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节

    在了他家楼下。

    言栩想邀他上楼，毕竟这样恶劣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在户外交谈。

    可出乎意料的，许清珏却拒绝了他。

    言栩已经预想过很多次，许清珏究竟想说些什么。

    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不肯帮他还是质问他为什么会选择盛音。

    可却没想到许清珏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小栩，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吃准了我永远也不会怪你，你是不是认定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怎么伤我的心都是可以的？小栩，你太残忍了。”

    那一刻言栩只能呆愣楞地站在雨里，手上的伞也渐渐滑落，任凭雨水打在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幻听了。

    许清珏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然而许清珏的后一句话更让他觉得荒谬又离奇。

    他冷笑一声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盛音，因为你喜欢苏尧，是不是？你在S大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接你，碰见了你和苏尧，你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你和他热切地聊了一路，我就跟了你们一路，可是就这一路你竟然都没发现我！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吧？他要来演这部戏，所以你就跟盛音签了，你想做什么？想和他重温故梦，还是当年你没追上表演系的男神，现在还是不死心，嗯？”

    许清珏一步步逼近言栩，在这漆黑的夜晚和倾盆大雨中，他每走一步都让言栩觉得胆战心惊，而他也看出了言栩对他的抗拒，一把将言栩搂紧了怀里，作势想要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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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急, 落到地上发出的喧嚣声震耳欲聋。

    言栩感觉所谓的世界末日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才对，天像是漏了个窟窿，路灯也完全坏掉, 整个小区黑漆漆一片，他一个人站在雨里揉了揉刚刚被许清珏握青了的手腕，露出了个颓然的、失落的、自嘲的笑容。

    他生命里又有一个人要离他远去了, 他又把一段关系弄僵了。

    明明第一面的时候那么美好, 他们的结局居然这么潦倒。

    父母、言院长、桦桦姐还有师母，他发现他这一生总是在挥手告别。

    这一次，又多了个许清珏。

    刚刚，就在许清珏即将吻上他的时候, 言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许清珏原本正死死地压制住言栩, 却从言栩那双清明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满是欲//火和怒火的样子。

    他一时失神, 言栩就立刻挣脱开来，许清珏直接被他推到了车上，身体与坚硬的车身相撞, 许清珏发出一声闷哼, 他错愕看向言栩, 不敢相信言栩居然拒绝的这样决绝，甚至连一丝余地也不留给他。

    “我吻你, 不行吗？”许清珏眼睛红得厉害, 一双眼睛狠狠盯住言栩就像是暗夜里的凶兽。

    言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冷笑一声, 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雨水擦尽，恶狠狠地说：“我吻你不行的话那谁可以？苏尧？还是韩鸣那个小白脸？还是那些喜欢你的学弟学妹？还是...最近和你打得火热的那个金宁？”

    “是不是谁都可以, 除了我！”他这声质问在细密不断的雨幕里显得格外的凄厉。

    “许清珏！”言栩给他这句话给激到了他用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来控诉许清珏。

    他没想到, 自己在许清珏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要有人招招手自己就跟他纠缠不清，他不知道是许清珏把所有人都看的这么肮脏，还是只把他看成这样。

    “怎么？恼羞成怒？”许清珏今天算是打定主意不好好说话了。

    言栩对他怒目而视他却又要上前一步。

    言栩看他上前，生怕他又要做些什么，于是在惊怒恐惧交加的混乱情况下扬起手来打在了许清珏的脸上。

    只听“啪”得一声。

    霎时间，一切的羞辱和动作都停止了。

    周围好像只剩下了没完没了的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言栩只觉得嗓子生涩地像是已经生锈的锯子，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言栩就像小时候做错事了一样不敢去看许清珏的眼睛，可这次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丝毫想要道歉的意思。

    许清珏像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一样，胸膛起伏，脸上表情阴郁得吓人，他用带着恨意和不甘的眼神最后深深看了言栩一眼，然后粗暴地打开车门。

    很快车子发动了，灯光照亮大半个天际，豪车的轰鸣声响过很快又恢复宁静。

    言栩一个人在雨夜里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矗立良久，在这场暴雨中如同一个凝固的雕像。

    那夜之后不知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心理作用，言栩发了好几天烧，整个人烧得浑浑噩噩，最后只能拖着狼狈的身体去医院打针。

    然而就是在医院，他被人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真的算出了名。

    “请问你是言栩导演吗？”

    一个穿着病服服脸色苍白笑容却满是活力、眼神明亮的少女蹦蹦跳跳来到言栩身边，俯下身子来看他的脸，似乎是在努力辨认什么。

    “请问您是？”言栩还以为是什么之前见过自己的人呢，此时的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么一个幕后导演居然也能有粉丝。

    “天呐！居然真的是你呀！你真的太好看了，你的眼睛好像琉璃一样啊！”小姑娘摆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几乎要晕倒的夸张动作，然后脸上的兴奋显然更加明显了。

    “我是你的粉丝！你能不能...能不能...”说到这里时少女突然有些扭捏。

    “把座位让给你吗？”言栩故意逗她，想缓解一下她的羞涩和尴尬，“好的。”

    他说完就往旁边靠了一靠，那少女赶紧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要你的签名吗？”

    少女问得很认真。

    “可以呀。”

    言栩第一次给人签名多少有点生疏，但看着少女把签名很珍惜地收了起来，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没过多久，言栩和盛音的合作项目开拍了。

    那天所有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业界资深大佬都对言栩和蔼有加，那如同春风拂面的样子不知道还真以为言栩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晚辈呢。

    这段时间言栩真的很忙，不单是因为拍戏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就在这部戏拍摄过程中，许鹤终于因为心脏问题做了场不小的手术。

    虽然有护工在，但言栩总也不能放心，他看见老师虚弱地被推出手术室时忍不住落泪了。

    他真的太害怕这又是一场毫无防备的离别了。

    所以他尽量把白天的戏都排在这段时间，然后晚上连轴转来照顾许鹤。

    言栩照顾人照顾得很好很细致，无论许鹤在什么时候醒来想要喝水言栩都一定会出现在他身边并且将温水准备好，给他送服。

    然而，这样的周到细致背后却是对他自己身体的无限透支。

    言栩头疼的毛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显露端倪的。

    许清珏也曾来看过许鹤，但也许是避免尴尬，他仅有的两次前来也刚好都跟言栩错开了时间。

    期间，许鹤也敏锐地发现了自己侄子和言栩之间的关系不如从前融洽了。

    他知道自己的侄子心思深沉、既有野心，恐怕行事多有冒进，之前又为了S大的事情叔侄两人产生了些嫌隙，可他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他真不愿看见小栩和他也变得那么生疏。

    “小栩...”许鹤犹豫很久才说，“你跟小珏...”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这位拍出无数佳作的名导此时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学生兼养子同侄子日渐疏远的关系。

    最终，他也只是开了个头，再没说下去一句。

    而在片场里，苏尧这个男二终于在一个周后也正式进组了。

    苏尧跟言栩同岁，据说当年S大学子们私下评选校草的时候，苏尧以三票之差败给了言栩。

    不过很快就有好事者说：

    “我看苏尧既然当不了校草，那么当个校花却没什么问题吧？”

    大家都笑，从此苏尧“校花”的外号就传开了。

    原本大家就意味着么两个同样优秀的同级生应该是学校里王不见王的存在，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相处的居然很不错，就连苏尧的毕业大戏言栩竭尽全力也给出了很多中肯建议。

    苏尧大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火了，这些年他一直在二三线徘徊，不说大爆特爆但起码人气和国民度都还不错。

    但他工作很忙所以言栩一致认为两人顶多也就是有共同话题的一般朋友。

    而毕业之后言栩迟迟不能闯出名声，言栩更是和这位已经有了些身份地位的同学没太多联系了。

    充其量就是逢年过节互道一声祝福罢了。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许清珏为什么要拿苏尧出来说事。

    这段时间里，言栩偶然得知许清珏在御升的境况不太好，他牵头的新项目似乎又遇上了问题。

    据说是原本定下的流量小生突然辞演，一时没有合适人选接下这个角色。

    言栩思前想后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托了许多圈内人将那部戏的本子交到了刚获得视帝的唐冰经纪人手上。

    临了，唐冰要接戏的时候他还特意告知千万不要让许清珏知晓是自己在背后帮了他一把。

    一来他觉得二人现在关系尴尬，二来他也知道许清珏的性子。

    后来许清珏果然度过难关，言栩也就安心了。

    他虽然问心无愧，但多少还是习惯性把许清珏当作很亲很亲的人来对待。

    只是，他不想再给他留下多余的遐想空间了。

    于是他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了，就当是自己对那晚激愤之下冲动动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歉意吧。

    做完这件事，他终于能劝自己释怀了。

    对于言栩来说片场的工作总是忙碌而有趣，他永远也做不腻，只是唯一有点苦恼的是，苏尧好像对自己有些太亲昵了。

    言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但也许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言栩总是很注意跟苏尧的交往尺度。

    总体来说无非八个字的准则：

    礼貌、周到、真诚、疏离。

    但苏尧这人确实有些难缠，他总是给言栩一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偶尔他会深深地盯着言栩看，然后在言栩将要开口的时候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或者所有人都收工后，独自一人抽着烟在昏黄的路灯下等待言栩打算送他回家。

    当然，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们顺路，就这么简单。

    不过他跟许清珏闹得很惨烈，所以致使言栩那一向不太发达的第六感破天荒有了作用。

    直觉告诉他，似乎没那没简单。

    于是他开始更加正式化也更加疏离。

    就算苏尧笑着说“小栩，对我不用这么礼貌吧”的时候，言栩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苏尧不愧是苏尧，他的演技还是那么好，对戏的理解也非常到位，作为演员来说，言栩对他十分满意，他也带给了言栩更多灵感。

    但再多的灵感也不是他愿意靠近他的理由。

    在这种事情上，言栩一向分得很清楚。

    他也曾想过自己未来会喜欢上个什么样的人。

    但答案是无解的。

    后来他也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或许当那个人会带着烈风与火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势不可挡，以星火燎原之势将他这颗安静的心烧得滚烫。

    到那时候，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言栩觉得自己肯定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这部花了大工夫的商业片最终拍了五个月，拍得还算顺利。

    电影在上了春节档之后立刻一跃成为了夏国票房总数排名第三的电影。

    而榜单上排名一二的电影总导演无一不是在行业内鼎鼎大名的前辈名导，由此足以见得言栩的新戏有多么受欢迎了。

    这票房是观众用一张电影票一张电影票堆起来的，就此，言栩终于不再是那个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导演了。

    人人都说，他是许鹤最好的继承人、接棒者，属于他的时代就要来了。

    几个月后甚至A国电影公司都向言栩抛来了橄榄枝，许鹤韩鸣言桦桦金宁他们都很开心，言栩也很是振奋，那时的他信心满满，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在夏国电影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每每想到这儿时，言栩都会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天真。

    后来...从某种意义上自己确实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这一笔却将他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是因为他在空闲期为了不使自己无事可做于是接下了东闻的一部大制作古代权谋电影——《骤雪西城》。

    开机那天，他看见了因出演某偶像剧迅速蹿红的男二方照。

    那天阳光正好，言栩心情不错地参加开机仪式，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一步步走入了有心人编织的陷阱当中。

    等他回首发现的时候却早已无力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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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骤雪西城》剧组之前言栩受邀拍过一个公益微电影, 虽然这部电影剧组穷得一塌糊涂但因为其初衷是为失学儿童筹集善款，所以言栩也接了下来而且拍得非常认真。

    原本这部电影拍完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中立刻就没了踪影，但哪知道, 好巧不巧，这部戏里的男主角另外一部古偶突然爆红，这下粉丝和媒体将他之前拍的全部电影电视剧都考古出来了。

    而此时的言栩也是圈子里风头正盛的新秀导演, 谁也不曾想到原本一个小小的公益微电影里居然汇集了现今娱乐圈里最有讨论度的演员和导演。

    因着这波东风和之前拿奖热度不减, 言栩在夏国影视圈的人气和路人缘再次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更何况言栩的这张脸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是相当能打。

    早在《舞》获奖后媒体争相报道时，言栩的容貌就为他吸引了大量的颜粉。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配得上“意气风发”这四个字了，圈内各路人马无一不对他客客气气礼遇有加，难怪曾有前辈讲过“出了名后身边全是好人”这种至理名言。

    盛音和《骤雪西城》剧组自然是非常乐意见到这种局面的, 毕竟这样也能给他们省下极高的宣传费用。

    因此盛音高层对这部戏的期许也是愈发水涨船高。

    近几个月来, 言栩才晓得什么叫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