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预收已开,欢迎预收呀!? (20)
的滤镜的吧。”
众人笑开,场面异常和谐。当话筒轮到裴舒羽面前时,记者问:“裴小姐,我知道您也是年少成名,作为深耕画坛多年的前辈,对您妹妹今后的发展有什么寄语吗?”
裴舒羽面不改色,眼底是一片冷凝。她红唇轻启,慢悠悠道:“希望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下去吧。”
记者愣了愣,他原以为裴舒羽会多说几句,就这一句就不再言语。对上裴舒羽冰冷的眼神,他没来由地瑟缩了下,尴尬地把话题移到别处。
别人不知她话中的深意,裴思阁是知道的。他用眼神警示裴舒羽别乱说话,拿出成年人该有的成熟和识大体。
裴舒羽讽刺一笑,转身径直往会场外走。今天她来不过是想看看这场虚假的狂欢是何种场面,果然不出她意料,虚伪得让人想吐。
华南美术学院,也是她的母校。曾几何时,这里是一座还算纯粹的艺术殿堂。没想到也被名利熏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名利场。
在场那些行业里的前辈,真的觉得裴安琪的画好吗?不过是卖裴思阁一个面子,石头也能吹捧成钻石。
出了大礼堂,燥热的空气瞬间将她席卷,但比起里面的空气,还是外面更让人心情开阔。
裴舒羽抬手腕看了眼时间,离下午的会议还有段时间。反正很久没回过学校,索性就逛一下再走。直到小腿有些酸软,裴舒羽才寻了处椅子坐下休息。
她低头揉小腿时才发现脚后跟已经被摩破了皮,一道细小的伤口横在白皙的皮肤上,不显眼也称不上多痛。但伤口一旦被发现,不隐隐作痛好像显示不出它的存在。
裴舒羽有些苦恼,指腹轻轻掠过伤口,沾染了淡淡血丝。
“给你。”
一张创可贴及时出现,裴舒羽抬头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年轻女孩儿。马尾在她身后一晃一晃的,发梢上落满了金黄的阳光。白T恤牛仔裤,最简单朴素的装扮带着满身的清爽。
“谢谢。”裴舒羽大方接过,撕开创可贴将伤口贴好。
“这里很多蚊虫,这个也给你。”
女孩儿又递了一张驱蚊贴过来,上面是一只滑稽的卡通鸭子。
“啊抱歉,好像跟你不太搭。”常小渝不安地挠了挠头,露出秦念特有的害羞表情。
裴舒羽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在悄悄打量面前的女孩儿。常小渝害羞归害羞,心里对她眼底的警惕一览无余。
她扬起单纯的笑容,像是鼓足莫大的勇气小声说:“我叫秦念,是油画系大二的学生。”
对于女孩儿的自报家门,裴舒羽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接受陌生人的善意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有下文。
她没说话,既然是学油画的,很有可能认识自己。那方才的那份善意,目的可就不那么存粹了。
常小渝感觉到她的审视,主动解开她的疑虑:“裴老师,我、我初中的时候去过您的画展……我很喜欢。”
秦念在初中的时候第一次去大城市,当时市中心广场上正在举办免费画展,这是裴舒羽在全国各大城市办的一个巡回展出,不收门票,画也是公开展览。
那年秦念13岁,裴舒羽已经是有名的青年油画家。也正是因为这场画展,秦念萌生了要当一个画家的梦想。
“我家里条件不宽裕,第一次进城就碰上了您举办免费的画展……您画的《猫》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因为这幅画,我才走上画油画的路。”
常小渝越说脸越红,心潮澎湃,声音都在发抖。其中不乏秦念残留的情绪,更多的还是面对爱人的悸动。
裴舒羽惯用左手,这是她不同于其他画家的一大标志。虽然右手也能画出令人惊艳的画作,但相比于左手画出来的作品始终逊色了些。
常小渝目光落到她的左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甚至还能看到青色脉搏的蜿蜒走向。由于经常作画,裴舒羽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方才贴创可贴时,手背上的掌骨凸起,让她不由得开始想象,这双手要是摸在自己身上该有多性感。
常小渝稳住过快的心跳,赶紧驱散脑子里的绮念。
裴舒羽见她脸色涨红,害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的模样心中失笑,她身边好久没出现过这样单纯可爱的人。
“那恭喜你距离梦想更近了一步。”裴舒羽声音悦耳,带了一丝低沉,像是精品咖啡香醇浓厚,细细品味之下对大脑皮层都是一种舒服地按摩。
天气炎热,裴舒羽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从常小渝的视线能轻易地捕捉到精致的锁骨。
常小渝红着脸移开视线,遏制住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那么急色。
裴舒羽休息够了,起身对她说:“为了感谢你的创可贴和驱蚊贴,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常小渝心里的烟火接连不断地放着,她轻轻点头:“就在食堂吃吧,里面有空调。”
裴舒羽哑然,食堂倒是她没想到的答案。
食堂里冷气开得足,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热气。常小渝点了一碗清汤混沌,裴舒羽眉头微挑:“够吃吗?”
清汤混沌卖相看起来虽然不错,但分量不多。
“够的,我早上吃得有点多,现在不太饿。”吃饭不是主要目的,常小渝只是想多和裴舒羽亲近。
裴舒羽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劝,小口地吃着面前的饭。味道比她当年在学校时好多了,裴舒羽有些好奇地打量,比之她当年,食堂的升级换代真是厉害。
这时裴舒羽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侧过身接起电话。她的声音依旧悦耳,但和刚才同自己讲话的温柔豪不沾边。
“一会儿我自己回去,您不用担心……好,再见。”
说完她低头在手机上发了几条微信,放下手机时注意到对面的女孩儿正看着自己。
“裴老师,我们可以加微信吗?”常小渝不想吃过这顿饭就联系不上她,更何况两人相爱几世,对于主动要联系方式这种事她早已炉火纯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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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绘画篇
裴舒羽的原则是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可对上女孩儿小心又期待的眼神,她说不出这么冷酷的话。
加了也不会怎样,就当多交一个朋友。她看见女孩儿的头像, 一只屁股对着镜头的柯基,还回头冲镜头咧嘴笑。
真是一个小朋友,裴舒羽随手加了备注。
吃过饭裴舒羽就离开了, 常小渝低头看着聊天框傻笑。虽然里面只是系统自动发送的通过好友提示,常小渝看了又看, 闷热的空气都带着甜味。
刚回宿舍, 章霖之“砰”一声把书重重摔在桌子上, 嘲讽道:“你能耐了啊?昨天上课怎么不帮我签到?”
常小渝这才想起, 每次章霖之不去上课, 都是秦念帮忙签到打掩护。昨天上的课常小渝没帮她签到,章霖之就多了好几个旷课记录。这些都是会计入平时表现, 会影响期末总成绩。
“这是你的平时成绩,还是你自己去签到比较好。”
章霖之“唰”地站起来:“你教训我?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昨天出去的时候不关门, 我和我女朋友被整层楼围观,你故意的吧!”
常小渝憋住笑, 无辜道:“啊?昨天我没注意, 拉上门就走了。”
章霖之一股火对上这张无辜的脸瞬间哑在胸口,好像是她无理取闹般。她瞪着常小渝:“秦念, 你敢再玩花样,我有的是办法整你!”
常小渝突然觉得秦念越来越畏缩和章霖之有脱不开的关系,作为一个从小镇考进大城市里的孩子, 秦念身上本就有自卑, 又碰上这样一个强势不讲理的室友, 整日在这种威胁打压下, 不越来越自卑才怪。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常小渝根本不怕她的威胁,秦念就是太胆小,她没想过章霖之和她一样都只是学生,除了搞点小动作放狠话以外,根本整不到她。
章霖之大吃一惊,秦念是吃错药了吗?居然敢忤逆自己!
“你!好得很!我们走着瞧!”
章霖之气得摔门而去,常小渝无奈叹气,果然同她想的那样,章霖之也不过如此。
在宿舍午睡了会儿,常小渝按着时间去了闵教授的办公室。
“秦念同学,有兴趣加入我的画室吗?”
闵教授开门见山,推了一张宣传单过来。宣传单设计简洁素雅,是“闵山工作室”的介绍。闵教授全名就叫闵山,在国内画坛也是泰斗级别的人物。在他画室里的人,单拎出来都是能开画展的有名艺术家。
闵山挑剔归挑剔,也是出了名的爱惜人才。只要被他挑中的人,不是璞玉就是极为有天赋和潜力之人。
常小渝对他伸来橄榄枝不意外,自己的画技在这个世界的确处于顶级水准。那副大海油画,她并未用全力,只是在秦念的基础上完成了画而已。
即便如此,在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够用。
闵山没有急着讲加入工作室的好处,他“闵山”的名字就已经代表了一切。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自信。
“这上面说,加入工作室有去海外交流的机会?”
闵山笑了,这对于国内油画学子来说的确是个诱惑。在国内走艺术这条路,要赚钱免不了走上商业的道路。若是追求纯粹的艺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去国外。
“没错。”
常小渝看中闵山的影响力,加入工作室以后她算半只脚踏入画坛。那么对于改变剧情和秦念的命运就能掌握更多主动权,同时也有更多正当理由接近裴舒羽。
“好,我加入!多谢闵教授赏识。”
闵山算是国内将艺术和商业融合得很好的画家,他的工作室代表了一定程度的水准,在业内是块金字招牌。
“我还有一个请求。”常小渝有些局促不安:“您可以帮忙把我调去单人间吗……”
闵山没有追问原因,对于他看中的天才级人物,当然是要满足她的一切合理要求。更何况只是换个宿舍而已,对他来说简直小事一桩。
华南美院的单人间大多是给有家世背景的人准备的,说是公平申请,普通学生很难申请上。哪怕是空着,也不会轻易让普通学生住。
单人宿舍楼是一位富豪出资修建的,当时他家孩子考上华南美院不想和别人住,又想感受校园生活,于是就修了这样一栋宿舍楼。
有闵山出马,很快学校就批了单人宿舍给常小渝,房费以及其他多余的费用闵山包了。作为交换,常小渝需要一周内给他一副画,主题不限并让她随意发挥。
常小渝搬去单人宿舍的动静惊动了整个油画系,尤其是章霖之。她没想到秦念还有这种能耐,居然能得到闵教授的赏识,一时心思复杂,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喂!平时也没见你画什么画,不会是找抢手了吧?”章霖之说着又摇头:“你哪有那钱啊。”
常小渝全然不搭理她,收拾了东西就搬走。好在原主的行李很少,半天就搬完了。
临走前她被章霖之拦下,章霖之嫉恨得牙痒:“怎么说我们也同住了一年多,你就这么走了?”
常小渝点点头并未多说一句话,反正秦念一直以来就给人沉默寡言的印象。她也完全不在意章霖之乌云密布的脸,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在各方八卦的视线下离开了。
单人间在面积上双人间差不多,不同的是多出的一半空间被做成了开放式厨房。每间房都有落地窗,看出去正好对着学校的一大片湖泊。
常小渝架开画板,思索片刻就要开始作画。忽然她灵机一动,对着画板和窗外的风景拍了一张照。
她的微信列表里没什么人,只有奶奶和一些亲戚,除此以外就是裴舒羽。
常小渝将新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配文“新的开始”,便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作画。这次她没有使用透明薄涂画法,而是用了现代直接画法,先勾轮廓再上色。
这一画就到了深夜,常小渝放下画笔,拿过手机放松。注意到朋友圈出现的红点,她心跳加速地打开,看清点赞人数后有些失落。
赞都来自亲戚和她奶奶,并没有裴舒羽。常小渝叹了口气,她应该想到的。目前她和裴舒羽不过刚刚认识,她对自己根本不了解。
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还在念大学的孩子,或许她都忘了那天的插曲。
裴舒羽带着团队的人和展厅方商讨完展览细节后,疲倦地揉着眉心。这些事本不该她来操心,可她不想将自己的画展假手于人,免得出什么差错,只能亲力亲为了。
她告别团队,独自开车回家。
窗户开了一半,夏夜的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十年前的老歌,慢悠悠的调子和凉爽的风十分搭配。
裴舒羽将车停在路边,靠在椅子上听完了这首歌。偶尔有车灯晃过来,从后视镜里她看见面色冷漠的自己。
她从小到大情绪起伏都不大,对人对事都不太热情,唯一的爱好就是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若非从小就表露不俗的天赋,她这样的小孩恐怕会被贴上自闭的标签。
或许就是她这样的性格,才会让她爸觉得自己淡泊一切吧。所以在裴安琪抄袭了她的画以后,还能镇定地让她不要将事情闹大,作为姐姐应该成熟一点。
她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裴安琪已经用那幅画拿了金奖,受到各方瞩目,俨然是画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加上又是裴思阁的女儿,裴家再次大放异彩。这时候她若是揭露裴安琪的抄袭事实,所有人都会面上无光,裴家还会沦为笑柄,这是清高了一辈子的裴思阁无法容忍的。
到了他这把年纪,面子和尊严大过一切。
那副《麦田展望》说不上是自己的得意之作,所以只是放在画室里没有拿出来。没想到被裴安琪钻了空子,从那以后,裴舒羽就不再家里作画了。
在这件事发生以前,尽管她和裴安琪不够亲近,但自认和裴父的父女关系和谐,她没想过从家里搬走。
但还是在外买了一栋房子,将画室搬了进去,偶尔会去那里睡。裴父自然知道她的动作,却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过。和她也同往日那般相处,可裴舒羽心里清楚,芥蒂一但形成就很难根除,哪怕亲如父女也是如此。
裴舒羽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魏阿姨。
“舒羽啊,怎么还没到家,今天很忙吗?”魏素琴是裴安琪的妈妈,也是她的继母。在她9岁那年,大着肚子嫁给了裴思阁。
魏素琴和裴思阁相差二十岁,是裴思阁的学生。嫁进裴家后对她也算不错,可裴舒羽冷淡惯了,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即便如此,魏素琴还是耐心十足,从没表露过不耐烦的神情。
“今晚不回来住了,画室那边有事要处理。”
魏素琴关心道:“工作虽然要紧,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裴舒羽礼貌回复:“知道了,魏阿姨也早点休息。”
魏素琴挂了电话,冲裴思阁摇头叹气:“这孩子,估计还在生你的气呢。”
裴思阁冷哼了声:“这么大了还不知轻重,半点大局观都没有。”
魏素琴赶紧替他顺气:“行了,多大岁数了还跟孩子生气。这件事总归是安琪的错,怪不到舒羽身上。”
裴思阁想起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心疼,想到大女儿冷冰冰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素琴,干嘛替她说好话!刚才你们的电话我都听见了,你这个后妈做得够好了,22年了还捂不热她的心!她就是块冷冰冰的石头!”
魏素琴露出难过的表情:“毕竟我不是她亲生母亲……”
“胡说!养恩和生恩一样重要,你就是心软。”裴思阁疼惜地拉住妻子的手,魏素琴今年42岁,保养得当看起来和三十五六岁的人无异。一双手精细柔嫩,裴思阁不自觉多摸了两下。
他想到自己都62岁了,越来越老,而妻子却越来越年轻:“素琴,辛苦你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魏素琴瞪了他一眼:“什么老头子,你还年轻得很!还有,夫妻两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裴思阁又和她聊了几句,困意上涌心里舒坦地睡下了,全然没注意到魏素琴藏在眼底的不耐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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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绘画篇
会场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吹得人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水晶吊灯折射出流光溢彩,宽敞的会场里放了数量众多的画作,还有无限量供应的酒水和甜品。
常小渝跟在闵山身边, 任由他将自己介绍给身边人:“这是秦念,我的得意门生。”
这场交流会是每年的行业盛事,进入门槛很高, 在场的要么是书画界的老前辈,要么是行业大拿。即便是新人, 也必须是由前辈带着参加。
常小渝老远就看见裴安琪了, 她跟在裴思阁身边, 周围不少人, 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很是和谐热闹。
“秦念?”对方扫了眼常小渝,黑色长裙, 栗色长卷发,妆容得体。论外型确实是数一数二, 但在画坛里,外貌不是首要条件, 最重要的是她的绘画实力。
他没听过秦念这个名字, 但能让闵山如此欣赏,想来定是不简单。
常小渝乖巧地跟在闵山身边, 原主从没见识过这种大场合,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游刃有余。
闵山看出她的紧张和不适,温声说:“放轻松, 以后这种场合多的是, 你很快会习惯。”
常小渝点点头, 鼓起勇气抬头, 偶尔撞到陌生人投来的视线,便回以礼貌一笑。
闵山见她上道快,满意地笑了。这秦念的确是极有天赋,他原本只给了她一周的时间作画,这个时间不算长,是特意存了考校的心思。没想到第四天秦念就把画交过来了,还是一副完美到震撼人心的作品。
闵山敢保证,这副作品一亮相,一定会在今天大放异彩!秦念这个名字说不定会盖过裴安琪的光芒,他抿唇微笑,眯起的眼睛里射出精光。
裴舒羽在宴会开始有一会儿才进场,作为油画界有名的画家,她一进来就吸引不少视线。今天她依旧穿着女士西装,米色套装搭配白色高跟鞋,内搭丝质白衬衫。略微敞开的领口内是一条玫瑰金项链,安静地躺在雪白的脖颈下方,折射出摄人心魄的风情。
常小渝亦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差点下意识地就往她身边凑。
这几天她们微信聊得不错,这要得益于常小渝画的那副画。画完的第一时间她就拍了照发给裴舒羽,想得到她的指教。
一来二去两人便聊起来,总算熟络了些。
裴安琪也看见了裴舒羽,面上浮现笑容,快步朝她走过去:“姐姐。”
相比于裴安琪的热情,裴舒羽冷淡了许多,若非碍于场合,她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维持。
常小渝察觉到裴舒羽的不耐烦,和闵山打了声招呼后端了两杯水就也朝裴舒羽走去。
“裴老师。”常小渝带着一丝羞意将水递给她,充足的光线下,她脸颊明显开始泛红:“好久不见。”
裴舒羽眼前一亮,自从看过秦念的画以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和秦念见面聊。她实在太好奇,一个20出头的学生,是怎么画出那样的画。无论是笔触还是画面内容,没有经年累月的练习和丰富的阅历,根本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谢谢。”裴舒羽接过水:“秦同学,一会儿宴会结束你有别的安排吗?”
裴舒羽是个画痴,除了画她对旁的兴趣都不大,唯独和油画相关的一切,她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热情。
常小渝摇了摇头,裴舒羽满意浅笑:“那我们去吃个饭,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聊。”
裴安琪难掩惊讶,一向冷淡的姐姐居然会有如此主动的时候。她偏头看向秦念,这个人她听说过。不仅是因为她得到了闵山教授的赏识,还有她对《麦田展望》的评价。
在今天之前,她没把秦念这个人放心上,不过是个同她无关的人。可她竟然成功混进今天的宴会,还是闵山教授亲自带着的新人,这就让她不得不在意了。
她的风头,怎么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抢走?
“姐姐,你们认识?”
裴舒羽听到裴安琪的声音态度立刻冷了下来,眉头微蹙:“嗯。”
裴安琪暗自咬牙,她已经道歉了,还把100万的奖金都捐了,她悔改的诚意这么足,为什么姐姐还是这副态度?不就是用了她一副作品吗?亲姐妹之间就不能多点宽容和谅解?
负面情绪破土而生,瞬间化作一张黑色大网将她包裹。裴安琪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尖泛白:“本想宴会之后和姐姐一起吃顿饭,既然姐姐有约了,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裴舒羽低头喝水,连客套的寒暄都不想给她。
裴安琪无奈笑了笑,落寞地走开了。身边不少人看见这一幕,有惊讶有不解,这裴家两姐妹的关系看来不怎么好啊。
裴安琪身边立刻围了人上来安慰,时不时向裴舒羽投来埋怨的目光。
“吓到了?”
常小渝回神:“没、没有。”
裴舒羽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和那天在学校里见面不同。打扮妆容偏向成熟,但因为年纪小,看起来还是很青涩。不过成熟和青涩这两种反差被她融合得很好,意外的多了份独属于她这个年纪才有的韵味。
但也有相同。
一样的害羞,一样的习惯性躲避别人的眼神,一样的看见自己就脸红,一样的不知所措。
都说画如其人,可她的画却不像她人一样害羞胆怯,反而偏浓烈大胆,充满了故事性。
两人简单聊了会儿,在宴会进入最重要的环节时才分开。常小渝回到闵山身边,故意避开他耐人寻味的眼神规矩地坐下。
礼台上主持人进入拍卖环节,会将各个名家的油画进行拍卖。从某种程度来说,拍卖是一种风向标,能体现哪种风格和题材价值最高。
“这副画是由我们新人画家裴安琪小姐所作,名为《野草》!”
画被推出,裴安琪自信地挺直背脊,接受众人赞叹欣赏的目光。裴思阁骄傲和自豪写在脸上,这副画经由他的点拨,呈现出来的效果和同龄人拉开极大的距离,哪怕放在整个华语画坛中,都能排到中上位置。
对于新人来说,已经是极为天才的程度。
“起拍价,13万!”
裴舒羽微挑一边的眉,这个价格也真敢喊。一个新人的画起拍价在十万以上,真是闻所未闻。
场下举牌的人心思各异,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个价格不仅是包含画本身,还有裴安琪这段日子以来飞涨的身价,拍下这副画,还能和裴会长搭上关系,这些可比画本身值钱多了。
最终这幅画以36万的价格成交,又为裴安琪的履历多添了一笔。
又拍出几副画以后,主持人故作神秘道:“这副画由闵山工作室提供,大家都知道闵教授工作室出品的画作,那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这幅画包裹严实,还特意交代只能在现场打开,真是神秘感十足呢!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随着主持人谨慎小心的将外包装撕开,完整的画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画中是一名年老的妇女半躬着腰,面朝土地背朝天。她穿着老式衬衫,黑色棉布长裤挽到脚踝的位置。露出如老树皮一般干裂的肌肤,老人半垂着眼,却也挡不住眼里的希望和对生活的热爱。
她甚至锄的不是地,而是种下未来生活的种子。
作画的人将满腔的爱和温暖都注入了一笔一画当中,湛蓝的天空和黄土一起打造了一个
生意盎然的世界。扑面而来的满是希望、坚韧,不会被生活打败的坚强。
色彩浓艳大胆,使整副画厚重又温柔,将会场里的所有人都带进了画面当中。
众人看呆了,甚至有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的日子,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辛勤劳作的双手。那双手或许早已粗粝不堪,但那些都是努力生活养家糊口的痕迹。
会场里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无声地勾去眼角的泪水,有人惊艳于这迸发出的浓烈情感。
主持人幸运的得以近距离观赏这幅画,双眼早就红了,他甚至忘记了主持。直到场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才猛然回神,颤抖着声音道:“这、这副画,我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语言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
“我想隆重介绍一下这幅画的作者,来自闵山工作室,同时也是华南美术学院油画系大二学生,秦念!”
闵山示意常小渝赶紧站起来,常小渝怯怯地从座位起身,红着脸接受各方惊叹。
“请允许我暂时打破一下流程。”主持人从礼台上走下来:“秦念同学能给我介绍一下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吗?”
话筒递到常小渝唇边,她紧张地握住,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合,涨红着脸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裴舒羽率先鼓起掌,想多给她一些勇气。接着会场里响起掌声,常小渝感激地看了眼裴舒羽,轻声道:“画上的妇女是我奶奶,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了,是被奶奶带大的……我家是一个海边小镇,思想比较闭塞,认为女孩子读太多书是浪费钱。可我奶奶不一样,她让我好好学习,追求自己的梦想……多亏了奶奶,我才能在油画这条路上走下去……我想成为真正的画家,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
原主临死前最大遗憾就是奶奶去世,这是对她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了奶奶,她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常小渝敛下眼眸,既然她来了,一定会替原主改变命运,保护好她爱的人。体内忽然一道暖流窜过,常小渝知道这是原主残存的意识在给她回应。
常小渝在心底说,放心吧秦念,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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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绘画篇
“接下来相信是大家最关心的环节, 让我们来看看这副《劳动》的起拍价是多少!”主持人看清数字后,出现短暂惊愕后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朗声道:“起拍价6660!”
这个定价是按照闵山工作室的时薪和所需材料费、画框加工费、人力成本加到一起后的价格, 对于新人来说还算合理。
这副画无论是技艺还是情感共鸣,明显在裴安琪的《野草》之上,但起拍价还不到《野草》的十分之一。方才以36万拍下《野草》的人面带微笑, 实则心里已经在滴血。
裴思阁面不改色,还能对《劳动》给予肯定的评价。裴安琪毕竟年轻, 心思还不够深, 满脸烧红脸上火辣辣的疼。两个起拍价一对比, 将她衬托得功利又市侩, 完全失了艺术家该有的纯粹。
常小渝这副画不仅艺术价值高, 还充满了现实意义的浓厚的情感。最终以6660的起拍价拍出了62万的高价,常小渝一鸣惊人, 成了本场宴会最耀眼的存在。
裴安琪心里极为不甘,她怎么可能被一个小镇出身的乡下人比过去。心中的嫉恨让她竭力维持礼貌的面部有些扭曲, 清秀的五官都显出刻薄之气。
原剧情里的裴安琪之所以能一直维持不争不抢的淡雅,不过是因为走得太顺。一路走来不缺名利, 鲜花和掌声唾手可得。哪怕是抄袭这样的污点, 也有人帮她洗掉。而今常小渝横空出世,直接盖过她的光芒, 裴安琪自然无法再淡定。
闵山笑开了眼,散场时他带着常小渝和裴思阁告别,语带笑意:“裴会长, 令媛第一次拍卖油画就能有如此成绩, 真是后生可畏。”
常小渝瞥了他一眼, 以前没发现闵山这么阴阳怪气。
裴思阁皮笑肉不笑:“闵兄说笑了, 还是你的学生更胜一筹。”他朝常小渝和蔼一笑:“秦同学有空可以来我们协会玩。”
闵山暗哼了声,当着他的面就敢挖人。
两人又你来我往了一番,都夹木仓带棒的,谁也没讨个赢。
裴安琪扬起笑容:“学妹,以后在学校里我们可以多交流,一起进步。”
常小渝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裴安琪心里不屑,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然畏缩,没见过世面。穿得也不得体,这种场合连一套礼服都穿不起么?
告别裴思阁和裴安琪后,闵山神清气爽地呼出一口气:“秦念啊,继续努力,以后你不得了啊!”
常小渝害羞地笑了:“教授您就别开玩笑了。”
闵山笑了笑:“你是回学校还是?”视线往不远处地裴舒羽瞟。他还不知道秦念这除了画画谁都不敢接触的人,竟然会跟裴舒羽很熟络。
“我和裴老师有些事,就不麻烦您了。”
闵山点点头,便坐上车走了。
裴舒羽拉开车门,对常小渝招了招手。常小渝压抑住雀跃的心跳,朝裴舒羽小跑过去。阳光晒在身上燥热还带着刺痛,刚一坐进车里是扑面而来的冷气,常小渝舒服地眯起眼,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裴舒羽适时递来一瓶矿泉水,车内空间比起公共空间更显狭小和私密,鼻息里都是馥郁的香气,分不清是裴舒羽身上的味道还是车载香薰。
常小渝大脑晕乎乎的,但也不忘伸手接过矿泉水:“谢谢。”
裴舒羽带常小渝去的是一家环境安静的餐厅,提供包厢服务,像是特意为那些会聊很久的客人准备。
裴舒羽比身旁的女孩儿大了11岁,不自觉就以长辈的心态自居。既然是她带人来吃饭,便一手包揽了点菜、结账。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点了一些特色菜和常规菜,若是遇到不喜欢的也不用勉强,随意点就好。”
裴舒羽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不知为何跟秦念待在一起,自己反而成了话多的那个。她想了想,是因为秦念比她更不爱说话,说不爱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不敢。
“这家的小蛋糕做得很不错,不太甜也不太腻,而且用的是动物奶油,你应该会喜欢。”
常小渝听得懵懂,实则心里已经笑开了花。果然她的爱人不管怎么变,记忆还在不在,对她的口味和习惯都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裴舒羽成熟沉稳,有经过历练后的沉淀和优雅,这是二十多岁女孩所不具备的气质。常小渝被她迷得不行,还没有哪个世界跟爱人年纪差有这么大,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她不由得猜想,她家爱人真实的年纪到底多大。
菜上来后,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料理聊到家乡特产,又从特产聊到秦念的童年生活,她和奶奶的生活,以及是如何集训,参加考试,最终进入华南美院学习。
不知不觉间,裴舒羽通过和常小渝的聊天,将秦念至今为止的人生完全了解透彻。
裴舒羽想秦念一定是天赋型选手,她的共情能力和领悟能力一流,就连自己都比不上。她暗自羞愧,她总以为自己有一定天赋,在油画这条路上已经比别人好太多。秦念的出现提醒了她,学习永无止境,过去的辉煌和成绩终究是过去的,还是要着眼未来。绝不能因为自己有了点地位和声望,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吃过饭从餐厅里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明晃晃的月亮破开云层,亮得连月球表面的轮廓都清晰可见,提前告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裴舒羽开车送常小渝回学校,路上两人偶尔聊天,不像之前那么客气。
裴舒羽不再疏离地称呼她为“秦同学”,而是直呼“秦念”。而她也不用尊称一声“裴老师”,“姐姐”两个字被她叫得直溜,关系进展度可喜可贺。
再有两条街就到学校,裴舒羽的手机响了起来。开车过程中她没有接电话的习惯,抬手就径直挂断。谁知手机又响了起来,非逼着她要接这个电话。
常小渝:“姐姐,你先接电话吧。”
裴舒羽无奈,这电话响个不停,看来是非接不可了。她把车停到路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车内气氛顿时冷凝。
“爸……”
“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作为受害者我还要笑脸相迎吗?”
裴舒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明天我会回来一趟。就这样,我在开车,先挂了。”
常小渝刚想开口安慰,就见她表情淡淡的,对上她的视线时还能露出笑意:“先送你回学校。”
“先”?那就是说她之后还要去做别的事。她明天才回裴家,此时都快晚上十点了,也不像要去工作的样子。
常小渝眼露担忧,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裴舒羽眼里染了笑意,被一个小朋友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这感觉很奇怪。
但也意外的温暖。
“回去早点休息。”裴舒羽柔声告别,看似风轻云淡,仿佛刚才那个电话没在她心上激起半点涟漪。
常小渝却知道不是,接了电话后,裴舒羽明显不高兴了,只是碍于自己在场,她很好的掩饰了负面情绪。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还真能被她骗过。
刚好有人打车回来,常小渝赶紧坐进后座,对司机道:“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常小渝下车后,抬眼看向闪烁的霓虹招牌,一个意味不明的符号。裴舒羽的车就停在旁边,人已经进了酒吧。
常小渝推开门,室外的喧嚣瞬间被隔绝。昏暗的室内和缭绕的冷气共同打造了一个静谧又私密的空间,每张桌子上只有香薰蜡烛照明。平缓低沉的爵士乐按摩着耳朵,舞台上的乐队随着节奏轻轻摇晃着。
在吧台的地方,常小渝看见裴舒羽的背影。西装外套整齐地叠放在身边,丝质衬衫描绘出她的腰线和肩部线条,光是一个背影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常小渝犹豫着是过去还是悄悄陪着她,毕竟她出现在这里非得让裴舒羽吓一条,要是误会她是跟踪狂就糟了。
就在她想找个角落坐下时,一个短发女人端了杯酒坐到裴舒羽身边,看模样是在搭讪。她丝毫不怀疑裴舒羽的魅力,男人女人会被她吸引一点都不奇怪。
常小渝这可坐不住了,来不及多想就往裴舒羽身边一站,目光不善地瞪着短发女人。
由于她背对着裴舒羽,便露出了她本来的气势。短发女人一愣,先是看了眼裴舒羽,视线再转回常小渝身上,了然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
常小渝还没想好理由,这一下可算是被问住了。头脑风暴过后,她发现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正道又合理。只得皱着脸,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裴舒羽眯着眼,竟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第一次进酒吧?”
此时的裴舒羽莫名带上了一抹迷离的色彩,不是油画家,也不是她的长辈或前辈,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漂亮女人,懒洋洋地随口问了她一句而已。?
? 116、绘画篇
裴舒羽喝酒时姿态优雅, 洋酒被她喝出了一种品茶的惬意。袖口被挽到手肘处,露出细白的手臂。纤长的脖颈随着仰头的动作,展现出漂亮的线条曲线。
在迷离昏暗的氛围中, 她收起了白天的成熟稳重,一双眼弥漫着雾气,多了份说不清的忧郁和怅惘, 性感又迷人。
“姐姐,你喝太多了。”
裴舒羽一杯接一杯, 俨然把酒当成水般解渴。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晃动, 然后悉数消失在她的唇边。
裴舒羽眸子里带着笑, 盛了细碎的光点, 她慵懒的语调像责怪, 又像在故意调情,让人生不起半点恼意:“小朋友, 成年人喝酒是一种放松。”
常小渝望着她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不复清澈, 看人时带着的钩子能从双眼蔓延到心脏。
常小渝轻叹了口气,她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去管裴舒羽的任何事, 她能做的是陪着她, 让她明白身边有人在关心、担忧她。
裴舒羽喝够了后,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脚步虚浮却还算稳, 甚至还拒绝了常小渝的搀扶。
她伸手进西装外套的口袋摸索了半天,拿出车钥匙:“小朋友,你有驾照吗?”
“我有, 高中毕业那年考的。”
“行, 麻烦你送我回家了。”裴舒羽把钥匙扔给她, 踏着微醺地步伐朝酒吧外走。
常小渝原本想让裴舒羽坐后座, 空间更宽敞能坐地舒服点。结果裴舒羽非闹着不去,一头扎进副驾驶坐好,还催促常小渝快点。
“姐姐,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还好,一点酒而已。”话是这么说,裴舒羽的眉头隆起,靠着车窗轻轻喘息。
常小渝帮她调整好姿势,系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她时刻注意裴舒羽的状态,车速不快,在半夜宽阔的街道缓慢行驶。
开了一会儿,裴舒羽突然打破沉默:“你觉得《麦田展望》这副画怎么样?”
“我?”
裴舒羽转过头看着她:“说说,我想听。”
遇到红灯,常小渝将车平稳停在斑马线外,斟酌了半晌道:“……我觉得,徒有其表,是一具空壳……”
裴舒羽兀自低笑了起来:“当然了,这幅画是抄袭我的画,只偷去了形,却没偷到其中的内核。”
常小渝适时表现出惊愕,瞪圆了眼睛看她。红灯转绿后,才手忙脚乱地轰油门起步。
裴舒羽扔下炸弹就不再说话了,偏过头侧靠在座椅上,长发挡住半边脸,看不清情绪和表情。
等抵达目的地,常小渝轻唤了好几声才发现裴舒羽已经睡着了。她酒意上涌,脸颊带着薄粉,像晕开的樱花瓣。口红早喝没了,露出好看的唇线和唇瓣原本的颜色。
常小渝扶着她,又轻声叫了好几次。裴舒羽半垂着眼帘,朦胧的目光聚焦了许久才落到常小渝身上。她好像醉了,蓬松的长发凌乱开,衬衫领口又往下开了两颗,精致的锁骨变得一览无余。
常小渝扶她下车,空出的手把车锁了。好在已经是半夜,无论是楼道还是电梯都空无一人。裴舒羽靠着常小渝,半闭着眼休息。
投射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如同最亲密的爱人不分彼此。
电梯停下后,常小渝扶着她出去。一梯两户,私密性极强。裴舒羽挣脱开她的手往右边走得摇摇晃晃,后劲上来后她整个人意识都开始模糊。
忽然脚下一崴,高跟鞋“啪”一声断裂的声音,常小渝赶紧几个跨步上去扶稳她,又气又心疼:“穿高跟鞋还走这么快,你真是……”
话头戛然而止,裴舒羽翻红的眼眶狠狠刺痛了常小渝的心。裴舒羽赌气地把一双高跟鞋脱了踢开,连一双鞋都要欺负她,裴舒羽气红了眼,又一脚踢在高跟鞋上。
常小渝看她和高跟鞋撒气,赶紧将人抱住轻哄:“姐姐,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明天什么烦心事都打扰不了你。”
裴舒羽被她轻柔的声音哄得发不出脾气,酒意控制了她的大脑,满腔的委屈化作幽暗的目光,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地问:“真的吗?睡一觉就会好?”
常小渝重重点头:“真的。”
“那你陪我好吗?要是明天没有变好……就拿你是问。”
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醉话,常小渝依旧好脾气地答应:“好。”
裴舒羽满意了,但却没有行动的意思。借着满目的漆黑和酒劲,她遵从本心地依偎进常小渝的怀抱
常小渝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掌心透过微凉的丝质衬衫触碰到柔软的腰肢,很快就被衬衫下温热的皮肤烧得滚烫。香水混合着酒精搅动她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常小渝滴酒未沾,竟感觉自己和裴舒羽一起醉了。
气息越来越近,常小渝仅存的理智在裴舒羽包含暗示和索取的眼神下土崩瓦解。刚要吻上这近在咫尺的唇瓣,没想到脖颈先被环住,接着唇上传来略带压迫和急切地舔吻。
裴舒羽显然是一个接吻好手,在酒醉的情况下依然能积极主动的追着她的唇舌不放,热情大胆,对她的回应是更加热烈的吻。
常小渝被她吻得头皮战栗,非常没出息的开始腿软。
裴舒羽越吻越上头,一个转身将常小渝压到墙上,继续加深这个吻,不断攫取她胸腔里的氧气。
常小渝圈住她的腰,积极回吻。两人势均力敌,吻得不相上下,最后以常小渝缴械投降收尾。
裴舒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轻柔到极致的梦,在梦里她找到了世界上最甘甜的泉水。她像渴了几百年的人,从身体到灵魂都干枯了。可在泉水的滋养下,她焕发新生,灵魂重新鲜活,灰白的世界也被描成了彩色。
她醒来时头皮沉重,大脑像生锈的机器,光是启动都扯得太阳穴突突的痛。裴舒羽暗自后悔,都过了三十岁,遇到烦心事居然跑去喝酒,还把自己喝那么醉,实在太任性太不成熟了。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她忽地想起一个人,秦念。
她记得自己在酒吧里遇见秦念,然后她自己喝酒,秦念呢?是陪着自己还是先走了?她是怎么回家的?
裴舒羽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宿醉的后果,就是造成大脑断片。
忽然,一道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脖颈处,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裴舒羽猛地回头,一张清秀的脸挨在身边的枕头,赫然就是她刚才心里想的秦念。
裴舒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着身体不敢动。她昨晚做了什么?秦念怎么会躺在她身边?
她是喜欢女人没错,但怎么也不会看上小她十几岁的小朋友啊!莫名的罪恶感像一捧烈火不断炙烤她的心,裴舒羽闭上眼睛,绝望地想她该不会酒后乱性,把秦念给睡了吧!
裴舒羽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张脸却冷静得可怕。
常小渝醒来时身边的床铺已经微凉,卧室里的浴室传来水声。她穿来的衣服被揉成一团丢在地毯上,看起来是没法穿了,她裹着被子靠在床头,没想到进展意外的快。她嘴角止不住笑意,很期待裴舒羽出来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裴舒羽带着水汽踏出浴室,脚步一顿。
常小渝怯怯地看她,欲言又止。裴舒羽心底叹息,她裹着浴巾坐到床边,神色郑重地说:“昨晚我们好像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这件事我要负全责,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越说感觉自己越像个负心汉,裴舒羽止住话题,又认真说了一句:“抱歉。”
常小渝低头酝酿情绪,再度抬头时红着一双蓄满一层泪水的眼睛,委屈道:“姐姐,你没有错,也不用负责……我、我是自愿的。”
裴舒羽心里更难受了,秦念单纯、简单,不该被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她年纪长太多,又是前辈,更应该做出表率,而不是借着喝醉做这些出格的事。
这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尽管她实在不想和那三个字扯上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裴舒羽脸色白了两分,避开灼热的视线。
“起来洗漱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裴舒羽想不出要如何补偿秦念,脑海中滚过无数种方案,可每一种都显得不尊重人。
“姐姐……”常小渝裹着薄被悄悄拉近了点两人的距离,她还想再争取一下:“我有一个要求。”
裴舒羽心里如释重负,无论秦念有怎样的要求,她都会满足:“你说。”
“做我女朋友。”
常小渝静静等待裴舒羽的回应,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和空调嗡嗡的声音。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常小渝才听到近乎叹息的声音。
“秦念,只有这个我没法答应你。你才19岁,以后还会遇见许多人,而我,只不过是你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里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今年满20,你也不是普通人。”常小渝不满地小声嘟囔,她不过在这个世界19岁而已,若是按照地球人的年龄标准,她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要说老牛吃嫩草,也该是她吃裴舒羽才对。
裴舒羽柔声笑了:“那我也比你大了11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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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绘画篇
最终常小渝还是没能让裴舒羽点头答应, 无论她怎么撒娇卖乖扮可怜,裴舒羽都让她想别的要求。被送回学校后,常小渝还站在校门口舍不得走, 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裴舒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裴舒羽胸口钝痛,她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她和秦念相差太多, 不会有好结果。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秦念有无限的潜力,她未来的人生会很精彩, 不该把精力都放到自己身上。
她调转车头离开, 后视镜里还能看见秦念的身影, 直到拐过一个弯才彻底看不见了。
常小渝在裴舒羽彻底离开后, 立刻换上轻快的表情, 丝毫不见方才柔弱可怜的模样。裴舒羽分明是对她有感觉的,却拿什么年纪当借口。
这种事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自家爱人是九尾狐的时候她都能下口,如今不过是比她大上十来岁而已, 连问题都够不上。
来日方长,她不信追不到裴舒羽。
心情复杂的裴舒羽经历宿醉和跌宕起伏的早上, 毫无意外的迟到了。她踏入裴家别墅, 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却给她一种压抑和沉闷的感觉。
裴思阁坐在沙发上, 身边是低头翻阅画册的裴安琪,魏素琴刚好端着果盘从厨房过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裴舒羽像是个外来客人, 天然地和他们分裂成两个阵营。
“舒羽回来啦?吃过没?我让厨房留了饭。”魏素琴第一个发现她, 笑着招呼她赶紧过去。
裴思阁和煦的脸顷刻变得铁青, 他冷哼一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一家人等你吃饭, 31岁的人了还没点时间观念!”
裴舒羽拧眉,下意识就想反驳,31岁很老吗?
魏素琴嗔了裴思阁一眼,亲热地拉过裴舒羽的手:“舒羽,别听你爸胡说,你还年轻得很。吃了没?饿不饿?”
裴安琪放下画册,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姐姐。”裴舒羽先前冷淡的态度着实气到了她,面对这个冷漠的姐姐,她又不敢冲人发脾气。
裴思阁看见小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得紧:“安琪,你姐欺负你了?和爸爸说,爸爸给你撑腰。”
裴安琪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裴安琪叫了她近十年的姐姐,她本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任何问题。可“姐姐”两个字被秦念叫过以后,她莫名有些羞赧。
秦念的脸不合时宜地突然跳进脑海,温柔的、可怜的、委屈的,甚至是……流着眼泪的。
“舒羽?”
魏素琴见她神色怔然:“身体不舒服?”
“没有,多谢魏阿姨关心。”
裴舒羽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问裴思阁:“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裴思阁神色缓和了些:“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一家人吃顿饭需要理由吗?”没说几句他又开始数落道:“你都几天没回来住了?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让它过去。抓着不放,大家都不好过。”
裴舒羽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是在责怪她紧抓裴安琪抄袭的事不放。她觉得可笑,裴思阁当年是如何教导她的?
作为一个画家,抄袭是最可耻的。
推崇原创的是他,轻轻揭过抄袭的也是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利”字,不过是因为面子而已。
裴安琪不想再挑起抄袭的事,她当时不过头脑发热,眼看交作品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她连要画什么都没头绪。情急之下,裴舒羽的那副麦田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等她后怕的时候,作品已经交上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后面的事她无法控制,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忘记,以后再也不要抄袭。
她不信凭自己的实力,画不出更好的作品。
“姐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当时我一时鬼迷心窍,脑子不清楚。你能原谅我吗?”
这幅画对裴舒羽来说是众多作品里的一副,无论她发表与否,不会给她带来更高的成就了。因为裴舒羽已经抵达了一个艺术高峰,不发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裴安琪不懂她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魏素琴厉声道:“安琪,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犯!拿出行动给你姐看看,再来说原不原谅的事!”
裴思阁赶紧安慰裴安琪,还不忘指责妻子:“你凶孩子干什么,安琪这么厉害,以后根本不用借助谁的东西,自己就可以画出完美的画对不对?”后半句是对裴安琪说的,俨然是一个宠爱孩子到极致的父亲。
裴舒羽皱眉,裴思阁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溺爱裴安琪了?
魏素琴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裴舒羽道:“舒羽啊,今晚就在家住,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我已经吩咐芳姨煲了鸡汤,一会儿给你盛。”
裴舒羽不想待,架不住魏素琴的热情,勉强同意住一晚。她回到卧室,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让她无比想念自己买的房子,还有秦念。
她猛得收回手,书架上的画框“砰”一声掉在地毯上。她怎么会想起秦念,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这不可能。
秦念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首先从年纪上就不会考虑。她喜欢的是成熟的同龄人,不需要额外付出多少精力去制造浪漫,成年人的感情讲究进退有度,她喜欢那种可以亲密也可以疏离的感情。
年纪小,就意味着她要多花心思去照顾人。还要有仪式感,每个纪念日都要记得。毕竟她也曾年轻过,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很清楚恋爱中小女孩的心思。
可随着年纪上涨后,她更倾向于细水长流,而不是随时都要悸动都要欢欣鼓舞。裴舒羽不想再谈一场没结果的恋爱,若是她处于二十五六的年纪,她会接受秦念。
但她已经31岁了,她只想找一个能陪伴她走下去的人。
这个世界上变数大的是人,比人变数更大的是年轻人。裴舒羽耗不起,她身上还有事业,注定对感情不会放太多精力。
就算和秦念在一起,她们能幸福多久呢?不如不要开始,还能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她在秦念心中的印象应该已经完全变,那也总比在一起后互相怨怼再分手好。
想通了后,裴舒羽轻易将秦念的影子从脑海中抹去。她不由得轻笑,原来不去想一个人可以很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也可以很简单。
常小渝连着几日没见过裴舒羽,发微信过去,对方的回应也很礼貌得体。偶尔还不忘提醒她想想要求,甚至还推了几个私人艺术展过来,表示愿意推荐她去,补偿的姿态溢于言表。
闵山重重咳嗽了声,这才唤回常小渝魂飞天外的思绪。
“想什么呢!最近看你是魂不守舍,刚才我说的话你有听进去吗?”
“听见了,下周去徽城交流学习。”
“这次是两个学校之间的交流项目,你可要把握机会。”闵山很看好秦念,这是本届学生里他唯一一个收进工作室的,不想让她有丝毫分心:“最近有事?家里的?还是学习上的?有困难就和我说。”
常小渝面带孺慕,敬重道:“教授,您已经帮我太多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闵山暗自叹气,这秦念虽没以前那么害羞了,倔强的性子倒是出来了。
这次去徽州,华南美院派了一共五人的师生小组,两个老师三个学生,专业都不同。常小渝代表油画系,另外两个一个代表国画系,一个代表实验艺术系。
除了常小渝,另外两人已经在各大奖项上小有风头,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相比之下,常小渝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也没拿过任何奖杯,唯一的实绩是被拍出过62万的画。
这在另两人眼中,多少有些不服。所以在去往徽州的高铁上,另外两人聊得热络,没人搭理常小渝。
常小渝缩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地看窗外的风景。遇到好看的拍下来发给裴舒羽,也不指望裴舒羽会回。
裴舒羽进了画室手机一向关机,常小渝分享她的,反正裴舒羽打开手机后也能看见。
到了徽州美院,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住宿。是徽州美院内部的酒店,一人一间大床房,环境非常好。
稍作休息后,第二天就开始学术交流项目,累了一整天,常小渝才有了休息时间。徽州美院有一大上过热搜的景点,叫做苍翠湖,夕阳穿过周边的树木落到湖面上,波光粼粼的非常壮观,像极了一副油画。
常小渝特意到这边游玩,风景优美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看见了两道人影。
原主虽然没见过魏素琴真人,但在网上见过裴安琪发在微博的家族聚会,对魏素琴有些印象。常小渝刚才见到的人影,就和原主记忆里的魏素琴重合在一起。
不过她身边并不是裴思阁,而是一个年轻男人,看样子像是徽州美院的学生。两人姿态亲密,男生时不时亲吻她的脸,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 118、绘画篇
从画室出来, 裴舒羽一打开手机数条微信消息蹦了出来。她暂时压抑住点开和秦念聊天框的渴望,先回复了工作上的消息。
忽然有新消息进来,依然是秦念发来的。裴舒羽沉稳的脸出现纠结的裂缝, 理智上她不该再和秦念又太多的交集。是她的放纵和默许,让秦念开始越来越多的和她分享日常点滴。这或许会让秦念越陷越深,裴舒羽懊恼地盯着屏幕, 犹豫了半晌才点开聊天框。
大多都是秦念发来的这一路的见闻,第一次到徽州, 第一次去徽州美院, 沿途各色的风景很美, 裴舒羽在画室关了一天, 看见蓝天白云和绿色植物心情都开阔了很多。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 秦念拍的大多都是好看的风景和奇特的建筑,她自己倒是很少入镜。偶尔会露出拿着奶茶和咖啡的纤细手腕, 要么是一个北风吹乱长发的背影。
引得裴舒羽不知不觉看下去。
秦念刚发来的是一个视频,裴舒羽点开就听到微微的风声和蝉鸣, 慢慢都是夏天的味道。视频里终于出现了秦念的脸,几天不见, 少女的青涩好像褪去了些, 笑起来也不像以前那样含羞带怯,落落大方了许多。
秦念的背景是徽州美院的苍翠湖, 她边走边介绍:“这里算是苍翠湖一个比较偏的地方,那边人太多了,还是这里好。风景虽然略微逊色, 但胜在清净。”
裴舒羽见女孩儿的脸颊被夕阳晒得红润, 一双眼睛还亮晶晶的, 汗水接连不断地滚落也完全不在意。裴舒羽被这份青春活力感染了, 眉眼染上笑意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儿连一朵花都觉得新奇。
忽然,她眉梢上的笑意骤然冷却,原本斜靠在沙发上的身体豁然摆正。她将视频倒退数秒,眼神沉了又沉。
她再□□复看过以后,确认自己一定没认错。在秦念视频中,刚好拍到了她身后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一对男女。
男人手臂勾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接吻。女人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还转头四处张望。恰好是这一转头,让裴舒羽看清了她的长相。
赫然就是她的继母魏素琴!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说不定就是徽州美院的学生。魏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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