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节
,一定是有想说的话才会特意晚上跑一趟。
元咏竹和霍曜自幼一同长大,自然明白他眼神的意思,道:“依我之见,王爷明天千万不可去户部侍郎府上。整个朝廷,谁不知道户部侍郎黎袭志是太子的爪牙,太子的母妃淑妃给圣上吹枕边风,圣上就赐婚给你和黎袭志的养子。区区一个养子,如何配得上王爷天潢贵胄的身份?”
“两情相悦时,身份不足挂齿。”
闻言,元咏竹惊得手中的棋子都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结巴道:“王爷难不成……已经喜……已经喜欢上……”
霍曜头也未抬:“本王只是就事论事。本王的母后曾经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之女,不也得父皇多年盛宠,坐上皇后之位?”
只可惜,可惜后来帝后离心,母后被废,郁郁而终。
这件事是梁王的伤心处,轻易不可触及。
元咏竹没想到梁王会主动提及,心生愧疚,连忙把话题岔开:“抛开身份贵贱不提。侧王妃必是细作,王爷只需以礼相待,让圣上知道你顺从圣上就可以。至于其他的,譬如今日王爷和微臣相见,便不必让侧王妃知道。”
霍曜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心道,晚了,侧王妃已经知道。
“否则被侧王妃窃取重要函件,将陷王爷于窘境啊。王爷可要当心,对他有所防备!”
霍曜想象不出黎玉帛窃取函件是何种模样,以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估计连书房的门都推不开。
他将最后一子落下,道:“咏竹,你又输了。”
元咏竹的心思根本不在棋局,身子往后一靠:“下棋练武,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霍曜一针见血道:“因为你的心不静。”
“我的好王爷!都这会儿了,我的心还怎么静得下来!
“太子都已经将细作送到梁王府,送到你床上了!其心可诛啊!还好只是个妾室,将来机会成熟时,王爷再娶名门之女,以助王爷。
“我们再说回回门这件事上。王爷和侧王妃成婚已有两日,外头传闻王爷和侧王妃如胶似漆,以为王爷被侧王妃美色所迷。这和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不过是委屈王爷,做戏给皇上太子看而已。这点很成功。
“明天第三天该是回门礼,黎府也送了请帖来。但从来没有王爷皇子陪妾室回门的掌故,就算是圣上赐婚,王爷也不用去。太子还是景王时,一妻两妾,都不曾陪她们回门。这种纡尊降贵的事,王爷可不能做,否则落人笑柄。
“演戏嘛,适度即可,过犹不及。
“如今圣上嫌弃含元宫潮湿,要新建永安宫,差事落在王爷头上。王爷既要同户部商量钱财之事,又要督促工部拟定建设图本,正是繁忙时候,自然该以永安宫的修建为重。就算太子那边有意挑拨,弹劾王爷不陪侧王妃回门,王爷也自有道理。
“陪侧王妃回门,有千害而无一好;不陪侧王妃回门,有千好而无一害。”
元咏竹一口气说了一箩筐的话,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都是在劝梁王霍曜只需要表面敷衍侧王妃,实则提防侧王妃,不要陪侧王妃回门,让他自生自灭。
霍曜端起茶盏,却未饮用,望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细细思量。元咏竹说的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但黎玉帛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一个被当成棋子的人必然是不受宠爱的,或许这就是黎玉帛想投靠自己的原因。
霍曜仿佛在这碧绿的茶水里看到黎玉帛的身影。
忽然杨智及领着饮翠轩的丫鬟走了进来,那丫鬟一张脸红通通的,显然是刚跑过来的,气喘吁吁道:“王爷,侧王妃晕倒了!”
“怎么回事?”霍曜咚地放下茶盏,站了起来。未等呜呜咽咽的丫鬟答话,他便已经大步迈了出去。
“王爷,王爷……”元咏竹急切地喊了两三声,都不见梁王回头,脚步反而越来越快。他只好快步跟上,心想,王爷这戏演得太真了,谁看了不觉得王爷把侧王妃放在心坎上呢。
这样一来,皇上就会觉得自己圣裁英明,太子就会放松对梁王这边的警惕,梁王就能暗地里扩张势力。
这副算盘打得真好。
霍曜回到饮翠轩的时候,黎玉帛已经被抬上了床,采香哭着向霍曜回禀是怎么回事。
霍曜伸手探了口气:“气息均匀,还没死。”
……
躺在床上装晕的黎玉帛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霍曜问道:“派人去请太医了没有?”
“吴嬷嬷已经安排人去请了。”
霍曜摸着黎玉帛那只带有血迹的手指,发现有几个细微的小孔,心里头奇怪,好端端地怎么会手上有孔,突然流血?
难道是黎府给黎玉帛下了特殊的毒药?到了一定的时辰,毒药发作,黎玉帛就会手指流血,然后晕倒?若真如此,那黎玉帛身不由己,着实有些可怜。
黎府控制细作的手段也太残忍了!
霍曜自顾自地思量了一番,太医来了之后,对黎玉帛一通检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梁王侧王妃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啊!身体健康得很!
但侧王妃昏倒在床,太医不敢这么说,否则梁王会骂他庸医无能。
太医想了想,道:“侧王妃昏迷不醒,微臣欲用针灸扎一扎侧王妃的风池穴、天柱穴等穴位,还请王爷允准。”
霍曜道:“只要能治好侧王妃,太医动手便是。”
!!!
针灸好痛的!
没必要吧?
黎玉帛及时止损,装作悠悠醒转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王爷,这是怎么了?”
演得应该还行吧?不假吧?病恹恹的,不想说话的样子演到位了吗?
采香喜极而泣:“侧王妃,您终于醒啦!太好啦!奴婢给菩萨烧高香!您在这好好地坐着,突然就晕了过去,吓死奴婢了!”
黎玉帛故意说一句喘口气:“不妨事。我素来有这个毛病,遇事容易晕倒。王爷,不必为我劳心劳力地医治,我缓一缓就好了。”
到了这会儿,霍曜看出些不对劲。哪有人晕倒后,醒来就明白事理的?还没用药,竟恢复得这么快?脸色也和平时没有区别。
黎玉帛装得差点就成功了。
他为什么要装病呢?又不装彻底,半桶水。
霍曜扫了一眼黎玉帛,看到他手上那封请帖,略略思索,便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他抬抬手,杨智及会意,将闲杂人等请了出去。
霍曜道:“爱妃,你这么容易晕,看来先前太医开的补药还不够啊,还得加大量。”
???
黎玉帛没想到还有这招,他可不想喝药。
他勉强笑道:“王爷,是药三分毒。我这身子多多运动锻炼才能好,光喝药没用的。等我好了,再每日勤加锻炼,也好来日伺候王爷。”
“爱妃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和本王一样,日日操练武术,身子骨慢慢也就强健了。”
元咏竹是梁王的好朋友,身份也尊贵,没有被请出去,此时还在房内看着王爷和侧王妃,心道:我怎么看出了一丝打情骂俏的味道?
踌躇半晌,黎玉帛试图把对话拉回重点,战兢兢拿出请帖,问出最让他忧心的事:“王爷,明天回门礼,但我身子弱,王爷可否陪我同行呢?”
不能说不去,明天不去,迟早有去的那一天,只有请霍曜陪他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黎玉帛低下头,鼻尖痣落在霍曜眼里,他声音软糯:“而且我……我怕他们。”
月色温柔如水,霍曜点点头:“好。”
元咏竹:我先前说的是废话?那……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得了霍曜的应允,黎玉帛这天晚上睡得格外香。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含笑的,也忘了要装病,另外半边床和平时一样又是空的,王爷定是又去练武了!
雷打不动,日日清晨练武。这人干脆和武术成婚得了!
黎玉帛发现桌上用一个描青大瓷钵盛了几朵荷花荷叶,清香幽幽。已是晚夏时节,还有开得这样灿烂的荷花,真是难得。
他心情大好,吩咐开窗通通风。
采香道:“这荷花是王爷命人摘来的,说荷花有佛性,养在房里是极好的。”
……佛性?
黎玉帛立马想到现代人用荷花做头像,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心平气和有佛性的人。王爷这是在暗讽他心浮气躁?
再看那艳艳荷花,似乎充满了阴阳怪气。
他懒洋洋地起床,漱口净面束发,挑了一套新衣裳,外层是天青色的锦绫烟纱,半臂上用较深的青色丝线绣了青梅竹叶图案,下摆处有一枝青青翠竹绣至腰线,非常适合夏天穿,既清爽,又因着外层的纱而显得朦胧。
在等霍曜回来用早膳的时间里,黎玉帛拿了一本王爷放在饮翠轩的书来看,是当朝宿儒编纂的,才看了一行,便觉得头疼,佶屈聱牙,不解其意。
王爷也真够厉害的,能文能武。
黎玉帛将书放下,抬头便将霍曜走了进来,只见他也穿了青色圆领袍。
不过霍曜身上的青是暗青色,上面绣了金色四爪蟒纹冲破乌云。他龙章凤姿,没有压不住的色彩纹样,整个人贵气逼人,又带了点锐气,如悬于宝阁的利剑。
两人用过早膳,一同坐上马车,动身前往黎府。
这还是黎玉帛头一回离开梁王府,喜出望外地掀开帘子一角,就可看见街上酒肆茶坊、贩夫走卒,热闹非凡,人间烟火气蓬勃。
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打量马车。
“谁家的马车这么豪华啊?”
“从长宁街出来,这么大阵仗,除了梁王,还能有谁?”
“听说梁王最近娶了京城第一美男子黎玉帛,不知黎玉帛到底长什么样,竟引得梁王求皇上赐婚?”
黎玉帛闻言,轻轻一笑,这八卦传得也太离谱了!
“那位掀帘子的是谁?竟有长成这样……这样好看的人!”
“他在对我笑诶……”
“哪呢哪呢?我看看我看看!”
“他掀的哪是帘子啊,掀的是我的心!”
噗,原来古代也有土味情话。黎玉帛正胡思乱想,忽然霍曜欺了过来,将帘子放下,神色冷峻:“端正肃己。”
黎玉帛立马挺直腰背,拿腔拿调道:“是,王爷。”
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松懒身形,斜靠在引枕上,道:“王爷,回门礼一定要送两大箱吗?我觉得意思意思就够了,剩下的留着我们自己用。”
黎玉帛亲眼看着吴嬷嬷带人从库房里,装了两大箱的金银珠宝,跟在马车后面,很快就要被送进黎府,真是羊入虎口。大部分都是梁王和黎玉帛成婚那日,百官送来的贺礼,他着实舍不得。
霍曜道:“黎大人夫妇不值吗?”
黎玉帛敏锐地感觉到这话很有深意。
他斟酌字词道:“值是值得的,他们是我的养父养母,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多多尽孝也就是了,何必费王爷的钱财?况且他们是太子一党,将我送到您身边,说句冒犯的话,不是真疼爱我,只是将我当成棋子,所以我才投靠王爷,愿意从此当王爷的人。”
他怕霍曜不信,又道:“但愿今天王爷能和我寸步不离,我担心他们又给灌迷魂汤。不过王爷放心,现在我铁了心跟着王爷,我只会表面和他们做做样子,实则心里向着王爷。”
这一番剖白总可以了吧?
再不信,再不信我就……就再说一遍。
自从黎玉帛嫁进梁王府,行为举止皆不像一个细作该有的风范,霍曜早起了疑心,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的理由和黎玉帛说的差不多,但整件事实在太奇怪,黎玉帛身上还有疑点,所以他不会全信,且观察着。
霍曜“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不否认就是承认!就当王爷信了吧。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吏部侍郎黎袭志府上。杨智及掀开车帘子,黎玉帛起身要下马车,却被霍曜按住,仍旧端坐在马车里。
黎玉帛不明白为何,只是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肃穆起来,王爷的神色里多了一份傲气和凛然。
很快,就见马车前乌泱泱跪了一群人。
“微臣黎袭志携家眷,叩见王爷、侧王妃,愿王爷侧王妃永结同心。”一位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郑重叩拜,正是黎玉帛这副身体原主的养父黎袭志。
霍曜如神庙里的天神般,开口道:“黎大人请起。”
黎袭志及其家眷站了起来,人虽多,却不见一丝噪乱,但个个都凝神偷觑马车里面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
霍曜这才起身,先自个下了马车,又伸手来扶黎玉帛下马车。
黎玉帛:……
这不合适吧?我不配。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霍曜已经伸手揽住黎玉帛的腰,直接将他抱了下来。
黎玉帛面色蹭地红了,这紧张又羞耻又刺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两人衣裳的颜色很相似,一深一浅,仿佛精心搭配过。这一抱一转,眉目传情,自然而然中带了点羞赧,正是新婚夫妇该有的情愫。
黎袭志以为黎玉帛已经得手,取得梁王的信任,心中很是高兴。他笑道:“数日不见,侧王妃越发光彩照人,想是王爷疼惜备至的缘故。侧王妃得入王府,是他三生有幸,但请王爷多加垂怜。”
霍曜对天拱手:“本王感谢父皇赐婚,也感谢黎大人养育了这么好的儿子,让本王日夜欢乐。”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
再结合这三日梁王府传出的消息,谁也会相信梁王沉迷美色。
但黎玉帛知道,霍曜就是这个性子,对外阴鸷狂放,让人以为他放荡不羁,不好相处,实则卧薪尝胆,运筹帷幄,一步步聚集力量,扩张在朝堂上的势力,就像潜在水下的蛟龙,终有一日鸣唳在天。
进入黎府后,便有丫鬟端来茶和点心,看着不如王府的精致。一向贪吃的黎玉帛都没胃口,只希望赶紧结束尬聊,能回王府,自由自在想躺就躺,想吃就吃。
厅堂里站着原主的养父黎袭志、义兄黎仁果和义妹黎青蓉。
黎袭志在梁王面前絮絮地说着客气话,霍曜偶尔点点头,却不应声。黎仁果假装在陪侍,其实眼神时不时就往黎玉帛身上瞟。
黎玉帛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便侧了侧身,躲到霍曜背后去。
霍曜也有所察觉,瞟了黎仁果一眼,目光凌厉如刀隐隐有杀气,他才有所收敛。
那义妹黎青蓉立在一旁,柔情百转地绞着手绢,凝注一会儿霍曜,又含羞带臊地低下头去,仿佛有千言万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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