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

    进次卧。

    施慕程也已经坐了起来，顺手拧开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有些像傍晚看过的夕阳余晖，让人莫名有种归属感。

    “B计划。”晏遂安递出明信片，嗓音低沉而温柔。

    墨色海面倒映着月光粼粼，无数湖蓝荧光闪耀，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配色，却不及实景百分之一的美。

    施慕程翻转明信片，反面，遒劲的瘦金体写着：蓝眼泪观光兑换卡。

    因为幸运的见到实景，这张明信片也失去了在镜头里出现的机会，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家记忆。

    施慕程晃了晃手中的明信片，仰起脸笑着问：“能送给我吗？”

    话说出口觉得有歧义，又补充：“不是想再兑换一次，就是做个纪念。”

    晏遂安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床边，居高临下，朦胧的灯光里，施慕程的眼神懵懂纯真，笑容温暖柔和。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和笑容，他忙不迭点头：“当然，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给了明信片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他转身回房。

    身后响起施慕程清澈的少年音：“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最好的生日礼物。”

    二十岁的第6个月，离下一次生日也还有6个月。弱冠之年的男生，似乎比想象的更容易说出‘最’字。

    但只有施慕程自己清楚，这梦幻的蓝眼泪，这独一无二的明信片，送他这一切的人，都是超出他期盼的最好的礼物。而那个关于他为什么进入娱乐圈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他要亲自讲给他听。

    12|白眼狼

    节目直播在第二天下午接近尾声。

    关涛、韩菲菲打卡最多景点和美食，名副其实成为最佳旅行官。而整个直播的最高在线人数，和点播付费最高时刻，均出现在晏遂安和施慕程组。

    《旅行的意义》圆满完成了高开高走的第一集，整个团队欢天喜地。

    嘉宾们相对于开播时的尴尬和半生不熟，这时的气氛已经变得轻松而熟络。相信一周后下一集的欧洲站，他们会有更精彩的呈现。

    直播镜头里最后的画面，是嘉宾们在机场告别，马不停蹄奔赴下一个通告。

    一众嘉宾目的地各不相同，只有晏遂安和施慕程同路回w市。

    不同的是，晏遂安去w市郊区的剧组，施慕程完成这档综艺后，回归十八线糊咖大闲人一个。

    晏遂安肉眼可见的忙，候机时就电话不停。有剧组商量加改戏份的，有经纪人张悦打过来例行工作进度沟通的，更有好事者八卦打听的。

    好事者姓严单名一个钦字，是原著里晏遂安发小。

    晏遂安自从进系统穿书以来，最熟悉的人除了小助理佳佳，就是严钦。

    严钦是个富二代，人不傻钱还挺多。也算半个娱乐圈从业者，但他是投机倒把的那种。瞅准了娱乐圈来钱快，又有发小晏遂安这层资源加持，跟着掏掏钱，坐等分红就行。

    他有着跟关涛相媲美的社牛属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无微不至的社牛映照下，晏遂安融入得很快。对晏遂安来说，这个纸片人发小能称得上朋友，也乐意跟他多相处。

    电话里，严钦话里话外都充满着阴阳：“呦，我看你这是老铁树开花，还开了朵蓝色妖姬出来，够骚的。”

    原本候机厅里，二郎腿倾向施慕程的晏遂安，下意识看了眼前者，换了条腿翘，对着电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施慕程很有边界感，见说得不是工作上的事，起身指指不远处的自动咖啡贩卖机，用嘴型示意。

    晏遂安点点头。

    显然严钦不是个好对付的，继续揪着核心话题不放：“真看不出来啊，你好这一口。有你这样当兄弟的么？连我也不吱一声。都什么年代了，我包容性很强的好不好。”

    晏遂安无语，只对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严钦的包容‘性’确实非常强。

    他否认三连：“不是，没有的事，别瞎琢磨。”

    “我瞎琢磨？直播间几百万粉丝都不答应好吗！”

    音量提高，耳膜遭殃，还好被八卦另一事主不在现场。

    晏遂安不知道怎么解释。所有的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更何况严钦不是普通群众。

    “虽然我跟你喜好不一样，但我寻思也就跟追女生一个道理吧，要不要给你出出主意？”严钦自诩情场老手，每天早上从不同酒店醒来，两个肾当四个用。但他对这个母胎solo的发小，打心底里想要帮一把。

    晏遂安虽然接触严钦时间不长，但也见过好几个他的小情儿。在心里不自觉跟施慕程比较了一会儿，醒悟过来，自己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义正言辞地拒绝：“不需要，我谢谢你。”

    “不需要拉倒。”严钦又贫了几句，这才说起正事，“上回那个项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晏遂安一进系统，正是严钦拉着他，把自己独立投资的第一个电视剧本子，夸得天花乱坠。

    那时的晏遂安哪有心思跟他探讨剧本，只得应付拖延。后来全身心去摸善意值的边，更没心思放在拍戏上。

    “回去再说吧，本子我看了，是还不错。”

    “别再说啊，演不演就一句话的事儿。”严钦大有一副你不演就绝交的姿态。

    “要不我给你在我们公司找找？”

    严钦秒怂：“那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v视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除了晏遂安这个一哥，还有很多拿得出手的艺人。就片酬性价比来说，可能更合适。但没有晏遂安这张王牌，严钦总觉得没底气打。

    挂了电话，刚好施慕程买好咖啡回来。

    他递过来一杯冰美式，“安哥，你的。”

    “谢谢。”

    冰凉的塑料杯上，瞬间凝结出许多小水珠，晏遂安喝了口咖啡，缓过劲来。

    他看似随意地问：“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其实早已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就找导演打听看主题曲有人唱了没。原著中施慕程在被网暴沉寂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凭借一首原创歌曲出圈，得以重新回公众视野。

    但目前晏遂安手头的资源，大多都是演戏相关的。平时其他领域的人脉也没刻意发展，现在想帮都使不上劲，只得从长计议。

    施慕程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闪躲，“没有。”

    “那就好好休息，以后忙得没时间睡觉的时候，会非常怀念现在的日子。”

    晏遂安说地情真意切，但却是施慕程无法体会的境况。

    施慕程坐在夕阳的余晖里，低垂着眼，浓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表情看上去有点惹人心疼。他的声音很轻：“我倒想忙得没时间睡觉。”

    晏遂安突然表情严肃，像在宣告什么上市公司重大决策，“你信我吗？最晚到直播综艺结束，如你所愿，你的工作会接踵而至，希望到时候你依然是这样的心情。”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信服的笃定和沉稳。

    施慕程不懂他义正言辞的底气来自哪里，却也不想扫兴，点点头，“借安哥吉言，我会好好努力的。”

    “嗯，回去以后碰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晏遂安指了指手机。

    施慕程诧异不已，同样的话晏遂安说过两次了，绝非随口寒暄。

    但一段地位悬殊的关系里，哪怕只是朋友，作为弱势的一方只要有所获利，就会被扣上动机不纯的罪名，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

    即使深陷泥潭，也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施慕程仓促地拉回思绪，故作淡定：“好，谢谢安哥。”

    经过五个半小时的飞行，二人在w市国际机场分别。

    施慕程的经纪人May良心发现，这次派了公司的司机来接人，没有像往常跑通告那样，还得艺人自己app上叫车。多少有点没排面。

    晏遂安回到剧组，第一时间就找导演打听主题曲的事。

    主题曲还在作曲中，导演倒也没有非找知名歌手来唱的执念，但也不想自己辛苦拍出来的电影，卷入什么流量漩涡。毕竟施慕程的口碑风险太大，以后风向怎么走谁也说不好。

    碍于晏遂安的面子不说不好，也没说好。只是说到时候最终版定下来，让施慕程录个deom听听看再说。

    晏遂安心知这第一步本身就会不容易些，好歹也算争取了个试唱机会，嘴上自是对导演客客气气地谢过。

    八字没一撇的事，当然没必要去告诉施慕程。晏遂安却告诉了经纪人张悦，主要还是想张悦各类人脉广，找资源又是她本职，还能敦促主题曲的事，一举多得。

    张悦啧啧称奇：“你怕是对自己资源都没这么上心过吧。所以我现在是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是吗！”

    晏遂安自觉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忍下，好言好语地哄着悦姐。一切都是为了善意值！

    接下来几天，晏遂安都扎在剧组赶戏，要在出发欧洲录第二集《旅行的意义》前争取杀青。

    这天下戏后，一直以来对晏遂安很放心不跟组的，许久未见的经纪人张悦竟已经等在酒店大堂。

    三人一路沉默着搭电梯回房间，张悦神情严肃地支走佳佳。

    佳佳明显松了一口气，太重大的事不听也罢，她还想多当几年无忧无虑的小助理。

    关上门，张悦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你是养了只白眼狼，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你当什么？”

    13|抢代言

    晏遂安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你的代言被截胡了！”张悦拿过房间吧台上的一瓶依云，矿泉水也跟她作对，死活拧不开，一脸烦躁，整个人快炸了。

    晏遂安从她手里抽走瓶子，帮她拧开又塞回去。

    “一个代言而已，还用得着特意跑一趟么？悠悠晚上离得了你？”

    悠悠是张悦不到一岁的女儿，这一年张悦作为经纪人没有太多时间跟着晏遂安，也正是这个原因。

    “悠悠哭也没办法了。你知道是被谁抢了吗？”张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施，慕，程！”

    晏遂安愣了楞，“是哪个代言？”

    “之前电话里跟你沟通过的，IZ旗下的新品牌，代言费开的特别高那个。”张悦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水，好像在拿水泄愤，“你好心帮他张罗资源，他倒好，背后捅你一刀。”

    晏遂安不相信，情感上更接受不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生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起初我也不相信，毕竟跟品牌方接触下来，意向都挺一致的，就等着你回来走最后流程。结果昨天我再联系对方时，整个语气态度都不一样了。最后我托关系打听才知道，施慕程公司接触了品牌方，提出代言费以盈利抽佣的方式分期支付。”张悦一口气说出来龙去脉，看着晏遂安的反应，一脸的你快给我醒醒。

    娱乐圈里优质商务资源有限，僧多肉少是常态，今天东家明天西家的也不稀奇。代言竞争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各凭本事罢了。可如果这个竞争对手是施慕程，还用了如此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手段，别说张悦这样的暴脾气，一般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了。

    谁知道晏遂安一脸云淡风轻：“哦，那肯定是团队公司的意思，他没有话语权的。”

    张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醒悟吗！是不是他的意思还重要吗？获利的是他，团队就是代表他，是共同体！”

    晏遂安心里带着另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思维完全是逆着来的，“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品牌方接触的他们团队。一个新出道的爱豆，好不容易上了直播综艺，口碑风向都还未知。他们团队为什么要做得罪我的事。单单从利益角度出发，难道不应该跟我维护好关系吗，毕竟综艺还要继续合作。”

    张悦汹涌的血压瞬间回落，不可否认的，晏遂安说得有理有据。以目前的情况看，跟他们作对是完全没必要，更别说他自己也没得到多大的实质利益。

    “与其在这边猜哑谜，不如直接问问。”

    晏遂安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与此同时，张悦心生疑窦，啥玩意，电话号码都还没吗，还要打微信语音电话。再定睛一看，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甲米直播的时候，最后一屏都是施慕程传过来的蓝眼泪图片。这是回来这么久都没联系过吗？！整个事情都充满着不合理和不可思议。

    语音电话拨通，晏遂安干脆开启了扬声器。

    “喂，安哥。”令人舒服的少年音随着扬声器在房间里漾开。

    晏遂安擦着边问：“嗯，这两天忙吗？”

    “我在拍摄现场，公司帮我在争取一个服装品牌的代言。”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尾音都在上扬。

    “哦？这么厉害，都有商务代言了。”

    “没有没有，只是在争取。我也云里雾里，不知道品牌方究竟看上我什么了，两天前联系我们谢总指定要我去试镜。”施慕程俨然是很信赖晏遂安的，一骨碌把话都抖了出来。

    晏遂安抬眼，跟坐在沙发上屏息侧耳听着的张悦，交换一个眼神。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再次确认，“你说是对方品牌主动联系的你们公司是吗？”

    施慕程也觉察出一丝异样，“对啊，怎么了安哥？”

    电话里同时夹杂着，工作人员催促施慕程换衣服的背景音。

    原本晏遂安还想再问问具体代言方式，他满心满脑的只有这样的薪酬条件代言是失智的行为。但眼下也只得咽下未尽的问题，“没什么，好好表现，去吧。”

    挂了电话，张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碰上施慕程，自己就会大乱方寸。或许是被自家艺人这一系列的意外行为搞到神经过于紧绷。

    “品牌方在背后搞这么多小动作......”张悦俯身手肘撑在腿上，托着脸，综合所有信息想站在品牌方的角度去想动机。

    晏遂安神色自若：“他们想借我的流量，又不想付高额代言费，最后溜一圈热度，这个代言我和施慕程都拿不到。你信不信，明天施慕程的试镜‘偷拍图’就会被人透出来。”

    张悦眯起眼睛，冷笑了一下，“这品牌方倒鸡贼，想空手套白狼。”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这么下作的品牌方毕竟少数。当红顶流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不仅被小艺人蹭，还要被品牌方蹭，有的甚至被剧组蹭。

    晏遂安起身去吧台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