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节

    足了！”

    崔智贤被他捧得眉开眼笑：“哟，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在敬事房待多久了？”

    小顺子忙低头道：“不多不少，三年了！”

    崔智贤眯起了眼睛：“怎么都三年了，还是个跑腿的？”

    小顺子感慨道：“哎，小的进宫晚，前边儿老人多。要轮到小的，可不就得猴年马月嘛！”

    崔智贤叹道：“也是。敬事房又不是肥差，可不就得熬着嘛！”

    小顺子连忙说道：“总管，您有所不知：这敬事房的差事，说肥就肥，说不肥就不肥。”

    “哦？”

    小顺子笑道：“总管刚来，可能不知道：各宫的娘娘盼着皇上，个个都把眼睛盼绿了。皇上如今刚刚登基，又没有皇子，不论是谁，第一个生下皇上的孩子，那都是无上的荣耀啊！”

    崔智贤的眉头挑了起来：“所以呢？”

    “这皇上想翻谁的牌子那是皇上的意思，可皇上能翻谁的牌子，愿意翻谁的牌子，可不就凭总管您的一句话嘛！”小顺子耐心地将肚里的东西倒出来，“宫里的嫔妃那么多，谁的牌子鲜亮，摆得好，摆得正，皇上就爱翻谁的。可若是谁的牌子蒙了尘，褪了色，或者干脆没摆上来……皇上不翻也是情理之中。”

    崔智贤恍然大悟，他点着小顺子的鼻子呵呵笑道：“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左右圣意啊！”

    “这……奴才可不敢！”小顺子一缩头，“皇上心里边有谁，奴才哪能得知呢？各宫的娘娘为了得一块儿好看的绿头牌，还不是得找总管您嘛！”

    崔智贤心里有了谱，他露出了捉摸不定的笑容：“你回去吧，改日咱再找你说话。”

    小顺子知趣地笑道：“小的告退！”

    294|做局

    却说小顺子刚一离了敬事房, 就收敛了谄媚的笑容。崔总管在做什么，他心明镜儿似的：篡改侍寝记录，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幸好他反应快,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小顺子不知道崔智贤会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崔智贤为人多疑又刻薄，不太好相处。他现在心里挺害怕的, 脸色也变得不大好。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 他转头一看，只见朴公公笑眯眯地望着他。

    “猴崽子，怎么走得这么急？”

    “师父？”小顺子转忧为喜，“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呢？”

    “这不刚好路过么！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

    小顺子四下看了一圈, 拉过朴公公到了一处角门。还没等朴公公反应过来, 小顺子就跪下了。

    “还望师父救我！”

    朴公公吃了一惊，他连忙把小顺子一把拉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小顺子红着眼圈, 将自己适才见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朴公公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流苏姑姑带进宫里的孕妇。他心里大致有了谱。

    太后的人带孕妇进宫已经让他疑窦丛生了, 现在又篡改行房档, 试图混淆皇室血脉。

    旁的不说，先皇待他恩重如山, 此举一下让朴公公恨得牙根都痒痒。

    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你别慌。”朴公公安慰道, “待为师替你想一想辙。这几天你只管该做什么做什么, 别露出苗头来。”

    “那师父……”

    “为师听你说了这一通, 倒觉得那崔智贤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起疑心。他刚接手敬事房，很多事都不熟悉。说不定, 他还有用到你的地方呢！”

    小顺子愣了一愣：“哦？”

    “你是敬事房的老人儿, 很多事你比他懂。”朴公公笑了笑, “如果你能抓住他的把柄，那就方便多了。”

    小顺子眼睛一亮：“把柄？”

    朴公公低声道：“你是个机灵的！那行房档岂是能随意改的？如果你稍稍动点心思，让他留个破绽，以后这就是你的把柄！”

    小顺子有些开了窍，他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另一边，崔智贤心里也在犯嘀咕。

    刚才那个猴崽子到底发没发现自己的事儿？

    看小顺子的表现，应该是没发现。何况，刚才那奴才对自己一片讨好的意思，几句话先给自己点明了一条财路。

    这大概是个可用之人。

    想想这几日自己因为篡改侍寝记录的事儿焦头烂额，或许探探他的口风，还能有点思路？

    崔智贤心里有了主意。几日后一个下午，小顺子急着去净房出恭，崔智贤见状，便跟着一块儿去了。

    “哟，总管，您也来啦？”小顺子一见崔智贤，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您先请！”

    “一起一起！”崔智贤笑道，“都是伺候人的，谁急不是急！”

    二人一块儿坐在了恭桶上，你来我往地说起话来。先是扯了一通各宫嫔妃的喜好，然后扯起敬事房的大小事儿，最后，崔智贤说起了正事儿。

    “你说，如果这会儿宫里有娘娘怀了龙胎，大概会是谁？”

    小顺子笑道：“这奴才怎么猜嘛！哪个娘娘福气大，就是哪个娘娘呗！”

    崔智贤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个秘密，咱们的贤妃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小顺子故作吃惊：“真的？”

    “这可是太后告诉我的！”崔智贤得意洋洋，“贤妃娘娘生得好。皇上最近没少宠幸她。”

    “那可真是好事儿啊！”小顺子笑道，“太后也很高兴吧？！”

    崔智贤笑道：“那是自然！你近日常去贤妃娘娘那里露露脸，没准哪日就飞黄腾达了！”

    小顺子立刻道谢：“小的多谢总管指点！”

    崔智贤看似自言自语起来：“哎呀，这可真是福气啊……也不知贤妃娘娘是哪一次得了龙子！”

    小顺子想了想：“三个月的话……大概是正月得的？”

    崔智贤闻言继续往下盘问：“那你觉得，大概会是哪一天？”

    小顺子立刻明白他要问什么了。他故作夸张地摊开了手：“小的好久都不伺候皇上翻牌子了，哪里知道呢！若真说哪一天，肯定是个吉利日子嘛！”

    “哦？”

    小顺子笑道：“对了！就好比去年，燕王殿下正月初一得了嫡子，不仅大难不死，先皇还亲自赐名呢！”

    “有道理，有道理啊！”

    崔智贤茅塞顿开。二人出完了恭，便各自回去了。转过头，小顺子就把此事告诉了朴公公。

    朴公公闻言哈哈大笑：正月初一？如果崔智贤真把贤妃侍寝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一，那可就滑稽了。

    按规矩，正月初一这日皇上必要陪着皇后的，哪能和妃子搅和在一起呢？崔智贤如果真这么写了，但凡明白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你干的不错。”朴公公笑道，“若以后崔智贤要是为难你，你也不用怕了。”

    小顺子放下了心，他低头笑道：“徒弟多谢师父指点！”

    “回去吧，别再想着了！”朴公公拍了拍他的脑袋，“猴崽子，属你机灵！”

    小顺子乐颠颠地走了。殊不知，崔智贤刚改好了行房档，便立刻觉得自己今日和小顺子说多了。

    小顺子可不是自己的人啊！自己把贤妃怀孕的事儿告诉他，一旦他到处乱说怎么办？

    崔智贤顿时起了杀心。当晚，小顺子在吃了一碗泡饼之后便嚷着腹痛，未及天亮人就不行了。

    宫里死了个太监不算稀奇事儿。再者说，小顺子死的时候好似得了绞肠痧，这病本来就容易死人。天一亮，小顺子的尸体就被抬了出去，草草埋了。

    朴公公是中午才得知了消息。当他听说这件事后，整个人都傻住了。

    “唉……”

    回想前几日小顺子眼泪汪汪地向自己求救，今日就成了冤魂，朴公公有些不能接受。

    然而，朴公公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到底是御前伺候过的人，他的面色如常，只感叹了两句可惜便了事。

    而此时，他早已怒火攻心。他按捺住自己的火气，决定静静等待一个时机。

    只要宗正王爷进京，他定要把此事告诉王爷。哪怕自己会死，也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惜一切代价！

    295|野有蔓草

    小顺子死后没两天, 宫里就传出大喜事：贤妃娘娘贾玉锦有了身孕。

    此事一出，后宫一片哀嚎：潜邸的老人儿侍奉萧戴那么久，连半个子嗣都没有怀上。怎么这个新进宫的小丫头就有了子嗣呢？

    没天理啊！

    太后也知后宫非议颇多。为了防止有谁看出破绽, 她命贾玉锦待在宫中不许出来，连请安都不必。一概的吃用都由太后亲自监督，直到那寡妇产下孩儿再说。

    借了这个孩子的光, 贾功被封为晋侯。萧戴对这些事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他萎靡得很, 连朝政都懒懒的。每日上朝如同上坟一样的心情，基本是能糊弄就糊弄过去。

    是了，好容易抢来的江山，到头来却给不到自己儿子, 任谁都缓不过这个劲儿来。

    自打贾玉锦对外宣布怀了身孕, 萧戴就不再进后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那方面有问题容易让他走极端。

    他现在看到女人就烦。

    太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想尽了办法哄萧戴舒心，开解，劝慰, 总之能想到的她都用上了。眼见萧戴浑浑噩噩的, 她就差垂帘听政了。

    当然, 她也只是想想罢了。若真如此做，只怕诸藩就稳不住了。

    就在宫里乱作一团之时, 贺双卿却过起了前所未有的快活日子。自打到了燕国, 她就不再受拘束。日长无事, 她总借着遛孩子的名义跑出宫闲逛, 时不时还到郊外撒野一圈，让人劝也劝不住。

    这可是脱了缰了。

    元儿精力旺盛, 但他到底是个小孩子, 每次玩到一半儿就窝在玉纹怀里困得不行。剩下的时间, 就是贺双卿自己开心的时间了。

    她上山采药，下河摸鱼，能淘的气她都淘了。萧戎忙着练兵，没什么时间陪她，她就自得其乐，把想做的事都做遍了。

    这比在京城自在多了。

    这天，她正骑小红马追着一只狍子到处乱跑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贺双卿转过头，只见一支军队正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贺双卿正在纳闷，却见队伍中跑出了一个人。只见萧戎驱使着他的那匹墨驹，直奔贺双卿而来。贺双卿见状，立刻狠抽了马屁股一下。马儿扬起四蹄，飞快地跑了起来。萧戎微微一笑，他也拍了一把马屁股。二人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赛起马来。

    二人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眼见小红马渐落下风，贺双卿不禁有些挫败。墨驹蹄下生风，很快就追上了贺双卿。贺双卿一个不查，被萧戎一把揽住了腰，直接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往哪跑！”

    贺双卿又是惊讶又是喜悦，她任由他抱住自己，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萧戎拍马而回，引得众将士喝起彩来。

    十两见状，识趣地带着众人走开了。萧戎抱着贺双卿远远地来到了一处小河边，汗水与呼吸交缠间，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许久之后，贺双卿香汗淋漓，她半是娇嗔半是抱怨道：“怎么这么猴急起来？”

    萧戎喘着粗气，为她掖了掖垂下来的鬓发：“这是对你的惩罚！”

    贺双卿一愣：“惩罚？”

    萧戎就势翻了个身：“玩得这么高兴，竟然不带本王一个，是不是该惩罚你？”

    贺双卿故意调侃道：“王爷军务繁忙，哪有空和我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倒是委屈了元儿，还能陪陪我这个做娘的！”

    萧戎失笑：“敢情你是找孩子陪你玩来啦？”

    贺双卿抬起头，亲了他一下，方才低声说道：“不然王爷来陪我？”

    “这不就来陪你了！”萧戎边说，边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坠：“不过……你得多配合配合。”

    ……

    当二人再次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的时候，阳光正暖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贺双卿累坏了，她紧紧地依偎在萧戎的怀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荒唐到如此地步！

    实在是……难以言说！

    萧戎倒没觉得怎么样，他只是顺手从草地上摘下一朵白头翁花，轻轻地插在了她的鬓上。

    萧戎痴迷地欣赏着她的姿态：“卿儿，你真好看！”

    贺双卿羞赧地一笑：“还说呢！刚刚也太不像话了！”

    “有什么不像话的！”萧戎替她盖上了斗篷，“这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贺双卿连忙捂他的嘴：“可快别说了！一旦被人瞧见可怎么好？”

    “谁能瞧见？谁敢瞧见？”萧戎毫不在意，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本王看中的就是本王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贺双卿啐了他一口，兀自开始穿衣。萧戎枕着自己的双手，神秘兮兮地告诉她道：“本王听说这么一件事：后宫有个贤妃有了身孕，想来皇上就要有皇子了。”

    贺双卿听得一愣：“当真？”

    “当然！所以咱们也得多努努力才是！”

    贺双卿感慨道：“哟，那这皇子来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萧戎听她这话说得奇怪，忙问道：“此话怎讲？”

    贺双卿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下：“记得你大哥眼下的泪槽不？我头一次见他就发现了。他肾精有亏，不易有子嗣。又听你说这么多年他都没孩子，可见他亏得厉害呢！”

    萧戎皱起了眉头。贺双卿叹道：“啧啧，难得啊难得，亏成那样还能生。到底是做了皇上的人了，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个圣手，临走的时候看他还没好呢，这才多久啊，就帮他调理好了……”

    贺双卿絮絮叨叨地将衣裳穿好，兀自梳着头发。萧戎却觉察出一丝不一样：是呢，萧戴当王爷时可一直没孩子。这才多久，怎么就调理好了呢？

    这孩子来得未免太突兀了些。

    296|早产

    让贺双卿没想到的是, 这一次放纵之后，她真的怀了。

    端午节一过，她就变得寝食难安, 癸水也停了。自身就懂医术，见此情景如何不明白了八分。她赶紧找来郎中一把脉，果然, 怀了一个多月了。

    萧戎喜不自胜, 立刻提笔给王叔去了一封信，告诉宗正大人他又要有孩子了。贺双卿却有些懊丧：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易孕体质。这下好，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吧，别想着出去玩了。

    贺双卿扶着额头, 晕晕沉沉地靠在床上。与怀元儿的时候不同, 怀这个孩子害喜害得很厉害。贺双卿可算体验到什么叫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