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总之那日之后姜大郎君的汤药和饭菜都被夫人安排自己动手了。
向白听说郎君身子又好上了许多, 心中欢喜不已,正要同他说些关心的话, 便见郎君阴着一张脸, 冷冷地看着他,好似心情并不好。
姜桓没在意向白的多余想法,只念着林婳说今后叫下人将饭菜送到姜桓房中, 他既然自己能动手,林婳自然是回了自己房中。
到了用饭时候,姜桓见着空荡荡的房间, 正在犹豫着要用什么理由叫下人去将林婳请来,便听得外头传来了林婳的步子,他抬眼往门口看去, 正是赶着用膳时候过来陪姜桓一起用膳的林婳。
姜桓对此很是意外, 因此也便没有掩饰自己的眼中的情绪。
林婳见他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之上,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言辞申明, “今日你自己用膳, 既然你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便也不需要我帮你了。”
姜桓浅笑了一声:“知道了。”
林婳见他答应得这么利落, 又想起他方才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眼神, 忍不住出声解释了一句:“我这几日整日在房中照顾你已经惹得府内人怀疑你被这箭伤了根本, 既然身子已经好了,那还是早些出去走走也好叫大家放心。”
一想到姜桓竟然能做出故意装作伤口还没有好这样幼稚的事情,林婳的声音便小了点儿, 颇有种帮他脸红的感觉。
反看姜绥安, 自己是半点儿没有意识到, 还很自然地应下了。
应林婳的话,过几日的登基大典,姜桓作为皇子未明身份之时先生,今后的太傅,自然是要出面的。
大殿之上,正如一早传言的那般,齐明瑞这个皇子出现得太及时,也太出人意料,根本没几个人敢相信他真的就那般巧合地是遗落在深宫之中的皇子。
大典还未开始,便有人站出来,直指齐明瑞身份不明,如今只因冯太傅担保和区区几个随便变能捏造出来的人证便将他送上皇位,实在是叫天下人心中不平。
冯太傅闻声淡淡反问:“如今朝华公主已经被关在了公主府中,几个皇子也皆薨逝,平江王说这话,可是要将朝华公主再请出来了?”
他此言一出,原本想要附和的几人登时只觉后背发凉,那几日的战乱他们自然不敢再经历一遍。
“太傅说得这是什么话?也不一定非得请公主出来,宗室之中合适的人也不少。”平江王反驳道。
“敢问平江王这是要自荐吗?”太傅盯着他,反问道。
这话无疑是将他指为谋反之臣,平江王自然不敢轻易认下,只能连声否认道:“本王可没有这样说,只是这位所谓的皇子连话都不会说,也不知太傅是如何将人认出来,又认定为皇子的?这样的人登上大位之后,又要如何处理天下之事?”
“这一点老夫自会向大家证明。”冯太傅说完,看向站在一侧的姜桓。
姜大郎君今日出现在登基大典之上便引来了许多人的议论,学子之前闹得那些事迹,还有姜家不入仕的家训,最要紧的是,分明先帝驾崩之前,姜大郎君已经被捉拿进刑部了,怎的这会儿又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众人心中说不出来的疑惑。
而后,便见姜桓双手捧着巾帛送到了冯太傅手中,这巾帛莫说是冯太傅,便是立在正中间尚未的齐明瑞也是头一次见到,冯太傅将那巾帛接过。
“这巾帛是圣上临走前留下的,他说自己此生为君三十载,最大的抱负是壮大我燕华疆土,奈何未能见到燕华将边境蛮徒驱逐剿灭之境况,最大的憾事,便是从前留在深宫的皇子了。”
冯太傅语气平静地同平江王,也是同在场的各位朝臣道:“这巾帛上有先帝玉玺亲印,尔等看过便知。”
巾帛一出,便是铁证了。
平江王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直愣愣地往冯太傅手中看,冯太傅将那巾帛递给太监,又由太监送到了平江王手中,一众朝臣也便朝他看去。
只见平江王双手紧紧攥着那方巾帛,手指已然微微颤抖,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之语。
其他朝臣察言观色,便明白大势不可逆,当即便跪下,行大礼叩首:“臣等拜见吾皇。”
姜桓与冯太傅也同样归于百官之列,朝上位的少年行礼,平江王见状,只觉背后全是冷汗,他慌忙跪下叩首:“我一时糊涂,还望圣上海涵!”
齐明瑞并未多分给平江王眼神,只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礼乐声重新奏响,登基大典也再没有人敢从中阻拦,在一众皇子公主抵死相争之后,谁也没能想到,最终得利的,竟然会是个从未漏出过风声的弃子。
大典在众人的各怀鬼胎之中进行了下去,所有人之中,最忐忑的便应该是方才站出来的平江王。
新帝从前未曾露过面,所以旁人并不了解他的性子,并不知道这个从头到尾一直神色平静的少年,究竟是暴戾还是温和。
相比较这个,更为可怖的是,他们陡然发现,原来他们也不曾了解过这位山雪般的君子姜大郎君,从前只以为不过是个姜家出来的稍微俊俏话少些的郎君,如今他的锋芒才稍微显露,便已经成了辅佐新帝登基的最大权臣。
这一场大典之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新帝,便是这位从前不声不响,如今却突然站在了君侧的姜大郎君,新任的太傅大人。
平江王在大典结束之后,这才走到了姜桓身边,冷哼了一声道:“姜大郎君真是好一番手段!”
“承让。”姜大郎君慵懒抬眼,“比不得平江王,宫乱前后都不在场,如今其他人全败了,这才出现,谁看了不说一句平江王料事如神。”
平江王闻言脸色一变,他凑到姜桓跟前来本就是想要试探他一番,不想他竟然什么都知晓。
当初先帝初在位时,有过几个一起打天下的将军臣下,后来被封了异姓王,不过其他几个都远远地去了封地,不大出现,眼前的平江王便是其中一个。
若非燕华京城之乱,想来平江王也不会这样快便到了皇城之中,打得是什么算盘再明显不过,只要稍微有点算计的君王,便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平江王见姜桓说得如此明白,便也没什么再同他打探的必要,直接甩袖走了。
其他人远远看着这边的情况,自然也知晓如今朝中的新贵是谁,于是纷纷在一旁指责道:“这平江王依仗着先帝的器重,不想到了殿前也这样嚣张,当真是莽夫一个。”
姜桓将这些所谓恭维或是为他打抱不平的话听进耳中,但也没再接话,只一脸淡然地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原以为姜大郎君这一招崭露头角,定然该得显露一下他于政事或是朝堂上的作为,但见他眼下这态度,怎么又好像并未将方才那人放在眼中,好像还打算做个逍遥诗书客的模样。
这日是登基大典的日子,林婳本该在家中等着姜桓回来,但新帝身份并非名正言顺,知晓今日大殿之上必然不能简单了结,因而本该在家中等着姜桓回来的林婳,一早便出了府。
林婳寻了个靠近宫门口的地方,确保能第一时间见到从宫中出来的姜桓。
自然,林婳也不会在路上干等,她早就看好了跟前的一间茶坊,来往人不算多,但茶点做得却是远近闻名的好。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林婳都清楚姜桓不爱吃甜腻之物,但这家茶点以清新为主,是最能兼容他们二人喜好的铺子。姜府的马车便停在铺子外面,林婳提前叫了下人在外头候着,看到了姜桓的马车便进来通知她。
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在皇宫之内是听不见风声的,反而是在这种市井巷子里面能听到更多的大胆发言,林婳便听着那些人编出的新帝的力气身份下饭。
直到听到有人将新帝说成是姜大郎君外室所生之子,林婳实在没忍住呛了一口糯米。
自宫乱那日的事情之后,姜大郎君的名字再也不单单是君子般简单,比之从前外头的人将他神化,如今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似那些皇家之争还有最后的新帝人选全是姜大郎君棋盘上的一步,他才是幕后最大的操盘手。
林婳听得有些好笑,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换一个位置之时,外头候着姜桓的下人便往林婳这边来,面带喜色:“夫人,大典结束了,郎君快要回来了。”
见下人面带喜色,林婳也不觉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正巧这里说话声音吵,我道外头去候他。”
简竹看一眼方才铺子内的其他人,她也没觉得那些人声音大呀?不过就是用词什么的夸张了一些罢了,若非她早已见过了姜大郎君,就真要以为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但不得不说,最早在林家见到姜大郎君之时,简竹便觉得这位郎君实在是不好亲近,不似寻常一般。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真成了她家姑娘的郎君,竟然也能在姑娘面前露出跟外人所见完全不一样的一面,这样的感觉是十分惊奇的。
“姑娘就是等不及想要见见郎君罢了,何苦还找理由。”简竹笑着跟在林婳身后道。
他们两人成亲时候也不断,唯一叫人操心的便是好像还没个夫妻的模样。
林婳没接话,她其实没大仔细听简竹到底在说什么。
外头姜桓还未到,林婳便已经进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同下人说话,便听见远处马蹄声急促,这样哒哒的声音在大街上出现,叫林婳不自觉想到那日在皇宫之中,数不清的士兵提着兵器厮杀的场面。
她几乎是本能地出了冷汗,声音也有些颤:“简竹,是谁在大街上这样纵马?”
简竹也正纳闷,街上方才还来往的行人这会儿皆是匆匆地往路边躲着,他们的马车也不例外。
“好似是哪位权贵在骑马。”简竹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不确定道。
林婳觉得有些不安,但此时她也分不清是待在马车内更安全一些,还是出了马车重新往铺子里面赶更安全一些。
平江王骑马从他们马车一旁疾驰而过,这种紧张地压迫感也很快离开,但没等林婳送下一口气,便听见身后是更多的马蹄声,大约有三四个人骑马从此处飞驰而过,最后一匹马在从此处通过之时不知怎的忽然受了惊,直接转了方向,正朝他们这边转来。
姜府的下人见状慌忙转换方向,奈何马儿受了惊,已然不能随人差使,姜府的马车直接在街上翻转过来。
林婳在快速的旋转之下撞到了头,也只来得及反应过来头晕目眩的痛。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周遭是一片黑暗,林婳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又总觉得这样的状况很是熟悉。
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样,但她此刻的脑袋太沉,根本想不起来。
林婳觉得自己已经困倦到想要闭上眼睛了,但耳边好像一直有一只蚊子嗡嗡地在围着她转,一片模糊之中的林婳头一个反应居然是从前在学堂时,那位很是博闻的张夫子曾说过,会发出叫声的蚊子是不会叮人的。
于是她放心地继续躺着了,随即,她发现自己脸颊被叮了。
林婳心中气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怪那位骗人的夫子还是怪眼前这烦人的蚊虫。
她生气地站起了身,想要去追那只蚊虫,才发觉方才她以为的蚊虫,原来是姜绥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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