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节

    ，嘴上是征询李马克的意见，却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堂正正地讲了出来。

    裴夕柠眉心一跳，一直开心看直播絮絮叨叨的钟辰乐也骤然按下了静音键，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想给李东赫发消息。

    不是……这哥怎么做得到和当年一样横冲直撞无所畏惧啊？这事借李东赫的口讲出来的话，确实是在舆论方向上对裴夕柠更有利，可是要别人怎么曲解李东赫啊？他们该怎么想李东赫跟她的关系？他毕竟是男团成员，怎么能……

    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破例，明明在裴夕柠眼里，李东赫是一个再清醒不过的人，绝对不会无端去做能损害他利益的任何行为，现在为了她又是哪般。

    那时候踹门摔凳子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只是为了保护她，为了让世界偏向她，还是毫不犹豫地。

    现在给他发消息好像也来不及了，裴夕柠一边打字一边瞟着屏幕，李东赫的眼睛始终落在李马克身上。她现在只求李马克能清醒一点别让李东赫搞事，分寸感这种东西他在大事上能比李东赫强一点，到底是没有他那种任性。

    李马克也看了李东赫一会儿，音轨安静了几秒，他抿起嘴，稍微有点不自然地点头：“嗯，说吧。”

    马克哥又是怎么回事？

    裴夕柠放下手机，心里翻涌着太多复杂情绪，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跟钟辰乐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辰会长耸了耸肩：“你听听他们能说啥吧。”

    “他们……”

    “嘘，楷灿哥开始了。”

    “嗯……过去了多久来着？三年？是夕柠刚结束101录制确认成团之后的日子。很多人都在猜测吧，她到底有没有被霸凌或是什么的，是有的，但是知道的人太少太少了，不过我和马克哥是……是知道的，而且我亲眼看见了。夕柠身上很多伤，那时候要把我吓死了，腿上还在流血……夕柠那时候不到16岁。”

    李东赫还想继续讲什么的，李马克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点到为止：“我们提到这些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夕柠一直是很好很好很善良的人，但是她也经历过很多，她没有大家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一帆风顺的。总之希望大家能够善待她，多给予她一点温柔就好了，不要再……随便揣摩或是无端指责。”

    “请大家相信她，对她更好一些吧，拜托了。”

    就当是报答了

    直播一结束，急着给李东赫打电话的裴夕柠被钟辰乐拦住了：“诶呀，你就别急着去跟他说了，他跟马克肯定先被经纪人训，等会才能轮到你。还有眼泪擦一下吧，怎么又哭了。”

    “……我没哭。”她闻言才停下来火急火燎的拨号动作，停下来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睛。钟辰乐怎么眼睛这么尖，随便一撇就能看见她刚有点湿润的双眼。裴夕柠真的是很少流眼泪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好像所有人都有点对她好过头了，明明她自己都已经看开了，可是还有人替她一直在意着。

    她可以一直坚强下去，但有人可以为了让她卸下盔甲挡在她身前。

    她受到过的伤害，仿佛全都千百倍地落在了他们身上，比她本人更加难以释怀，从当年到现在，李东赫总是能为了她而义无反顾。

    应该说她本来要恨铁不成钢地说不值得吗？还是因为太感动了所以没法控制情绪？

    只是……为什么啊。

    “唉，你别太有负担感了，他们既然说这样的话一定还考虑过后果了。”钟辰乐也无奈：“但是——楷灿哥那样也就算了，我没想到马克哥竟然纵容着他。”

    等稍微缓了一口气之后，裴夕柠再打过去却是忙线。尝试多次后无果，她看向钟辰乐，对方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都说了现在他们在挨训，可能是公司什么高管特意连线吧。你记得回头请他们吃顿好的。”

    事实上在另一间练习室里，是黄仁俊抢占先机第一时间打给了大洋彼岸的李楷灿，没什么耐心地等他接起，刚接通就气急败坏：“李楷灿你有病啊！”

    “怎么了？”那边的人依旧理直气壮的，用同样的分贝喊回来：“你才有病！”

    “你在直播里说夕柠的事情干嘛？那件事不都快平息了吗？再说了清者自清事实是什么样的大家也基本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是本人没出来放锤而已，你至于上杆子去给人作证吗？你……”

    “仁俊啊。”李东赫平静地打断他：“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夕柠受委屈。”

    “她……是，她当年都那样了，是受了很大委屈，如今旧事重提，隔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这个圈子的风风雨雨不都是这样吗？你见的还少了啊？夕柠既然决定不公开事实，她有自己的考量，再说你还想要她把先前的事重新抖出来不成！就为了让世人信服她当年确实遭遇了霸凌？”

    “所以我来说啊，我来说的话，可信度就会提高，大家会换一种角度重新审视这件事。”李东赫依旧波澜不惊，电话那头也静静的，除了起伏的呼吸声再无他响。

    “你……！”黄仁俊觉得自己快要气到心梗，深呼吸两个来回：“你是爱豆！她也是爱豆！她还是个漂亮女爱豆！你们这么做就是越线了！”

    “仁俊，换你你不会这么做吗？”他语气很柔软，像在认真征询。

    黄仁俊也骤然安静下来，他有时候会为跟这小子斩不断的默契感到无比烦躁，就比如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李东赫问的就并不是有了直播机会仁俊会不会这么做，而是——

    “如果那是你喜欢的人，你也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事情又绕回了原点，兴许最开始如果李东赫没有这层动机，黄仁俊才懒得管他在直播里讲什么，爱讲什么讲什么，除非是骂他了才要过来兴师问罪。可李东赫做这一切只是因为最缥缈虚无的原因，他在记挂，他在动心，平日里最精明的一个人在做着完全不求回报的事情，黄仁俊第无数次想骂他活该，第无数次又不忍心。

    “你到底有多喜欢，李楷灿，你不至于，你真的不至于。”

    “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黄仁俊都能想象到他那眼不眨气不喘的样子，耳边是他稍微有点委屈的声音，他对着镜子烦躁地抓着头发，一时间急火攻心，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楷灿呐……”

    “好啦！我答应你下次再不那么莽撞了，最后一次哦，last time.”他今天实在是难得地好说话，像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似的，郑重其事地在跟他保证。这么形容好像也不对……黄仁俊甚至觉得其实他没有立场去批判李楷灿的任何举动。

    对黄仁俊来说，李东赫只对不起他自己。

    他在守着一段没有结果的缘分，等待的并不是那个人的回头，从始至终等的都是他自己。等到他心灰意冷，等到他的心动慢慢死掉，等到那个时候再去放弃。

    黄仁俊沉默了一下：“你被经纪人哥哥骂了吗？”

    “没有，他的表情好像是有话要跟我说的，但是我直播一结束就躲到厕所里，顺便锁了门，他好像已经带着Mark走了。”李东赫停了停：“所以你什么讲完，我要出去侦查情况。”

    “……我还碍着你了是吧！再见！”

    “再见我们小可爱~”

    黄仁俊翻了个白眼，刚把手机放下，就透过练习室的镜子看到立在门口的罗渽民，一时间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啊！渽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罗渽民还是那腔大爷语气，手搭在门把上，眉毛很灵活：“你跟谁说话呢？又吵又嚷的？我听半天了。”

    “啊，跟楷灿打电话呢……嗯？你听半天了？听到什么了吗？”

    罗渽民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由得满脸孤疑：“你们说什么了？李东赫骂我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那倒没有，我俩说他们巡演的事儿呢。”黄仁俊暗松了一口气，罗渽民“啊”了一声像是信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Jeno天天念叨。”

    “额……行程还没定。其实我们刚刚在说那个直播的事，刚刚楷灿和马克哥双人直播了，反正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点，哈哈。”黄仁俊打马虎眼，急着支开话题：“我们晚上没课了吧？”

    “哦，没有。”罗渽民见他没有交谈的欲望，也准备离开，走之前还多看了他几眼：“你今天有点奇怪啊，仁俊。”

    还有那个直播……方才去辰乐那个练习室，他还指着夕柠说这位看双人直播看哭了，以后多了一个可以嘲笑她的把柄。罗渽民看了看裴夕柠眼眶周围，没有红肿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辰乐在瞎编造：“怎么回事？”

    “就是楷灿哥和马克哥在直播里替夕柠作证了！”钟辰乐积极回答：“裴夕柠非常感动。一时半会跟哥解释不清楚……哥有空看回放吧！看完就懂了。”

    夕柠瘪着嘴不说话，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因为梳了低马尾所以头发有点松散，歪到一边的肩头去，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颈。她盘腿坐在地上像在思考的样子，越来越有成熟的韵味，稚嫩在她身上渐渐褪去，有十七八岁、娉婷的少女模样了。

    不过这个年级的少女有时候是会很难沟通的，罗渽民因为有些事要处理，拍了拍她的头表示安慰就出去了。

    等他正式了解整件事的始末已经是隔天，彼时Lami在李东赫李马克双人直播之后，通过社交软件发声，完整讲述了当时的情况，表示夕柠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要求才去参加的101，并没有所谓抢了位置一说。这两件事一综合，当年的事件便被完整拼凑出来，甚至有人翻出来在IOI成团后的几场表演，裴夕柠都是穿着长筒袜，完完整整地遮住了腿部。

    一时间舆论风向彻底翻盘，讨伐声不绝于耳。罗渽民也无心在网上冲浪，熄了手机就去见了一次Lami。她倒是没变什么样子，可能因为年纪比他们都小太多了，所以还是个孩子，讲话却十分稳重：“渽民哥，你不用来感谢我，虽然我和夕柠姐始终都没那么亲近，但是我没道理在东赫哥、马克哥都出来作证的时候，还袖手旁观。她当初是实实在在帮过我的，不论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的本意是出自善良。”

    “其实你可以置身事外的。”罗渽民看着这个当年一度很亲近的妹妹，身边的练习生换了一批又一批，还是等不到出道的那天，心情有点复杂。

    “渽民哥，以我现在的力量做不到什么，我现在只希望那么好、那么温柔的夕柠姐能继续走下去。既然这话只能我来说，那就我来发声，就当是报答她了。”

    Vaporize

    在李楷灿、李马克和Lami之后，司马内部突然又开始针对霸凌时间接二连三地发声，已经离职的工作人员、同期练习生都出来作证，在没有任何组织和强迫性的情况下，自发贴出了当年的一些自身经历和所见所闻。裴夕柠甚至看到了现在介于美食和美妆博主之间的自由Youtuber——姜北穗专门剪出来的一集视频，实锤之外带着一丝黑色幽默。

    她给这个小网红打电话：“在英国玩够了没？怎么还不回来？”

    “我又不当练习生了，我去韩国干嘛？要回去也是回中国。”姜北穗咂舌：“怎么？想我啦？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你在英国好好待着吧，不是等127巡演英国站吗？司马绍之心。”

    她嘿嘿地笑：“道英哥说今年大概率有英国站，我再等一等。对了，我放的最新一期视频播放量过三百万了，可真是狠狠地蹭了一波大明星的热度。”

    “谢谢你啊。”裴夕柠叹气：“我没想到你人在英国还能惦记着这些消息。”

    “没什么可谢的，反正除了“崔宥星超可恶”这个主题之外，超过一半内容都是杜撰来着。”姜北穗倒是很诚实：“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再贴几张我们以前的合照，我觉得播放量能再往上涨涨，五百万不是梦。不过，都是楷灿和马克带的好头，我也是偶然刷到他们直播片段了。那段在外网上都被刷爆了诶。”

    “……你知道吗，他俩在直播里什么都敢说，我要联系的时候就遁地，说巡演忙，马克哥还是连谎都说不明白的人，跟他们对话简直了。”

    “唔，他们可以等回韩国再说嘛，反正五月份就回归了。其实那些其他被带动起来自发作证的人，你才要好好去道谢才是。”姜北穗感叹：“裴夕柠，你积攒多年的好人品终于爆发了，虽说当年确实受了委屈，现在也没吃亏不是？”

    裴夕柠敏锐地察觉关键词：“五月份回归？你消息跟进很快啊，谁跟你说的？廷祐哥还是道英哥？”

    “别八卦，我还知道威神5月份正式出道来着。不要以为就你跟NCT是同期练习生好吧。”

    “威神那个肯定是Ten哥，所以127……”

    “嘟嘟嘟——”

    不是，她最近怎么老被挂电话？？说好的人品爆发呢？

    另一方面，姜北穗确实提醒了她。在这波热潮收尾之际，她托公司一个个去联系了作证的人表示感谢，然后约Lami吃了好几次饭。其实对于这种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比如朴志晟，裴夕柠原本就忍不住用一种“慈爱”的眼光去看着他们。如今又多了一份怜爱，她基本全程都坐在餐桌对面不动筷子，又把饭菜都推到她面前，Lami都很无奈：“夕柠姐，我又不是这些年都吃不上饭。”

    “可是原本你们……唉。”她挑了一半话头又说不下去了，在可以实现许多梦想的年纪，读书、享受校园生活，或是沿着当初的憧憬一路走向璀璨的舞台，现在全被一纸企划和一方练习室困住了。裴夕柠知道她对其他女Rookies的愧疚有点多余，可她毕竟是幸运的，如果当初真的去参加101的人是Lami，又该是如何呢？

    Lami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姐姐，当初的决定是我做的，我不后悔。”

    “不是后不后悔的事情，Lami，姐姐真的很感谢你。”裴夕柠最终收住了话头，看着对面乖巧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