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节

    只是漂泊来的小练习生，家人朋友尽不在身边，全部时间都消耗在练习室里了，有没有休息并不重要。能够握在手里的机遇才是重中之重，她最担心的从来都不是玩乐享受不够尽兴，而是没有让她的热情全部燃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圈，慢吞吞地开始整理箱子。她运气不错，正好分到了一个新宿舍，室友要等下一次月末测评才能遇到。稀里糊涂收拾完，裴夕柠感到有些困乏了，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重新往床上一倒，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是八点多，她睡梦中手机提示铃叮当叮当地响，这会儿拿起来看，来自李马克的消息最多。他没理会裴夕柠折磨人的韩语拼写，直接回了英文。

    “哦？为什么还叫渽民xi，我以为你们会变亲呢，想着让你多认识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就是那样的孩子啦，交流多就好了。”

    “我把你推给他了啊。”

    裴夕柠没读懂最后一句，一时间不知是他的语言词不达意，还是自己的英语水平直线下降。直到看到好友申请那一栏的几个红圈，她才明白李马克的意思。

    原来是想要他们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同龄人交朋友呢，裴夕柠看到塞满页面的几个头像，不由得失笑——是真的很担心她走不出原本的舒适圈啊。

    罗渽民，李帝努，李东赫，啊，最后一位是冤家。

    不负李马克的好意，她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按通过验证，然后极其恭顺地打了招呼。活在她臆想中的李帝努很友好地回复了她，剩下几位均是离线状态。她便和李帝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又点开他头像看，是个很阳光帅气的男孩子，笑起来眉眼弯弯，亲和力满分。

    怎么看和罗渽民都毫无相似之处，她竟然能弄混这两位，怕不是真的脸盲吧。

    食堂团建

    接下来的一两周，裴夕柠频繁在练习路上遇上罗渽民。正式相识前的日子里不明觉厉，了解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的作息还蛮相似的。她还处于会嘴馋的年纪，又嗜甜如命，因为怕长秤总会早早起床去晨跑。首尔的冬日五点，放眼望去尽是都是雾蒙蒙的灰蓝色，街上行人寥寥，她却数次碰上了在附近遛弯的罗渽民。

    这个看起来蛮有个性的哥哥，一边戴着耳机一边嘟嘟囔囔地哼唱着什么，见到她就会顷刻收敛表情，从精神世界中抽离。起初他们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后来偶遇变成了高概率事件，他们干脆搭伴前往公司食堂，并肩而行的模样成功引起了李马克的注意：“哟！你们成为朋友啦？”

    裴夕柠一时没能跟上他的思路，罗渽民则撇了撇嘴回复：“哥，她是01年的。”

    “哦对，我又忘记了。”李马克拍了拍脑门，表示一大清早神志并不太清醒，同时对记错她的出生年份感到抱歉。裴夕柠急忙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他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一定不会弄混的……总归好好相处，渽民不能欺负夕柠的，知道的吧？”

    罗渽民睫毛扑闪扑闪，似乎有些不满意了，语调上扬着撒娇，是裴夕柠从未见过的鲜活神态：“马克哥——”

    “开个玩笑，知道你会对妹妹很耐心的。”李马克立刻服软，揉了揉他棕色的小栗子头“哥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下午练习再见。”

    裴夕柠对这几位男孩子的相处模式还感到些许陌生，立在一旁噤若寒蝉，乖乖目送李马克离开。现在不到六点，SM一般是七点左右开始训练，但是他已经开始了一天繁忙的日程，然后练习到深夜一两点。她联想至此，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马克哥每天真的好辛苦啊。”

    “可不嘛。”罗渽民认同，和她一起慢慢向食堂移动。尽管几分钟前刚结束运动，裴夕柠的起床劲儿还是没过，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的疲惫状态。她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下一秒倏地被罗渽民的动静吓得清醒。

    她听见她认识的那个慢热高冷罗渽民，用一种七拐八拐的诡异语气，或者该说满怀爱意吗，极其温柔地喊了一声：“志晟啊~”

    裴夕柠猛地转头看他，像白日见了鬼，而罗渽民满脸笑意，跑过去抱住了另一个软软糯糯的栗子头小孩：“我们志晟今天起得很早呢？”

    她……或许她刚刚出幻觉了吗？

    在裴夕柠暴风凌乱的时候，罗渽民已经把那个小不点推过来：“志晟，这是姐姐，要叫夕柠姐的哦。”

    裴夕柠这时候已经知道这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奶团子是谁了，02年的朴志晟，据说是被所有练习生哥哥们捧在手心里宠的存在，百闻不如一见，能让罗渽民笑得这么变态的，大概也就只有队内这个小忙内了吧。

    不过……是很可爱没错啊，他脸颊上的肉确实让人很有rua一把的冲动来着。

    裴夕柠对小孩子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哪怕年龄上他似乎只小了自己一岁，仍旧抑制不住此刻泛滥汹涌的姐姐爱。她温柔地打了声招呼：“志晟吗？我是练习生裴夕柠，以后叫我姐姐就可以。”

    小鸡仔手还扯着罗渽民衣袖，怯怯地点了点头，然后软软地喊了声：“姐姐。”

    她在那一瞬间突然理解罗渽民为什么刚刚像个变态一样扑了上去。

    这也太可爱了吧！像橱窗里那种戳一下或是按下按钮就会讲话撒娇的玩偶，不仅外形可爱，还乖巧又听话。

    裴夕柠是独生子女，特别渴望能拥有弟弟妹妹一样的人类幼崽，遇见可爱的小孩恨不得偷偷抱回家。来韩国之后，在练习生里算得上忙内line的她，自然也只有各种意义上当后辈的份儿。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小豆丁，自然在这一刻激动得无以复加。

    志晟啊，或许你缺姐姐吗？

    罗渽民还在不安分地揉朴志晟的脸蛋，小孩显得不情不愿，但始终没有躲开，还是任由他□□。这一幕看得她心都要融化了，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在她下定决心准备试探着出手时，视线忽然越过罗渽民，定格在了他身后的一抹高佻身影上。

    她顿了顿，即时将朴志晟此事抛在九霄云外，满心欢喜地飞过去：“思成哥！”

    事发突然，这下轮到不理解中文的罗渽民错愕了，他搂着志晟转过去，看到一个面容清秀、身形的少年正无奈地接住扑进怀里的裴夕柠，用另一种语言回应：“早啊，夕柠。”

    他和裴夕柠不熟，至少目前是，两人给彼此的印象都是——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稳重，成熟，带着少年老成，一个是因为漂洋过海的经历，另一个是因为从小选择这条道路的艰辛。他们保持着与对方刚刚好的距离，安全又舒适的间隔区，对彼此的了解也只局限于片面一隅。

    他尚未看到过她灵动的一面，诚然，那显然并不是属于自己的部分，可罗渽民却不合时宜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同样因为这点分了神。

    她是个漂亮孩子没错，但她才14岁，五官再精致又能如何惊艳别人呢？而方才那一刻，她无比依赖地靠在董思成身边，语调轻快活泼，眼里顷刻溢满流光，罗渽民忽然看到了属于她的、朝气蓬勃的美。

    罗渽民何尝不明白，因为行业限制，他们或许对着外人，总是时时刻刻警惕地戴着面具。身为漂泊来打拼的异乡人，年纪轻轻便远离家人的裴夕柠更是不易，她骨子里刻着一种谨慎，以罗渽民与她打交道的这段时间来看，裴夕柠并不会轻易地信任别人。

    可她竟然还有这样隐藏起来的性子，像在主人面前露出柔软肚皮的猫咪，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打滚，简直与自己认识的裴夕柠判若两人。罗渽民有些奇异地被些许异样的情绪击中了，他应了裴夕柠抢先一步的告别，然后堪堪回过神。

    裴夕柠黏着她的中国哥哥走了，罗渽民又摸了摸原地发懵的朴志晟的头：“姐姐很漂亮，对吧？”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眼底藏了一弯亮闪闪的银河，笑容也好看得不像话。

    与此同时；

    “刚刚的是……”董思成来S.M时间有限，又不与她的同龄人练习，自然不认得。裴夕柠热情地向他解说：“长得好看的是渽民哥，矮一点的孩子是朴志晟，好像是我们这拨练习生里的忙内来着。思成哥，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董思成生性文静内敛，加之韩语并不流畅，就算成天和李泰容中本悠太待在一起，也只是点头之交，是练习生里著名的高岭之花。裴夕柠从李马克那里听闻，他最近难得拓宽人脉结实了另一个97年的朋友，不过她秉持怀疑态度，因为那位97年的哥在她印象里有些高冷，看起来一点不比董思成好相与。

    董思成笑，云淡风轻地将问题抛回来：“我还没笑话你呢，来公司这么久才交到朋友。”

    “这样来讲的话，我目前还没交到朋友。”裴夕柠煞有介事，细细算起来：“那两个，对我来说明明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

    “你又不是韩国人。”董思成无奈，这丫头在韩国待上一年，年纪什么的都按照韩国习俗算了。

    SM食堂很大，饭菜种类很多，味道比不上米其林大厨，但照顾到各个国家的口味，又是免费供应，属实是很难得了。凌晨六点多，人已经聚集了不少，有制作人老师和舞蹈老师，还有怯生生的新一批练习生，再就是像中本悠太这种老牌练习生，基本内定出道的类型，三五成群地在餐桌前吃饭交谈。

    她和董思成打过饭，被中本悠太招呼着坐到角落的一桌，她大着胆子兜了一圈视线，生面孔和熟面孔兼具。李家两兄弟坐在一头，然后她便瞧见了李马克说的那位“思成哥交到的朋友”，似乎叫郑在玹，于是眼疾手快将董思成按到了他旁边。董思成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神色如常地和郑在玹打了招呼，令裴夕柠感到些许振奋。

    不是子虚乌有的传闻，两人竟然真的认识耶！郑在玹对董思成笑起来时也很好看，面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他腼腆又温柔。同龄人交交朋友多棒啊，裴夕柠在心底为郑在玹亮了三颗星，希望他能继续好好珍视她的思成哥。

    她则端着餐盘坐到中本悠太旁边，再一边是金道英，他还象征性祝贺了一下裴夕柠：“听说夕柠进出道预备队了？恭喜。”

    “谢谢哥。”由于李泰容的缘故，裴夕柠和金道英从最初关系便不错，只是便慢慢发展到了可以在拌嘴中被误伤的熟悉程度。她前些日子被怼过几次之后，便一时半会不太想和他讲话，希冀地转到另一边想和中本悠太交流。

    结果那不靠谱的哥三下五除二地撂下筷子，拍了拍她的肩就端着餐盘撤离了。他咽下了最后一口寿司，颇有良心地向她交代：“夕柠你有话跟我说吗？我先上楼换个衣服哈，就不说了，待会Ten过来坐。”

    Ten又是谁？裴夕柠听得一头雾水，又无从接话，只能茫然地注视着中本大佬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她看了看身侧并无交谈之意的金道英，默默地握紧了筷子，觉得半分钟前貌似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所以她为什么脑子一热，将把她的思成哥哥亲手推到别人身边啊？

    饭生饭死NCT

    董思成后来在直播里回忆说他第一次遇见李永钦在食堂，其实的确是彼此留下的第一印象。即便从前同为练习生的两人未必就没打过照面，只是极其短暂而印象不深刻的，不比当下这回……

    裴夕柠等来等去，中本悠太提到的Ten姗姗来迟，最后以一种一个手抖把小米粥撒在董思成衣服上的方式华丽登场了。

    李永钦看上去并不像韩国人，他有一尾上挑的漂亮眼睛，下巴同样是尖尖的，因为身上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令裴夕柠无端联想到了游历人间的小狐狸。他韩语流利地道了歉，而董思成本来便认生，又多少有些语言不通，担心对方以为他在计较，站起来记得中文都往外蹦：“没关系的。”

    事态有些焦灼，裴夕柠眨了眨眼准备去解围，结果李永钦竟听懂了，甚至还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反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她倍感惊奇，暂时将与金道英处于尴尬期此事抛在脑后，小心地用筷子另一头戳了戳他：“哥，他是谁啊？”

    “你不认识他吗？我还以为你对A班的人都还算熟悉。”被场外呼叫的金道英瞪圆了眼，随即语重心长地向她介绍：“是李永钦Ten，泰国的练习生，经常跟我们几个待在一起啊。以后要多留心一下前辈练习生才是。”

    李永钦……这名字好像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他肯定也是比自己早来一批的练习生，因为她身为一个从C班混到A班再顺利熬到出道预备组的人，对她同期的任何练习生还是很了解的。除了出道的大前辈和被S.M包装的好好的已公开新人，她基本都有所耳闻。

    董思成和李永钦还在那边混杂着中英韩交流，周遭没有人携带手纸，董少爷可怜的衣服半晌无人处理，似乎那两位也没能顺利地沟通上。裴夕柠看着都替她哥哥着急，急忙站起来，走过去同李永钦解释：“是Ten前辈吗？思成哥想告诉你没关系，他是刚来这里没多久的中国练习生，所以韩语不太好来着。”

    对方了然地“啊”了一声，弯起眼睛笑了：“这样吗？谢谢你啊。哦那个……思成的衣服，我可以帮忙洗的，因为实在很抱歉。”

    裴夕柠转过头牵了牵董思成衣角：“哥哥，他说要帮你处理这件衣服。”

    明白了其中含义的董思成急忙摆手：“不用了，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的。”

    可能是董思成腼腆又笨拙的模样着实可爱，李永钦再三抱歉之后还主动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两个人在韩国共同朋友的帮助下友好地交流了一番，夕柠旁听了一会儿，李永钦是96年的练习生，比董思成大一岁，但性格貌似也很好相与，讲话又软又甜，是个很可爱的哥哥。

    尽管当年无知的裴夕柠对李永钦的第一印象稍微有一点偏差。

    一大清早，阴差阳错地足足填满了裴夕柠一整个月的社交储量。相识之余，裴夕柠对如此多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