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节

    栩听见这样近乎直白的认可，心里突然生出无限勇气，他一定会让老师的寄予厚望的作品尽善尽美的。

    薪火相传，他突然想起这个词。

    他一定会从老师手中稳稳将这个沉重又幸福的接力棒接住，然后带着它继续驶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时的言栩充满自信地想。

    跟D公司的合作毕竟属于跨过大制作，因此流程走的麻烦，从项目筹备到最终进组没个一两年都不成，而《之冬》这边还有非常复杂的修改问题，毕竟原著是原著，电视剧剧本则需要进行更加专业化的修改。

    言栩编剧经验不算丰富很多东西都得从头开始学，当然这段时间里他也没少跟许鹤发生小的摩擦争执。

    这爷俩只要在一起工作一个比一个顽固认真，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往往谁也不肯迁就谁。

    这天，两人有因为一幕戏的取舍问题产生了争执。

    不过言栩估计到许鹤刚做完手术当然也不敢太反驳他的意见，眼看许鹤越说越激动，言栩只能将药和温水给他准备好，然后轻轻退出了房间。

    “刘管家？您怎么在这儿？”

    言栩刚出门没半步就撞上了在门口的刘管家。

    刘管家似乎没想到言栩会突然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只不过他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到底是能沉得住气，见言栩惊讶地看着他，他立马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模样。

    “言少爷，老爷服药的时间要到了。”

    “哦，我已经把药端进去了。”言栩知道刘管家平日里负责老师全部药剂的管理，于是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麻烦言少爷了。”刘管家向言栩鞠躬然后退离了此处。

    言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叫住他。

    “刘管家，等一下！”

    刘管家只觉得脊背一凉，迅速站直身体，手也紧张地不由自主蜷了起来。

    言栩追了上去，刘管家看着那双清明澄澈好像容不下任何污垢的眼睛只觉得心虚。

    “今天...我又惹老师不开心了...”言栩有些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

    “刘管家，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好让老师消消气啊。”

    言栩顺势请求道。

    刘管家只觉得心下一轻，露出个僵硬的微笑对言栩道：

    “好的，我知道了言少爷。”

    言栩得到答复又道了谢，便走出了别墅，却没看到刘管家见他走远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刚刚言少爷离开了，差一点就被他发现。”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刘管家连连点头，声音也更迫切了一些，“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尽快开始的，一定不会耽误您的计划，只是我孙女的病...”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刘管家，你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这点信任也没有吗？”对面那人威逼利诱道。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清珏少爷，我肯定绝对信任您的。”刘管家慌张说道。

    “最好是这样。”电话那头最后只撂下这样一句冷冷的话。

    就在跟D公司合作走流程的一两年里言栩怎么可能完全不进组呢，像他这样的工作狂自然不可能靠修改剧本度过这么漫长的时间的。

    他原本对自己空档期的安排毫无头绪，东闻恰在此时给他递了一个合适的本子。

    言栩发现这部戏无论是时间长度、剧情和挑战性都相当符合自己现阶段的要求。

    他几乎都要怀疑这部剧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言栩接下了这部戏，并很快就进了组。

    此时《骤雪西城》正在冲击今年国内三大电影最高奖项玉盏奖的最佳影片。

    处女作即荣获国际A类电影节大奖，第二部微电影赶上当红小生大爆又赚足了流量，第三部就能走上国内最有分量的玉盏奖领奖台。

    业界非常看好这部戏认为今年能跟它比一比的电影几乎没有，一众媒体不禁感叹，许鹤的这个养子绝对算得上是夏国影视史上公认的天降紫微星了。

    和他同处于一个时代的电影电视人们恐怕即使再努力都难以望其项背了。

    不过，这段时间言栩这边倒是顺风顺水，只是一向眼睛朝上的方照却有了不小的麻烦。

    只因《骤雪西城》热度节节攀升，许多媒体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开始集体播报方照在剧组耍大牌的事情。

    更有好事者直接联系到了言栩。

    在言栩看来，方照在剧组耍大牌的行为固然恶劣，但就他个人而言到底还是存着善意不愿把一个演技尚可的年轻人逼得事业尽毁，于是言栩在接受蜂拥而至的媒体采访时还是默默否认了这个“谣言”。

    这次言栩既然给足了他面子，那么他也希望从今往后方照能够吸取这次教训，争取提高自己的艺德。

    原本导演都已经澄清了这件事就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不知怎么回事，紧接着圈内最知名的狗仔突然说了些似是而非的提示词，然后说周三晚上有大料要爆。

    还说这可能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娱乐圈的巨大丑闻。

    这些提示词每一个都暗示着《骤雪西城》剧组，这下大家的八卦之魂可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有关方照耍大牌的事情有了实锤或者女主白莉和那位传了好久绯闻的流量小生被拍到了的时候，却没料到这丑闻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骤雪西城》总导演——言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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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你们听说了吗？言栩, 就是上次你跟我说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那个导演，他居然潜规则小演员诶！”

    “这不可能吧，人家这么有钱有势有颜还需要潜规则, 勾勾手指不就有大片富家子弟追着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啧，小王，你怎么回事？今天网刚刚通上嘛？录像都爆出来了, 那还能有假？整整三个小时啊, 那个杜棉可得被折腾的够呛吧？”

    “你能别这么恶趣味吗？杜棉又没有言栩好看，言栩图他什么啊？”

    “好看有什么用啊？他有需求又不能看着自己的脸解决，唉，要说这娱乐圈也真是乱啊, 我看最新爆料说杜棉是苦出身, 十几岁就被迫辍学了, 好不容易在几个片子里混了个脸熟，怎么就被这样的衣冠禽兽给逼得要退圈了呢？”

    周三晚上大家都把巴望着圈内知名狗仔又要爆出什么猛料。

    而他也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声，就在这个无风的夜晚踢爆了言栩潜规则《骤雪西城》剧组一个重要配角杜棉。

    原本这样捕风捉影的丑闻对于事业如日中天的言栩来说不会构成什么影响, 毕竟大家不会相信一个刚刚展露头脚的导演界新贵真的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爆料者随后就抛出了实锤。

    那是一段酒店录像。

    录像中的日期刚好是《骤雪西城》杀青宴的那一天。

    言栩清晰的记得那天杜棉多敬了几圈酒时候因为不胜酒力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不仅酒量不好, 似乎也没什么酒品。

    原本在剧组拍摄过程中那么守礼安分。却没想到喝醉了之后逮住身边的人就满脸通红地往人身上蹭。

    而言栩很不幸, 那天杜棉几乎是紧紧贴着他不肯松手的。

    圈内又不伤人都相当开放，觉得这样出出小丑不仅无伤大雅甚至还能小小地调动一下气氛, 况且言栩一项脾气好得不像是这个剧组里可以一言九鼎的大导演, 反而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同事而已。

    于是也就没有人把杜棉拉走了。

    言栩哭笑不得, 眼看杀青宴过后大家都散去了, 被杜棉缠得实在没办法的言栩只能把醉如烂泥的杜棉送回了酒店房间。

    原本他是放下人就想走的，可是杜棉一下吐了他一身。

    又在地上又哭又闹的。

    言栩无奈只能一边安抚他一边脱衣服。

    万幸的是吐过几轮之后, 杜棉总算是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他大惊失色生怕言栩一怒之下把他的戏份全部删干净。

    看着平日老老实实的杜棉, 言栩赶紧安抚他, 顺便联系了酒店要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杜棉更是极力留他在屋里洗完澡再出去。

    言栩一看现在这样也不能穿干净衣服，于是只好借用了一下他房间里的浴室。

    可他千想万想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在他房间里换衣服光着上身的背影居然会被他拍下再加上之前的录像，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相信了杜棉和言栩之间一定有些关系的。

    但仅仅是这样顶多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些看破不说破的事情罢了，说破天也就是个风流绯闻，绝不会将言栩钉在耻辱柱上。

    许多言栩的粉丝乃至路人都是这么提出的质疑，然而紧接着杜棉正式退圈的声明就传遍了各大媒体。

    而他的经纪人也紧随其后接受了一系列的采访。

    在采访中，经纪人把杜棉完全塑造成了一个乐观向上但家境贫寒，幼年失母，父亲残疾的自强又惹人怜爱的正面形象。

    经纪人说他的家庭很需要杜棉在娱乐圈打拼的钱来治病和让他弟弟上学。

    可是因为这件潜规则的事情，涉世未深的杜棉心理完全坍塌了。

    他患上了重度心理创伤，从此以后只有远离这个是非地才能勉强健康活下去。

    至于有人说的如果两人真的不是你情我愿杜棉又为什么会在“事后”拍下言栩换衣服的背影呢？

    对此，经纪人显然早有准备。

    他脸色不变地回答：

    “请大家原谅小棉吧，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反抗了，他不想这样一个人渣还能活跃在公众面前继续在看不见的地方残害无数对演员这个行业仍然抱有梦想的新人，如果有的选，他一定不会做这么不光彩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经纪人终于泪如雨下。

    言栩毕竟只是导演而不是演员，不可能具有明星那样规模的粉丝，大多数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路人粉或是对他的作品有好感而已。

    果然，就在这场情真意切的一段话之后，舆论立刻呈现了反转的态势。

    各大媒体已经按捺不住为了博眼球开始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潜规则事件了”。

    甚至还有很多人为了蹭着一波流量开了带这个话题的谴责、分析视频。

    这些视频也顺理成章地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三四天之内就连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们茶余饭后也会将这件事情当成上好的谈资。

    多么完美的一场采访啊，言栩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只觉得可笑。

    他知道杜棉的小经纪公司根本不可能在这短短三天内组织这么一场完美的“澄清”。

    他也知道在这场采访之后，他将会处在极为不利的境地里。

    舆论已经发酵了，没有人会愿意在听他说真相了。

    他身上的标签从紫微星导演一降再降彻底变成了衣冠禽兽。

    有的时候言栩觉得这世界真是奇怪的很。

    人们爱他的时候什么殊荣都会往他身上安，可人们心里已经给他判罪的时候，就算之前再多的努力和成就也都可以视而不见。

    这几天来言栩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除了金宁言桦桦韩鸣汤晋雨的关心之外，想要采访他的媒体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他也曾经尝试过联系杜棉和他的经纪公司，结果却发现那家小作坊经纪公司早已人去楼空而杜棉本人也早就将他拉黑了。

    金宁让言栩赶紧也召开记者发布会，不然这件事情之后越闹越大，而正在此时许清珏却破天荒主动联系到了言栩。

    而他对言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小栩，现在不是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好时机。”

    “你怎么...”言栩来不及惊讶，就听许清珏说。

    “小栩，你先别问我怎么知道你要召开发布会的事情，我了解你的性子，你肯定会这么做的。对不起，小栩，之前是我太过鲁莽了，我现在想通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要拥有他，而是看着他能过得更好...所以我刚出差回来飞机一落地就立刻给你打来电话了，我...我真的很担心你，只是...我害怕你不会原谅我...原谅我吧，可以吗，小栩？”

    现在想来言栩都觉得讽刺，只是当时的他听到陪伴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兄弟”在这样众人避之不及的时候还能第一时间打电话关心他，心中竟生出了些感动。

    他还真的以为就算自己拒绝他，但毕竟这么多年家人般的感情不是假的呢。

    “我...”言栩很想说‘我不怪你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没能说出口，索性掠过这个话题直接问许清珏，“清珏，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召开发布会？”

    许清珏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他的意思是言栩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自己是被诬陷的，既然这样，及时召开了发布会或者发表了声明也无济于事，还会给更多人增加笑料和谈资，现在他正在全力帮助言栩追查杜棉为什么要如此陷害他，想来过两天就能有结果了，到时候再一起澄清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只不过是等待两三天而已，言栩觉得许清珏说得也有道理，没有证据无论怎么自证也是收效甚微，虽然许清珏再三跟他保证他一定会帮他找到证据洗清冤屈的，但言栩却觉得，他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这世上一向靠人不如靠己。

    临了，许清珏向言栩透露，许鹤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言栩这下彻底慌了。

    早在事情发生之后，言栩就千叮咛万嘱咐身边的人让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许鹤，以免影响他的恢复，可现在消息居然还是走漏了。

    言栩来不及细想，放下电话就驱车赶往了许家。

    等言栩进门后才发现整个家里都阴云密布，许鹤看见言栩来了更是气愤。

    “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了！现在磋磨人的手段越来越下流，我许鹤在这圈子里三十年了，腌臜事情也算见过不少，想不到这一次居然弄到你身上来了！”

    许鹤原本心脏就不好，又一激动面色就红得吓人，他一只手狠狠敲着桌子，言栩就在桌子那头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制止他。

    许鹤看见言栩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这几天他应该是几乎没合眼的。

    他这个学生有天赋又肯努力，可惜心性太过高洁，他不知道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