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节

    柠本来就不是特别热衷逛街一类的室外活动，现在和她关系好的练习生都紧锣密鼓地为出道做准备，她就更没心思往外跑了。磪有情和金度延昨天去明洞，和裴夕柠一样遭到了包围，当事人半惊奇半兴奋地说：“我们好像火了。”

    这几期下来，国民度真不是盖的啊。这样一来，多少人愈加垂涎能够通过节目出道的机会？裴夕柠不知道，她这次拿第三名已经很险了，不可能永远是她和Somi占大头，节目到后期总会横空出现史诗舞台和几匹黑马，到时候她还能否守住高位都是未知。

    有过硬的实力和颜值，要是老天能稍微眷顾她一点就好了，她很想赢。

    有着SM祖传胜负欲的裴夕柠，小憩一会儿之后就一身干劲地练习去了。由于Pick me的音是真的高，练了那么多天的裴夕柠不知不觉地在应付高音上变得轻松。这次回来上一对一的声乐课，声乐老师一反常态地没挑刺：“音域和稳定性都进步了很多，除了细节处理上稍有瑕疵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问题。”她推了推眼镜：“在Produce101练习的不错啊。”

    裴夕柠笑了笑，这次谱上的高音她甚至是背着手唱的，没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习惯，直接一嗓子就上去了，显得更游刃有余。改掉动来动去的毛病，还是裴夕柠吸取了全Somi的前车之鉴，那位在第一节声乐课上明明毫不费力地唱了上去，结果因为晃来晃去、带着点吊儿郎当被老师批评毫无感情，令人无法集中。

    南韩人呢，还是普遍喜欢听话懂事的后辈，JYP的随意风和Somi天生爽朗的欧美性格让她在导师那里吃了不少亏，反倒是身为中国人的裴夕柠规规矩矩，幸运地没遭过批评。

    啊……别说节目组和外界在把两人抓在一起比较，连裴夕柠本人都经常会观察她和Somi的不同处。结论是除了都实力强劲、三大出身、碰巧还都是01年的之外，不能说略有不同，只能说毫不相干。

    裴夕柠回来这几天有了使用单人练习室的权利，跟李马克练习室相邻，她下了舞蹈和声乐课就去串门。隔壁音乐声就没停过，哪怕她进来了，练习的人也依旧全神贯注。舞蹈老师没拦她，裴夕柠就悄悄溜着边走到练习室后方，李泰容这才注意到她，对着镜子露了一个笑，神色里略有疲态。裴夕柠只知道主打曲叫第七感，但刚回公司不久，demo也没听过，这时候凝神听了三十秒，不免有些讶异。

    这首歌的曲风，不难听出来，其实并不大众化，而且结合了舞蹈动作来看是偏向艺术性和感官的碰撞。于裴夕柠而言这还是一首很有质感的歌，可SM用这首歌来作时隔四年推出的新男团的主打曲，她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NCT的扩张体质已经不同寻常，如果音乐风格也走的是这个路线，好像……需要几年才能实现真正的爆火，做到像他们师兄一样的顶流。

    李秀满老师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NCT作为流量爱豆培养，裴夕柠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前路是什么样的，畅通无阻还是荆棘遍布全然未知。

    她很会挑时间，这个时间段是晚饭前最后一堂课，虽然老师都热衷与延时，但饭总归是要吃的，几个人又练了十来分钟就下课了。李泰容和李永钦一休息就往地上躺，金道英走到她面前要说话，喘了半天也没缓过来，一脸欲言又止撑着膝盖又歇了会儿。

    李马克和郑在玹去喝水，在玹哥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汗，然后才甩了甩手要拧瓶盖。李马克拿起水就咕噜咕噜猛灌，给裴夕柠看得极其不适：“刚剧烈运动完怎么能喝水这么大口？”

    “太渴了，热。”李马克声音微微哑，还因为着急解释语速很快，海鸥眉高高扬起。他的汗顺着脖颈线条缓缓下淌，他随手撩了一把练习过后凌乱的头发，使得整个人忽然荷尔蒙爆棚，让裴夕柠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你这还是冰水，对胃不好，Mark呀！”

    李马克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眨，清澈如泉水，片刻便把方才的克里斯马冲的干净：“但是刚刚三楼只有冰柜有水……”

    “那就去取温的呀，你是不是傻。”裴夕柠拉着李马克往门外走。她书没正经念几年，各地杂七杂八的知识却了解不少。有篇文章好像还是黄仁俊给她推的，说剧烈运动后灌水会导致水电失衡，把她吓得忙去搜罗专业知识。这种行为会引起心脏负荷，但貌似没那么严重，但喝冰水会造成胃黏膜损伤。李马克练习虫一个，浑身上下伤病不少，要再摊上个李帝努那样的胃可还得了。

    两人对话是英文进行的，裴夕柠下意识以为屏蔽了所有哥，其实仔细想想Ten和在玹都听得懂。尤其郑在玹就站在两人旁边，见她替马克着急的样子，倏地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其实和她一起练习的哥哥都或多或少不太正常，她早该习惯这一点的。

    这会儿三楼休闲区反常地没有人，裴夕柠在零食筐里挑挑拣拣：“诶？换巧克力牌子了？”

    “奥，那个……那个牛奶味的很好吃。”

    听完这句话她若有所感地回头，李马克一只手搭在后颈上，正不自然地低头挑饮料：“马克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有些慌乱地抬头，视线内的少女穿了高腰阔腿裤，显得比例极好，短款薄卫衣下一截细腰若隐若现，精巧的五官上浮着灵动的神色，征询地望向自己，一时间让他不知眼睛往哪里放。裴夕柠拉着他的手一路出来的，他大脑处于练习完的短路状态，又热又晕，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怎么了？”

    裴夕柠站定看他：“有种……尴尬的感觉。我们不就一个半月没见吗？哥你怎么都这样了。”

    “没有。”李马克摸了摸鼻子：“我就突然觉得你长大了。”和两年前完全不同，虽然依旧略发稚气，却已出落得窈窕动人，像开匣一瞬间折射璀璨光影的钻石，明艳的不像话。就在裴夕柠握住他手腕的瞬间，李马克的思考能力就缓缓停止，浑身上下的感官集中于那一小块皮肤，然后如忽然汲取到氧气的生石灰一般开始发烫发热。

    被忽略很久的事实突然跃到他面前，裴夕柠早就不是小丫头了，是和他年纪相近的青春期女生，而且是漂亮到过分那种。

    他想起几个人看裴夕柠第一次舞台的晚上，哪怕公司的网比较卡，画面都卡成了一帧一帧的马赛克，哥哥们还头靠头全在大呼小叫。她太游刃有余了，是组里年纪最小却实力最强的，谁成想成天跟在他们后面的小丫头有朝一日担起了别人的队长一职，表情管理和唱跳表演具堪称完美。短短三分钟舞台结束之后，长达三十秒没有人讲话，只有在介绍下一组的主持人的声音。李马克除了惊呼之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会儿安静下来，稍微不安地转头看哥哥们。李泰容手指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李永钦和中本悠太都在笑，最后还是中本悠太感叹地说了一句：“了不得啊。”

    看她自己一个人，做得多好啊。

    裴夕柠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嘴唇一抿便是一副撒娇的样子：“这都新的一年了我当然长大了！不止性格上成熟了我还长个了呢。”

    “嗯……夕柠你知道的吧，哥可没说你性格成熟了。”

    “呀马克哥！”裴夕柠见李马克逗完她又兀自笑成了一颗彩椒，心底微微踏实。她别可不希望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跟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变得生疏起来。

    万分之一

    先前和栾晖清约好要出去吃饭的，结果考虑到如果出现上次超市的情况会很麻烦，最后两个人点了万能的麦当劳。栾晖清翘了语言课，因为怕在公共区域就餐会被发现，跟裴夕柠找了间空练习室钻进去吃，一路东躲西藏操作娴熟，裴夕柠叹为观止。她不得不说，栾晖清在首尔待这么久，普通话进步不少，咬了一大口汉堡乌鲁乌鲁的时候她竟然也能模模糊糊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你说你正式转到爱豆部了？”

    栾晖清最近剪了头发，没有碍人的刘海遮在额前，一双大眼睛在听到正确话语后又睁到了卡通人物才该拥有的大小：“喔！你听清了！”

    裴夕柠总觉得栾晖清该是活在二次元或是四次元的才对，他咬着汉堡还努力抬眼与自己对视的样子活像一只被夺食了的羊驼，真挚中带了点蠢。她伸手帮他取下吃到衣领上的生菜叶：“注意点，都是要做爱豆的人了啊Albert。一月测评考试怎么样？”

    “B班，我厉害吧！”栾晖清讲到此处便眉飞色舞，胳膊肘不安分地碰了碰她，裴夕柠骨头反复被铁块撞过一般，抱怨道：“你小点力气啊！天天健身没点数吗！”

    “不好意思啦。”他笑嘻嘻的，一只手伸向另一份可乐汉堡：“我次啦？”

    “吃吧。”裴夕柠盘着腿，胳膊撑着一遍，望向他时眉目璀璨。栾晖清这个人啊，简直是偷了沙田区的太阳揣在心里，连带着别人照得亮堂。一个半月没见，她不及表面上的平和冷静，实际藏了太多忧患。她不知Produce 101会送她一条怎样的前路，像行驶在雾蒙蒙的海面，一切尽是未知。裴夕柠发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是一根的弦，遇到栾晖清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她紧绷了那么久。

    栾晖清是一汪化开的雪水，清亮澄澈，让她看清自己并非佯装的那般淡然，然后再后知后觉地明白，与他待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真心实意的快乐。

    小时候两家人都不在，他俩想奢侈一把时就出门吃麦当劳，选两份不同小食的套餐。因为栾晖清体育生，食量大，一个汉堡压根儿不够填肚子，裴夕柠又恰好只爱吃鸡翅薯条一类的，遂一拍即合，习惯延续至今。

    貌似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裴夕柠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栾晖清，我们认识五年了诶。”

    “五年了？我们是11年还是12年认识的？”他的一和二咬字很滑稽。

    香港的记忆同那边气候一般蒙着层层水雾，她也没具体印象了，连入住时究竟是春夏秋冬都会混淆：“不太记得了，两年和三年没什么区别。谁教你普通话了吗？”

    “思成！锟哥！”

    “别跟董思成学，他发音也不标准，一听就是南方人。”裴夕柠又撕了一包番茄酱，一点一点挤着蘸到薯条上，别扭地说：“嗯……栾晖清，我问你个事。”

    “什么？”栾晖清听她语气转变，郑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汉堡：“你嗦。”

    裴夕柠也顾不上笑他口音了，坐下来往他那又凑近了几公分距离：“如果一个男生离一个女生这么近，其实比这个还近，然后就看着她不说话，这个……这个能意味着什么？”

    她本来可以习惯性忽略到罗渽民日常迷惑行为的，爱黏人喜欢肢体接触，可能韩国男生就是这个性格，裴夕柠还见过李东赫到处啵啵但李帝努眼睛都不斜一下的场景。但是现下出了一点状况，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他昨晚在车上与她对视的时候，那双眼仿佛格外亮，裴夕柠感受到她的便宜心脏跳的飞快。后面抱那一下倒是没什么，严重的是当晚她在00宿舍睡得也并不好，梦里有罗渽民，他像之前那般目不转睛盯了自己很久，然后低头吻了上来。

    鬼知道裴夕柠一起床就看到罗渽民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她还是职业素养很高的类型，表情管理十分到位看不出任何端倪，甚至忽悠着自己干脆忘了这件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而已，又不是非有什么暗示性。她本来下定决心不将有关罗渽民的事过多解读的，但对着栾晖清时，裴夕柠又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栾晖清一脸老练，勾起嘴角自信地说：“他想亲她啦！”

    “不是！他们不是情侣！”裴夕柠听完之后整个人石化在原地，然后急解释，脸憋得通红。栾晖清尚未意识到不对劲，做了一个花绽放的手势：“那，那个女孩子，piu亮吗？”

    “……还行，挺好看的。”她被问的局促而心虚，抬手拍了一下栾晖清大腿：“你好好说话！讲粤语。”

    “喂~做咩呀（干嘛呀）。我在练习重文，普通话。”栾晖清一副“并不赞同”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男生喜欢她。”

    罗渽民之前要她答应每个生日都在自己身边，望着她的眼睛说我等你，一次又一次卷着微热气息直白热烈的靠近，裴夕柠可以一直装作无事发生，反之她也可以对他给予过的，开始抱着大胆而无端的幻想。

    你说，哪怕他天生桃花眼万物皆深情，罗渽民有没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喜欢她？

    裴夕柠听完反而平静了，这不是栾晖清能给出答案的事情，而且她其实都能猜到栾晖清要说什么，从小受TVB荼毒的他满脑子都是港剧的千层套路，全部爱情知识都从那个20英寸方盒里汲取。她又顿了顿，轻轻问：“Albert，你想没想过练习生恋爱的事？”

    没有预料之中的夸张反应，栾晖清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锁定着她，若有所思状，然后眨了一下。横在二人之间的是寂静，他低头去纸袋里翻面巾纸，哗啦啦的噪音很恼人，却也没盖住他略微低沉的声线：“夕柠，不可以哦，知道吗？”

    “……”裴夕柠视线下垂，睫毛微颤，如落入水中的蝴蝶。多年的默契让她不必细品这句话的含义与分量，将手边的餐巾纸递过去：“我知道。”

    是她逾矩了，怎么敢想这样的事情。她是还在参加综艺的曝光练习生，罗渽民是预备出道的S.M后生，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搅在一起的关系。退一万步讲，她身为未成年练习生，出道之后也势必要将全部重心倾斜到事业上的，否则不管哪一方，公司，粉丝，大众，都不可能接受这一位失格爱豆。

    栾晖清拍了拍她的头，裴夕柠还有点怔忪，像入水的片刻被四遭寂寥包裹住的恍惚：“我看上去得赶紧回Produce闭关了……这才几天，我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