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人,见着纯常在失势,对三阿哥不上心,你们好生照顾着三阿哥,若有不公允之处,一定要及时禀报。”
几个乳娘齐声应是。
三阿哥离开时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小模样瞧着十分可怜,娴妃见状却道:“令嫔,你这又是何必了?如今纯常在失势,众人谈及他们母子就退避三舍,生怕与他们沾染半分关系……”
? 第 50 章
魏佳伶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扭头看向娴妃,只见娴妃面上神色淡淡:“其实,本宫若是你, 方才就不会与三阿哥说那样一番话……你我皆知纯常在如今能够继续住在景仁宫不过是因为她诞下三阿哥。”
“虽说后宫之中起起伏伏是常事, 但纯常在想要复宠,只怕比登天还难。”
“子凭母贵,以后三阿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能护着他一时,难道还能护着他一辈子吗?若是早些认清现实,早做打算, 对三阿哥来说未必不是坏事。”
魏佳伶第一次听到娴妃说这么多话,还是说的肺腑之言,笑了笑道:“道理臣妾也明白, 只是臣妾从前住在景仁宫时偶尔逗弄三阿哥一番, 这般年岁的孩子, 搁在宫外只会冲阿玛额娘撒娇了,要他这么早就明白紫禁城生活的艰辛, 实在是可怜。”
说着,她又道:“您就当臣妾是善心大发吧,至于说护着他……倒也不至于,后宫之中, 不管何时何地自保都是第一位,况且臣妾从前与纯常在并不对付,如今不过是想着多照顾这孩子几分而已……”
娴妃笑笑,索性岔开了话题, 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魏佳伶看着娴妃的背影, 直至如今仍不知道此人是好是坏, 也许在后宫之中,并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就从娴妃方才那几句话中她知道,哪怕娴妃不是坏人,两人也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在有魏佳伶时不时的照拂,三阿哥在阿哥所的日子不至于太难,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虽说她位份不高,可阖宫上下谁都知道如今最得皇上宠爱的就是储秀宫的令嫔娘娘!
至于六宫中的琐事,本就不算难,再加上娴妃聪颖要强,也就略请教过魏佳伶几次很快就顺利上手。
闲来无事的魏佳伶则每日陪着皇后说话,陪着大公主玩耍,日子倒也惬意。
长春宫与储秀宫是风平浪静,可后宫之中其他地方却是暗涌非常。
高氏幽禁,纯常在降了位份,后宫众人是跃跃欲试,一个个拼了命的想往那高位去挤。
最起劲的要数嘉妃子。
她祖上为高丽人,生的肤白貌美,清秀无双,有种琉璃娃娃一般的美感。
虽说她去年才被皇上封为嘉妃,但一直风头颇盛,打从去年开始就有传言说她,纯常在,娴妃三人当中有个会被封为贵妃。
如今她虽知道自己不是娴妃的对手,可贵妃之位有两个不是?她也开始钻研起来,今日在宫里头设花宴,明日前去慈宁宫侍疾,后日前去探望皇后,忙的那叫一个团团转。
这一日,嘉妃照旧前来长春宫给皇后请安,一进来便抢占了原属于魏佳伶的位置,更是接过完颜嬷嬷手中的安胎药,要亲自给皇后喂药,更是热络道:“……臣妾瞧着皇后娘娘近来气色好了许多,想必这一胎定能为皇上平平安安生下嫡长子的,说起来也怪了,臣妾昨儿夜里梦见了送子观音,说是您一定会生个胖娃娃的。”
“是儿是女,本宫倒是无所谓,只愿肚中孩子平安康健。”皇后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她若诞下嫡长子,后宫之中怕是没几人会高兴的,暗箭之下,她根本不敢保证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嘉妃歇着吧,就要完颜嬷嬷来伺候本宫喝药。”
嘉妃乖乖退到一旁,虽未说话,但警觉的眼神时不时落在魏佳伶面上。
魏佳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将自己当成竞争贵妃之位强有力的对手,可惜她如今真没这个心思。
她虽想升职加薪不假,但也知道步伐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这些日子来因为她的屡次晋位,紫禁城上下已是谣言纷纷,甚至还有人说她是狐狸精转世,所以才把皇上迷的是七荤八素,更是面对自己亲眷能够做到无情无义……
魏佳伶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也知道这话大概是从嘉妃那儿传出来的,毕竟这些日子嘉妃是小动作不断。
好在嘉妃都是些小打小闹,她也并未放在眼里。
嘉妃趁着皇后喝药的时候,更是与魏佳伶闲话家常起来:“……前几日本宫就闻到令嫔身上有股药味,可是生病了?本宫听说那周院正倒是经常去储秀宫了!”
话里话外皆是打听之意。
魏佳伶淡淡道:“不过是些安神的汤药罢了,皇上见臣妾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所以便叫周院正闲来无事多来储秀宫几趟,嘉妃娘娘也是入宫多年的老人儿,知道皇上一句话下来,太医院那些人是如临大敌,恨不得一日三趟往储秀宫跑了。”
说起这事儿来她就来气。
一日她刚将小厨房送来的汤药倒在花盆里,恰好皇上就进来了,皇上鼻子灵,顺着味儿就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来龙去脉,虽说她当时抵死不承认,直说自己是初犯,可皇上却吩咐了崔嬷嬷,以后要一日不辍盯着她喝药。
魏佳伶没法子,打算先熬过这些日子再说,等着风头过了再实施自己的倒药计划。
嘉妃却不大相信的样子:“怪不得人人都说皇上疼你,还真是如此,太医院那些人精啊,是最擅揣摩皇上的心思的。”
魏佳伶笑了笑没接话,这话怎么接都是错。
倒是皇后知晓魏佳伶倒药一事后,表现的比皇上更为上心,“……本宫听皇上的意思,这贵妃之位再不能耽搁,皇额娘向来看重娴妃,如今她协理六宫又是半点差错挑不出来,如今已是夏日,早则中秋,最迟今年除夕,她被封为贵妃的旨意就会下来。”
“你如今虽是嫔位身份,但一向得皇上宠爱,若怀有身孕,到时候不管生下来阿哥还是公主,一个贵妃之位肯定是跑不了的。”
说着,她更是微微叹口气:“本宫嫁给皇上多年,皇上的心思本宫也能略猜出一二,皇上虽子嗣不丰,巴不得后宫之中能多子多福,但最期盼的却是你的孩子……前两日那事儿若换成别人,皇上早就发怒了,唯独碰上你,皇上才网开一面。”
“这份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可你倒好,有些时候本宫觉得你聪明伶俐,可有些时候本宫又觉得你像个小孩子似的,连和敬都比不上!”
她比魏佳伶大十几岁,有时候在心底也将眼前这人当成女儿一般:“如今这里也没旁人,你与本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佳伶索性实话实说:“不瞒您说,这话先前崔嬷嬷不知道劝过臣妾多少次,皇上的心思臣妾也能猜测一二,贵妃之位可谓是尊贵无双,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谁不想争一争?人人都道娴妃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可臣妾看她近来行径,也不是对那贵妃之位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若要生下孩子才能居于贵妃之位,这个位置,臣妾不愿意坐。”
说着,她更是说起三阿哥近来的境遇来:“虽说阿哥与公主皆是龙子皇孙,一出生便锦衣玉食,但他们小小年纪身上就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与责任,一出生刚满月就被抱去阿哥所,每月见不到自己额娘几次……”
“您知道前几日臣妾碰到三阿哥时,他与臣妾说什么吗?他说若是可以,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纯常在的一世荣华富贵,还说他累得很,您听听,这像一个几岁小孩说出来的话吗?”
皇后也沉默下来。
她想到了她故去的永琏。
当初永琏在世时是何等聪颖懂事,人人都道此乃大清之幸,可唯有她知道她在这孩子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知道这孩子自己私下付出了多少努力……
魏佳伶见她沉默不予,继续道:“这话臣妾不敢与皇上说,因为臣妾知道皇上听闻后定会失望,您与臣妾同为女子,臣妾相信您能明白臣妾的担忧的。”
皇后又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本宫也知道劝不动你的,只是有一点,你不愿有子嗣一事可别叫皇上知晓,不然皇上会伤心的,更别叫皇额娘知道,你也清楚,皇额娘这人向来把子嗣看的极重。”
魏佳伶自然知道,每每她前去慈宁宫请安时,太后的眼神总会流连于她的肚子之上,就差直接问——皇上如此高频率的睡你,为何你还没有孕?
魏佳伶连声答应:“多谢皇后娘娘。”
在这个世道,皇后能够这般理解她实属不易。
果然叫皇后说中了,在中秋家宴上,皇上封娴妃为贵妃的旨意就下来了,一并受封的还有诞下五阿哥的愉嫔,晋愉嫔为愉妃,至于另外一个贵妃之位,皇上没说,大家都知道依旧是空着的意思,但一个个眼神皆落在魏佳伶面上,猜测皇上将这位置给魏佳伶留着了!
太后一向看重娴贵妃,如今见娴贵妃受封,自然是褒奖一番,更是赏了些东西下来。
一时间,娴贵妃风头甚至越过皇后,何其风光。
? 第 51 章
也不知是皇后如今有了身孕的缘故, 还是皇上劝诫过太后的缘故,今日太后也给皇后赏了些东西,更是当众劝她好好养胎, 来日给皇上生个大胖小子。
殿内气氛很是融洽。
而后更是几位阿哥并公主上前与皇上等人请安。
等着宴席散去时, 已是时辰不早。
魏佳伶平素是早睡惯了的,坐在回去储秀宫的步撵时已是昏昏沉沉,谁知道她刚行至储秀宫,却见着门口站着个小小的身影。
她再仔细一瞧,这不是三阿哥还能是谁?
这几个月下来,因纯常在的缘故, 三阿哥没少在阿哥所吃瘪,幸好有魏佳伶护着,偶尔前去探望一二, 以至于他的日子不算十分难过。
魏佳伶瞧见这孩子衣衫单薄, 冷的有些发抖, 当即就道:“三阿哥,你怎么来了?可是阿哥所有人对你不好?”
等着她将三阿哥牵进去一瞧, 发现这孩子嘴唇都冻乌了,皱眉道:“如今天色不早,你该歇着才是,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念书了, 你可还记得本宫与你说的话?若是谁对你不好,怠慢了你,你差你身边的乳娘与本宫说一声……你说你,这么大半夜的一个人过来, 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三阿哥咧嘴一笑, 低声道:“令娘娘, 我今日过来是有要紧的事儿与你说,额娘叮嘱我要亲自过来一趟的。”
纯常在?
魏佳伶已忘了多久没从旁人嘴里听说过这个人了,就连三阿哥也从未在她跟前提起过,丹泉因为这事儿还曾与木槿私下说过这孩子是个养不熟的,当时魏佳伶听到这话并未多说什么,实则心里却想着她并不求三阿哥报答自己,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魏佳伶低声道:“你额娘可是有要紧的话要说?”
三阿哥点点头。
听三阿哥说来,魏佳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如今距离当初高氏设计皇上已过了好几个月,纯常在已解禁足,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索性借口替皇上抄经祈福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想要皇上看在她乖觉懂事的份上多疼惜三阿哥些。
但她认命不代表高氏已经认命,也对,高氏打从进入王府时就一直恩宠不断,如今又有个在朝中任高官的阿玛,又怎会甘心认命?所以高氏这些日子便派人联系她,说就算自己一辈子幽禁于冷宫,也得将魏佳伶拉下马,更道已将魏佳伶难以有孕的消息告诉了旁人,到时候要她添柴加火就够了。
三阿哥说起这话时,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额娘传话出来不容易,我听说这消息时已氏三日之前,额娘还说,高娘娘并未告诉她谁知道了这消息,就要您小心些,还说若皇玛嬷知道这事儿肯定会不高兴的,要您早做打算。”
事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魏佳伶也没指望这件事能一辈子瞒下去,当即又摸了摸三阿哥那光秃秃的小脑门道:“好,本宫知道了,多谢你,多谢你额娘。”
三阿哥像办成了什么大事一般,这才高高兴兴离开。
魏佳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作声。
倒是崔嬷嬷低声道:“娘娘,您说纯常在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宫中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就怕此事有诈。
魏佳伶的想法却简单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纯常在也不是傻子,甭管之前本宫与她之间有什么嫌隙,可如今唯有本宫愿意护着她的三阿哥一二,她不过想卖本宫一个人情罢了。”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又不折本?”
但若说纯常在真不知道与高氏联手的人是谁,她有些不相信,不过是纯常在素来小心谨慎惯了的,怕这事儿传出去,背后那人会刁难他们母子。
崔嬷嬷是忧心忡忡,好不容易这些日子下来太后对魏佳伶有所改观,若真知道魏佳伶不易有孕,只怕会心生不悦。
太后可比寻常妃嫔难对付多了,一个“孝”字压下来,便是连皇上都不好多说什么。
魏佳伶却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着化被动为主动,提前与太后说这事儿。
翌日一早,魏佳伶便去了慈宁宫。
谁知她到慈宁宫时,被告知娴贵妃与嘉妃正在里头陪着太后说话,请她稍等片刻。
当下魏佳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外间里,嘉妃正幸灾乐祸与太后告状了:“……臣妾也是前几日察觉出不对劲的,总觉得令嫔身上有股药味,问她缘由她也不说,后来听太医院一个小太监说漏了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便拽着娴贵妃娘娘过来请太后娘娘拿主意了。”
太后脸色沉沉。
宫里头的女人多,一个女人若不易有孕不算什么大事,她并不在意,可她在意的是皇上的偏心与欺瞒,在意的是皇上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却还如此偏爱,这爱新觉罗一族多出情种,她最怕的就是皇上走了先头几位皇帝的老路……
娴贵妃忍不住朝嘉妃使眼色,示意她莫要多言:“太后娘娘,您息怒,可别因为此等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要太后怎能不气?当即连娴贵妃的话都听不进去,只要人将魏佳伶带进来。
魏佳伶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知道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
她刚跪下请安,太后就抓起手边的茶盅砸了过来:“魏氏,你可有话要说?”
“臣妾今日过来原是有话要说的,可见太后娘娘这般模样,猜测太后娘娘应该知晓此事。”幸好魏佳伶是有备而来,头微微一偏,茶盅擦着她耳旁飞了过去:“如今臣妾无话可说,只求太后娘娘息怒。”
息怒是不可能的,好在她方才已差人去请皇上过来了,当下只希望皇上能来的快些。
娴贵妃也出声替魏佳伶求情,谁知她刚开口,太后就挥手打断她的话:“你们不必再说,魏氏,你既知道自己子嗣艰难,皇上屡次宠幸于你,你为何不出言拒绝?如今紫禁城中子嗣不丰,哀家看都是被你搅合的!”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
但魏佳伶知道,如今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当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认错,请
太后息怒。
太后却是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气愤,看她老人家那架势,当下恨不得将魏佳伶拖下
去狠狠打死才好,仿佛魏佳伶这个狐狸精死了,紫禁城中一下能多出几十个阿哥来。
太后正欲开口降罪时,皇上就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道:“皇额娘这是怎么了?一大
早就发这么大脾气,您年纪大了,可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皇上还好意思问哀家?”太后当即是气狠了,连带着对皇上都没好脸色:“皇上
这是过来替魏氏求情的?当初你屡次在哀家跟前替她说好话,说她如何如何温柔娴熟,
识得大体,这就是皇上口中的识大体?若她当真识大体,就不该一直霸着皇上!”
皇上连忙上前替太后顺气,笑着道:“皇额娘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偏颇,您怎知道
令嫔没赶朕走?朕是您生的,朕什么性子您最清楚,若朕不愿意做的事儿,谁能勉强?”
说着,他更是道:“至于说令嫔难有子嗣一事,本就是朕不允许她对外说的,说起
来这件事还与当初她落水有关,本就糟了这么一趟无妄之灾,再要她因为这些事受人白
眼,朕觉得不妥。”
“况且这些日子有周院正细细替她诊治,她身子已好了许多,当初太医不也说皇后
难有身孕吗?如今皇后这一胎已过三月,太医说并无大碍,所以朕想着这些病症不算大
事,仔细调养,孩子总是会有的。”
“如今看来,皇额娘因这等小事动怒,倒是朕的不是了。”
一番话说下来,满满皆是维护之意,也惹得太后脸色好看不少。
太后却有些不信,道:“皇上此话当真?这事儿当真是你不准魏氏对外宣扬?”
“自然。”皇上笑了笑道:“不然就凭她一个小小嫔位,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太后面上虽有几分怒,却到底没再多说,直说什么“这等事是皇上办的不好,总该
叫哀家知道才是”之类的话。
跪在下首的魏佳伶深知自己躲过去这一劫,心下松懈不少。
可皇上却没打算姑息此事,等哄着太后去歇息后,他先是扶起魏佳伶,接着那眼神
更是落在娴贵妃与嘉妃面上:“今日之事,是你们谁告的状?又是如何知道的?”
嘉妃向来胆子不大,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皇上的眼神径直落在她面上。
嘉妃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臣妾,臣妾……前几日前去御花园散步时,恰好周院正身边的两个小药童经过,臣妾听他们闲话这才知道的。”
说着,她也委屈起来:“臣妾也没什么坏心,不过想着太后娘娘同为女人,更是长辈,她老人家入宫多年,兴许有什么秘方……谁知道太后娘娘一听说这消息就勃然大怒,臣妾没想到会是这样……”
魏佳伶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嘉妃是不是把皇上当成了傻子?
不对,这话傻子怕都不会信的。
皇上只斥责嘉妃几句,并未说重话,就带着魏佳伶走了,离开之前,他那戒备的眼神流连于娴贵妃面上片刻,可到底没说什么。
? 第 52 章
娴贵妃被皇上这眼神看的心里一个咯噔, 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魏佳伶也注意到皇上如此眼神,只觉得皇上眼神里带着警戒与提醒。
她不太懂。
这事儿与娴贵妃可没什么关系。
等一出慈宁宫大门, 皇上就关切道:“你可还好?方才朕进去时见地上有皇额娘砸过来的茶盅, 可伤着你了?”
魏佳伶摇摇头:“并没有,今日之事,多谢皇上了。”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皇上见她没事,脸上才浮现几分笑意:“哪怕有朕在皇额娘跟前替你百般开脱,只怕今日之后皇额娘也不会待见你, 枉费了朕从前在皇额娘跟前替你说的那么多好话。”
这事儿,魏佳伶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太后娘娘最近对臣妾一直和颜悦色,既是如此, 臣妾就该谢谢皇上, 更是辜负了皇上一番苦心……只是这事儿, 臣妾之前为何没听皇上说过?”
皇上扫了她一眼:“朕替你做的事多了,若是事事都要与你说, 那岂不有邀功之嫌?朕啊,怕你太感动了。”
魏佳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皇上也跟着笑起来:“你啊,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别的无需担心, 若皇额娘再为难你,你只管差人告诉朕一声,若有什么事不好说,只管往朕身上推, 皇额娘总不会同朕置气。”
“若有别人刁难你, 为难你, 你也不必惧怕,虽说如今你只是嫔位,但朕与皇后都看重你,相信你的。”
魏佳伶却从这话中听出别的意思来:“如今后宫之中人人和善,虽说嘉妃娘娘有些时候不招人喜欢,可心肠不算太坏,并没有旁人为难臣妾……还是皇上觉得有人会对臣妾不好?”
皇上道:“朕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若是没有,那就最好不过。”
***
等着魏佳伶回去储秀宫,还在想皇上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并非纠结之人,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一日日陪起皇后来。
虽说皇后有大公主陪着,但大公主到底是个孩子,心思单纯,陪着皇后说话解闷倒成,但有些时候遇上宫中的事儿,皇后还是更愿意与魏佳伶说的。
比如,愉妃自晋封后性子不像从前那般畏畏缩缩,每每提起养在阿哥所的五阿哥永琪,脸上都是笑。
比如,娴贵妃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如今将后宫上下管理的是井井有条,坐稳了她的贵妃之位。
又比如,皇后对自己这一胎十分担心,以至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用皇后的话来说,这一胎是男是女她倒是无所谓,可阖宫上下,乃至于整个朝堂都盼着嫡子的出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每每听见太后念叨她肚子怀的定是个儿子就倍感压力。
越临近产期,皇后越是不安,虽身形胖了不少,却是面容憔悴。
魏佳伶自晋为嫔位后,搬去储秀宫后就很少亲自下厨做饭了,毕竟有了自己小厨房就会方便许多,一般都是她亲自指导擅厨娘的宫女而已,但因为皇后的关系,她如今倒是经常下厨。
她也知饮食上最易动手脚,每每都是去长春宫的小厨房,身边还会有长春宫的宫女们陪着,就怕真出了什么事儿,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日,她端着刚炖好的冬瓜虾丸汤走进来,就见着皇后靠在炕上的软枕上,怔怔的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她进来,道:“你怎么又下厨了?本宫与你说了多少次,这些事儿交给小厨房的人去做就是了。”
“臣妾闲着也是闲着,来,娘娘您尝尝看,这是臣妾做的冬瓜虾丸汤,味道很鲜,又不易发胖。”魏佳伶亲手给皇后盛汤一碗,道:“虽说皇上与太后娘娘拨了好几个厨娘到了长春宫,这阿双手艺也渐长,但不是臣妾自夸,臣妾觉得自己的手艺比她们要强些了。”
皇后被她逗的直笑。
可略喝了几口汤后,她就不肯再用。
魏佳伶知道皇后的心思,她听完颜嬷嬷说过,说太后拨过来的几个厨娘一心只顾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巴不得孩子长好些,长壮实些,至于皇后会不会发胖,身材会不会走形,太后根本不管。
如今临近产期,皇后相较当初已胖了三十余斤,就连肚皮也被撑开了,宛如花皮西瓜似的。
哪怕皇上口口声声说并不在意,可皇后也是女子,又怎会不在意?便开始有意无意注意起饮食来,这事儿叫太后知晓后还专程过来了一趟,虽言辞比较委婉,可话里话外之意都是叫皇后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如此一来,皇后是心情更加不好。
魏佳伶知道皇后担心什么,笑着道:“娘娘再吃些吧,这虾是一早内务府送来的,送过来时还活蹦乱跳的,虾肉与冬瓜吃了都不长胖,臣妾忙活了这么久,您多少再吃些。”
皇后又吃了几口:“本宫实在吃不下了,倒是你,以后别费这功夫,免得糟蹋了你一番心意,如今已到冬天,外头冷得很,你还每日过来,也不怕冻着自个儿……”
“臣妾想着娘娘产期就在这几日,所以想过来陪您说说话。”魏佳伶坐在炕上,笑道:“臣妾虽未曾生产过,却也听人说起女子生产极凶险,便您不是头一次,难免心里也有些害怕惶恐,有人陪您说说话,兴许没那么害怕。”
皇后道:“说起来怀有这一胎,本宫心里最是不踏实。”
“想当初怀永琏时,本宫心里只有欣喜和期待,等着怀和敬时,这孩子是个闹腾的,只想着早日将她生下来……可打从怀有这孩子,本宫心里就不踏实,连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说起来,这孩子根本没叫本宫遭过什么罪,就连皇额娘因为这孩子,难得对本宫有了好脸色。”
魏佳伶忙道:“您别多想,您一定会平平安安诞下这孩子的。”
皇后只是苦笑,良久才道:“佳伶,你能不能答应本宫一件事?”
魏佳伶道:“娘娘您说,若是臣妾能答应绝不会开口拒绝。”
“本宫想求你,若生产之日本宫难产亦或者遇到什么事儿,你一定要求皇上保住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似没看到魏佳伶面上的惊愕之色,继续道:“你别这样看着本宫,这话本宫思量了好些日子,思来想去也只能与你说了。”
“如今和敬年纪也不小了,若本宫突然撒手人寰,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至于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魏佳伶正色道:“不,皇后娘娘,这个请求,臣妾没办法答应。”
“纵然生子凶险,您和孩子之间,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选您的……若是孩子没了还能再有,若是您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她一直都知道历史上的富察皇后是个好人,但从前也仅限于史书之上,如今真真切切与皇后相处这么长时间,她不舍得眼睁睁看着皇后去世。
所以,这些日子来,她变着法子开导皇后,助皇后养好身子,就盼着皇后能够长命百岁了!
皇后握住她的手道:“傻丫头,这个道理本宫也知道,天底下哪个当母亲的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本宫直说若真的遭遇不测,本宫与孩子之间,本宫想要留下孩子……”
若这一胎孩子没保住,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和太后,不知该如何保住富察一族当下的荣华富贵,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一次丧子之痛就已让她痛不欲生,若再来一次,哪怕她留下性命也受不住的。
魏佳伶依旧没答应。
她觉得皇后应该是得了产前抑郁症,皇后的话怎能当真?但这种病症可比风寒什么的难治多了,可以说是无药可医。
到了当天夜里,魏佳伶刚睡下,就听见门外有声响,很快崔嬷嬷就闯了进来:“娘娘,皇后娘娘发动了!”
魏佳伶连忙起身穿衣赶了过去。
等着她到长春宫的时候,漆黑的夜里落下簌簌雪花,迷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她尚未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皇后一阵阵哀嚎声,外间站着的大公主更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皇上,太后,娴贵妃等人都在,如今魏佳伶上前请安后则将大公主搂在怀里,低声道:“大公主别担心,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大公主哽咽道:“我,我害怕。”
母女连心,虽说皇后并未与她说过什么,但她也能感受到皇后的不安,继续是愈发担心。
太后扫了她一眼,道:“和敬回去歇着吧,你皇额娘已生过两胎,会没事儿的。回去好好睡一觉,等着你醒了,你弟弟也就出世了。”
大公主执拗的不愿离开。
皇后道:“皇额娘,要和敬在这里等着也无妨,她回去哪里睡得着?”
太后这才点点头。
魏佳伶就这样陪着大公主,只听里面的哀嚎声越来越惨烈,到了后头却渐渐熄了下去。
虽说稳婆几次出来说无事,但魏佳伶还是担心的在心里默念起佛经来。
病急乱投医,她只愿老天爷能够照拂这个心善的可怜人!
? 第 53 章
魏佳伶悬着的一颗心到了嗓子眼, 见着稳婆匆匆忙忙赶出来时更是手心紧攥大公主的手,只听见稳婆颤声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不大好。”
听稳婆仔细一说, 魏佳伶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皇后胎位不好,虽说是腹中孩子脑袋朝下,但孩子肩颈卡住了,虽说孩子脑袋已经冒了出来,却无法顺利生产。
皇上脸色很不好看:“可有什么法子?”
“奴婢们……奴婢们没法子,只能靠皇后娘娘硬撑着将孩子生出来。”稳婆这话说的委婉, 实则皇后就是难产。
难产分为很多种,像胎儿腿脚朝下最为凶险,皇后这种略好些, 却也强不了多少, 大概率原因要么是胎位不正, 要么是孩子过大无法生产,可如今哪种原因, 稳婆都不敢多言。
稳婆很快又进去了,魏佳伶只听见内间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是微不可察。
大公主害怕极了,抱着魏佳伶的胳膊浑身发抖, 紧紧咬着下唇,眼泪无声掉下来。
太后时不时差钮祜禄嬷嬷进去看一眼,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皇后的情形不大好,如今还在熬着。
在场人皆知生产凶险, 若一直这样熬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大公主当即就叫着“皇额娘”, 要往里头冲, 却被太后呵斥拦了下来:“你进去做什么?”
魏佳伶也帮着拦下大公主:“公主别进去,皇后娘娘正在生产,你进去只会叫皇后娘娘分神……”
这话到底劝住了大公主,可大公主急的直掉眼泪:“可我担心皇额娘。”
魏佳伶正要开口劝慰她几句,却见着里头的完颜嬷嬷匆匆走出来:“令嫔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去了。”
魏佳伶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躺在床上的皇后更是面色苍白,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瞧见她进来,胸口剧烈起起伏伏,低声道:“佳伶,你可还记得本宫今日与你说的话?求求你,与皇上说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魏佳伶哽咽道:“皇后娘娘,您会没事儿的,您一定会没事儿的!”
皇后摇摇头,低声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心里清楚,怕是不成了……若是拖下去,只怕谁都保不住,你,你出去与皇上说,就说本宫说的,求皇上保住孩子,这孩子以后养在你膝下,本宫求你了……”
她这话音还没落下,稳婆又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原来是皇后大出血了。
魏佳伶瞧着已经能瞧见孩子的头,当下就想到从前看的小说,当机立断请教稳婆,说若是将皇后下身减个小口子是否可行。
能够进长春宫接生的稳婆一个个自是见多识广,手艺超群,但如今一个个却是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那个稳婆才站出来道:“奴婢接生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此等法子,不过照这般下去,皇后娘娘和肚中孩子最多只能保一个,娘娘这法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完颜嬷嬷当即就出去与皇上汇报此事,很快就进来道:“皇上说了,产房里头的事情一切但凭令嫔娘娘做主,若有差池,绝不责怪。”
几个稳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法子看似可行,但生产一事向来凶险,普通妇人没了家眷都得闹上一阵的,如今躺在床上的这位可是一国之母,但凡有点差池,别说她们一个个连性命都保不住,还会牵连家眷。
有了皇上这话,几个稳婆放下多了,又是消毒剪刀,又是取了人参片给皇后含着。
魏佳伶更是寸步不离守着皇后,虽说长春共内早在三月前就被完颜嬷嬷查了一遍又一遍,但这般紧急关头,她相信皇后也是怕的。
过了一刻钟,魏佳伶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更伴随着稳婆喜极而泣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阿哥!”
魏佳伶攥着皇后的手,问道:“那皇后娘娘身子可还好?”
虽说皇后当下瞧着脸色苍白,但想必是听闻孩子平安出生的缘故,面上神色轻松不少,稳婆嘴上说着皇后尚好,并未大出血,但魏佳伶还是不放心,等完颜嬷嬷略给皇后擦拭身子一二,就请了太医进来。
周院正所言与稳婆差不多,直说皇后产后虚弱,好好将养几个月就好了。
可到了最后,周院正却是欲言又止。
魏佳伶低声道:“这些日子您一直替本宫诊脉开药,与本宫也算老熟人了,今日又涉及皇后娘娘凤体,还请院正知无不言。”
周院正犹豫片刻道:“皇后娘娘下身被剪,只怕难以恢复。”
他并没有将话说的十分明白。
但魏佳伶却是听懂了。
皇后这种情况搁在现在那叫做侧切,现在有麻醉缝针,但古代没有,自然没办法修复,以后同/房势必会受到影响,但这一切和皇后的性命比起来又算什么?魏佳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更是叮嘱周院正莫要宣扬此事,最好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周院正连声应下。
等着皇后歇下后,魏佳伶出去外间,是祥和一片。
太后抱着襁褓中的小阿哥舍不得撒手:“……哀家听闻皇后发作时匆匆赶来,刚走到半路就见天降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当时哀家就想着突降大雪是好兆头,如今一瞧,果然如此。”
在场众人连连称是,都在为皇后平安诞下阿哥高兴。
只有皇上注意到魏佳伶脸色有几分苍白,一看便是惊吓劳累之后的模样,当即就将她推到人群中来:“今日皇后平安生产,皇后自是最大的功臣,可朕觉得,令嫔也是功不可没,方才若不是她出此主意,只怕凶多吉少。”
这话将才周院正等人已说过一遍,周院正这些人多聪明啊,知道如今捧上魏佳伶几句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太后根本舍不得将眼神从小阿哥面上挪开,随意点头附和着。
皇上却道:“今日皇后诞下阿哥是一喜,既然如此,不如来个双喜临门。”
“王进保,传朕旨意,晋令嫔为令妃,明日一早便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六宫。”
这话一出,太后终于舍得看了魏佳伶一眼,眼神中仍旧带着几分冷意:“皇上啊,哀家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令嫔为皇上与皇后分忧解难,本就是本分之事,今夜皇上这般大张旗鼓,岂不是喧宾夺主?”
皇上却是心意已定,道:“皇额娘这话说岔了,若没有令妃,今夜皇后与永琮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魏佳伶出来之前,皇上已为小阿哥取名永琮。
琮。
隐示承宗器之意。
皇上是什么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方才皇上因为小阿哥取名一事,已惹得太后不快,如今再来魏佳伶一事,太后脸色已十分不好看。
娴贵妃见状却出来打圆场道:“皇上所言甚是,今日皇后娘娘能平安诞下小阿哥,多亏了令妃才是。”
她说话时还忍不住冲太后使眼色,太后嘴唇微动,可到底没有说话,直将永琮将乳娘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娴贵妃连忙追了出去,出门之际还不忘道:“皇上,臣妾去劝劝太后娘娘。”
皇上颔首,顺手接过乳娘怀中的永琮,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仿佛看到了幼年时候的永琏一般。
魏佳伶瞧着太后离去的方向道:“皇上,太后娘娘好像动怒了。”
“无妨,你不必放在心上。”皇上看了她一眼,道:“皇额娘不是冲着你撒气了,她老人家这脾气啊,是冲着朕来的。”
当日在封娴妃为贵妃一事上,他与太后就有所争执,因上辈子的记忆,他对娴贵妃印象并不好,可太后屡屡提及此事,他只好答应。
待内间清理干净,皇上便抱着永琮进去探望皇后。
皇后虽虚弱,可瞧见平安康健的儿子,嘴角含笑,一副幸福的模样。
等着魏佳伶从长春宫离开时,已是半夜。
翌日一早,皇后平安诞下阿哥与魏佳伶已是令妃的消息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人明面上是笑容晏晏,可不知道多少人心里不是滋味。
皇上如此看重永琮,赐给他这样一个名字,这生了儿子和没生儿子的都没了指望。
若是如此就罢了,半夜突然杀出来一个令妃来,大家是议论纷纷,直说魏佳伶进宫没几年就从一个小宫女变成令妃,照这般下去,只怕她坐上贵妃之位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消息传进翊坤宫时,娴贵妃依旧在小佛堂替太后抄写佛经,像未听见一般。
一旁的嬷嬷将小佛堂内不相干的宫女都遣了出去,道:“贵妃娘娘如何还坐的住?外头这话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本宫早就想到会有今日,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娴贵妃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说起来,皇后娘娘的运气可真好啊,本宫万万没想到她昨夜竟能活下来!”
那嬷嬷听闻这话,连忙跪下:“是奴婢办事不利,还请贵妃娘娘降罪!”
? 第 54 章
娴贵妃这才抬头扫了那嬷嬷一眼, 含笑道:“与你有什么关系?若真的要怪,只能怪皇后娘娘运气太好。”
顿了顿,她更是道:“不过就算她侥幸活下来, 就她那身子骨, 再想要承宠也难……哪怕皇上给她的儿子取名‘永琮’又如何?也要那孩子有命活着长大才是。”
“如今皇后娘娘倒是不足为惧,倒是那令妃不容小觑,如今她难有身孕皇上就封她为妃,若诞下个一儿半女的,只怕贵妃之位势在必得。”
她辛辛苦苦,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位置, 不曾想旁人轻而易举就能与她平起平坐。
这叫她如何甘心?
打从她嫁给皇上起,就一直不得皇上宠爱,这么多年她走迂回路线一心一意讨好太后, 太后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么多年下来, 她总算将太后那颗心给捂热乎了,原以为这下可以高枕无忧, 谁知道又杀出一个魏佳伶来!
瞧见嬷嬷跪地,娴贵妃亲手将她搀扶起来道:“你事情做的很好,到了今日半点纰漏都没有,众人只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难产是吃多了不好生, 却不知道太后娘娘派过去的那几个厨娘是咱们的人……”
“事缓从恒,凡事急不得,直到如今还幽禁在冷宫的高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明面上并未将魏佳伶视为敌人, 但高氏却恨魏佳伶入骨, 当时魏佳伶难有身孕的消息就是高氏透露给她的, 她又借了太医院小药童之口送到了嘉妃跟前。
***
魏佳伶不知道娴贵妃已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长春宫逗弄着刚出生的小阿哥。
因皇后孕期吃的太好,所以小阿哥一出生就面容饱满,长得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皇后靠在床上,瞧她这般模样,笑着道:“孩子旁人的总没自己好,本宫看你喜欢小孩子的很,如今小阿哥,和敬与三阿哥,你是哪个都喜欢,既然这样,那就乖乖吃药,等着身子养好了,早日也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魏佳伶吓得是直摆头:“臣妾倒也谈不上喜欢小孩子,像可爱的小娃娃逗一逗就够了,若是他们哭闹起来,臣妾就不喜欢了。”
这话逗的皇后直笑:“真是个傻丫头,等你有了孩子后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有些话,魏佳伶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皇上劝,皇后劝,崔嬷嬷也劝,仿佛在他们口中,这天底下就没有比生孩子更好的事情。
他们的思想,魏佳伶不敢苟同,毕竟生活的年代不一样,想法不一样也很正常,但她却是打定主意不愿生孩子的,特别是经历过皇后昨晚生产那一幕后,觉得很是吓人。
好在皇后对于昨夜发生的事并不十分在意,也不知道是因为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的缘故,还是当着魏佳伶的面不愿表现太过的缘故,她今日一早甚至还宽慰起魏佳伶来,直说自己年纪不小,再想得皇上的恩宠也难之类的话。
但魏佳伶也是女人,知道皇后多少还是有些伤心的。
相较于旁人,相较于孩子,魏佳伶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皇后抱起小阿哥来,那是爱不释手,甚至于太后动怒,一向贤淑的她都不甚在意。
抱着怀中的小阿哥,皇后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永琏的影子,也难得提起故去的永琏来:“……本宫记得永琏左腿膝盖上也有个小小的胎记,当初他生病时说若有来生还要做本宫的孩子,如今定是永琏来找本宫了。”
丧子之痛,任何女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每每想起故去的儿子,她心里就一阵难受,想当年永琏乃是中宫嫡子,人人都道这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不得娇惯,她甚至没能好好疼过这孩子,永琏摔了,磕了,碰了,哪怕哭哭啼啼喊着“皇额娘”,她都是硬着心肠叫他自己站起来。
哪怕这样,在永琏心中她这个不称职的皇额娘都是最好的。
入宫这些年,魏佳伶多少听人说起过永琏的,也心痛他们母子之间的有缘无份:“是啊,皇后娘娘,所以您得好好保重身子,看着咱们小阿哥娶妻生子,抱孙儿了。”
皇后再次被她逗笑,因为心情好些了,便多与她说了些永琏的事儿。
魏佳伶这才知道当初永琏的去世是因为贪玩落水导致的,八九岁的孩子日夜苦读,本就身子羸弱,落水之后很快就病入膏肓,这让皇后很是自责,说自己若是好生照顾永琏,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世事难料。
魏佳伶劝慰了皇后几句。
若是她记得没错,从大公主嘴里,她又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另一个版本。
大公主一直怀疑永琏的落水是高氏所害,毕竟永琏一向听话懂事,那日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御花园的池塘边?而且那一日高贵妃恰好也在?
怀疑终究只是怀疑,紫禁城上下不少人都怀疑这件事与高氏有关,却没有证据。
魏佳伶仔细回想这件事却觉得不对,一来是她多少有几分了解高氏,知道这人心思虽歹毒,应该是没这么大胆子,谋害中宫嫡子,但凡被人抓到点证据,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二来是哪怕这事儿是高氏所为,天底下哪里有人会这么蠢?非得永琏出事的时候在不远处,这不是把话柄留给别人吗?
魏佳伶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事情已过去多年,当年都没有查出来的事儿,如今就算她觉得不对,一样也是查不出什么。
魏佳伶陪着皇后说了会话,在长春宫用过午膳这才离开。
她刚离开长春宫时,就见着娴贵妃乘着布撵过来了。
因天气严寒,她并未下来,坐在步撵上与娴贵妃请安,娴贵妃向来不计较这些,点点头,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回去的路上,丹泉一路絮絮叨叨的:“……怪不得后宫中人人都说贵妃娘娘不简单,方才从贵妃娘娘身边经过时,奴婢还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子墨香,也不知是在替谁抄经祈福,若换成奴婢,昨晚上怕是睡不着的。”
魏佳伶扫了她一眼,她乖乖闭嘴,嘀咕道:“奴婢又没说错。”
这倒是实话。
魏佳伶笑道:“所以啊她哪怕多年不得宠,也能坐上贵妃之位,就凭着她这份沉稳的心性,后宫之中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但她不明白为何皇上好像对娴贵妃有提防之意,一次两次可能是她看走了眼,但几次下来,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
她觉得依照娴贵妃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就算真做了什么也不会叫旁人抓住把柄的。
如此想来,魏佳伶顿时觉得有些后怕起来。
等着再次看到娴贵妃时,魏佳伶仔细揣摩起她的言行举止来,发现她不论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不会因为你是身份卑微的常在而冷落你,也不会因为你家世优渥就对你热枕几分……就好像,就好像她脸上罩着一层面具似的。
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魏佳伶便开始有意无意在宫中打探起娴贵妃这个人来,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有打听出什么,只知道娴贵妃当初一入王府因家世优渥就被封为了侧福晋,但却不争不抢的,后来哪怕与贵妃之位失之交臂,每每对嘉妃和纯妃都是和颜悦色。
若说她是韬光养晦,可到了今日后宫之中除了太后,皇后就数她最大,要想报当年之仇,好下手得很,但她还是任由着嘉妃四处蹦跶。
魏佳伶想来还是觉得不放心,索性便要崔嬷嬷私下多留意些娴贵妃,她虽无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却是不能少的。
翊坤宫虽被娴贵妃打理的宛如水桶一般,并不好下手,但崔嬷嬷入宫这么多年却不是吃素的,虽说艰难了些,到了最后还是顺藤摸瓜在娴贵妃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
时间是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小阿哥的百日酒,因是中宫嫡子,不管是小阿哥从前的洗三,满月,都办的极盛大,皇后不是没劝过皇上说小阿哥年纪小,就怕压不住这份福气,可皇上却格外偏爱小阿哥,根本不听劝。
一时间,后宫之中是议论纷纷,直说皇上将小阿哥立为太子乃是早晚的事儿。
其实皇上还真有这个打算,也就私下与太后提起过,太后并未答应,虽说她老人家喜欢小阿哥,但也没到如今就要将小阿哥立为太子的地步,更是拿出康熙帝作为例子,想当初康熙帝早早立下太子,最后又落得什么结局?太后的意思是暂且再看看,看小阿哥是否德行一致再做决断也不迟。
因为这事儿,导致太后与皇上本就不太融洽的母子关系愈发生疏,偏偏这事儿太后根本不好对外宣扬,只能趁着无人时与娴贵妃吐吐苦水:“……皇上这几年大有重用富察一族的意思,富察·傅恒小小年纪就得皇上看重,如今皇后又诞下嫡子,若永琮这孩子真被立为太子,只怕皇后更不会将哀家放在眼里。”
“哀家从前是盼着这孩子聪颖懂事,如今却巴不得他平庸些……你说,若你膝下有个儿子该多好,哀家一定历荐他坐上太子之位的。”
? 第 55 章
有些话, 说的人觉得自己是在闲话家常,但听的人未必这样认为。
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娴贵妃听闻这话都是面色一滞,继而扬起笑脸道:“太后娘娘可别说气话, 小阿哥乃中宫嫡出, 人中龙凤,就算臣妾诞下儿子,也及不上小阿哥分毫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太后摇摇头道:“自大清入关以来,何曾有过立中宫嫡子为帝的先例?一向是立贤不立嫡的,你办事沉稳,你生下来的儿子也错不了的……说起来, 你伺候皇上也这么多年了,得加把劲才是。”
说着,她老人家更是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哀家的话, 皇上多少还能听几句, 若有朝一日哀家不在了, 只怕这整个紫禁城后宫就是那富察氏的天下了。”
一想到这里,她觉得心窝子都是疼的。
娴贵妃难免多劝慰太后几句。
可等着回去之后, 娴贵妃想起这话是久久不能平静,她熬了这么多年,筹划这么多年,终于坐上了贵妃之位, 但那又如何?贵妃在后宫之中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上头到底还有个皇后。
她知道,皇后在一日,她一日就要屈居人下, 可若是她的儿子当了皇上……她就不必再看任何人脸色。
娴贵妃并不喜欢孩子, 在有些方面, 她与魏佳伶想法一样,觉得孩子生在紫禁城中十分可怜。
但在这一刻,她无比渴望有个儿子。
她也必须有个儿子。
既存了争宠的心思,娴贵妃就开始行动起来,她的争宠与旁人并不一样,别的女子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前去拦截皇上,亦或者载歌载舞,嘘寒问暖,她了,则给皇上送了一卷她亲自抄写的佛经。
若旁人呈上这厚厚一摞佛经,皇上定会动容,会给皇上一种“我平时虽不愿搭理你,但这份爱一直藏在心里”的错觉,可这人是娴贵妃,皇上看了那佛经一眼,直说自己知道了。
这话说的王进保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将佛经收了起来。
接下来,娴贵妃更是放下身段,屡次示好,依旧没能换来皇上的青睐。
争不争宠是一回事,可争不争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时间,宫中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什么就娴贵妃那模样,那性子一门心思讨好太后就够了,去皇上跟前邀宠,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这消息传到娴贵妃耳朵里时,便是好涵养的她也气的掰断了手中的狼毫笔。
她知道在后宫之中自己容貌不算出众,可论德行,家世,才学……她哪一样不是佼佼者?
眼瞅着皇上对小阿哥越来越疼惜,她还是坐不住了,打算对小阿哥下手。
凡事有一便有二,当初她已害死过永琏一次,如今再害死小阿哥一次,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没错,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是后宫之中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当年皇后替皇上生下一儿一女,何其风光,她眼见自己距离那位置越来越远,便对永琏下手……后来果然如她所料,经历丧子之痛的皇后一蹶不振。
如今皇后身子虽相较从前好了些,可若小阿哥没了,怕也撑不下去。
娴贵妃一向韬光养晦,如今不光皇上身侧有她的人,长春宫也有,所以想要下手就没那么难。
小阿哥的乳娘,长春宫的绿植……很多东西都是微不可察,但件件桩桩加在一起,小阿哥的身体很快就肉眼可见弱了下去。
最开始一个个太医只以为是皇后体弱,小阿哥在娘胎里没有养好的缘故,可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小阿哥却是身子愈发不好,肉眼可见消瘦下去,最后更是时常吐奶,夜里也睡得不踏实。
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皇后向来小心谨慎,哪怕没能查出端倪,还是将长春宫里里外外的东西乃至于乳娘都换了个遍。
却是于事无补。
娴贵妃是有备而来,如今后宫之中处处都是她的眼线和耳目,想要再将人安插进长春宫不算难事儿。
小阿哥病了。
日夜操劳的皇后也病了。
自皇后流露出立太子的意思后,太后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只觉得是皇后身子不好,所以导致小阿哥一生下来就体弱,这怒气自然冲着皇后而去,可以说是丝毫颜面都没有给皇后留。
一时间娴贵妃是风头更甚。
太后甚至逼着皇后将执掌六宫的凤印交到娴贵妃手上。
后宫中闹得是人心惶惶。
魏佳伶觉得事情不对劲后一直没忽视翊坤宫的动静,看似翊坤宫是风平浪静,但越是这般,她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决定演一出戏来试一试娴贵妃。
想法是好的,可如今演,找谁配合就成了大问题,娴贵妃在六宫之中耳目众多,想要骗过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魏佳伶想到了皇上。
若说娴贵妃如今是手眼滔天,可比起皇上来却算不得什么。
魏佳伶七上八下与皇上说了请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当然,她并没有傻到大剌剌与皇上说我就是怀疑娴贵妃,直说自己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所以想请皇上帮着演一出戏,谁知道她这话音刚落下,皇上就开口道:“你可是怀疑娴贵妃?”
如此直接的皇上倒是叫魏佳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皇上一直都是怀疑娴贵妃的。
上辈子,他起初也与太后一样觉得娴贵妃是个贤良淑德,正直不阿之人,所以才会在皇后死后同意将娴贵妃立为皇后,可等着坐上后位之后,娴贵妃渐渐才露出了真面目,原来啊,这人根本就不简单。
不仅不简单,可以说是心机了得,要不然最后也不会发生她断发一事。
皇上见魏佳伶不言不语,笑道:“当初永琏去世,朕就觉得疑点重重,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朕怕皇后伤心,一直劝慰她,说永琏去世乃是落水导致,可当初到底是谁将永琏骗去湖边的了?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若只是个三两岁的孩童,落水倒说得过去,可那时候他都九岁了,无缘无故为何会落水?”
皇后疼惜永琏,自永琏去世后痛不欲生,他又何尝不是?这孩子是从小他千盼万护长大的啊!
到了最后,他更是道:“你既要演戏,试一试那背后之人,想怎么做朕配合你就是了。”
有了这话,魏佳伶便放心多了。
三日之后,小阿哥已是病入膏肓,当太医说小阿哥时日无多之后,皇后就疯了。
真的疯了。
皇后一听这话顾不得天气严寒,赤足抱着小阿哥跑了出来,又是笑又是哭的,嘴里更是嚷嚷着要带着小阿哥去找永琏,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纵然太后下令六宫上下不准议论此事,但在娴贵妃的推波助澜之下,此事是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大家都猜测皇后与小阿哥是否能熬过这个春天。
当这消息传到翊坤宫时,娴贵妃依旧在抄佛经,一笔一划,写的规整认真。
听闻这话,娴贵妃面上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怕是长春宫那位没多少日子了,想想也是,当初端慧皇太子去世,她就已经是从鬼门关门口捡回来一条命,如今知晓小阿哥时日无多,怕是神仙难救,呵,也是可怜。”
一旁的嬷嬷不敢接话。
娴贵妃停下笔,转头看向她:“令妃那边如今有什么动静?”
嬷嬷接话道:“奴婢听说令妃娘娘三日前就搬去了长春宫,自去了长春宫后就一直没回去储秀宫,那崔嬷嬷对外说的是储秀宫屋子要修葺,所以令妃娘娘搬去长春宫住些日子,实则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令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关系好,怕是皇后娘娘时日无多,前去陪陪皇后娘娘而已。”
“应该是这样。”娴贵妃道:“哪怕她是大罗神仙下凡,这次怕也救不了皇后娘娘的性命。”
“先前有皇上与皇后娘娘护着,她是有恃无恐,等着皇后娘娘薨了,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还如何在后宫自处。”
到时候她乃六宫之尊,上头还有个处处看魏佳伶不顺眼的太后,宫里头折腾人的法子多的很,魏佳伶又还能猖狂几日?
放下狼毫笔,娴贵妃则说要去看看皇后。
长春宫的太监一见着娴贵妃的身影,就急匆匆前去禀告,很快魏佳伶就迎了出来,虽说她面上带笑,却是憔悴难掩,一看就是好些日子没休息好:“贵妃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了,如今皇后娘娘正在养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这话话音刚落,娴贵妃身侧的嬷嬷就厉声道:“令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今日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难道在您心里,太后娘娘是闲杂人等?如今贵妃娘娘替皇后娘娘料理六宫,就是闲杂人等吗?”
平素娴贵妃一向力求低调行事,她身侧之人也都这般,如今她见着皇后时日无多,狐狸尾巴藏不住,连带着身侧之人不自觉也跟着张狂起来。
娴贵妃扫了那嬷嬷一眼,“不得对令妃无礼,贵妃也是奉皇上之命行事!”
说着,她更是笑盈盈看向魏佳伶道:“本宫今日的确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婆媳多年,到底是有些感情的,太后娘娘又怎会不担心皇后娘娘身子?可现下倒春寒,太后娘娘略有些咳嗽,怕将病气过给皇后娘娘与小阿哥,所以命本宫过来一趟,若令妃这样拦着,叫本宫如何与太后娘娘交差?”
? 第 56 章
娴贵妃这话腔调一如往常, 不急不缓,可若仔细听来,话音之中似隐隐带着上位者的逼迫之意。
魏佳伶笑了笑, 避开身子让她过去。
娴贵妃一进去, 就瞧见皇后赤足抱着小阿哥坐在床上,一旁的完颜嬷嬷,甘棠等人端着汤药,拿着帕子,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红的,更是面容憔悴的模样, 完颜嬷嬷更像哄着小孩子似的:“皇后娘娘,永琏已经歇下了,奴婢待会儿带您去找永琏好不好?来, 听话, 您先把药喝了。”
皇后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慈爱的眼神落在小阿哥身上,嘟囔道:“永琏乖, 永琏乖……”
娴贵妃皱皱眉,只觉得皇后当真是病入膏肓了,不然怎会将怀中的小阿哥认成了永琏?
她扫眼看向完颜嬷嬷等人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皇后娘娘的?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皇后娘娘光着脚?还有小阿哥, 皇后娘娘病的糊涂,将小阿哥抱的这么紧,若出了事儿怎么办?”
甘棠等人齐齐看向完颜嬷嬷。
完颜嬷嬷道:“奴婢等人实在没办法将小阿哥从皇后娘娘手中抱下来……”
娴贵妃冷声道:“你们好歹也是伺候皇后娘娘多年的老人了,也该知道皇后娘娘病的糊涂, 根本认不得你们是谁, 你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 她只会以为你们要抢走她的孩子。”
“你们都退下,让本宫试一试。”
完颜嬷嬷没有动,甘棠等人更是不敢动。
娴贵妃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怎么,你们这是怕本宫谋害皇后娘娘吗?”
完颜嬷嬷自说不敢。
娴贵妃难得冷脸道:“既然不敢还不下去?本宫就算真有心谋害皇后娘娘,又怎么会选在长春宫下手!”
完颜嬷嬷仔细一想,似真是这个道理,便带人守在了内间门口,虽听不到娴贵妃与皇后说了些什么,但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却是能一览无遗的。
等屋内没了外人,娴贵妃柔声劝了皇后几句,上前就要去抱皇后怀中的小阿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皇后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伸出手胡乱抓了几把,娴贵妃一个不小心,竟叫她将自己的脸给抓破了。
长长的指甲划过娴贵妇本就不甚美丽的面容,鲜血涔涔,看起来更有几分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