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突然觉得他们在谈一种很新奇的东西。
    宋时舒愣在原地, 这人怎么这么狗呢,边牧都不及他一分。
    已经超出他们两层楼梯的谢诗琪扶趴在扶手上喊道, “表哥嫂嫂你们在聊什么啊, 快点上来。”
    怕对话被听见,宋时舒继续位这个话题争论。
    上楼时她手腕依然被他牵在掌心里,随着步伐的起伏, 尺骨位置的玉镯跟着晃动,很有节奏,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被赵媛他们牵着散步, 无忧无虑的时刻。
    后来家庭破裂,饶是赵媛给予的爱再多,都无法回归从前, 她很少有想家的表现, 小小年纪不是不知道第三者给母亲带来的痛苦,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赵媛追求所谓的表面的和谐。
    比起其他破裂的家庭,她已经算很幸运了。
    至少曾经拥有过。
    踩上两节台阶, 脚下的步伐弧度有些不协调, 玉镯和男人袖扣叮当碰撞,谢临侧首低眸, 逆着光, 瞳仁湛黑清亮。
    瞧出她有话要说, 但不随意询问。
    看似恣意的谢公子,于她相关的任何事,又有足够的耐心和等待。
    “吃饭的时候, 奶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宋时舒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我听我妈说, 沈奶奶的女儿去世了……”
    沈奶奶也就是谢临的外婆,她的女儿不就是谢临的母亲或者姨母吗?
    “本来想找个机会和你说的,被很多事给绊住了。”谢临微眯了下眼眸,轻描淡写,“他们在我小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
    就像陈述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语气无波无澜。
    可宋时舒看出他睫毛动了两下,隐忍克制着什么东西,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令人提起就无限悲伤的事情,还有更多的因果关系。
    “事故比较严重,他们二人当场就走了,肇事司机酗酒开车,也受了重伤,住院几天后离世。”
    事情过去这么久,就像叙述一件晚间新闻,以第三者的视角展开,字里行间没有透露过多情感。
    这是他知道的内容,不知道的内容还有很多种可能,比如当时的肇事司机术后本有生还可能却无故离世,很难不怀疑是否受人指使。
    在那个任由兄弟姐妹为家产肆意争夺的时代,牺牲者不止谢家长子长媳妇二人,子子辈辈流出的血能够浸染整个富丽典雅的老宅,浸染到每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谢老爷无情就无情在这事过后既往不咎,并没有彻底查清楚背后的真相,兴许是找不到线索,兴许觉着都是子孙后辈,追根究底只会发现天下乌鸦一片黑,没有谁是无辜的。
    宋时舒无法想象谢临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从小无依无靠,除了爷爷奶奶没有任何的庇护,而谢老看起来那么严厉冷漠,谁见了都要害怕三分。
    “别怕。”谢临瞧着她略有担忧的小脸,淡声安抚,“内斗已经结束了。”
    “没怕,我只是……”宋时舒摇头。
    只是同情他的遭遇。
    这些事从未耳闻,哪怕圈内都鲜为人知,以前每次大家相聚一起有说有笑的,偶尔吐槽父母管得太严格,殊不知那些碎嘴念叨于谢临而言不曾拥有。
    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轻声叹息,走上前两步,抬起胳膊抱住他,小手勾着男人劲瘦的腰身,脸颊微微贴在他胸膛上,隔着一层衣物感受到温暖。
    走过的这些年,听惯旁人感慨唏嘘,安慰说教,谢临始终无动于衷,惟独这一刻败给小媳妇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拥抱。
    他手抬起又放下,薄唇欲言又止,终究抵不过似水柔情,指腹轻轻搭在她柔软的细腰上,无奈一声,“好像抱个小孩。”
    二十多cm的身高差导致她还要可劲抬头,小脸显得圆润,眼眸也呆呆的,“什么小孩。”
    “你啊。”
    “我已经是二十四岁的成年女人了,哪里像小孩了?”
    不就是稍微矮他亿点点。
    人家好歹前凸屁股翘的,纯纯的大女人。
    “抱起来像小孩。”谢临指间锁紧,“亲起来又像个小女人。”
    “……”
    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宋时舒后知后觉地松开爪子,不自然轻咳一声,本来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想抱一抱,就像每次演出过后女孩子们都会给予安慰互抱成一团,但抱他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
    后知后觉地,她不忘小声嘀咕一句:“你才小孩。”
    “好好好我是小孩。”他把手递过去,“那你是不是得牵着我走。”
    真当她是小孩儿,什么都顺着。
    敷衍地遂她的意。
    宋时舒恼都恼不起来,手再次覆上去。
    为表现夫妻恩爱的一幕,还是牵着吧,免得被老人家看出什么端倪。
    楼上珍藏厅,谢诗琪和谢老太都已经到好一会儿仍不见他们二人动静,谢老太捻着桃木匣里的饰品,感慨:“小夫妻两就是恩爱,到现在还没过来。”
    谢诗琪胳膊肘托着桌面,“毕竟我哥老早就喜欢人家了。”
    “是吗?”
    “奶奶你想知道他们之前的事吗?”
    谢老太自然是想的,点头。
    谢诗琪拿起一对黑珍珠耳饰,“这个好漂亮啊,如果我戴上这个的话,一定会好好给奶奶讲故事的。”
    谢老太瞥她那没出息的样儿,“拿去拿起,都不值钱。”
    “哪儿不值钱了!”谢诗琪大叫,上回她看到过拍卖,好歹也价值八位数了。
    美滋滋地将耳饰收到自己的囊中,谢诗琪才开始回忆七零八碎的记忆,她打小社交广,鬼灵精怪地浸在富二代圈子,对宋时舒一点都不陌生,原因在于她妈羡慕人家舞跳得好,硬是拉着她去学,结果她三天两头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当时愤愤地觉着宋大小姐是罪魁祸首。
    于是就把这事儿给表哥说了一通,小小年纪的谢大少爷就对俗世无动于衷,并没有安慰她,无意间倒是被她拉着看过宋时舒参演过的舞台剧。
    那真是傲立四方的小天鹅。
    但人家小迷妹小迷弟不是一般的多,软萌可爱的正太们穿着小燕尾服清脆地叫她“小公主”,就像童话故事里演的那样,她众星捧月,受之崇拜。
    后来小谢临询问谢诗琪,下一场芭蕾演出是什么时候的时候,谢诗琪心灵感知到异样的冲击力,这就是亲爱的表哥吗,不来跟她一起吐槽芭蕾,反而额外关心。
    “但奶奶你知道吗,我哥打小就那闷葫芦。”谢诗琪感叹,“嘴不甜心不软的,要不是那张脸好看,追女孩子比登天还难。”
    谢老太听到这里,忽然黯淡,“小临以前不这样。”是父母出事后变得自闭又孤立。
    “我再跟您老讲讲他是怎么追表嫂的吧。”谢诗琪得了一串耳饰沾沾自喜,又想吊老太太胃口。
    实际上她哪懂这些。
    眼珠子溜溜一转,打算彻底放飞自我胡编乱造。
    谢老太主动将谢诗琪看中的项链递过去的时候,门口传来慢悠悠的男声:“讲吧,我也想听听。”
    谢诗琪接饰品的恶爪突然一颤,默默缩回去,老太太笑得不行,把东西塞给她,回头看他们小夫妻二人,“可算来了,我们等了好久。”
    谢临一本正经:“嗯,她有点私房话要和我说。”
    宋时舒瞪他:“……”
    真就睁眼说瞎话。
    鬼来的私房话。
    “乖乖,过来。”谢老太招呼道,“我挑了一些很适合年轻人的饰品,你来看看怎么样,要是喜欢的话就都拿走吧。”
    这间珍藏室不仅仅有一些不常用的珠宝首饰,还有其他或贵重或无价的藏品。
    谢诗琪沾光挑了好多后乐津津地去书籍区转悠,书架上有古玩有古今中外作家亲签的书籍,还有带有甲骨文字的刻章。
    宋时舒因为跳舞的缘故并不习惯戴过多的首饰,避免老太太失望,象征性地挑了些。老人家和年轻人的眼光有差距不错,但贵的东西没有,都是上流人士挑选遗留后的,不论做工精致度还是设计创新都透着华贵的气息。
    她这边挑着,时不时问谢临意见。
    当然问也是白问。
    他看起来很认真欣赏一遍给出评价,其中没有听到一个差评,全部都是“好看”。
    就算不好看,他也会说“你戴上很漂亮”。
    说他敷衍吧,好看和漂亮两个词换着用,说他不敷衍吧,挑不到第二个词。
    谢诗琪在书架里一番乱捣鼓,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组明信片,饶有兴致地献给谢老太。
    “这是我哥从俄罗斯寄给你们的吧,上面的雪景拍得好浪漫。”
    相比较简单官方的问候,明信片的背景更引人注目。
    谢老太对于子孙辈送的东西一直珍藏着,哪怕是一张微小的明信片,忍不住多看几遍,“是自己拍的吧。”
    “都说直男拍照死亡角度,但明明这些都拍得很好。”谢诗琪感慨,拿一张给宋时舒过目。
    看着不过一张平平无奇明信片。
    上面的背景却让宋时舒觉着十分眼熟,这里好像是莫斯科郊外?和她手机上的壁纸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在俄罗斯这样的雪景到处可见,兴许只是巧合。
    晚间,到了归宿时刻。
    老人家生物钟早,困意满满地告别,只有谢诗琪和谢二狗一人一狗哪哪都是精神气,入宿的房间相隔不远,一边跟着一边闹着。
    “托嫂子的福。”谢诗琪一边炫耀着自己的耳饰,一边拽住边牧的狗绳子,“我今晚决定带着谢二狗睡觉,不给它打扰你们恩爱的机会。”
    说罢,做了个“wink”,关上房门。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边牧露出一个狗头,谢诗琪也露出一个,“哦对了,管家说在你们房间放了安全T,在第三个抽屉哦。”
    “……什么?”宋时舒讶然,紧张得脸都红了,“我们,我们不用。”
    “哦~不用啊,是要备孕生宝宝吗?”
    “……不是这样的。”
    宋时舒耳根烫得厉害,这都哪儿跟哪儿!不用TT只是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不用,她和谢诗琪所理解的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谢诗琪笑得意味深长,“晚安啦,表哥表嫂有个好梦哦!”
    “……”
    宋时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带着一双没吵赢架的狗狗,楚楚可怜并且求安慰理解似的看向新婚老公,他和她站在一道上,清亮的瞳仁眯了眯,噤声得事不关己。
    他,居然都不帮她狡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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