只来得及对云容礼貌笑笑。

    “我没有陪你,你会生气吗?”云艾兀自小心翼翼的问她。

    绿栀说:“当然不会。”

    云艾抿着因为哭的太厉害变得有些干涩的唇,清亮澄澈的眼眸盯着绿栀,许久才小声嗯了声,再突然来一句:“谢谢你。”

    绿栀摸了摸她细滑的脸蛋,回复说:“不客气。”

    云艾收紧胳膊,头埋在她脖颈里,闷闷的说:“唉,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绿栀笑了下,隔着薄薄的衣服撸了两下云艾的后背。

    云容在后面看的五味杂陈,好一会儿才咳了下,说:“那什么,小艾一晚上都没睡,非吵着要来你这睡,咳,你们也刚过来,这两天先休息吧,我有空会带你们在基地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绿栀颔首道了声谢。

    云容表情微微停滞,即使她思想足够开放,也依然对这个拐了她家小妹的女人百感交集,特别是在绿栀全程保持从容温和的态度之下,更不要讲云艾对她肉眼可见的极致依恋爱慕。

    可要说对绿栀有什么抗拒的心思,他们也实在生不出来。

    毕竟云艾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比他们这些在基地庇护下生存的人还要亮眼,皮肤通透干净,心态怡然娇软,完全不像是生活在末世里。

    昨晚云家四口听了云艾这近一年的遭遇,无一不对她能遇到绿栀感到庆幸。

    云容走了之后,云艾洗了把脸,又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松下心神来。

    “我还以为爸妈他们……”云艾蹭着枕头,说:“你不知道,我家附近有个消防队,丧尸爆发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救援,后来大部队撤退,他们也是第一批到基地的,我哥和我姐还是后面来的呢……”

    “我哥是普通人,但因为是本地人,还有学历、我姐的关系什么的,现在也算是半个公差……”

    “我姐是速度型异能者,而且她以前是公务员嘛,所以已经被官方征收入伍了,欸,她从小就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干什么都厉害……”

    小姑娘虽然很累,但还是絮絮叨叨的跟她分享信息,说着说着还抬了抬眼珠子,凑过去亲了亲绿栀,小声说:“不过我觉得你比她应该还要厉害一点。”

    绿栀失笑,也亲了亲她。

    “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你,真的,他们都说如果没有你,我肯定回不来。”云艾勾着她的手指,声音因为说了太多话而微微沙哑:“我爸妈思想很开放的,完全能接受我们谈恋爱,所以你不要担心,而且我爸我妈我哥我姐都很疼我,以后他们肯定也会疼你的,我也会,真的。”

    绿栀在她有些语无伦次的保证下嗯了声。

    云艾转个身,手肘撑着床,托着腮认认真真的看着绿栀,再次说:“反正我很爱你。”

    绿栀也看着她,没说话,半晌后问:“做么?”

    云艾眨了眨眼,很快就低下头啵了绿栀一下。

    但或许是绿栀的亲吻太过温柔,云艾本来也在一天一夜的情绪波动间太过疲累,此时放松下来,竟然在两个人慢慢纠缠摩挲间睡着了。

    ——

    云艾跟绿栀的异能能级被测试为三级,据云容讲,基地内异能级别最高的是军队里的一位上校,目前已经五级了,而且是攻击力很强的雷系。

    绿栀倒并不惊讶,官方在获知晶核可以帮助异能升级之后,必然便立即寻找大量的晶核来供自己人吸收,如果不是人身体素质受到钳制,他们有强大的储蓄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一个普通异能者升到极限。

    如今异能者的提升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通过吸收晶核,一个就是绿栀这般通过自身的身体潜质和天赋修炼。

    云容知道后有些吃惊,她的速度型异能在晶核催化下升级并不明显,现在基本上靠跟着军队里的教练体修。

    而且如今基地内晶核等同于货币,云家大哥作为一个普通人,每日报酬并不多,云艾父母本来也都是快要退休的年龄,又养尊处优惯了,根本适应不了如今外面高强度的工作,因此几乎是云容一力供应全家的吃喝,平日里的晶核都被更换为基地通用的积分。

    所以也实在眼馋五行异能者的神奇,不过好在她们家也出了一个,要不然真的太不甘心了呀。

    因为异能者的特殊性,官方对他们这群人也很友好,可以让他们自由选择在基地里工作还是外出任务。

    绿栀选择的外出任务,云艾自然跟绿栀一样。

    相对于云家父母的担忧,云容还是挺满意妹妹这般选择的,毕竟如今这种情况,人人都看得出来,不断的强大自身才是异能存在的意义。

    然后队伍一停下,她反射性的想回头关照下小妹,就看见绿栀手持一个白色罐子对着云艾满头满脸一顿狂喷。

    “喷的什么?”

    “防晒喷雾,”绿栀晃了晃,问:“你要吗?车里还有一罐。”

    “……”

    已经完全是略显黝黑的深麦色肤色的云容一脸神色复杂的走开了。

    由军队领头出任务的异能者不少,一来相对安全,二来收获颇丰。

    绿栀也一改往日喜欢诱敌群杀的习惯,非常配合团队作战下,对那些丧尸轻手轻脚的弹出一个个水球。

    云艾的藤蔓则出其不意,一绞一个准,后面甚至因为太过简单,反而有些兴致缺缺。

    几次三番之后,云容看多了两人闲庭信步的模样,总算是放下心来,不再把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她们身上。

    到后来,绿栀和云艾也会自己组队出任务,有时候带的是异能者,有时候带的是普通人,不过绿栀并不太在意。

    因为一到现场往往是她先在几栋楼体交汇之间放上音响和定时音乐,然后就近开道专攻一栋楼上至楼顶,等震耳欲聋的音乐在居民楼间一响,四面八方的丧尸齐聚楼下,黑压压的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鸟,她便带着人在楼上一一射杀。

    没用枪支,用的是武器局制造的弩/箭,现代高精密的模具及流水线生产之下,这玩意几乎可以让普通人人手一个,虽然比枪支弹药杀伤力弱了些,但产量很高,用料也简单许多。

    而如果丧尸引来的太多不小心玩脱了,射程超过200米的绳索弹射器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不同楼栋之间连接,然后就只需要让云艾顺着绳索在钢铁丛林密集的楼栋之间甩出藤蔓,二十根经过虬枝盘曲后碗口粗的藤蔓横梯能够一次性承担三百公斤以上的重量,由此逃生实在绰绰有余。

    等众人去了另一栋楼楼顶之后,绿栀便顺手抽干这些藤蔓的水分,那些紧追而来的丧尸就只能在枯萎的枝叶中跌入楼底。

    如此这般操作,杀伤力无限拔高,受伤率却极小。

    居民楼内的丧尸含晶核量很高,绿栀和云艾两人又不需要吸收,所以很快就攒下了大批积分,绿栀也没做别的,先给云艾已经云家大哥、父母都配备一把手/枪和十数个弹夹防身。

    而后就是练习枪法和准头。

    基地里这种俱乐部还挺多的,刷积分就可以进去。

    云艾就不需要去俱乐部了,消/音器带上之后,每天都可以在外面楼顶对着楼下那些丧尸射击练手。

    ——

    八月份的时候,绿栀开始接一些远行的任务,多是针对丧尸激光红外线绘测的机器安装和回收,有时候开直升机,有时候是开车。

    云艾对她竟然会开直升机现场展示了个目瞪口呆,而后她兴致勃勃的上去,一脸菜色的下来。

    这小家伙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自己竟然晕直升机。

    所以相对的,绿栀还是选择开车的多,她的飙车技术、射击技术、近战搏击如今在整个训练场都赫赫有名,一些不太危险的任务只放她一辆车去也让上级极为放心。

    云艾作为她形影不离的小跟屁虫,自然也要去的。

    “啊,感觉又回到以前在路上的时候了。”云艾还挺开心的。

    如今她们的车子经过改装,百公里加速更加迅猛,外观更加狂野坚固,玻璃全换成防弹的,最重要的是后备箱有一座两千发的机关枪。

    这般装备,在首都基地附近的小城区巡游,简直不要太有安全感。

    当然,也会做一些以前在路上做过的有趣事。

    结束之后绿栀把云艾抱在怀里,也不知是否是如今各色水果蔬菜不断,又经常做情爱滋润,小姑娘的肌肤比初遇见时更加漂亮,有种通透如雪的白,沁水一般的嫩,此时那双膝盖不过跪在座椅上受了会儿力,便透出两块极为暧昧的红。

    “疼吗?”绿栀轻柔的给她摸摸。

    “疼!”云艾立马娇气的说,脸上倒看不出疼痛感,细嫩的皮肉之上春潮尚未消失殆尽,弯月一样的眼睛眯着,睫羽湿漉漉的簇在一起,声音吭吭唧唧:“你、你下次不准打,嘤、也不准掐,我说停就要停。”

    绿栀一愣,转而笑开:“我问的膝盖。”

    云艾眼睫一颤,黑亮的眼珠儿露出来。

    “膝······膝盖也疼呀!”

    绿栀唉了声,咬了下她的脖子,说:“你现在还真是摸不得碰不得了。”

    云艾小声哼了一下,有些不满绿栀的控诉,连声音都无意间带着烟视媚行的味道:“你都摸过碰过了还说这种话······”

    模样也委屈的很,光溜溜的两条白皙美腿在车内运行的空调风下滑滑凉凉的像两匹上好的丝绸,轻飘飘的在绿栀膝上蹬了两下,落了一片黏腻。

    绿栀哭笑不得,不过她对女孩的娇嗔一向受用,所以又耐心的抱着哄了会。

    ——

    但如此这般胡闹过了,正经事还是要认真做。

    绿栀开着车往外多跑了一天,又简单调整了几个数据,仪器和报告交上去以后,没几天基地里就出了结果,十几辆探测机飞出去又飞回来。

    云容很快便在家里透漏了这个消息,说是大规模丧尸出现在三百公里外,并且正在无意识的朝首都方向来。

    虽然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正清理了一半的城市,但丧尸突如其来的汇集动作,还是让上层隐隐不安,一些人已经做出了丧尸会群体攻城的猜测。

    绿栀当机立断,提出把云钰和云家父母送出去。

    “出去?”云容一愣。

    “也不算送出去。”绿栀敲了敲桌子,说:“这附近几公里外有个三百多米高的办公楼,先送伯父伯母去顶层住一段时间,等确认没事了再回来。”

    这是她早早想好的对策,首都基地不会倒在一次简单的丧尸潮里,但伤亡一定是有的,而普通人的伤亡更容易。云家除了云艾和云容外都是普通人,既无法割舍,又无法给予万全的保护,那不如就近放个安全的地方,比如大厦高空,丧尸潮结束之后,随时可以接回来,又安全又方便。

    云容纠结了一天,在中午经过队里的一次加急开会之后,回来便同意了这个方案。

    如今云容算是云家里的顶梁柱,她的话可比绿栀惯用多了。

    下午绿栀便借着出任务的便利把两个老人和云钰一起带了出去,基地规则里,出易进难,所以也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基地旁边的区域收拾的比较干净,地面和建筑物都干干净净,也完全没有丧尸的痕迹。

    下了车之后,云钰拿着工具钳轻轻松松夹开大厦楼下的玻璃门锁,而后顺利进入消防门。

    三百多米的大楼,一共快七十层高,当然他们也没必要真的带着顶楼,几个人搀扶着上了一半,就停在了一个视野相对宽敞的办公区内,这一层应该是被一个互联网科技公司承包了,有很大的会议室和办公区,老板办公室贼大贼豪华,小休息还有床。

    办公楼里桶装水不少,所以不需要绿栀做什么。

    倒是云艾,上上下下打烂了好几层办公区的花瓶盆栽什么的,堆了许多土在墙角,种了各种各样的果子和蔬菜,立志让爸妈吃好。

    米面粮油、煤气罐、锅碗瓢盆和火灶都放在茶水间,好在绿栀和云艾都是异能者体质,要不然还真拿不上来。

    云钰如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日常也健身锻炼,拎着行李楼上楼下跑一趟简直累掉半条命。

    云艾跟绿栀走的时候频频叹气,小声说:“要是我哥也有异能就好了。”

    绿栀敲了敲她的额头:“不知足。”

    云艾捂着额头翘起嘴,不过一会儿又扑过来挎住绿栀的胳膊,唉了声:“可不嘛,这人真是贪心······”

    ——

    既然提前有了预知,基地这边自然不可能直直等死。

    上面勘测过地形之后,几十辆战斗机出动,半小时便到达丧尸还在缓步前行的汇集点,低空飞行吸引注意力后一路把这些东西引到城郊风景区或者茫茫农田的地方,而后一颗颗炸弹落下。

    炸裂声震天撼地,此起彼伏,一直炸了半下午,即使有一部分丧尸缺胳膊断腿依然强悍坚持,但依然瞬间收割了近一半的人头。

    越靠近首都,这些丧尸的行动力越快,莅为前列的那些甚至完全不顾头上的异样,一门心思朝基地扑去,就像动物界大雁南北迁徙一般奔赴自己的食肉之处。

    人类的第二波反抗在城市里,参考的云艾藤蔓的思路,几根铁索把相邻的楼房连成一个大网,士兵们扛着枪支弹药立在楼顶之上,对着在楼下穿梭的丧尸一顿无差别扫射,被变异的如同饿狼智商的丧尸追上来后便立马滑索一般逃离到别的楼顶上。

    但多数丧尸依然一如既往的朝基地奔去。

    也是这时,才能看清整个国土竟然养育过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体怪物,潮水般涌过来,犹如蝗虫过境。

    第三波是特斯拉电圈,科学带来的强大电流堪比几十个顶级雷系异能者同时释放能量。

    如此这般,总算留下了九成,而后仍有十几万的丧尸奔赴基地外墙。

    绿栀和云艾作为异能者,如今都被编为基地的守卫者,和一群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一同坚守最后的底线,贴身肉搏。

    但最终只有北区被丧尸突破了一个小角,她们还没来及过去,已经有炮弹早先一步投掷而下。

    “嗡”的一声,无差别轰炸了人类和丧尸。

    也许在原剧情里,云家的人就是死于炮弹之下。

    枪炮声和凄厉的惨叫一直坚持了一个日夜才终于慢慢停歇。

    ——

    丧尸潮之后,日子便是在清理、焚烧、消毒、登记伤亡损失、重建中度过。

    当然,这不包含如今已经隐隐为特权阶层的绿栀和云艾,也不包含跟她们一样的异能者。

    云艾很不适应。

    绿栀便带她外出任务,毕竟一场丧尸潮后,又让这个城市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灌满了永不屈服的丧尸。

    偶尔她也会带着人出去疯跑,风驰电掣般行驶在荒野之上,像不知来路的浪子。

    云艾很喜欢,好几次都说:“我要是在末世之前认识你就好了。”

    绿栀轻笑,说:“这有什么可遗憾的,说不定你上辈子就认识我了。”

    云艾认真思考片刻,点头强调:“也是。”

    绿栀看她那小模样,不由得勾唇,想了想,问:“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下辈子我肯定也是一下子就出现你面前呀。”

    绿栀揉了揉她细嫩的脖子,“是吗?”

    “是啊,”云艾理所当然的说,“我也不要你辛辛苦苦的找我,我会去找你的,你一来,我就蹦的一下跳到你面前,到时候你一看见我,心里就想,啊,这不是我生生世世的爱人嘛,哈哈。”

    绿栀看着她,小姑娘无知无觉,说出的话这般单纯,带着赤诚的令她颤栗的情感。

    “我说不定会把你忘了,但我们会相遇,我们会拌嘴会吵架,也有可能成为好朋友或者小冤家,或者是青梅竹马,嘿嘿,不过我总会爱上你的,你也会爱上我。”

    云艾开开心心的畅想着,眉飞色舞,像个爱做梦的小公主,最后还把手臂放在绿栀身上,勾着她的脖子,声音透着奇妙的愉悦。

    “我想想再次会爱上你就很开心,那多新奇呀,永远也不会腻。”

    作者有话说:

    末世篇最后一章春秋笔法带过了。

    呜呜,我好菜!

    已经写蒙了,这算烂尾吗······?

    ? 91、古代权谋1

    绿栀早上起的时候, 听琢月说外面又下雪了。

    屋子里此时烧的是银骨炭,青铜鎏金方炉上不见袅袅烟火,只温温暖意在室内弥漫。

    但琢月还是给她拿了件素青雪裘披在身上, 毕竟一个月前这主子刚大病一场, 当日大渐弥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说后面缓过来了,可也使得人越发小心。

    “今日雪大,郡主那边怕是又要借口逃学了。”

    丹朱肩上落着雪花进来,热水盆里水汽蒸腾, 她把手里的物什放在架子上,才笑着小声说了句。

    绿栀刚睡醒还有些慵懒,闻言只小小打了个哈欠,随意让小丫头拉扯着去洗漱,一双削葱般的惨白指尖在略微烫热的黄铜水盆里敷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血色,显然是这具身体体质血亏的根症。

    洗漱之后丹朱又递过来一个掐丝珐琅暖手炉。

    绿栀乖乖捧着手炉坐在梳妆台前,神情微微倦怠。

    春困秋乏夏打盹, 睡不醒的冬三月, 更何况她这还多一条打娘胎里带来的体弱、气虚、精神不济。

    绿栀任背后的小丫头梳理那一头及腰的黑发, 目光落在面前的铜镜上。

    这镜子显然已是经过细细打磨后的精品,虽稍显昏黄模糊,但也能照出人七八分的模样。

    棱花镜中是一张十三四岁的少女脸庞, 似娇花照水, 犹春雾动人,眉眼楚楚, 面如含玉, 让人一见生怜。

    即使稍显稚嫩, 但已经能依稀窥见未来成人时的西子美态。

    绿栀托腮, 视线穿过眼前这女孩儿,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又一个世界。

    就算她早已经习惯,可依然会在某个时刻生出几分困惑,这种毫无止境的时光、周而复始的穿越、各种各样的人生……是如何开始,又何时会结束。

    但那些记忆,却一直雾里看花,总是暗淡的隐藏在脑海深处,触不可得。

    所以她从不回头,永远向前。

    这一次,她姓杨,双名婉瑜。

    杨婉瑜是晋安郡主一表三千里的堂亲,父母双亡,只弥留之际把她托孤于驸马爷照顾。

    虽然后来驸马因贪污扩田被砍头,但总是跟她这个小女孩无关,昭阳长公主也不介意多养一个亡夫的远房亲戚,于是把她留在公主府,顺便做了自己女儿的伴读。

    但伴读对杨婉瑜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头,晋安郡主生性活泼好动,从小就是京都皇城里打马横街的霸王,最喜欢呼风唤雨的胡闹,哪里看得上日日药罐子伴着长大的杨婉瑜,日常在府里遇见也只不得已时才打几分交道。

    杨婉瑜寄人篱下,又因为身体病弱无法跟郡主亲近,随着时日渐长,原本便内向的性格越发敏感怯弱,连带着对自己也有些厌弃。

    直到立冬后的那场暴雪,这具单薄脆弱的身体经过一场风寒侵体的病症,再次醒来就是绿栀了。

    丹朱帮她梳妆完毕后,琢月刚好把早点端过来。

    这两个姑娘都是公主府大管家指下来的。公主府的一切用度礼仪都形同宫内,杨婉瑜自己幼时的奶娘和丫鬟便是因为不会宫中礼仪被踢到外院做洒扫奴婢。昭阳长公主的府邸占地两条街,奴仆千百,往日她不注意,根本不会遇到故人。

    琢月今年十九岁,丹朱十五岁。尽管这两个丫头都是半路跟来的,但她们主仆之间关系处的还算融洽。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杨婉瑜小女孩心性,平日里除了需要多煮一些汤药外,一向内敛乖巧,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对下人也诸多友善。

    而且古代宫廷大家族洗脑教育下的奴才,哪有那么多敢爬到主人头上耀武扬威的恶仆恶婢。

    杨婉瑜因为身体原因,饮食一向清淡,胃口也小的跟猫儿一样,绿栀不过多吃了两口就感觉到胃腹微涨。

    她停下筷箸,稍稍休息了下,便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像个蚕蛹一般领着丫鬟出去了。

    今天雪大,按常理来说,晋安郡主必是要逃课的。

    但对于杨婉瑜,不管郡主是否上课,她这个伴读都要按时去寻她请示。

    一行人行过长长的走廊,鹅毛飞雪穿过雕廊画柱,在庭院幽深之间簌簌而落。

    绿栀把南瓜形状的暖手炉拢在衣袖里,厚厚的雪裘把脖子耳朵全部罩住,但依然逃不过寒意丝丝入侵。

    走过圆拱形的二道门,来到一个红墙绿瓦的豪华殿院,东厢阁的门还关着,门外守着的众多奴仆已经全部站成雪人。

    绿栀微微见礼之后才进去,房间里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一应摆设繁琐华丽,鎏金凤灯把室内照得通亮,地龙烧开的暖意铺面而来,冷热交替下让她先生生打了个颤栗。

    自驸马死了之后,昭阳长公主日常宿在宫中,整个公主府便仅留下十三四岁的郡主。

    这女孩儿生的天潢贵胄,又少有人管教,平常睡到日上三竿,晾着一众老师是常事。

    绿栀像往常一样在外间等了会儿,静待至过了辰时,郡主再不出来,她便可以结束今天的工作,去书房读书或者回自己院里休息。

    却不想今日突然被叫了进去。

    內间暖意更胜,香炉里透着清淡的沉香,温暖如春,舒雅慵懒。

    女子闺房的纱幔还未拢起,只里面透着亮光。

    绿栀一手撩开纱幔进去,一张结构精巧、装饰华美的大床,豆蔻少女正趴在轻薄柔软的锦丝绸被上悠闲的晃着粉嫩的脚,丝绸的睡裤叠落下来,露出一双纤细光洁的小腿。

    “郡主?”

    床上晋安郡主赵茯锦听到动静,探出脑袋,容色艶丽的一张精致脸蛋,桃腮泛红,檀口粉嫩。

    她看了眼绿栀,纤白的手指头伸出来勾了勾,说:“婉瑜,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绿栀挑眉,看着少女神神秘秘的,一张粉扑扑的姝色面容。

    杨婉瑜跟这郡主虽然一起长大许多年,但一直是泛泛之交,绿栀来的这一月更是只见过几面,此时她做这般亲密姿态,少说不得有些猫腻在里面。

    绿栀问:“什么?”

    “你先过来,”赵茯锦在床上让了让位置,伸手把她拉过来,“我昨天从舅舅那里顺来的,他不知道。”

    绿栀被迫拉着跟女孩头凑着头,看她从被子一角抽出一本书来,蓝黑色的封面,上提五字小楷,《鸳鸯秘戏图》。

    “你猜这是什么?”赵茯锦用气声小声问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的无比灵动。

    绿栀一眼便认出来,面上未动,心中却倏尔轻笑。

    原来是这种书,怪不得这女孩儿突然把她叫进来。只怕是她看的好奇,又找不到人分享,思来想去整个公主府也就与她同龄的杨婉瑜合适谈论。

    赵茯锦看绿栀不说话,只当她什么都不懂,强压着心内莫名的兴奋,先故作高深的说了句:“舅舅不学好。”

    她说的舅舅自然就是当今的皇帝,如今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的燕国之主。

    赵茯锦说完便把这书推给绿栀,黑黢黢的眸子闪烁,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兀自示意她打开。

    绿栀从善如流,抬起纤白如玉的手指翻开,开篇第一页还算矜持,只细绘画出一片春深庭院,再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对男女相拥的模样,旁边还题了一首姿态风流的酸诗。

    “你看过了?”绿栀没继续往下翻,只转过头问她。

    或许是因为自觉干了不好的事,两个人离的很近,彼此轻软的鼻息都微微落在对方细嫩的皮肤上,超出往常的亲密。

    赵茯锦鸦羽般的浓密睫毛忽闪抖动,小声说:“才看了几页。”

    绿栀问:“好看吗?”

    赵茯锦一怔,她原本以为一向胆小如鼠的杨婉瑜看见这种书会紧张羞怯,没想到竟然还会问自己好看吗?

    小郡主瞥眼,看到绿栀肤白似雪的脸蛋,柳眉杏眼,唇色清淡,此时因为室内炉火旺盛,她又没有脱去厚厚的防寒裙衣,所以双颊映出几分不健康的绯色,艶丽无瑕。

    绿栀直直的与她对视,双眸澄澈。

    赵茯锦在那目光下慢慢鼓起脸蛋,突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把书从她手里抽了回去,胡乱说道:“还行吧,一般。”

    绿栀哦了声,说:“一般我就不看了。”

    赵茯锦抿唇皱眉,这跟她想的可不一样,这可是春宫图哎!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就算不羞怯窘迫,可也不应该这么平淡吧?

    “你……你是不是没看懂?”赵茯锦瞪着眼睛,似乎以为她没理解,再次微微低下头,鬼鬼祟祟的贴在她耳朵上,说:“这是那种书,成亲,洞房,那种,你不好奇吗?”

    成亲、洞房、那种,这六个字她说的很小声。

    绿栀抬起肩膀蹭了蹭被她吹的有些痒的耳朵,而后抬起眼睑,两个人离的很近,她能看见对面这女孩儿掩在眼底的羞涩和兴奋,睡裙中衣露出来的脖颈细嫩柔软。

    豆蔻年华的少女怀春,无论平日里如何猫憎狗厌,在这种时候也全都变成了可爱香软,更何况还是个颜值这般绚丽的女孩儿。

    但绿栀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就是男人和女人行房事生小孩,有什么好奇的。”

    赵茯锦抿了下唇,看她态度坦然,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她转了下眼珠,最终还是认定杨婉瑜这个呆子肯定啥都不懂,说什么行房事生小孩,估计也就只认识字,其实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郡主哎了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绿栀,片刻后突然凑过来,柔软的嘴唇在绿栀脸上快速的碰了一下,自以为下了个重爆炸弹:“里面画的是这个,懂了吧?!”

    绿栀一愣,转过头看着小郡主强掩害羞但又想看她反应的认真神色,不由的轻笑了一下,眉眼弯弯。

    赵茯锦被她笑的脸蛋发红,半晌后竟然生出几分恼怒,猛的把推了出去:“你不看算了!”

    绿栀自然是顺着她的力道从床上站起来,理了理衣裳的褶皱,想了想,又说:“你有空还是把书偷偷放回去,留你这要是被长公主发现,她要打你掌心的。”

    她说话的语气太过自然,赵茯锦神经大条惯了,也没去想她的变化,只哼了声,撅起嘴巴:“我娘太烦了,舅舅可以看,我看就不行!”

    话虽这样讲,但她还是小心的把书卷了卷,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四周寻找藏匿的地方。

    绿栀看她那模样,伸手把书拿过来,掂了掂脚,放到了床上面精致的镂花木架之间的缝隙里。

    赵茯锦从床上下来,踩着绣鞋蹦了两下:“看不见了。”

    然后把目光落在绿栀身上,皱着眉问:“你怎么长得,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能长这么高?”

    绿栀笑了下:“你要是不挑食长的比我高。快起吧,等会去书房上课,长公主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可小心点别触霉头。”

    赵茯锦自然不会老老实实起床去上课,只是重新躺在床上哀嚎了一声:“唉,我娘怎么总是心情不好!”

    作者有话说:

    病西子VS小霸王?

    不要崩人设!不要崩人设!不要崩人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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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天使们!?

    ? 92、古代权谋2

    杨婉瑜印象里的昭阳长公主赵玉仪是一位雍容华贵至极, 盛气威严深重的上位者,她在公主府待了七八年,每次面见这位女主人时依然会止不住的紧张胆怯。

    也好在长公主因日常处理政务常驻宫内, 她们接触并不频繁。

    绿栀来到这里一个月, 也只见过两次这位高高在上的燕国无冕之主。

    如今她处在一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世人认知里皆是天圆地方,最远不过北疆匈奴、南域海境,而这平原天下则以赵氏开国,立燕至今已二百余载。

    历史轮回, 兴衰更迭,燕国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盛世繁华早已经过去,在经过朱正平叛、匈奴入侵、宦官乱政等一系列动荡之后,国祚由盛渐衰,朝政混乱,人心浮躁。

    而皇室里,自如今的恒宁皇帝往上三代, 赵氏一族都是人员凋零, 到了先皇, 上面只有一位赵氏皇叔,而他自己膝下五个儿子,前四个都早早夭折, 公主也只活了一位, 便是如今的昭阳长公主赵玉仪。长公主年愈十三,先皇后宫里才又有一子诞生, 此后五年, 幼帝登位, 擢号恒宁皇帝。

    先帝弥留之际, 便封赵玉仪这位皇室唯一的女儿为昭阳长公主,阶同丞相,位至监国。

    时至今日,原本的幼帝已经年过二十,但国中朝政、奏章审阅、权利调制依然由昭阳长公主拟定拿捏,甚至连日常起居都常据宫中,俨然是燕国的隐形帝王。

    绿栀前几日便听说了朝臣长坐殿前痛斥公主专政霸权之事,已经耄耋之态的原太仆寺大夫情绪激动之下一头撞死在兴平殿的盘龙柱上,又有朝中二十多位大臣联名上书,恳求公主让权,皇帝亲政。

    事态严重,人人都以为会震动朝纲,就算无法一击必中,也能震慑昭阳一二。

    不过结果并不如人愿,先不说如今的皇帝对自己亲姐姐的信任和对政权的不喜,赵玉仪如今三十有三,监国近二十年,此间争斗,如力杀蛮将蒋方、血洗定远侯府,甚至被迫嫁人生女、驸马乱政惨死、经年不断的暗杀等等行径,早已经成长为一位成熟练达的顶级政客,而不是世人所想的普通妇孺。

    血溅三尺的让权风波不过三日,殿中那场献祭般的“义举”便已经被人遗忘的干净。

    但想来,无论如何,被众人围歼的昭阳长公主心情都不会太好。

    而赵茯锦,这位昭阳长公主的独女,如今皇室血脉中唯一接近正统并被皇帝亲自更姓,由杨易赵,纳入了皇家族谱的晋阳郡主,大早上的在床上看了几页春宫图,又懒洋洋的赖了会儿床,这才不情不愿的在一众婢女仆人的伺候下更衣吃饭。

    毕竟长公主虽然日常忙于朝政,对她陪伴不多,但公主府上下千百奴仆,她对于自己女儿的成长随时都可犹如亲见。

    赵茯锦跟她母亲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早摸清楚公主的脾气,平日里母亲定不会记得挂念她,也就只有这种风霜雨雪的异常气候才会询问一二。

    既如此,自然是要在这种时候更勤恳一些,这样才好让下面的人对上有个交代不是?

    饭毕之后,小郡主穿着一袭缕金百蝶穿花的石榴色劲衣红装,风一般的从东苑跑到北苑的书房,丝毫不管后面拿着狐裘披风紧跟不舍的奶娘,当然也不会顾忌缓缓步行的绿栀。

    公主府内自然有人在日常行走的路上不断清理积雪,但大雪未停,石板路总是有些滑的,绿栀在丫鬟的帮助下走的十分小心平稳。

    到了书房,原少傅大人萧诤言已在室内等候多时,他是当年涉及定远侯府造反案件的幸存者,罢官之后被昭阳长公主一力保下,甚至还把他留在府内做了赵茯锦的教书先生。

    绿栀朝这位在案前静坐的美鬓凤目、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拜行师礼后才慢慢走到书房内的后座。

    萧诤言作为曾经的从一品少傅在公主府任职并不是秘密,外界不知道多少人盛传他是昭阳长公主的面首禁脔,甚至还猜测过他才是晋安郡主的生身父亲,言辞凿凿之下,又为淫威盛重的长公主增添一笔浓墨重彩的桃色密闻。

    不过就绿栀的短短几次接触,倒觉得他高节清风,和长公主应该是真真切切的无关风月,惺惺相惜,小郡主对他也怀有师生之间的儒慕,各方都没有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心生芥蒂。

    偌大的书房只绿栀和赵茯锦两位学生,但萧诤言依然尽心尽力。

    他是一位几近全才的老师,君子六艺尽在一身,今日他讲的是“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主道知人,臣道知事”。

    这是一以贯之的王者之道,上位者学术。

    按时下风气来说,这并不是杨婉瑜应该学习的东西。绿栀也是在记忆里知道,教习之初,萧诤言便对她有几分犹豫,还是长公主毫不在意的一手按下,她才能跟赵茯锦一同在这上课。

    除此之外,小郡主还要学习琴棋书画,礼射御数。

    但晋安郡主从小便撒野惯了,最不喜欢读书习字,弹琴画画,只喜欢招猫逗狗,仗势欺人,最多对跑马射箭有点兴趣。

    下午萧诤言教围棋,一番谆谆讲解演示之后,便下手亲自摆了一盘残局让赵茯锦去解。

    小郡主苦思冥想,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性子又急,面对萧诤言丝毫没有作为学子该有的谦逊尊师可言,径自好一番胡搅蛮缠的悔棋跳脚。

    萧诤言教了她好几年,自然清楚她的脾气,如此这般也不生气,拦住她左右乱动的手,正打算坦言告知,就看见了后面安静坐着的绿栀。

    他教了赵茯锦几年,便教了杨婉瑜几年,很早便知道这女孩身子弱不禁风,性格胆小怯弱,虽然平日里读书也算得上用功,但话寡内敛的很,又有一层驸马的尴尬关系,对比着性子跳脱的郡主,少不得让人忽视。

    不过此时看少女裹着白色毛绒衣领的雪肤细颜,眉眼沉静,举止乖巧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把她招过来:“婉瑜,你也过来看看。”

    绿栀延续杨婉瑜的日常习惯,正把自己当这个书房的透明人自顾自的看棋经,闻言慢慢抬起眼睑。

    赵茯锦特别没有形象的半趴在棋盘上,一只脚支地,一只脚翘起。她是小火炉的体质,身上穿的绸质红衫轻薄,服帖的勾勒出一身纤背细腰,此时回首看她,纤白如玉的手指托腮之上,满身绫罗绸缎、金铛玉珠丝毫没把人压下去,反而更显的她容颜明艳动人。

    小郡主看着绿栀,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角,眼中带了点恶意。

    绿栀神情未变,随即站起来,走过去看了看。

    木画紫檀棋盘上泾渭分明,白玉黑石参差错落。

    “你来,”萧诤言伸出手指向棋盘,声音温和,“这盘残局,如果你是茯锦,你会如何解局?”

    绿栀的目光掠过正手打墨黑编发间垂落的玉质络珠、一脸好以整暇的赵茯锦,而后自然的落在萧诤言脸上,“如果我是郡主的话……”

    她的声音是杨婉瑜一如既往的轻软,带着体质虚弱失调的中气不足,伸出的手指也完全没有血色,青紫的细小血管在细腻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来,柔弱无骨的易碎脆弱。

    这棋盘残局对绿栀来说并不是很难,但她想了下赵茯锦目下无尘、小肚鸡肠的作风,往日里别人胜了她三分,她必十分讨回来的性子,最后还是没选择老老实实的走棋解局,只掌心涂抹,随意的把整个棋盘搅翻了。

    萧诤言看着满盘凌乱的棋子微微一怔,连一颗白子弹跳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都没反应过来。

    绿栀弯腰把棋子捡起,接上刚才的话:“如果我是郡主的话,如此便是最简单的解局方法。”

    空间一时寂静,半晌后赵茯锦抚掌大笑。

    “哈!好极好极!本郡主早想这样做了!”

    小郡主伸手把绿栀白嫩掌心的那颗白子抓起来,挑着眉看向刚回过神来神色略微复杂的萧诤言,眉飞色舞:“便这一招,解天下棋局,哈哈!还布什么局,本郡主直接把桌子掀了重来,按我的棋盘下才是最值当的!”

    多年饱读诗书,年轻时曾冠探花之名的萧诤言此时慢慢蹙眉正色,目光看着这一站一坐的两个学生,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了几分严厉。

    “投机取巧!”

    赵茯锦自然不怕,兀自握着白玉棋子嘿嘿直笑。

    绿栀微微垂首,浓密修长的睫毛低落,玉色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只姿态还是往日的怯弱,就像刚才那动作不过是他人错觉一般。

    “下棋是君子之争,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萧诤言敲了敲桌子,“怎能像你们这般胡闹?”

    “学生知错。”

    绿栀对这些理念之争并不在意,但如今她是杨婉瑜,自然是从善如流,很快便开口认错。

    赵茯锦可不会像她这般听话,脊背挺直的跪坐在柔软的蒲团之上,目光直视萧诤言,振振有辞道:“老师,不是您经常说的嘛,识局者生,破局者存,掌局者赢。”

    “那我这盘棋勘不破,难道就一直停在这被人杀吗?自然是重开一场我能掌握的棋局才是!”

    “赵茯锦!”萧诤言怒目。

    小郡主背后一身反骨可不是虚长的,立马站起来哼了声:“本来就是嘛。”

    说完还拍了拍绿栀的肩膀,大声说:“杨婉瑜,你做的很好!我喜欢!”?

    ? 93、古代权谋3

    书房的窗户纸并不是时下世人常用的白色宣纸, 而是一种鱼枕明角熬胶之后制成的透明薄片,虽然不像玻璃那般明净,但阳光能轻易的透进来, 照亮室内大部分的空间。

    公主府的书房收拢了许多书籍, 室内左右两侧,从前往后,林林立立的博古架已经全部被各种书籍堆满,说是一个小小的藏书阁都不为过。

    绿栀坐在前方阳光落下的茶几案后,正在老老实实的解决胡乱下棋的后遗症, 按照萧诤言的要求抄写十遍《中庸》。

    赵茯锦可不会把这些小小惩戒放在心上,雪停了之后,她就自顾自跑出公主府跟她一众狐朋狗友欺负人去了。至于这功课什么时候写,估计是晚上回来龙飞凤舞,再干脆点的,便直接让身边人来代替。

    绿栀自然是坦然认领,可也完全不觉得这算得上惩戒。她这具身体经由一场生死之劫后已经亏空了大半, 如今最切忌心绪波澜, 举止跳脱, 日常也需要静养生息,抄字读书之类的活动最适合她不过。

    杨婉瑜一直以来的字体都是最工整的簪花小楷,到绿栀这来, 自然也是一样。

    一竖竖清丽的笔墨落在纸上, 自上而下,自左而右, 行云流水, 娴雅灵动, 没有丝毫停滞顿错。

    许久之后, 绿栀才默默停笔。

    书房里燃的是淡淡的苏合香,即使是在被地龙烘烤的十分温暖的室内,依然散发着它特有的花香松木味道,潮湿,清冽,比其他缠绵温顺的香薰更沁人心脾。

    她上课时身边跟着的丫鬟是年幼些的丹朱,小丫头坐在旁边香梨木凳几上,昭昭日光下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要磕在膝盖上了。

    绿栀并没有叫醒她,把抄写后的纸张全部层层整理好,然后才静静站起来在旁边书架两侧缓步穿梭。

    作为皇帝女,昭阳长公主府的书房里多是一些较为正统的四书五经、历史献记、名家佐传,还有道家、法家、兵家、墨家的经典学说,甚至还有一架子的佛经。

    绿栀只翻了翻封面,一本本的掠过,直到走至书房深处,才又看到一些驻颜秘书、百草医学、行农轶事、占星问道、熔铁灌术等等技艺类的书籍。

    她心里笑了下,如此这般,这长公主也算得上毫无禁忌,取诸子百家了。

    日落西斜的时候,绿栀只挑了三本书,例行跟书房的管事先生报备之后才离开。

    过了两日,便又换上几本。

    公主府上书籍众多,类目琳琅,总能让她撑过这个无聊的冬天。

    至于小郡主赵茯锦,那是个被放养的皮猴性子,最耐不得寂寞,行前致后多的是人陪着她,宠着她。在府上与绿栀之间,也只不过比以前杨婉瑜时期拉近了两分关系、偶尔多了几次互动而已。

    比如在绿栀被萧诤言夸赞字迹进步良多时,赵茯锦会突然感兴趣的把纸张抓过来看,片刻之后,信誓旦旦的劝她道:“婉瑜,这工工整整的有什么意思,要不然你改练行楷吧?”

    小郡主自己的字便是落笔快捷的行书,她让绿栀改字,倒不是对行楷字迹多喜欢,单纯是因为这样她就可以让绿栀代她抄作业罢了。

    绿栀心里清楚,略略迟了片刻没有说话,先生果然已经拿着戒尺点了下赵茯锦的额头,斥道:“胡闹,你以为你的行楷写的有多好看!”

    赵茯锦闻言撇撇嘴,在萧诤言正色之下稍微收敛,转过身时却想着要好好给绿栀做做思想工作。

    绿栀原本已经低下头看书。

    室内虽然温暖,但她还是穿了一件月白金绣绒花长袄,脖领处一圈雪白的貂绒,垂首时连尖尖的下巴都埋在毛茸茸的衣领里。精致的小脸苍白细瘦,一双眼睛却乌黑如琉璃,似是察觉到了赵茯锦的视线,此时慢吞吞的抬起来与她对上,带着烟雨蒙蒙的柔弱。

    小郡主还带着些恶意的表情在对上绿栀水润的目光之后,忽然怔了一下,心里打的小九九恍惚间毫无道理可言的全部付之东流。

    又比如她们跟着先生学绘画丹青。

    赵茯锦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向不怎么动笔,课上精神也多萎靡,日常只有跟先生唇枪舌战的辩论时才会兴致盎然。

    先生则是一如既往的宽容,郡主这般身份,世上诸多技艺与她不过锦上添花,会与不会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学习如何品鉴欣赏,提高审美品味,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外人蒙骗看轻。

    绿栀在课堂上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尾巴,便也跟着听多画少,只偶尔无聊时,会神游天际发发呆,还会开小差在书页角落画几个线条简单的火柴人。

    小郡主瞥见了,表情十分嫌弃:“你画的也太丑了吧!”

    绿栀闻言也不辩驳,只微微敛目。

    但两日之后,她已经把一整本册子书角都画上了火柴人,手指连续拨页翻动之后,便是一场最简单的动画。

    赵茯锦瞪大眼睛看着火柴人拿着剑在她眼前挥动,虽然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出刺横挑,但流畅灵动至极,可联动,可定格,比单纯的图解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小郡主性子能伸能屈的很,一把把之前的言论全都抛之脑后,娇缠着绿栀给她画了好几本不同风格的动画,风格由易至繁,人物也慢慢的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还添了一些简短的对话。

    这玩意只是一时新意,其实毫无技术含量。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赵茯锦已经十分灵活的开始让身边的其他画师按照这个给她画解闷的小人书了,其观赏性、故事性都比绿栀这个强上许多。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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