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节

    精明到在她面前回答都要再三斟酌，没能回应她靠近时的信号。

    他太自以为是了，喜欢也好，不爱也好，从不是他一人臆想能得出来的结论。

    这次不会再走了，不会因为无知和懦弱放开你了，幸好我们在终点的选择，和最开始一样。至于那称呼，不过是习惯罢了，在心底如何将他定位才最为重要。喊了那么多年哥哥，裴夕柠想来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口，董思成在学着慢慢释怀。

    清晨裴夕柠被一室的和煦朝曦和几声鸟啼唤醒，她昨夜睡眠极浅，迷迷糊糊地做了许多梦，大脑皮层一整晚都处于很兴奋的状态，这会儿有点头疼。她准备翻身伸个懒腰，忽然回过神，有只胳膊从身后伸过来一直搭着她的腰，身后是轻轻浅浅的鼻息，和隔着薄薄几层衣料、来自董思成的体温。

    啊？？？

    裴夕柠双眸瞬间睁大，开始拼命回忆几个小时之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对话。原来不仅酒精能让人神志不清，持续熬夜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她怎么敢的呀？互相告白就算了，这似乎本就是预想中的事，但是她是困到什么程度了，才能大大咧咧地真的跟董思成躺一张床啊？

    表面上亲密无间地当了七年兄妹，一夜之间直接发展到同床共枕，究竟是谁借给她的勇气。

    她偷偷往边上挪了挪，见董思成似乎没反应，准备一鼓作气起身离开，脑子里忽然闪过钟辰乐给她推过的奇怪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又在一瞬间停住了。她摆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一次，裴夕柠不安地探了探头，可惜屏幕被透过窗帘的晨曦映得有些反光，她看不清具体时间。

    裴夕柠又僵了一会儿，视死如归地要去取手机，顺便开始思考如果睿姐敲她门发现不在屋里的对策。而董思成不知被她哪个动作惊醒了，一颗毛茸茸的头又往她脖颈间蹭了蹭，不说话，却把她手按了下来，温柔地握在自己手心里。

    她被他一个动作搞得浑身麻麻酥酥的，后颈还是董思成温热的呼吸，彻底不敢动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醒啦？”

    “嗯。”董思成嗓子哑着，想来也没休息好：“几点了，夕柠？”

    “我刚刚正要去看。”裴夕柠话音刚落，董思成便顺从地松开她，语气中有几分抱歉：“压到你了吧？是不是没睡好。”

    她摇了摇头，坐起来翻阅手机，没看向董思成，面上却浮了两朵红晕：“反正都说那么多了……说实话很难睡踏实吧，总感觉有点恍惚。”

    董思成用胳膊撑着枕头，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双目含笑地望着她：“我还以为，你要反悔。”

    “我怎么是那样的人？”裴夕柠温和地反驳，这次侧身捏了捏董思成软乎乎的脸蛋，对方却毫不反抗，俨然一副被拿捏的温润男友形象。他视线上移到她的手机屏幕：“有人找你吗？”

    “节目组，说是十分钟前来敲过门，但是以为我在睡觉就作罢了。可能有什么事项要交代吧，我们不是今晚就开拍了吗。”许是还不适应霎时间的身份转换，她还是些许心机地逃离“案发现场”，准备翻身下床：“我先不再你屋待了，再晚点被人看到可不好，回去要收拾去拍摄场地的行李。”

    “你等一下。”董思成拉住她，也坐起身：“节目组既然有事通知你们，这会儿功夫就该来下一层了，你出门正好会被看见吧。而且来来回回那么多工作人员在走动，你出去大概率会碰到人。”

    “那……”两人商议间，似是印证董思成的话一般，有人按响了门铃。董思成示意裴夕柠躲到卫生间，开门领了晚上拍摄的身份卡，并被通知该角色的大致造型和对应服装师。他们这次的综艺类似剧情杀，在场九人各持不同身份和技能，可以查证相对应的实景线索。他们要在外包的别墅里住三天两晚，前两个白天并不会出现淘汰情况，且剧情是在他们游戏期间逐步推动的。虽然大背景凶杀案里的凶手只有一位，但好坏阵营各占一半，具体获胜条件和其他剧情相关，还是要等晚上才知道。

    裴夕柠对董思成身份卡没兴趣，现在看也瞧不出什么好坏，更何况任务也是拍摄期间才会发布的。她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又对镜整理了一番穿着睡了一晚上尽是褶皱的家居服，出来向董思成伸手：“借我一个充电宝吧，董，思，成。”

    她原本也想习惯性叫着哥哥撒娇的，倏地想起董思成醋溜溜的介意，硬是不适应地卡顿了几刻，然后将他的名字一字一字拆分着念了出来。说完她同样感到不好意思，眨了眨眼显得不知所措，等待回应的模样活像做错事了的小孩。

    董思成被她别别扭扭改称呼的模样逗笑了：“我昨天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带充电宝吗？用不用睿姐帮你借一个？”

    “不用，别人看见我从你房间里出来，找个借口而已。下午还给你！”裴夕柠握着门把手，看向身后跟至玄关的董思成，想了想才小声地补充：“下午见，男朋友。”

    他的心思

    一路来并没有碰见什么人，她顺利地回了房间，先是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接下来的事宜。裴夕柠给节目组回了消息，重新领到角色后，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卡片正面写了“夜行者”三个字，中央是她装束的卡通形象，背面只写了寥寥几行字，“昼伏夜出，零点游戏发起者”。横竖她也看不懂，且角色技能在拍摄期间才会被告知和生效，裴夕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剧情杀大背景，就将卡片收好放在了一边。

    在董思成那里她还能佯装几分镇定，总之一时冲动下什么都说了，冷静下来后自然要开始思考尔后的事情。裴夕柠洗漱后，将周睿叫了过来。周睿给她发过信息，也敲了门，早就察觉昨晚和今早她都不在房内，正等着自家艺人一个解释呢，就听着裴夕柠垂头耷脑地同她讲完了事件始末经过，一副任由她发落的样子。

    “你们胆子真大啊。”周睿久久没回神，消化了一会儿巨大的信息量之后，冷静地评价了一句。原本公司安排裴夕柠的中国行程，是不准备让周睿同行的，她毕竟只接手韩国方面的活动，让董思成这边公司的中国团队里再选人去照顾裴夕柠就好。幸亏周睿坚持要过来，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就隐隐有了预感，放这俩人单独在中国，想来不会多安分。

    说实话，公司从未提防过董思成和裴夕柠这两位，虽然最开始便最亲、中国人关系好有目共睹，但正因如此，过了这些年也不见有苗头，换谁都会放下警惕，更何况董思成行程总是两头跑，大概是没时间谈恋爱的。加上周睿和Dream队经纪人都知情，裴夕柠和罗渽民像是已经默认了的情侣，缠缠绵绵多年，哪怕分手了也不由自主地还觉得这两位可能有些什么。

    她从小就是周睿带着，跟罗渽民那些猫腻，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甚至有时还需要睿姐的纵容才能瞒天过海，算是裴夕柠职业生涯里给她填的最大麻烦。不出一年，她转头便又招惹了一人，且他们并无明面上的“前科”。所以裴夕柠以为周睿会受到冲击，自己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一口气毫无隐瞒地将全部盘托而出，然后屏息凝神，等着暴风雨的降临。

    不过周睿持续战略沉默，裴夕柠没在她脸上捕捉到预想中的神色，甚至也没挨训，一时有点坐不住：“睿姐，你、你不惊讶吗？”

    周睿上下打量了裴夕柠一番，面颊、脖颈、锁骨处都干干净净，绝对不是做过坏事的模样。她那胆子又跟兔子似的，想来真的只是抱着睡了一晚，她瞬时在心里松了口气：“思成的心思我不惊讶，倒是你，是认真的吗？这不是儿戏，你想清楚，的确是喜欢思成吗？曾经不见你有什么表示，今天讲的这些太突然了。”

    裴夕柠愣了一下，随后重重地点头：“我喜欢他，做这个决定，我不后悔。”

    她强调：“你们有把握在一起很长时间吗？如果只是试试看，我就不想多花心思了。”

    “……我有。”

    “在目前已经确认参演的中国行程中，你们不可能公开的，知道吧。录制和播出都结束之后，最好你回韩国那段时间，我再跟公司提。”周睿叹了声气，又瞪了她一眼，警告道：“节目里就算是装，也给我装出来非情侣的营业模式，知道吗？公司放你们两个回来，就是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的……算了，是他们失策。”

    “睿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裴夕柠坐立不安，总觉得周睿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态，虽然意外，仍旧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余下的事情，仿佛早有预料。她过了一遍周睿方才问她的话，倏地心念一动：“不过，昀昀哥的心思你并不惊讶……是什么意思？”

    周睿想了想，拿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其实董思成今年回国前，来找过我，说了一些事情吧。”

    “啊？”裴夕柠猝不及防：“他找你，说我吗？”

    早些年，董思成尚在韩国活动时，他和周睿还有些交集，不过他性子冷，既然不是负责自己工作的，便不多热切。中国人到底是一家，那时候见面也会简单聊几句，不至于多有距离感。后来他调去中国，开始两头来回折腾，有了单独的团队，跟公司原先一些工作人员自然而然地淡了，像周睿这种极其眼熟的，也就见面颔首而已。

    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不是裴夕柠还是什么。时间点又是回国前……她回想起汉江边那个夜晚，原来他所做的打算，比想象中要提前许多，是否在那时便想到了未来某一日，裴夕柠会重新飞向他？

    “嗯。他当时没说太多，在我面前有点拘谨，翻来覆去的话大概就是让我照顾好你。说你那时候因为渽民的事情，平日里兴致总归不是很高，他要是走了，你肯定又不爱出门了。零零碎碎交代了蛮多，连让我多给你点些好吃的外卖这样的话都有，我听完就点了点头，说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周睿略作停顿：“思成一向对你的事上心，原本我没多想，还开玩笑地说你下半年来中国，我要是不在身边，可就没人管了。他忽然正色，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夕柠，可以放心地托付给我。”

    裴夕柠愕然，不想董思成竟和睿姐还有这样一段对话：“这……这话听着怪怪的啊。”

    “是啊，那种情形下，很难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我只是点头跟思成说我明白了，没有转告过你，没想过你竟然也有意。”周睿看了看她：“你们两个都心思重，能说开也是不容易。”

    董思成能有一次在她不清楚的情况下，叮嘱好周围的人务必待她细心体贴，那便有无数次，他不曾声张、她也察觉不到的时候。裴夕柠觉得他们一直以来似乎都是这样，她永远猜不到董思成对她倾注了多少心思，他总是不多言语，像浮在海面上不会融化的一角冰山。

    她意外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些恍惚地回想过去七年的点点滴滴，恨不得找出每一处被她遗落的细节，下午进组做妆造时还没怎么进入状态，一直在神游。好巧不巧的是，跟她同组的前辈就是裴夕柠曾经的同公司前辈兼她对追星少有的幻想——鹿晗前辈，还跟她拿了兄妹剧本，在旁边跟她搭话失败：“夕柠？”

    “啊！前辈。”她回过神：“抱歉，我昨天没休息好，差点睡着了。您刚刚说什么？”

    “没事儿没事儿，我看你坐这儿一直不讲话，以为你紧张什么的，想在开拍前跟你调节调节。咱俩剧情上不还有挺大关联的吗。”他笑了笑：“别总叫前辈什么的，这都是韩国那一套了，你跟思成真是见谁都喊，还挺有负担的。别拘谨哈，想叫什么都行。”

    “嗯，好。”裴夕柠点点头，听见从鹿晗嘴里说出董思成的名字，还以为她正念想的事被人窥见了，差点咬到自己舌尖：“嘶——”

    见这一幕，大家都笑起来，不知道哪个化妆师嘴碎，大概率是从另一个房间和董思成闲聊回来的：“夕柠以前的爱豆可就是你啊，自己出道那会儿还把你生日当手机密码呢，现在追星成功，小姑娘家家肯定要紧张嘛。”

    鹿晗还很惊讶：“真的吗？”

    “不是！”裴夕柠现在是真的被搞紧张了，耳尖瞬间爆红，起初的一点点不自在被无限放大，要不是造型师按着早就一蹦三尺高：“谁说的？董思成说的？我要找他算账！”

    “对啊，他问起你跟谁在一个化妆间，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们的。虽然语气有点奇怪，但是说的头头是道，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夕柠好不会说谎。”Staff兴奋地吃完瓜之后，还不忘奚落鹿晗几句：“你看你，给小姑娘那么大压力，偶像就坐在边上，人家能不紧张吗。”

    “对，怪我，怪我。”鹿晗笑着解围，裴夕柠心里又觉得对不起前辈又像找个地洞赶紧躲起来——啊！天蝎座！不过是一中午没联系，顺便的确和曾经的爱豆待在了一块儿，“语气有点奇怪”，他竟然真的会嫉妒啊？还出了这么腹黑一招，果然在她面前的温和不过是董思成的其中一面罢了。

    男友再温柔也是天蝎座，以后在娱乐圈的日子怎么过，有许多好哥哥好弟弟的裴夕柠，在线急。

    四角游戏

    “诶唷，节目我看了，你自己跟我坦白吧。你们这是，拍之前在一起的，还是拍完之后在一起了啊？”

    处于休假状态，在被窝里尚未睡醒的裴夕柠，被钟辰乐一通电话拨过来，听得云里雾里。她微博官号是工作人员在管，内娱里不得不走的形式，宣传活动之类也从未上心。裴夕柠便意外地忽略了他话里的重点，迷迷糊糊地反问：“啊？节目播了啊？”

    “你竟然还没看？行行我正好要二刷，那咱们连麦看吧，你顺便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在那里无法解释的奇异行径。”钟辰乐似乎一边回味，一边啧啧称奇：“裴夕柠啊裴夕柠，有朝一日，你在摄像头前面也敢这么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