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节

    抱歉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姐姐不该骗你来着，但是保护好这个惊喜的确不容易啊。”

    李马克同样感到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当下形势，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尽管听起来像是责备，实则看着她笑得很温柔：“什么呀……夕柠都跟着他们一起骗人了吗？”

    她吐了吐舌头，认真承认错误：“对不起啦，马克哥。”

    便在这时，裴夕柠忽然发现跟在他们身后拍摄的工作人员，不由得在心底一慌。下一秒反应极快的李马克关掉了灯，在黑暗里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先出去吧。”

    李马克不必赘述，李帝努和李东赫也是早早亮相的练习生，罗渽民虽然一直没有正式公开，但也露面过许多次，参与过一些拍摄活动，这几个人出镜朴志晟的生日vlog是完全没问题的，本就是属于Rookies的小物料。

    可是她裴夕柠，外界的小透明，S.M万千练习生之一，又是和这几个男孩年纪相仿的女生，这样出场既不符合S.M的规矩，又难免会引来外界非议。虽然违背现实基准，但爱豆圈子里，大家还是默认男女有别，哪怕是年纪小的孩子也同样被这样的规矩束缚着。

    因此这次意外的入镜让裴夕柠提心吊胆了很久，可上层没有人来约谈她，出了馊主意的几个少年像失忆了一样拒绝提起这次失误。直到大半个月后，S.M在油管上放了朴志晟生日两分多钟的短视频，她的声音马马虎虎地去掉了，可她一闪而过的镜头没有被剪辑。那时候是2015年春节期间，依旧阻挡不住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网友。大概是裴夕柠的长相太过有记忆点，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活像一只大号洋娃娃，让S.M家族饭沸腾了好一阵：这是谁？这是谁？

    然后S.M竟然还正当出来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是S.M未来会正式公开的练习生，届时关注云云，然后在官推上发了她一张附带名字和生日的照片。

    此举目的昭然若揭，没有完全藏不住的练习生，不过是司马的一点小心思罢了。

    彼时她跟着中本悠太吃了三天日本料理，对这件事的反应倒也没多大，还是中本悠太把官推消息怼到她眼前来看。细细做过韩语阅读的裴夕柠还是很淡定，只是想了想，然后给董思成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哥哥，我好像要飞黄腾达了。”

    除夕（上）

    2015年的大年初一是二月十九日，除夕夜是二月十八日，也是裴夕柠受难日。

    因为春节相对比较晚，董思成回国之后短时间内就不回来了，要专心准备艺考和高考。裴夕柠回不了国，她爸妈在满世界飞，没空招呼她。董思成乘了十五号的飞机，在安检口裴夕柠依着他靠了许久，都舍不得送他离开：“再见面又要好久了……签约要快点敲定下来啊！”

    “知道了。你都不祝我考试顺利吗？”董思成左手拖着行李箱，右半个身子上挂着难得黏人的裴夕柠，举步维艰。

    “唔……那种东西还是要当天祝福吧。”

    两周时间飞逝而过，到了二十八号当天，韩国练习生们也陆陆续续踏上了归家旅途。像是李东赫，他搭了清晨的飞机回济州岛，临走之前还给他的兄弟们外加裴夕柠一人一个爱的熊抱。朴志晟和李帝努中午笑眯眯地告别，那时候裴夕柠就觉得，S.M大楼似乎已经空了一大半。

    不过按照金道英的解释，是因为李东赫不在，所以大家耳膜都清静了下来。

    罗渽民家貌似就在附近，拖到傍晚才离开，行李箱手提包都没带。他打电话把裴夕柠约下来的时候，天色是雾蒙蒙的深蓝。他身着白色羽绒服立在门外，耳朵冻得有些红，而他的眉眼像屋檐上的雪，干净而凛冽。

    裴夕柠原本因为冬日出行着装繁琐而些许无奈，此刻撞入罗渽民的一个抬眼，便十分没骨气地将话咽了下去。

    花田里的颜值就是正义，即便是整日都在面前晃的一张漂亮脸蛋，她难免也会庸俗一回。

    “哥，怎么走的这么晚啊。”裴夕柠在片刻间整理好心绪，慢慢踩着雪向他走过去。都是未成年练习生，公司节假日的安排还是相对人性的，她记得罗渽民明明最后两天都没有练习来着。

    罗渽民则完全无视了她的问题，听到她的声音后急急转头，从外套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奇怪的红色布袋子，随即郑重其事地递给她：“夕柠，新年快乐。”

    从动作到台词都一气呵成，仿佛在心底排练过许多次似的，裴夕柠眨了眨眼，发现罗渽民正屏息凝神地盯着她瞧，显然对她的反应十分在意。

    “哥也是啊，不过还没过年呢……这是什么？”尽管不知罗渽民意图为何，她还是笑着接过来，翻来覆去地把可疑布包检查了一遍，里面装的好像是一沓纸张。罗渽民的视线仍旧紧紧凝附在她身上，裴夕柠没来由地也被感染到了几分紧张：“现在能、能打开吗？”

    他愣了愣，脸上浮出纠结的神色：“我不清楚诶，你们中国的习俗是什么？”

    裴夕柠同样呆住了，他方才说中国习俗？他是送了她个锦囊吗？

    “我查了，这个，过年送的，不是叫红包吗？”罗渽民见她一头雾水，也开始着急，双手比划着：“说在里面放了钱，再放到枕头边，就不会有怪物来抓你。我逛了首尔好多店，没找到能合适装下纸币的带子，就自己缝了一个布的……差不多吧？”

    她迎着罗渽民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再度低下头，拆开红布包上打的结。冬日里天气严寒，她的手连带着大脑稍微有点僵滞，抖了几下才费力地解开。里面躺了几张崭新整齐的纸币，抽出来仔细一瞧，竟然还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民币。

    心情好像一瞬间变得复杂，裴夕柠抿起嘴，一言不发地重新看向罗渽民。他见她半晌不作反应，继续堂皇起来：“怎么了？”

    她猛地踮起脚抱住了面前的少年，清甜温软的声音里裹了鼻腔，长发垂在面颊两侧，罗渽民偏过头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得怀里的女孩闷声责备：“哥，你是笨蛋吧笨蛋吧！”

    他查到的红包就长这个样子吗？找不到合适的放弃就好了啊，偏偏死心眼地要自己缝，明明是那么不擅长动手又懒的一个人。还有，他到去银行换钱的年龄了吗？这次又软磨硬泡了哪个哥啊？

    笨蛋……蠢死了。

    罗渽民笑着把裴夕柠的脸扳过来，她眼尾发红，嘴巴抿成薄薄一条线，一副想掉眼泪又生生憋回去的样子，活像受了欺负的小白兔。他把冻红的手伸到她眼前，变本加厉地扮委屈：“扎了好几个针眼呢，可疼了，你还骂我。”

    他眸色清亮，还带着点得意狡黠的光，却非要摆出可怜的表情博取她同情，让裴夕柠一下破涕为笑：“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啊。”

    他应答如流：“你自己一个人在韩国过年，感觉很孤单，所以送点钱让你有点安全感。”

    似乎是很有道理的逻辑，尽管没料想过罗渽民会给出什么令人触动的答案，但裴夕柠还是一噎，转而嘟囔着催促道：“我在韩国又花不了人民币。好啦，这都几点了，你赶紧走吧，叔叔阿姨还在家里等你呢。”

    “礼物你喜不喜欢啊？”罗渽民歪了歪脑袋，不依不饶地追问。

    “呀，赶紧走赶紧走。”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感动过头，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举动。她平日虽与罗渽民亲近，拥抱却是头一回，实在是过分大胆了。联想至此，她这会儿双颊绯红，不知是气温过低还是羞赧。

    “喜不喜欢？喜欢吗？”罗渽民偏不走，鼻尖也冻得通红，仍旧凑过来逗她。裴夕柠招架不住，小声应道：“喜欢喜欢喜欢。”

    他这才满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这会儿笑得憨态可掬，让裴夕柠想到了摆在小铺柜台前的招财猫：“那，我们夕柠，新年快乐啊。”

    六点，距离除夕夜还有整整六个小时，便在这时，他们头顶的天空炸开了几簇五彩斑斓的烟花，灿烂而盛大，宛若对新年迫不及待的期许。她点点头，笑着对罗渽民招手告别：“渽民哥也新年快乐。”

    这一刻，烟花和他，都很热烈，点亮了身处异国他乡的她，让她也开始隐隐憧憬起2015年的新春。

    她转身，不料正巧碰到崔宥星拎着手提包从她身边走过。她室友身材高挑，是练习芭蕾舞出身，走路目不斜视的，却结结实实地撞了她一下。裴夕柠莫名其妙地回头，对方在雪地里踩着高跟鞋走远，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她对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感到无奈，倒没放在心上，又默默地握紧了兜里的红布袋子，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裴夕柠下楼时没揣手机，回屋再度查看的时候电话要被打爆了，她头疼地接起来：“Yuta哥你干嘛啊！不说好七点出去的吗！”

    “我反悔了，我饿了。”对面理直气壮：“公司门口等你。”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日本新年是一月一日，那时候中本悠太抽不出身回家，而韩国的新年总是如期而至。按他的说法是他的朋友陆陆续续离开，每年都很孤单。今年逮到一个不回家的裴夕柠，让中本悠太兴奋了好久，就差做出来一个完整的春节计划表来折磨她。

    裴夕柠要等着那哥来请他吃饭，自然不敢来迟，接了电话就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司了。她原本期望会看见形单影只落寞的中本悠太，结果现实却是，他和李永钦站在路边笑得一个比一个甜。

    哦，火急火燎地让她出来是怕耽误了他新钓到的好朋友吗？

    除夕（下）

    要谈起李永钦，那也是练习生中的传奇前辈，是他们新男团企划中的元老成员之一，裴夕柠也对他相对熟悉。从前和董思成在食堂的偶遇也算是他与裴夕柠第一次打的照面，后来才愈发了解到，这位因不凡的绝对实力著称的外籍前辈，究竟是何等优秀的存在。

    起初她还抱了是否会不大好相处的忐忑，李永钦有一双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精明与野心都清楚明白地映在眸色间。他们年纪上算不得相近，又并不是同期，裴夕柠大脑搜索引擎疯狂转动了半晌也找不出能聊起来的话题。

    然而他性格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棱角与侵略性，念着韩语温温和和的，看中本悠太时不时来逗她，还会弯着眼替她解围。小孩子就是容易被这么轻易地攻略，裴夕柠对李永钦的好感度一路飙升；最初认生地贴在中本悠太旁边，不过是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她便不自觉朝李永钦的方向逐渐靠拢。

    中本悠太见状似乎有些吃味，哼哼唧唧地朝她抱怨：“夕柠啊，是不是忘记今天谁请客了？”

    他连威胁都直白易懂，裴夕柠对此感到些许肃然，于是悄无声息地又朝他靠近了些：“没有。”

    所以说，最初分明是他组起来的局，现在为什么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计较分寸啊？

    三个不同国家的人很意外的没有文化障碍，腊月里寒风刺骨，都没消磨掉她谈话的兴趣。中本悠太知晓中国习俗，在这时候跳出来偏逗她，说今晚已经定好了要吃寿司；裴夕柠轻易地当了真，闻言先是一怔，转而后知后觉地失落：“啊，可是今天不是中国的除夕吗。”

    即便多少有些潜意识里道德绑架的意思，她憧憬的还是阖家团圆夜，碗里盛着热腾饺子的新年倒计时。

    她辨别玩笑话的能力并不很强，这会儿一张漂亮小脸已经纠结地紧皱起来，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就这么零点一秒的情绪起伏都能被迅速捕捉，中本悠太偏着脑袋瞧她，从后面自然地扯住她围巾的尾巴，紧接着便是一句：“不要什么都信啊，当然带你去吃中餐了。”

    李永钦也笑着打圆场：“悠太很早就说，要带你去吃新开的那家中餐馆。刚刚是逗你呢，夕柠的反应果然很可爱，是我们无法相比的00代啊。”

    “诶？真的吗？”猝不及防地被道破了心事，裴夕柠倏地扬起头，眼前是路灯下中本悠太张扬灿烂的笑脸，这才意识到他这幅邀功的表情原来确有其因。竟然背着她预谋了惊喜，裴夕柠还偷偷错怪了他的好意：“悠太哥——”

    “哦不过，”中本悠太啧了一声，似乎铁了心了要拒绝感动：“作为交换，接下来几天都陪我去吃日料吧。”

    总是嘴硬心软，她也跟着笑弯了眼，不自觉地语调上扬：“既然是哥买单的话，那么我会好好考虑的。”

    路上裴夕柠试探了一下李永钦的英文水平，发现用英语交流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相较于她用着磕绊的韩语努力输出，简直是事半功倍。期间中本悠太想加入未遂，大概隐约有些预防被孤立的警惕性，他在中途打了好几次岔才重新吸引注意，一路便吵吵嚷嚷地聊完了全程。

    到了中餐馆，裴夕柠发现自己预判错误，本以为会冷冷清清，实则人满为患，好不热闹。服务员和老板都是中国人，招呼他们那位讲话带着标准京腔：“您几位啊？”

    “三位，之前定了包间。”董思成离开首尔后，她能用上中文的机会并不多，又在特殊日子里见了同乡，此刻只是倍感亲切。她也没了外人前的生怯劲，反倒有了些身为东道主的隐隐自豪感：“留的名字是中本先生。”

    服务生查了预定记录，随即恭敬地在前带路。这家装修的极有中国特色，楼梯扶手是栩栩如生的龙头，墙壁贴画是清明上河图。裴夕柠在韩国鲜少光顾唐人街，竟然被中本悠太领着来了本家，心底不由得觉得新奇又好笑。

    “你随便看着点吧，这上面中文字太多了，我看着迷糊。”三人落座后，中本悠太胡乱翻了两下菜单，便随便推到了一边：“可以多上几道，吃不完的话可以打包。”

    最初是他心急火燎约她吃饭，预想中的陪同角色却悄无声息地调换了一通，忽然被给予了无限纵容的裴夕柠一时间哭笑不得：“哥就对我这么放心吗？再稍微看一下啊，我不是那么会拿定主意的人……Ten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今天只有貌似你在过节，所以，夕柠就全权做决定吧。”状似在仔细浏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