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妍之间需要借助手机传达意思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

    柯妍摇摇头，翻出微信给许星衍看。

    【吴辰：师姐，票是我想的那个吗，我女朋友想看，我没买到！】

    【柯妍：是，不过我的要留给别人，我替你问问魏超，稍等。】

    等许星衍一字一句看完一条，柯妍又退出界面，翻到了裴俊成和她的聊天页面：

    【裴俊成：师姐，不去看吗？要不我们组一起去看？】

    【柯妍：不了，票我打算给别人了。】

    许星衍愣着，柯妍笑了笑，摸了摸她补完色的头发，收回了手，像是在回谁的微信一样。

    许星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柯妍发来的。

    【臭丫头，要来也不说一声。】

    【害得姐姐还要撒谎。】

    【还等了一晚上微信。】

    【又担心你没看到微信。】

    【又怕你没有票。】

    信息一条有一条弹出来，许星衍甚至来不及说话，只能目不暇接地看着柯妍发来的信息。

    像是某种宣??x?泄，又像是惴惴不安之后彻底的放松，柯妍的信息发起来就没了尽头。

    “姐姐，你知道的，我不会不来的。”许星衍伸出手，握住了柯妍敲击键盘的手指。

    猝不及防地被打断，柯妍抬起头，看着旁边的许星衍。

    不等柯妍做出反应，许星衍拉着她站了起来：“姐姐，走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

    柯妍盯着许星衍看，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起身、出门。

    不知为何，她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星衍一定会来，一定会出现。

    裴俊成和魏超在电影院门口看着手拉手出来的两人：“一会我和魏超打算去游戏厅，你们去吗？”

    许星衍望向柯妍：“姐姐不是也没睡好吗，想回家睡一会再出来，还是去玩一会？”

    她是想继续玩的。

    虽然没睡够，但十八岁的少女，就算一天一夜不睡也不是个事。

    不过如果柯妍要回去睡觉的话，她也很乐意享受和柯妍独处的时间。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好。

    能见到她就好。

    柯妍看了看许星衍的眼睛，确认许星衍是想去的，对裴俊成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察觉到两个人的互动，裴俊成眼神黯了黯，转身和魏超推推搡搡地走了。

    游戏厅的玻璃门一推开，音浪扑面而来。

    裴俊成扯着嗓子喊：“师姐，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许星衍比这手语问：【姐姐，我想玩投篮机可以吗！】

    她最后一个手势比得慷慨激昂，十分有力，把还没适应游戏厅的柯妍逗笑了。

    柯妍本就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她之前从来没有去过游戏厅，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玩的。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许星衍说什么，她就陪着就是了。

    柯妍冲着许星衍点了点头，又比了段手语。

    许星衍满脸得意：“师兄，姐姐说，她陪我玩会，让你和魏师兄选自己喜欢的玩就好。”

    话刚说完，她就拽着柯妍跑了：“姐姐，这里人多，一会微信都听不到，抓着我，别走丢啦。”

    “虽然，你走丢了，我也一定能找到你就是了。”许星衍回过头，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可舍不得姐姐走丢一秒。”

    “姐姐，要联机吗？”到了投篮机前，许星衍替柯妍扔了硬币，拉着她的手同时按下了按键：“你看，只要五秒内同时按下去，就可以练级啦，姐姐会玩吗？”

    游戏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柯妍盯着投篮机的篮筐，目不转睛，飞快地比划。

    【不瞒你说，我大一体育选修是篮球。】

    【不要小看我们科研工作者的体力。】

    她满脸认真，比完手语就看着篮球的样子有些可爱，许星衍忍不住笑了：“好的，不敢小看姐姐。”

    游戏很快开始，事实证明，体育选修这个距离柯妍已经过去六年的事情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

    而科研工作者的体力，看起来的确没有十八岁的赛车手好。

    柯妍扔了几个球就开始越扔越偏。

    许星衍已经刷够了第一关的分数，停下手里的动作专心看着柯妍。

    “姐姐，我来替你扔一个。”看着柯妍一个都扔不进去，许星衍有些看不下去，索性挤了过去，替柯妍投篮。

    柯妍忙着投篮，手刚碰到篮球就被许星衍抢了过去，不满地冲她比划：【扔你自己的去，我可以的。】

    “哐。”许星衍又扔进了一个球，面板上的分数还差一分就要到第二关了，她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知道姐姐可以啦，我就是想和姐姐挤一个，姐姐不愿意吗？”

    【……】柯妍的手不知道该比些什么，只好接了句：【没有，只是这样很没有成就感。】

    许星衍放下手里的球。

    柯妍用纠结的眼神看着许星衍。

    她想自己扔进去。

    不过好像六年前的篮球课其实她最后也是划水过的，老师没有过分为难女生。

    但让许星衍替自己过关，好像又失去了游戏本身的意义，这让柯妍觉得有些失落。

    “这样呢？”柯妍还在思考，许星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女从背后笼着柯妍，两只手拉着她一起抓住了球。

    球砸进了框里，柯妍听见背后的心跳和篮球砸上面板的声音一起响起。

    “姐姐，这样就是你和我一起通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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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这位师兄，你不懂，姐姐喜欢主动又可爱的，我。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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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游戏厅里转了一圈出来，许星衍和柯妍已经彻底找不到魏超和裴俊成的人了，索性找了个奶茶店坐下休息。

    柯妍专心致志地研究如何一口喝下等量的奶茶和奶盖，许星衍在一边笑着。

    冷不丁地，她突然开口：“姐姐，我就要走了。”

    柯妍抬头，不明所以。

    许星衍又说了一遍：“姐姐，有一场在法国的比赛，我要去了。”

    从林城去一趟法国，许星衍说得像是出门买菜一样。

    事实上，对于过去的她而言，满世界乱飞一直是一种常态。

    六月遇见柯妍的几天前，她才刚从美国回来。

    柯妍表情有些没反应过来，还端着自己的奶茶。

    许星衍伸出手替她擦去了嘴角一点奶盖，凑过去就着柯妍的手喝了一口。

    “只是去一周，很快就回来。”她补充道。

    柯妍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过去在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许星衍从来没有认为哪一站是归宿，或者哪一站是终点。

    从一个地方出发不过是因为不久前还在那里训练或者比赛。

    从一个地方离开也不过是因为结束了在那里的比赛。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可以称之为起点或者终点的地方，它们对许星衍来说不过是一个落脚处。

    但这次的离开似乎有些不一样。

    许星衍看着依然没有说话的柯妍，将手覆在了柯妍握着奶茶的手上。

    “姐姐，这次不要忘了和我联系，就算你说一个逗号也好。”许星衍看了看柯妍的手机：“姐姐要每天都和我聊天哦，作为奖励，等我回来的时候，送姐姐一个礼物。”

    柯妍点了点头，有话想告诉许星衍，却被她握着手，只好轻轻动了动指节。

    许星衍意识到柯妍要说什么，松开了手。

    【我会联系你的，去参加什么比赛，有电视转播吗？】

    看见柯妍说自己发消息的，许星衍满意地笑了，轻轻“嗯”了一声。

    “勒芒24小时耐力赛姐姐听说过吗？”许星衍和柯妍解释自己要参加的比赛。

    柯妍不知道，但搜索引擎知道，她拿着手机开始查资料。

    看见搜索页面，许星衍把手机按了下去：“姐姐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柯妍点点头：【你不是跑方程式的吗？】

    她已经从搜索界面上看到了几句简介。

    虽然都是赛车，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比赛方式。

    方程式比的是纯粹到极致的速度，而耐力赛却不一样。

    这场比赛需要三名车手作为车组驾驶一台赛车，完成连续24小时的竞赛。

    勒芒大赛的赛道和赛程安排使它享誉盛名的同时也臭名昭著——一条封闭的环形跑道，其中有一段大约6km的直道，赛车在这段直道上的时速可以超过390km，在24的比赛中，有大约六小时都在这段赛道上进行。

    就算是在高速路上，一段这样的直道都是车祸高发地段，更何况是赛车场上。

    因此，也有很多人说，勒芒耐力赛是一场以性命换汽车制造厂名气的大型赌命游戏。

    柯妍眼睛忍不住往被许星衍按下去的手机屏幕上看。

    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这个赛场上发生过最大的事故，一次死了84个人——而比赛在抬走死伤者之后便继续了下去。

    许星衍的目标是方程式，她才18岁，不该去挑战这条比□□赌更危险的赛道。

    “姐姐。”察觉到柯妍的情绪，许星衍注视着她。

    少女的眼神坚定，含着令人镇定下来的抚慰：“姐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车手曾经说过，如果不打算参加勒芒车腮，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赛车手。”

    “如果想要走得更远，我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该不该，也没有余地思考害不害怕——那条赛道吸引着我。”

    柯妍下意识地想找一些什么握住。

    最终她找到的是许星衍的手指。

    许星衍的手刚刚握着冰奶茶，现在还有些湿冷，柯妍轻轻握住她的指节，握紧，将手心的热度传递过去。

    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手语。

    但许星衍明白她的意思。

    “姐姐，放心，我的队友都很厉害，他们和我在去年的洲际杯赛上安全结束了比赛。”许星衍用空着的手拍了拍柯妍的手背。

    抽出手，柯妍问许星衍：【什么时候走？】

    “大后天就要走了，姐姐不忙的话要来我家住两天吗？”

    虽然说得平淡，但许星衍没有说完自己全部的想法。

    这场比赛如??x?今已经几乎没有死伤事件了，但在近些年安全技术成熟的大环境下，依然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几个赛事之一。

    她去年的确跑过一次，但跑的是亚洲赛道，并不是全长，也没有朝着名次冲击。

    今年，她需要在赛道上崭露头角，才能成功被车队经纪人发现，加入更好的车队，去往更快的赛道。

    柯妍点了点头，联系了裴俊成和魏超，跟许星衍回了家。

    夏天的余威尚未退去，吃过晚餐，许星衍同柯妍躺在飘窗上，熄灭了所有的灯。

    尚未习惯的时候，柯妍并不喜欢黑暗——黑暗会让她失去和这个世界的交流。

    但在许星衍家，她已经习惯了这个飘窗。

    空气里充斥着夏夜带着淡淡潮湿气味的风。

    许星衍在黑暗里开口：“姐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会完成比赛，拿到名次，会越来越耀眼的。”像在肯定什么，许星衍确定了一遍。

    柯妍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握住，示意许星衍自己相信她能做到。

    “对了，姐姐，国内不转播这场比赛，比赛当天，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家的电视能收到当地体育频道。”许星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提醒柯妍。

    柯妍忍不住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许星衍有些疑惑：“怎么，姐姐不想看我比赛吗？”

    柯妍打开了灯：【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不该擅自来，更何况是你……】

    许星衍的身份特殊，虽然是独居，但实际上住的小区安保极好，生活在偶尔也有助理一类的人时不时出现，柯妍一直是知道的。

    这个房子也很贵，家里的东西也很贵，主人不在的时候，她不适合来。

    许星衍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姐姐，你记得吗，我们刚认识不满一个晚上，你就把自己柜子的密码告诉我了。”

    柯妍觉得好像这不是一回事：【那就是个柜子，和家不一样。】

    “就是一回事，那时候姐姐说，我能贪你什么。”许星衍突然靠近，将自己的头抵在柯妍胸口，声音闷闷地从骨肉里传进柯妍的耳膜。

    “姐姐呢，姐姐能贪我什么呢。”

    那天许星衍的回答是，人都是贪心的，最后她真的贪了心。

    但柯妍还是摇了摇头。

    “姐姐，我说过，等回来要送你一个礼物，我要送你一个小秘密，放心吧，你永远可以随便进我的家门，密码是190701，姐姐来看我比赛吧。”

    【可我害怕。】

    柯妍微微推开许星衍，比给她看。

    许星衍安静了一会，伸出双臂抱住了柯妍：“姐姐，不怕，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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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芒24耐力赛真实时间为六月，略作改动。

    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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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衍明明只是十分平淡地说着她一定会回来的。

    柯妍却顿时觉得安下心来。

    刚才汹涌的心跳、被提起来的一口气又跌回了肚子里。

    许星衍说会回来，她就会回来的。

    柯妍握了握许星衍的手，又松开了：【要我去机场接送机吗？】

    虽然不能亲眼去看看许星衍是怎样征服那条赛道的，但她可以去送许星衍踏上征途，也可以去接她凯旋。

    许星衍刚想点头。

    想起了什么，于是顿了一下，动作尴尬地停在了点头的一半进度条上。

    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姐姐，我，那什么，坐私人飞机……”

    因为这趟行程会很累，加上时间和开学重叠，许星衍不想在欧洲耽误太多时间，为了省去琐碎的时间，最终决定偶尔高调一把，坐私人飞机去。

    于是她想象里美好的送别，以及更美好的一出航站楼就看见姐姐，姐姐还会带着礼物拥抱她的画面，泡汤了。

    柯妍听完也一愣，发觉自己忘了，许星衍……真的不是一般有钱，她家是有钱到了上杂志封面的那种有钱。

    许星衍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有种错觉。

    毛茸茸的大金毛，会围着人打转的那种，大概是这样的错觉。

    虽然许星衍是个粉毛，不过在柯妍看来差别不大。

    久了，柯妍真的有些忘了许星衍随便买辆车差不多是组里一个项目的所有经费。

    她想到了，就比出来和许星衍说了：【这么说起来，你换辆车，就是我们一个项目的经费了。】

    许星衍也愣了，安静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