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合一 (2)
成了一个圈。
其他门派的弟子们看着围在一起的器修分别低低出声讨论起来。
“怎么可能?!”
“才这么一下出去,怎么就死了呢?”
弟子们皆不敢相信,这个字眼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何况如今海内资源丰厚,极少出现突然死亡的这件事,还是突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陈思的修为并不是很高, 平日里也如大部分器修那样沉默寡言, 在瀛洲学院中可以称的上是安静的小透明。
与他接触过的人只有这样的印象, 但没想到方才还与他们一起玩乐的同窗乍然就传来消息说身死于周围, 任何一个弟子都无法接受。
器修聚在一起片刻后,身穿鹅黄色制服的申屠坚站出来径直走到上君与仙长们面前, 神情悲痛。
“请求上君仙长们彻查此事!”
短短才几日, 针对他们千机巧阁器修出现的事情太多了。
在试炼中那两名消失许久又出现的器修弟子, 甚至在今日一名器修弟子竟然直接身死在瀛洲学院之中, 作为千机巧阁的少阁主申屠坚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看着仙长和上君,眼中除了悲痛还有要求彻查此事的决心。
陈思不可能是自己了结,极有可能是遭到了其他人的毒手。
在所谓安全的瀛洲学院之中,到底是谁光明正大地行凶,甚至凶手就可能藏在在座的人之中。
申屠坚的眼神扫过在座的弟子们, 完全揪不出一点端倪。
青宣上君和常扶上君以及桌上的一众仙长此时的表情也并不好看, 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背后的含义。
常扶上君脸上和煦的笑容不见, 他走到刚才冲进芳华庭哭着报告这件事的器修前, 柔声安抚两句,而后让这名器修将他们带去发现陈思的地方看看。
虽然心中伤痛,但器修还是点头,他站起身,带着仙长和上君们朝着他发现陈思的地方走去。
留在芳华庭中的弟子们还没从这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接二连三的消息冲击的他们在原地都丧失了反应。
一些弟子们跟着仙长上君的步伐,一齐往那处走过去。
主动提出要以贴符箓的方式娱乐弟子的池非浅面色也不好看,恰好是在贴符箓这段游戏时间出现弟子身死的情况,虽然与池非浅无关但是也难免一点联系。
池非浅脸上难得没有了微笑的样子,顿时温润的气质削减几分,他方才找到上君面前想要解释自己与此事无关,但青宣上君只让他别太担心,先去院落中冷静几分。
但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对池非浅显然打击不轻,他抿了抿唇,像个游魂一样飘走了。
此时芳华庭中留下的弟子所剩无几,几名弟子路过看了一眼还被黄金宝石埋在一起的小门主,见永乐站在边上还没离去,便不敢上前靠近,只心中感叹今日发生之事甚多。
又是下聘书又是弟子突然身亡,谁能想到今日的宴会初衷是学院想要给弟子们放松身心,增进感情呢?
弟子们的一颗心都被同窗突然身死的消息捉紧,纷纷朝着仙长上君所去的地方跟去,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一个柳青色的高大身影朝着闻清音和永乐那走去。
或许有人注意到,但现场人心惶惶,也只是随意一瞥就顺着人群走去。
先前还华丽闪耀流淌着光芒的黄金宝石在此时看起来也变的冰冷,宛若死寂没有感情的石头。
经过一番斗争闻清音终于把自己的腿从珍宝中拔出来,着实费了他不少力气。闻小门主冷脸看着再三走到他面前的永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闻清音还是清楚的。
但永乐却完全不介意闻清音冷漠的反应,他没有回答闻清音的问话,反而弯腰从地上捡起还闪着光的一块蓝宝石,在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所以,清音哥哥答应吗?”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了一会手中的蓝宝石,永乐勾起唇,嘴角的梨涡更加明显。
居然还敢问他答不答应?!
闻清音从座位上站起身,脚一扫就把碍事的珍宝们扫开,仿佛扫开的不是闪闪发光的宝石,而是路边的一堆石子。
这宛若挑衅的动作并没有惹恼永乐,反而笑着看闻清音走到他面前:“这可是我所有的珍宝了呢,弄坏了要清音哥哥赔我。”
“就这?”闻清音的脚尖踢了踢堆的如小山高的珍宝,宝石交叠着坠在地上听到叮咚的清脆声响。他并不想嘲笑永乐身为灵修积攒传承得到的珍宝,但是以这珍宝来下所谓的聘书,实在可笑。
“好好在学院修习,别总想着其他。至于当我的道侣……”闻小门主姿容昳丽,眉眼一挑那股张扬就冒出来,他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永乐天真无害的一张脸上,整个人的姿态如同盛放的艳丽花卉。
“你还不够格。”
闻清音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永乐想上前但却被横伸出来的一条手臂无情地拦住。
抬眼是一身冷意如覆上冰霜的剑修,眉目锋利凛冽,下一秒好像就能从眼中放出利刃来。
如锋的眼神在永乐无害的娃娃脸上沉沉地停留几秒后转身去追闻小门主的步伐,留给身后的永乐一句暗含杀意的警告——
“离他远点。”
永乐的嘴角早就没有笑意,在灯没有照到的阴影处他无辜的脸庞也带上冷意。
他看着远处逐渐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被拢在阴影中的脸上缓缓勾起笑容,两边的梨涡显现,黑暗中看起来就像填不满的坑洞。
满地的珍宝依旧如同天上坠下的星辰不懈地发着光,却没有半分温度。
冷风将闻清音发胀的思绪吹的冷静下来一些,他感受到紧随身后的身影。闻清音加快步伐后面的人也加快,放慢步伐后头的人也跟着放慢。
闻清音知道跟在他身后的是谁,可是经过了前面永乐的事情心中烦扰,完全不想理睬跟在他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似乎猜出闻清音的心绪,始终与闻清音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不多不少,迈前一步就能接近,慢下一步就会远离。好像只要闻清音一回头,他就会站在闻清音的眼前。
但这样善解人意的做法却没有成功讨好心思多变的闻小门主,只留给裴君珩一个无情背影,闻清音快步跟上跟着上君仙长前去的弟子们步伐。
“小门主,我真没想到永乐那小子居然有这种想法。”边上的药修看到闻小门主就主动凑了过来,关于永乐他有几句话想说,“小门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防着他,让他离你远远的。”
没想到永乐这小子居然打主意打到他们小门主身上来了,就算永乐一张娃娃脸很讨喜,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会愿意永乐肖想他们的小门主。
他们云中仙门的小门主海内姿色无双,药修们共同讨论过决定,至今还没有能够勉强与他们小门主相配的人出现。
所以他们药修是坚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不知道面前的药修心理活动如此丰富,闻清音随意点了点头,他慢慢跟上仙长上君的步伐。
紧跟着那名器修的带路,经过茂密的灌丛,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轻快悦耳,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心情并不轻松。
拨开灌丛果然看到一条小溪从这蜿蜒而下,而在小溪的边上,直挺挺地仰面躺着一名鹅黄色制服的弟子——正是陈思。
青白的面孔掩藏在草丛之中,只能看到弟子露出来的下巴,但从失去生命光泽的皮肤可以看出已经没有了生机。
被茂密的青草环绕,器修好像在这草地中陷入了一场持久的沉睡。
然而左胸处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昭示他受到的伤害,陈思被人直取心脏,胸膛平静的没有一丝呼吸起伏。
饶是平日惯会狐狸微笑脸的青宣上君都再无微笑,他严肃着一张脸,蹲下身伸出双指在弟子的颈侧触了触,已完全失去脉搏。
垂下眼仔细探查,青宣上君轻声道:“死了。”
围在身后的弟子们不敢发一言,盯着躺在青草丛中闭上眼的陈思,哪怕身死的陈思就这样躺在他们面前,还是有弟子无法相信自己的同窗就这么没了。
青宣上君的法力在陈思的手腕处流转一番,随着法力光芒的渐隐,青宣上君的面色也更加凝重。
看来陈思死亡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青宣上君的法力只停留在陈思的手腕处,法力没有沿着经脉进入体内,而只是在手腕处打转。按理来说身死之后体内的精魄并不会那么快离开,通过留下未散的精魄可以回溯展现死者生前最后所见,但陈思的精魄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陷入僵局。
是陈思的精魄受到特殊法器而消散还是说凶手夺走了陈思的精魄?
闻清音的目光停留在陈思被青草掩埋的脸庞上。
陈思死亡的这块地方离芳华庭并不远,走上几步路就能走到,只不过周围有灌丛围绕,又有着夜色遮掩,所以看起来隐蔽不被发现。
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陈思遭到歹人所害死亡。甚至可以说是在仙长上君们的眼前,一个弟子被杀死,无疑是对整个瀛洲学院的羞辱。
无论下毒手的是瀛洲学院内的弟子还是外头闯入的修士,两种情况都不可不引起重视。
表情严肃的青宣上君和常扶上君对视一眼,瞬间懂得对方眼中未言之意。
常扶上君挥手示意弟子们先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但是离开过芳华庭包括去芳华庭周围小路的弟子们需要留下。
容不得弟子们说谎,常扶上君手一挥,弟子们衣裳上沾惹的草木精华便显现出来。
瀛洲学院不同区域地方所种植的植株也有些许不同,所以用法力查看弟子身上沾染上的草木精华时可以看出弟子们最近出现过的地方。
弟子们万万没想到仙长们还有这种能力,一时惊的看向自己身上制服所显现出的光点还有身边弟子们身上的草木精华。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他们去哪些地方仙长上君们都知道,没有一点隐私?!
似是看出弟子们惊诧表情下的想法,将出过芳华庭的弟子们留下后常扶上君解释道:
“此乃学院秘法,只有到不得不使用时我们才会使用,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其他时分只要不违反院规,学院并不会干扰你们到底去了何处。”
这话一出,弟子们才稍稍安心下来。
因为去过不同地方身上沾染上的草木精华不同,所以留下来的弟子们身上的精华各异,纹路不相同,毕竟他们大多都是为了躲避庭中弟子们的符箓,所以不可能和其他人凑在一起,只想着明哲保身要紧。
然而就有两人身上草木精华大致相同,连纹路都几乎相似,这无法忽略的情形引得其他弟子都好奇地看过来,连仙长上君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顶着弟子们探究的目光,闻清音扯了扯嘴角,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与裴君珩找了个地方单挑决斗,战况比较激烈。”
闻小门主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的模样实在可爱,注视着闻小门主面孔的剑修眉目也跟着舒朗开来。
裴君珩十分听闻清音的话,先前闻清音说了要与他保持距离,裴君珩便照做,哪怕此时一同站在这里也与闻清音隔了一段距离。
可是这段距离说远不能说远,说近也不能说近,只是恰好能看清闻小门主翘起飞扬的眼尾,浓密一眨如同蝶翼的眼睫,还有微张的红唇。
都能尽收眼底。
闻清音说完这句话后,那些好奇的目光终于少了些,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心想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要是被知道他和裴君珩是躲在角落亲吻,那瀛洲学院的弟子们又该是如何一种反应。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边上就传来一声男音,正经之中仿佛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嗯,是很激烈。”
熟悉的声音惹得闻清音猛地顺着声音看去,果然身高腿长的剑修一身柳青色制服站在高大的树下,皎洁月光从头顶流下,给他完美的身形镀上一层不可接近的冷辉。
可望过来的眼瞳却让人心动的不得了。
其他弟子见两个主角都发话,便也相信两人单纯的去决斗了。只有闻清音从这句话中听出别样的含义,前面脸上的冷意再也装不住,漂亮的眼眸趁着其他弟子不注意的档口偷偷斜飞了裴君珩一眼。
这一眼又娇又嗔,直直飞到了裴君珩的心头。
“留下来的弟子同我前来。”仙长扫了弟子们一眼,转身示意弟子们跟上。
闻清音随意一瞥,就瞥到了熟悉的人影。
一身玄衣的永乐就站在仙长的身后,发现闻清音的目光后还迎着闻小门主的眼神展露一个笑。
纯良无辜,宛若最没有伤害力的小动物。
闻清音收回目光。
弟子们跟着仙长的领路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处,这地方对于闻清音来说再熟悉不过,不久前他才刚和池非浅来到这向青宣上君提出更换院落的申请。
威武的石刻大门紧闭,光是门上头爬着青苔的石雕花纹都散发着神秘的古朴气息。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青宣上君的办公处,仙长与他们说青宣上君会陆续和他们进行单独谈话,先让他们在门口安静等待。
闻清音盯着青宣上君办公处门口的小石雕发呆,小石雕是个张牙舞爪骄傲昂着脑袋的貔貅,被刻的活灵活现,神气无比。闻小门主注视着貔貅石雕的眼睛,他漫不经心地想,这架势真有点像是传唤犯人进行审讯了。
不过凶手为什么在将陈思的精魄夺走后留着死去的陈思在原地,难道说凶手相信自己不会被瀛洲学院发现,还是说害人的修士只是没来得及实施这一步?
在闻清音思绪飘散之际,小貔貅石雕忽的眨了下眼。
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的闻清音:???
这石雕是活的?
可再看去时,石雕一动不动好似前面的那一眨眼不过是闻清音的错觉。还没等闻清音蹲下身去仔细研究,仙长呼唤他的声音传到耳中,紧闭的大门在面前打开。
青宣上君让闻清音进入办公处与他谈话。
闻清音只得暂且将会睁眼的石雕放在一旁,往前走到院长办公处。
帘子拉起遮挡住窗户洒进的月光,室内只点了桌边的两盏灯,盈盈的发着光。青宣上君就坐在桌后,看到进来的闻清音脸上就勾起似真似假的笑意。
才刚踏入办公处,身后就响起沉沉的关门声。
听到声响的闻清音一转头,果然院长办公处的大门迅速关上,再转回来就对上青宣上君正在朝他微笑的笑脸,在两旁灯光的照耀下那张笑脸更加明显。莫名有种大狐狸正朝自己笑眯眯的即视感。
闻清音:……
那种自己像是被审讯的犯人的错觉更加强烈了。
见闻清音站在那不动,青宣上君温和地微笑招呼:“清音,来这里~”
青宣上君惯有的拖长尾调和温和声音在这种情形下更显的一些诡异,闻清音默默走到青宣上君面前坐下。
“不要紧张,不过是简单的询问。”青宣上君弯着的狭长眼睛看向闻清音,出声安抚道。
闻清音早有预备上君找他们来是为了陈思身死的事情,果然下一句青宣上君就询问道:“在芳华庭贴符箓之时,清音大致在做什么?”
大致在做什么……
根据青宣上君的话回忆,“那时我在……”
俊美的剑修俯身而下,泠泠月光更衬的剑修面庞如玉,眼睫垂下轻颤,却在闻清音的心中掀起一阵飓风。
他在和裴君珩借着树丛的遮挡而放肆亲吻。
刚说出的话在口中打了个转,闻清音的舌头都差点要打结。
“我在、在和裴君珩决斗互贴符箓。”闻清音努力稳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做贼心虚。
“哦~”青宣上君拖长了调子,这拉长的语调让闻清音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青宣上君没有追问闻清音他和裴君珩是怎么决斗的,不然闻清音真的很难编出不露出破绽的细节。
青宣上君的指尖在木制的桌面轻轻敲击,似是在思考。
屋内安静了一会,闻清音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上君心中可有大概?”
狐狸眼一转,青宣上君的目光又凝在闻清音的脸上。
“杀害陈思的修士可能就还藏在瀛洲学院之中,不过……”
“我在周围感受到了来自其他门派的法力痕迹。”
其他门派?
还没等闻清音询问,青宣上君就已主动解释这所谓的其他法力痕迹:“是来自合欢宫的法力。”
闻清音的表情一变。
合欢宫的法力痕迹,这没办法不让闻清音联想到私自来到瀛洲学院的孟长欢。
除此之外,瀛洲学院还有合欢宫的弟子吗?
但是孟长欢怎么可能伤害瀛洲学院的弟子……
青宣上君将闻清音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面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我和其他仙长和上君会尽快查明此事,不用太担心。”
他示意闻清音拿出玉简。
还在因为青宣上君前面所说而处在思绪漩涡的闻清音心不在焉地拿出玉简,青宣上君伸出手在玉简上点了点。
“好了,现在你的院落已经更换,今晚就可以前往你的新院落了。”
抓住玉简抬头,闻清音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这样成功换了院落?
“青宣上君,我……”我不想换了。
可这句话才刚冒出口,青宣上君就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提前打断道:“先前做下的决定不能随意就更改了哦~”
“清音可以回去休息了。”青宣上君语气温柔,示意闻清音可以离开了。
而闻清音宛若游魂一般站起身,桌底下突然传出的猫叫声引得闻清音回过神。
青宣上君把目光从闻清音发白的面色上收回,他低头抱起桌底的猫咪,将猫咪抱在怀里,十分熟练的宠溺揉头。
猫猫享受地扬起脑袋,漂亮的异色眼眸眯了起来。
安抚完小猫咪,青宣上君怀抱着猫咪看向还伫立在桌前的闻清音。
青宣上君温和地微笑;“这件事可要替我保密哦~”
作者有话要说:
清音:弯弯球早就把你藏猫猫的事情写的整个学院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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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闻清音从青宣上君的办公处出来, 外头等待的弟子们好奇地看过来。
此时的闻清音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目光,他的手紧紧抓着玉简,似乎还没从前面青宣上君所说的话中缓过来, 更加没有心思想到前面看到的石雕小貔貅。
等闻清音慢慢走出一段距离再想到那眨了眼睛的小貔貅往回看时, 门口的石雕小貔貅早已不知所踪。
那石雕小貔貅真的是活的?还能自己跑?
那些好奇看过来的弟子们很快就收回目光, 只有一道视线仍旧落在闻清音的身上。
闻清音一下就察觉出这道目光究竟是谁,他看过去,果然高大的剑修正在人群之后抬眼注视他。
其他人都收回了目光,只有裴君珩的目光始终如一地追随着他。
可是这个发现只让闻清音的心情更笼上一层阴云,他将手中的玉简抓的更紧了。
闻清音错开裴君珩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躲避。
似乎察觉出闻清音的不对劲, 裴君珩想要上前, 可是才刚迈动脚步, 仙长传唤裴君珩的声音响了起来。
裴君珩的脚步被迫一停。
借着这个空隙, 闻清音快步离开了。
他不知应该怎么该和裴君珩说这个消息,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
难道和种下情蛊的裴君珩坦白说裴君珩中了他下的情蛊, 而自己寻找解蛊的材料才答应交换院落。
可是并没有解蛊成功的裴君珩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吗?
裴君珩会相信此时对闻清音的一切爱恋都是由于蛊虫的作用, 且所有都并非闻清音有意为之。
一想到这, 闻清音的一颗心就沉了底。
一路上的树影交错, 树杈纵横宛若横生的爪牙将闻清音包围。
迎着微凉的晚风走出好一段距离,闻清音才觉得自己一颗坠落下来的心勉强恢复了冷静。
这时他才停下脚步,终于抬起手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简。
果然玉简上的院落信息已经更改,不再是同裴君珩一起的落星院,而是落竹屋, 离落星院较远的一个院落。
另一个屋主是意料之中的池非浅。
闻清音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结果他早有预料, 但是他从未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一切都显的措不及防。
眼眸垂下,盯着小路上的石子纹路发了一会呆,前面和青宣上君对话的内容浮现在脑中。
陈思身死的周围有合欢宫弟子的法力痕迹……
想到这一点的闻清音复又将手中的玉简拿出来,点开孟长欢的联系序码。
他得去问问孟长欢的情况。
【闻清音】长欢你在何处?
【闻清音】你可知道今夜瀛洲学院有一器修弟子身死?
闻清音还想询问孟长欢是否与陈思身死的这件事有关,可是依他对孟长欢的理解,孟长欢根本不可能对一个无辜的弟子下手。
哪怕在玉简上被所谓的“瀛洲学院优秀弟子”蒙骗着千里迢迢来到瀛洲学院被丑伤了眼睛都没有对那骗子下手,现在又怎么可能对瀛洲学院的一位无辜弟子下手呢?
可是闻清音连续发了两条短讯过去皆是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讯。
闻清音没有如往常一样等待,而是对着孟长欢的联系序码直接发了通讯过去。
如果孟长欢忙着其他事没注意到亮起光的玉简,那拨了通讯过去玉简响起声也会看向玉简。
可是闻清音静静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再得到回复。
这让闻清音原本才安定下来的心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因为出了前面弟子身死的事情,夜间的小路上更安静了,几乎所有弟子都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大概只有被仙长留下的那些弟子还在外头。
闻清音根据玉简上的指示找到了落竹屋,落竹屋与其名字十分相符,房屋的周围都是青竹,甚至连房屋都是竹子制的。
只是现在这里没有杏花了。
这间房屋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连落在地上的竹叶都没来得及扫到一边,脚踩上去会有娑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明显。
站在房屋门口的人影转过身,脸上是温润如玉的微笑:“闻小门主,你终于来了。”
像是已在这等待闻清音许久。
青宣上君对裴君珩所问的问题也大抵是那几个。
只不过面无表情的裴少宗主才刚落座,一脸微笑的青宣上君就弯着眼睛问道:“君珩前刻可是在与清音决斗?”
裴少宗主往那一坐脊背挺直的也如松柏一般,明明才是少年人的年纪,已经足以窥见其往后的风姿,让人移不开目光。
似是没想到青宣上君会这么直接地发问,裴君珩瞬间就想到这大概前面青宣上君的问题,他没有过多犹豫,谨慎答道:“是与他贴了符箓。”他巧妙地避过了青宣上君模糊不清的“决斗”字眼。
这完全一致的答案让青宣上君笑眸中的怀疑减少,含笑的目光在裴君珩变成柳青色的制服上停留一会,青宣上君了然道:“看来君珩落了下风~”
裴君珩没有说话。
好像对裴君珩和闻清音都比较信任,青宣上君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询问裴君珩,反而转移话题像是在进行一场闲聊。
“你的父亲给学院寄了信函,询问你最近的情况。”双手交叠,青宣上君无意提到。
赤霄剑尊这是聊表关心吗?
始终垂眸的剑修听到这句话终于抬眼,不过青宣上君的下一句话就将他眼眸中为数不多的一点亮光给吞噬干净。
“他问学院宗门大比和仙境试炼还有其他比试的排名。”
青宣上君的话音落下,院长的办公处陷入一片安静。
沉默的剑修浓密的眼睫垂下,掩过黑沉的瞳孔,以及瞳孔中的厌烦。
总是这样。
总是如此。
裴君珩只应该是给万昼剑宗带来无尽荣光的一个物件,而不是一个人。
“赤霄剑尊还询问学院你的玉简是否出了问题,他说他给你发了许多短讯,但你没有回复。”
这句话落下后,裴君珩依旧沉默的没有说话,宛若一场不想多谈的无声反抗。晦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更衬的他的鼻梁挺直,一张脸俊美的轮廓分明。
指节叩在木质桌面上的声音有规律的一声声响着,就像踩在人的心尖上,无端将沉默的氛围提上紧张的节拍,若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心弦定然忍不住拉紧。
“看来玉简是真的坏了。”青宣上君轻松的话语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
他勾起唇,脸上那如同狐狸的微笑又露出来,再多看一眼都会去寻找青宣上君的身后是否藏着狐狸尾巴。
“学院不会向外透露你们的排名。”青宣上君的语调笃定,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不过赤霄剑尊是否会从其他渠道得到,我们就不知道了。”
裴君珩抬眼,青宣上君在交叠的灯光中弯起的眉眼温润,眼睛狭长,好像能看透人心。
这场短暂的谈话很快结束,最后是青宣上君目睹着裴君珩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院长办公处的大门处。
剑修的背影高大,身形健壮,看起来就像一座巍峨的山,透出无言的力量感。
青宣上君一边轻柔抚摸枕在他膝上熟睡的小猫猫,一边撑着手看裴君珩离开。
也不知万昼剑宗是怎么养出裴君珩这个性子的,不像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反倒稳重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威压。要真的要说相像的话,更像是冰冷的兵器。
青宣上君左想右想,终于想出裴君珩像什么兵器了,不就是万昼剑宗最最擅长的剑吗?
平日光芒锋利沉默隐在剑鞘之中,只能从旁处隐隐看出其中流转的光华,但是一朝利剑出鞘,其中光芒足以劈开苍穹,斩断星河。
不过不知道裴少宗主知道自己的屋友已经更换?
狐狸眼中闪过看好戏的笑意,青宣上君指尖扫过宣纸上的一个个名字顿住,他报出了下一个进来接受询问的弟子名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夜色已深,要不是瀛洲学院在小径的周围都设有荧光石,虽然光芒微弱但也足以照亮来路与去路。
树影给裴君珩披上如纱的沉沉阴影,裴君珩从袖中拿出他的玉简。
他很久没有用过玉简了,和闻清音不同,并没有多少人会与他发送短讯,就算是发送也不外乎是有关万昼剑宗的事情。
一点开玉简里面果然有了赤霄剑尊的许多短讯,裴君珩才看了一眼就将玉简又放回了衣袖中。
至于在裴君珩回到万昼剑宗之后赤霄剑尊会不会对裴君珩大发雷霆,再动用刑罚,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瀛洲学院的时光对于裴君珩来说宛若偷来似的那么美好,就像不敢戳破的幻梦,不想清醒只想永远沉溺下去。
眼前浮现出闻小门主张扬明艳犹如三月春杏的面孔,剑修自己都没发现冰封的眉眼流淌过融融春水。
他在闻清音面前总是亦步亦趋,闻清音就像是海内仅存的唯一神明,独属于裴君珩的神明。
每一次的亲吻每一次的追随,都虔诚的宛若朝圣。
谎言是贪婪的无法填满的深渊,裴君珩心中藏匿谎言,犹如行走于深渊之际。
与玉笛越是亲密,越是无间,对失去的害怕恐惧像赶走不了的阴霾隐在裴君珩的心上。
想不到方才还被青宣上君称赞心坚若磐石的剑修,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
阴云之下的龙脊山被笼罩在风雨之中,可是隔在风雨龙脊山之后的,是他和闻清音再无任何联系的三年。
裴君珩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闻清音的风险了,他无法冒险,也不自信闻清音会对他产生爱意。
他只想与主动扑入他怀中的蝶多待一会,哪怕一分一秒,即是恩赐。
沿着通往落星院的小径上走去,剑修的步伐很快。
在因为前进的步伐而不断被抛在身后的树木灌丛之中,裴君珩的眼前蓦地浮现出闻小门主展唇而笑的画面。
现在的闻小门主是否已经倚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连雪白的脸颊上都被印出酣睡的鲜红红印;还是说闻小门主正翘着腿等待一个未归的屋友,屋内温暖的光芒照的小门主的脊背纤薄,像是下一秒就能生出展翅而飞的蝶翼。
一旦想到闻清音,连步伐都会变的轻快。
或嗔或怒,或娇或笑。
闻小门主生来就是让人抱在怀中宠着的。
落星院的大杏树如往常一般缀着满树冠的娇嫩粉花朵,只是今日不知什么缘由,原本密不透风层叠在一起的花朵竟然落下许多,在落星院的院中铺上不浅的粉色一层。
仔细看去,树冠上的花朵确实也稀疏许多,像是在预示什么。
裴君珩踩在满地残红上的脚步一顿,他经过大杏树,经过闻清音特地自己开辟的灵田,经过飘上落花的台阶。
剑修停在紧闭的屋门前,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和今晚的夜色一样沉寂。
手碰上木制的房门,作为落星院的屋主,只稍稍用劲就能将房门给推开。
虽然没有照明,只有隐约的月色朦胧,但裴君珩还是清晰无比地看清屋内的景象。
齐齐整整,就如他们离开之时,没有任何变化。
闻清音并没有回到落星院。
这个隐含着不好预感的结论呼之欲出。
裴君珩的脸蓦地冷了下来。
甚至都没有关上屋门,他转身径直走出了落星院。
他要去找他的玉笛。
“小门主会觉得今日之事与我有关吗?”
池非浅的声音温润,但温润声线之下的其他情绪明晃晃的无法遮掩。
似还是因为先前芳华庭发生的事情懊恼,池非浅给自己面前的杯盏倒上茶水,然后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要不是池非浅将那茶叶看的清清楚楚,他都要以为池非浅这是在借酒浇愁了。
先前他来到落竹屋后与早就等待在这的池非浅会合,之后两人就走进了这座新院落。
落竹屋的构造分布和先前訾蜀之与池非浅所同住的落荷屋有些相似,皆有两间独立的卧房供两位屋主休息。
这样想来落星院那奇特的构造果然是难得的独一份。也不知道闻清音与裴君珩怎么会运气好到如此地方偏偏就一起住进了两床之间仅有薄纱相隔的落星院。
没想到池非浅一开口就是关于今日宴会上的事,原本听到池非浅的那句话还以为池非浅在这有什么大事等着他呢。
闻清音指尖转着茶杯,眼神落在池非浅面孔上,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等待回答的池非浅似是苦笑了一下,那自嘲般的苦笑一下子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那副嘴角挂笑的模样。
闻小门主秾丽的脸在光下如同闪闪发光的宝石,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门主今日收到聘礼的感觉如何?”池非浅抬眼,笑着看向闻清音。
被迫开始回忆众目睽睽下被珍宝淹没画面的闻清音抓着茶杯转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话题这么猝不及防地转到了他身上?
再抬脸闻清音的表情显然不愉,他冷声:“不如何。”
好不容易才将这糟心事给忘记,池非浅反倒还敢主动在他面前提,当真是惹人不痛快。
“我看那么多珍宝,闪耀诱人,何妨不是一种福气呢?”在后面的问句上池非浅拖长了语调,这似笑非笑的语气听的闻清音差点就要紧握双拳。
放下快被自己转晕的茶杯,闻清音终于忍不住瞪了池非浅一眼。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云中仙门的小门主被瀛洲学院的灵修下聘书可不是多荣幸的事情,如果可以时间回溯,闻清音只想回到永乐在芳华庭边上找到他时就将永乐给打晕,最好是要等到宴会结束后才醒来,省得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平白让芳华庭的所有人看了个笑话。
被闻小门主瞪了一眼的池非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下头笑了起来。
就这样胸腔震动地笑了好一会,池非浅举起桌上还未饮完的茶杯一饮而尽。
再放下茶杯时,池非浅面上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
“我总在想我为什么永远不如哥哥。”
池非浅低下头,沉闷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好不容易泄露出的心语。
刚说完这句话池非浅就紧闭嘴唇,可是这句轻的好像立马会消散的话语立马被闻清音捕捉。
还在闲的把玩茶杯的闻清音猛地转头看向池非浅,正巧对上池非浅抬起脸看过来的眼。
光照在池非浅的脸上,池非浅的五官看的更加清晰。
池非浅和青宣上君的长相并没有特别相像,仔细看时只有眉眼能说是相似,但是池非浅一笑起来,眼眸弯弯的样子与青宣上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哥哥总是想做什么都能做到,我却好像总是差了一筹。”前面那句话像是打开一个闸口,剩下压抑多年的情绪滚滚而出。
华符众阙的下一任继承人并不是池非浅,而是青宣上君。但青宣上君从小顽劣调皮,并不将心思放在符箓的研制上,还老是闯祸惹得其他师兄师叔头疼不已。
所以才有了池非浅的出生,因为阙主认为青宣上君难当大任,便决定再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
可就是池非浅出生后不久,青宣上君就变了性子,突然在修炼一事又勤奋用功起来,展现出了这么多年来其他人未曾发现的天赋与能力。
这让阙主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池非浅纠结是否按原计划继续重新培养继承人,一时之间华符众阙之中有关继承人之位的选择讨论无数。
有人认为依旧培养池非浅,待池非浅长大后,根据显现出的能力和青宣相比,然后择其优;还有人认为既然青宣已经回归正道,那便不用花那么大心思与资源去重新培养继承人,直接选择青宣作为继承人,新出生的小公子就让他快活地长大。
在所有人都猜测青宣上君突然发奋是想要争夺华符众阙的继承人之位,在从瀛洲学院结束修习课程回到华符众阙之事,青宣选择留教瀛洲学院的消息宛若惊天雷鸣传来。
留在瀛洲学院也就意味着青宣从此独立于华符众阙一派,从此他属于瀛洲学院,也等同于放弃了当选华符众阙继承人的机会。
还在想着应该如何从二者中选一个出来的符修们纷纷傻了眼,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培养池非浅,并发誓一定要让池非浅的修为和能力超过青宣。
好在池非浅的天赋并不差,在符箓一术上也有造诣。
但他并非全能,每当出现纰漏和错误时,教导他的师叔包括他的父亲总会看着池非浅叹气,然后再轻轻说一句:
“还是不如你哥哥。”
轻飘飘的话却像重锤落在池非浅的身上。
今日他顺着符修的玩闹意愿作为代表主动提出贴符箓游戏,芳华庭的欢呼声让池非浅感受到众人关注的目光,钦佩与叫好是世间甜蜜的美酒,让人沉醉。
可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件事?
池非浅又给自己的茶杯满上茶水,茶水清冽,在幽幽的茶香之中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要跟着饮下的茶而醉去。
说完这些后,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茶水摇晃和瓷杯在桌上缓缓滚动摩挲的声音,其余之外再无任何回应,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有点死寂。
还在等待闻清音安慰的池非浅:?
池非浅疑惑抬头,只见闻小门主正将空茶杯横放在桌面上,用指尖推着茶杯在桌上滚动,就这样推着玩。
玩一个茶杯玩的不亦乐乎,甚至目光也黏在上面似的扯不下来。
合着池非浅在那剖析内心,闻小门主是根本没听是吧?
池非浅还笼着忧愁的温润面容差点扭曲,他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声音:“闻小门主可有听到我前面说了什么?”
杯口圆润的茶杯是瓷的,上面烧制着漂亮的花纹,其中几个是祥云图案环绕,闻清音一推那花纹就会转起来,祥云便变成了流淌的云雾。
但是要想让围着茶杯的那一圈祥云图案变成流云,就要在这有限的桌面上转的足够快,同时还不能让瓷杯掉下去。
这对于闻清音有些难度,他谨慎的用指尖轻轻一推,茶杯咕噜噜的在桌面上滚了起来。祥云飞转,就像在杯口缠绕了一圈流动的洁白云雾。
挑战成功的闻小门主看着旋转的茶杯满意地笑了,然而嘴角才刚勾起来闻清音就察觉到不对劲,他一抬头就看到池非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
池非浅:你有没有尊重我,我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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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小裴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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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怎么突然不笑了?
这突然的变脸惊的闻清音瞬间压住差点就要上挑的嘴角, 他终于回想起前面被他当作背景音的内容。
于是闻清音不是很有底气地说道:“听了。”
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十分心虚。
然而池非浅并不打算那么简单放过闻清音,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小门主有什么感受?”
再次被问的闻清音:……
怎么有种在仙长的课上发呆被抓住逼问上课内容的既视感。
闻小门主殷红的嘴唇张了张,最终憋出几个字:“我感觉十分遗憾。”
说完后闻清音不敢去看池非浅的表情, 他垂下眼, 若无其事的去把玩手中的茶杯。
池非浅的轻笑声从面前传来, 惊的闻清音抬头,就看到池非浅笑着,他一笑起来,前面脸上难得的阴郁便消失不见,仿佛只是观者的错觉。
但是闻清音抓着茶杯的手更紧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池非浅, 心想莫非这茶水真有醉酒的作用?怎么池非浅才饮了几杯茶水就喝成这样?
笑声渐渐消失在耳边, 池非浅笑了几声便止住了笑。
他站起身, 清隽的身形背光看时也变得晦涩难辨, 影子自身后灯光投射落在坐在桌对侧的闻清音身上。
闻清音只能勉强看到池非浅似乎朝他又勾了勾唇角,池非浅说道:“夜色不早, 闻小门主还是早些休息。”
说完这句话后, 池非浅就转身走进其中一间卧房。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屋内, 瓷杯已被手掌的温度染的温热。
小巧的茶杯在闻清音手中转了一圈, 闻清音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原来池非浅也知道此时夜色不早了,那还拉着他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闻清音心中嘟囔,从座位上站起身。
其实虽然闻清音把玩着茶杯心不在焉,但是大致也将池非浅说的什么给听了个大概。
虽然其中涉及到其他门派的人所不知道的宗门秘辛,可是池非浅也忘了一点, 闻清音并不是瀛洲学院中的一名普通弟子。
他是云中仙门的下一任继承人, 因此对于海内其他门派的事情, 虽说不能是完全了解, 但也略知一二。池非浅说的大多属实,可其中真假参半,旁人又能辨别出多少呢?
有桑仙君与其他师长闲聊时提到过有关华符众阙双继承人的事情,恰好被在边上摆弄灵草的闻清音听见。
华符众阙的阙主确实为了传递阙主之位才选择池非浅的出生,但那也在青宣选择留在瀛洲学院之后,阙主无可奈何,但也不愿去干涉青宣所做出的的选择,因此后面才有了池非浅。
所以也并无池非浅前面所说的把他放在选择与舍弃的中间界限摇摆。
池非浅出生后,他便是华符众阙的唯一继承人,任何标准都是按照小阙主的身份来规定,并不存在任何苛待。
至于其他师长的那些伤人话语并没有去过华符众阙的闻清音无从得知,但印象中池非浅的父亲是也是温和之人,颇有仙风道骨。
池非浅突然在他面前真情吐露,到底所求为何呢?
闻清音的目光在池非浅关上的房门上停留了一会,他转身往属于他的那间卧房走去。
才刚推开卧房房门,闻清音袖中的玉简就响了起来。
这突然的声音吓的闻清音手一抖差点把没松开的房门甩开,然后才反应过来突然响起的声音来自袖中的玉简。
是有人给他传了通讯过来。
伸手将房门关上,闻清音拿起玉简,虽然心中暗自再有预料,但在看到玉简上熟悉的联系序码时闻清音心还是忍不住一紧。
是裴君珩。
定是已经发现他不在落星院了。
垂眸盯着玉简上的联系序码,闻清音轻轻抿住唇,长久地盯了联系序码许久,久到差点就能将玉简盯出花来。
但玉简还是锲而不舍地响着,好像发来通讯的另一个人知晓闻清音就在这拿着玉简,似乎一定要听到闻清音的声音才罢休。
剑修向来也是一副倔脾气。
唇边泄出浅浅叹息,闻清音悬在玉简上的指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落下,在玉简上轻轻一点。
通讯被接通,可是玉简两端的人却一样沉默着。
安静到听见玉简另一处人的呼吸声,宛若擂鼓的心跳,在闻清音的胸腔中紧张不安地跳动着。
良久,玉简另一侧人的声音响起,低低的,还带着沙哑。
“玉笛。”他唤了闻清音的名字。
这声呼唤好像就响在闻清音的耳边,他抓着玉简的手收的更紧了。
良久,裴君珩才吐出这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落星院?为什么丢下……他一个人?
明明芳华庭宴会之时两人还在甜蜜地亲吻。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闻清音的沉默。
闻清音咬着唇,哪怕知道裴君珩不在他面前,他的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无措。
他沉默许久,最后咬着唇小声道:“是青宣上君的安排。”
说完这句话闻清音绷紧的脊背蓦地松下来,他还是不敢将与池非浅的交易告诉裴君珩,也不敢将种下情蛊的事情坦白。
哪怕身中着情蛊的裴君珩还对他锲而不舍,情根深种。
说完这句话后玉简那段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将闻清音的心脏紧抓着提起,让他在这几秒的沉默中惴惴不安。
在这难熬的等待中裴君珩终于开口了,没有质问,也没有抱怨,而是称得上是很简单的一句:
“可是我好想你。”
闻清音紧张不安的心被一击,像是被糖果做成的刀砍了一刀。
在疼痛之外无可忽视的还有蜜糖般的甜蜜,闻清音将玉简放在耳边,好像那句话是剑修贴着他的耳侧说的,闻小门主的耳朵蓦地红了。
裴君珩此时还种着情蛊,自然对他无法割舍,不想远离。
就像是一个想要糖吃的小孩,面对不能吃糖的禁令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撒泼打滚,只是用他含着哀伤的眼睛看着你,懂事地说他只是单纯想念甜味。
让人的心都软的化开,只想打破那所谓的禁令,把糖都摆在他的面前。
可是闻清音此时却不能。
为什么要解情蛊呢?让裴君珩永远陪在他身边不是更好吗?
这个自私的想法又如同恶灵一般冒了出来。
闻清音愧疚地抿了抿唇,但也只能隔着玉简安抚道:“我们皆在学院之中,日日都可相见。”
这句话是谎话,他和裴君珩分别在虹雨榭和摘星阁修习,一天的大部分课业时间无法见面,只有修习完课业后回到落星院得以温存。可现在又换了院落,能交叠时间地点的见面就更少了。
先前闻清音想要更换院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他费尽心思只想离裴君珩远远的,再也不见面。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成功换了个院落的闻清音在想着应该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和裴君珩见面,并且要不被其他人发现。
说出的这句安抚话语并没有成功安抚裴君珩,玉简沉默了一会,闻清音听到裴君珩的声音响起:
“你现在在哪里?”
闻清音心猛地一跳,裴君珩这句话的意思是……
唇瓣被闻清音咬的红艳,从床榻上霍然起身,他左右踱步两步,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落竹屋。”
“等我。”
玉简上的通讯最后传递完这两个字就被断开,房内又陷入了深夜独有的寂静。
但闻清音的心跳声激烈的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不可受控的去联想裴君珩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闻小门主难以平静心绪,沿着不大的卧房左右来回踱步,这样走了好几圈后他猛地停住步伐,抬眼看向紧闭的窗户。
他走去将窗扇给打开,窗外是密密的竹林,竹杆粗壮竹叶茂盛,看起来就像是密不透风的竹海。
外面只有皎洁的月辉和安静的竹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从窗外迎面吹来的夜间凉风把头脑发胀的闻清音吹的清醒下来一点,他将脑袋探出窗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甚至连夜间路过的仙兽都没有。
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闻清音收回探查的目光,转身坐到了床榻上,直到现在自己胸腔中满溢的情绪还没冷静下来。
因为这一简单话语而产生的情绪变化无法自欺欺人,他知道裴君珩是中了情蛊,那他闻清音呢?
时至今日闻清音好像不能再逃避下去,他好像真的,真的有一点点喜欢裴君珩了。
向来骄傲的闻小门主坐在缩在床榻上,他屈起双腿,手臂环绕着自己的膝盖,好像将自己环抱住。
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中,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就像是逃避危险的鸵鸟,可这个姿势却给闻清音带来一种安全感。
好像将自己藏在自己制成的港湾中,所有的烦扰都暂且放在一边。就这样头抵着膝盖发着呆,闻清音突然听到手指敲击窗框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明显。
埋在臂弯中的闻清音蓦地抬头往窗户那看去,一个熟悉身影从窗户翻身进来,动作轻的没有任何声响,却在闻清音好不容易才刚平定下来的心上又掀起惊涛骇浪。
闻小门主坐在身上屈起腿抱着自己时看起来更小的,外衣随意披在床尾,鲛纱在月光下闪着碎星般的光芒。
少年的腰肢细的好像一用力就会折断,弯折起来显的更加纤细,脊背纤薄,宛若坠入人间的精灵。
如同闭合花瓣的含苞花朵,静立着,合拢花瓣之中是脆弱的蕊心,明明自己将自己拥住,却显的更可怜了。
窗外洒进的月光落在地上像撒了满地的碎星子,月光将剑修的身影拉的很长,犹如隔断银河的一道黑暗。
可是裴君珩主动靠近,当他的影子与闻清音的影子重合时,撒在地上的月辉平静的如同一块折射着银光的镜面,没有任何瑕疵。
完美无缺。
尖俏的下巴蓦地被掌控,闻清音震惊地睁大眼,可是在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后蓦地收了力道。
闻清音才对上剑修偏冷如形成的眼瞳,里面带着深沉的宛若海底的质问。
似是在质问闻清音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为什么要私自更换院落。
两人僵持着不发一言,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一会,裴君珩低下了头。
这个吻凶的闻清音的眼中瞬间泛起水雾,可是闻小门主没有躲开,而是伸手抓上裴君珩的衣襟。
裴君珩在生气。
这个认知清晰地显现在闻清音的脑中。
碰上这样的事,裴君珩生气也不奇怪。
这样反而能让闻清音心中好受一些。
闻清音的唇边忍不住泄出一声,他将含着湿意的眼睛闭上,垂下的眼睫轻轻颤着。
仿佛是任由剑修为所欲为的姿态。
裴君珩确实心含怒意而来,可是看到闻小门主的这副示弱的姿态,剑修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他手臂扣上闻清音的腰,手一动。
闻清音就这样坐在裴君珩的腿上。
后脑勺被裴君珩的手扣住,闻清音再也不能有任何逃脱。
闻小门主只能坐在裴君珩的腰上仰头承受剑修的吻。
夜还是一往如初地安静,微凉的夜风从窗户探进,可是却再也降不下温度。
漆黑的夜原本应该是冰冷安静的,可是此时不一样,有裴君珩在他的身边。
闻清音缓缓睁开眼,眼前是裴君珩近在咫尺放大的俊颜,冷漠凛然的一张脸。
垂眸认真亲吻的剑修是如此富有魅力,以至于闻清音不舍得闭上眼。
如果裴君珩的情蛊解除后,他们还会这样交颈温存吗?
唇被轻轻咬了一下,闻清音从面前的美色回过神,前面垂眸的剑修不知何时睁开眼,一双如狼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闻清音终于闭上眼睫,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个吻中。
不知持续了多久,松开时闻清音的唇都热的发烫。
早就领略过其他乐趣的闻小门主不再满意仅仅于眼前的这些亲密,他朝裴君珩撒娇:“要摸一下。”
柔软又可怜的兔子没有寻求到帮助,只能胡乱拱着吸引注意力。
闻小门主被养的娇气,甚至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自己动手。
他上次自己尝试一次发现没有裴君珩帮他来的有乐趣之后,便懒得动手,只一心思的想要裴君珩帮帮他。
裴君珩看着面上泛着红雾的闻清音,清冷的月色披在闻清音的肩头。胭脂色使得本就生的秾丽的面孔变的更加夺人眼球。
可就是这样无方艳色的闻小门主,却连寻得欢乐都要寻找别人帮忙,若是迟了点还会委屈伤心地流泪。
原本裴君珩是带着怒意而来。
他满怀期待地回到落星院却只看到满院的落寞与安静,裴君珩本以为闻清音或是在外头走迟了未归,或又是如那次一样饮酒不归,又或是去了其他人的院落。
发给闻清音的短讯一直没有回复,无法等待的裴君珩决定亲自去寻他的玉笛。
夜间的瀛洲学院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绝大部分的弟子都回到了院落,闻清音惯常爱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影。
随着无果的寻找,裴君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去敲响了落荷屋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訾蜀之。
訾蜀之本来在床榻上睡的好好的,正做着正酣的美梦,突然就被敲门声惊的吓醒。
他看了几次窗外确实现在还是深夜,还未到白日进行课程修习的时候,谁会在大半夜来找他?
难道说池非浅有东西往在落荷屋没拿去所以才专门回来一趟?
訾蜀之知道池非浅与闻清音换院落的事情,小门主能离开裴君珩他当然开心,自然也不会有多反对。
但是当訾蜀之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的是谁后訾蜀之被吓了个激灵。
这不能怪他。
身形高大的剑修站在门外宛若前来寻人的厉鬼,訾蜀之一打开门就被那双冷厉的眼睛盯上,吓的他不敢乱动。
裴君珩是要找他来灭口的?他不记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最近好像也没挑衅过裴君珩。
訾蜀之努力镇定,想振作点气势,但一开口还是忍不住结巴:“你、你来这干嘛?”
裴君珩也没有与訾蜀之多费口舌,他直截了当地询问訾蜀之:“闻清音在哪?”
原来裴君珩是贼心不死来找他们小门主的!
訾蜀之立马想明白了,瞬间从寻仇的恐惧中脱身,连身板子都挺直起了一些。
“你来找我们小门主做什么?”訾蜀之斜眼,语气欠揍,“我们小门主主动申请换了院落,现在终于换了新院落,不用再与你们剑修同住一个院落。”
裴君珩抓着门框的手蓦地收紧,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他换了院落?”
訾蜀之被问的一愣,瞬间觉得自己猜到始末,很快就大笑起来:“小门主竟然都不屑与你说哈哈哈哈哈。”
剑修本就冷的面孔更冷了,裴君珩的力道差点就要把落荷屋屋门的门框给捏碎,“他去了哪个院落?”
可这个问题换来的只是訾蜀之更大声的嘲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是安分呆着,少去骚扰我们小门主吧~”
他嘎嘎嘎笑了好几下突然对上裴君珩的眼神,猖狂的笑声顿时卡在喉中,就像只被掐住嗓子的大公鸡失了声。
剑修的眼瞳黑沉,现在在如此的深夜中,更是深邃晦暗,此时含着锋利的刀刃。
仿佛下一秒那剑就会从剑修的眼睛中飞出,给訾蜀之唰唰两刀了结。
訾蜀之:……不敢说话了。
好在裴君珩并没有对訾蜀之做什么,而是转身离开步入黑暗之中。
訾蜀之看着剑修离开的背影,连衣摆都好像带上了怒意。
“啧啧啧。”訾蜀之摇头,裴君珩是深夜发现小门主率先更换院落觉得被羞辱了吗?
他探头看了会准备关上屋门,结果就看到屋门的木门框被裴君珩捏出了不浅的指印,正是裴君珩前面抓住的地方。
訾蜀之:这是真可怕啊……
后怕的訾蜀之默默关上们。
不过裴君珩不会去找小门主吧?
想到这訾蜀之赶紧又打开门,门外已经看不到裴君珩的身影,只有深沉的寂夜。
他没告诉裴君珩小门主所在的院落,瀛洲学院的院落众多,又分布在各种不同的地方,裴君珩估计没那个本事找到。
想到这訾蜀之安心下来,将屋门关上,一骨碌地滚到自己尚存温度的床榻上继续自己被打断的美梦。
“哎哟哟,谁被抛弃了啊~”恶灵不会放过每一个嘲讽裴君珩的机会,立马在裴君珩面前贱兮兮地彰显存在感。
没想到万昼剑宗的裴少宗主竟然还是个痴情种,恶灵在裴君珩的丹田里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晃脑。
聪明人才不会放任自己坠入爱河,比如聪明的恶灵。
“安静。”裴君珩对恶灵冷声说。
往日闹腾的恶灵迅速缩到裴君珩身体中的角落,假装自己没出现过。
不是他怂,是裴君珩解了情蛊之后修为也强大起来,对恶灵的威慑也更强。恶灵每天都在感叹裴君珩作为一个少年人修为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同时也在思考自己的处境,生怕万一激怒裴君珩裴君珩就不计任何后果先把他给灭了。
于是聪明恶灵能屈能伸,先保全自身要紧。
闻清音瞒着裴君珩更换了院落,竟然连訾蜀之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哪怕他现在还假装中了情蛊,闻清音也要丢下他而去想要离开他吗?
一瞬间被欺骗被抛弃的恐惧和怒气涌上裴君珩的心头,差点就要把裴君珩的理智全都焚毁烧走。
他要找闻清音问个明白。
于是有了后面的玉简通讯。
裴君珩带着满腔愤怒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终于寻到了落竹屋,却在看到屈膝搂着自己的闻小门主时怒意泄了大半。
裴君珩注视着闻清音,看着闻小门主眨眼便滚下泪珠,就像在欣赏一副世间仅有的美景。
终于在闻小门主主动吻上他唇角时,裴君珩握住了闻清音。
裴君珩垂眸看着闻清音在他的怀中躬起脊背,他俯首贴近闻清音的耳边。
“小门主小些声,可不要让隔壁的人给听到。”裴君珩看似好心地提醒。
闻清音蓦地睁大了眼睛,他差点忘记池非浅就在隔壁!
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就像断线的珍珠。
闻清音游走在理智和情感的中间,理智告诉他他需要完全噤声,可是……
闻清音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上裴君珩的肩,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喊声忍在了喉中。
这场单方面的残忍酷刑一直到闻清音泄出来才结束。
一身娇贵的闻小门主哪里经受得住这种架势,累的软倒在裴君珩的怀中。等到裴君珩挥手撤开了隔音结界,才发现满脸泪痕的闻清音早就抵着裴君珩的胸膛睡着了。
裴君珩盯着闻小门主恬静的睡颜一会,然后俯首,无比纯情地亲了闻小门主的脸一口。
估计昨天被玩的狠了,闻清音睡的很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外面的亮光照进这间卧房,将昨晚的荒唐照的一清二楚。
正躺在裴君珩怀中的闻小门主回想昨夜也忍不住红了脸,居然又是他把持不住,也不知现在一觉睡到几时了。
还没等闻清音把裴君珩戳醒,卧房的门就被敲响。
门外响起池非浅的声音:“闻小门主起了吗?现在该去虹雨榭修习早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十多遍了,能不能行了?
池非浅:我是给你们增加情趣的工具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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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池非浅的声音直接把闻清音吓的清醒了。
他猛的坐起身, 经过昨晚的胡闹腰肢还酸软着,闻清音一抬眼就看到边上的裴君珩不知何时醒了,正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闻小门主瞪了看好戏的裴君珩一眼, 他朝着门外的池非浅喊道:“你先去虹雨榭, 我会自行前去。”
也不知道池非浅在想什么, 还来叫他一同前去虹雨榭?
闻清音只想将池非浅快点打发了,他斜眼去看躺在边上的裴君珩,犹如魅惑君王的宠妃。
忍不住小声去问裴君珩:“你今日难道不用去落星阁修习?”居然还赖在他床榻上看好戏。
说完后闻清音将手伸向裴君珩的胸膛,似乎想将裴君珩拽起来。
但他才刚伸出手,手掌就被裴君珩的大掌牵住,执手至唇边轻轻一吻。
“有玉笛在, 难以割舍。”
没拽成功反而被裴君珩亲了一口的闻清音:……
臭流氓。
闻清音猛地收回手, 正准备掀开被子, 门外又传来池非浅的声音。
“闻小门主可又是睡着了?可是需要我来帮小门主穿衣?”
差点忘了门外还站着池非浅。
生怕池非浅推门进来, 闻清音赶紧高声喊道:“我还在穿衣,你别进来。”
要是池非浅进来看到他和裴君珩躺在一个被窝腿还交缠在一起那还得了, 闻清音可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事。
闻清音转头过去正要催裴君珩快点从他边上离开, 结果就对上剑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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