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黎刚的话引起身后村民们的附和。
“对!黎姓也是大姓!没有人传宗接代, 不等百年了,十年这村子就没了!”
“快让黎刚把人带回去!她都已经跟人睡了一晚了,再回去别人也不会要她的!”
“大不了让黎刚跟人女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何必强拆一桩婚!”
……
这惊世骇俗的言论, 听得在场的人都气愤不已。
陆商冲上前制止:“住手!”
夏瑶紧随其后, 瞪着那群试图冲破门口警察阻隔的村民呵斥道:“都在干什么?!”
警员们看见二人忙不迭打招呼:“组长!副组长!”
村民一听到警察对夏瑶和陆商的称呼, 顿时不敢再随便大呼小叫。
而黎为民看见夏瑶就像看见了救星,忙拨开挡路的村民走上前道:“夏警官,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吧!”
他知道自己用派出所所长的身份说话, 反而会激起村民们的不满,觉得他以身份压人, 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保护好受害者。
之前他就见识过夏瑶的本事, 此刻他能够信任依赖的也就只有她了。
夏瑶看了陆商一眼, 随后朝着门口聚集的村民冷声道:“我们是重案组的警察,你们在村委会前聚众闹事是想要被带走吗?”
那黎刚满面怒火, 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是我们闹事, 是派出所所长黎为民抢了我老婆,不让我把人带走!”
“黎刚,你胡说八道!”黎为民的脸都要被气红了。
他明明是正常执法,没想到从黎刚嘴里说出来竟然黑白颠倒至此!
还好他相信夏瑶绝对不会信这种痰迷了心窍的鬼话,若是换了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在这里,他怕是百口莫辩。
陆商拍了拍黎为民的肩膀以示安慰。
夏瑶冷笑一声,朝着那黎刚伸出手:“空口无凭,你这么控诉,那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是造谣诬陷!你们屡次三番地污蔑下山角村派出所所长黎为民,这是犯罪行为!真想跟我回去吗?!”
她话音刚落, 陆商和其他警员就默契地掏出了手铐。
黎刚见状缩到了最初骂黎为民的那个中年妇女身后, 瑟瑟地喊了一声:“妈……”
他妈立即站出来, 一副保护儿子的做派,叉着腰泼辣道:“你这么说,是因为黎为民是派出所所长,故意吓唬我们的吧!”
看得出来,黎刚的妈没读过什么书,又极具挑拨人心的本事。
三言两语就把村民和夏瑶他们分割成了两个阵营。
那些无知的村民都愤愤不平地看向夏瑶,好像她的行为就是在“官官相护”似的。
这一幕把所有警察都要气笑了。
普法教育任重而道远。
夏瑶并没有被黎刚妈的三言两语挑唆出火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他不但是个派出所所长,他还是我国公民,他还是个人。若非为了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他又何须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羞辱和诋毁?!”
黎为民双眼通红。
他们作为人民公仆,其实并不奢求什么回报,然而黎刚等人的所作?????所为不仅是违法犯罪,更是戳他这个所长的心窝子。
夏瑶能够理解他,让他的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差点当场哭出来。
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黎刚妈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起,毕竟就是她针对了黎为民,又忘了人家也是个普通人,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也是爹生妈养的。
她蠕动了半天嘴唇,最后只能赖皮地说:“…那些我不管,反正里面是我儿媳妇,她都和我儿子圆房了,就应该老老实实过日子,说我们不该把人带回去,那黎为民也不该把人关起来!”
旁边有村民觉得所长不应该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便劝说黎为民:“所长,你就先把人放出来吧,说不定人家姑娘愿意跟黎刚回家过日子!”
黎为民眼珠子都气红了,气村民的无知,更气自己的无能,被骗了这么久还被耍得团团转,以为下山角村民风淳朴,大家都是善良的。
夏瑶仍旧不为所动:“既然你说里面的人是你的儿媳妇,那结婚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自然是不可能有结婚证的,找到这个被拐过来的女孩子都是极为仓促的,身上压根就没带什么证件,只知道一个名字叫王姝妹。
黎刚妈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为什么要拿给你看?”
这种表现,夏瑶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她冷着脸坚持道:“没有结婚证,那身份证总是有的?”
黎刚妈不说话了,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仿佛铁了心要装糊涂到底。
夏瑶提醒她:“配合警察出示身份证是公民的法定义务,抗拒执法轻则罚款,重则管制、拘役,你想要哪种?”
村里人都不懂这些事情,黎刚妈听了半天,也只听懂了一个“要罚款”。
她脸色变了变说:“我…我没带在身上!”
夏瑶轻哼一声说:“没关系,我进去问问你儿媳妇就知道了。”
说着,她提步就朝着村委会得院子里走去。
快进院门的时候,她再度回过神来看着那群村民说:“还有,你们别想着再聚众闹事!若是寒了黎所长和派出所警员们的心,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你什么意思?!”黎刚妈大声质问道。
夏瑶不管她的追问,撇了她一眼之后就进入了村委会里。
黎刚妈虽然不懂夏瑶的话外知音,她心里仍旧隐隐地感觉到不安,面上又强自镇定道:“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怕他一个当官的!黎为民要敢做什么我就去举报!”
听到这句话的黎为民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夏瑶进去了。
一个警员看不下去了,说道:“你怎么还想不通?黎所长这么负责人的人,上哪里去找?别看你们村里眼下团结和谐风平浪静的样子,这样的地方出了盗窃、抢劫等犯罪,甚至是夫妻打架阋墙谇帚的事,哪一样不是靠黎所长去调停保护的?!人啊,得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黎刚妈被问得说不出话了。
跟着来闹事的村民们也都纷纷低下头沉思。
走进村委会的办公室,夏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子。
她身上穿着一件登山服,只是破了好几个口子,沾了不少尘土,头发凌乱地靠着墙,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泽强脸上阴云密布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不停唉声叹气。
他媳妇黎嫂子就坐在女孩身边劝,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旁边还有一个大瓷缸,里面盛着些菜和饭。
“王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吧,你看你都饿一天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要饿出毛病的!”
王姝妹充耳不闻,神情恍惚。
夏瑶走过去,二话不说接过黎嫂子手里的水喝了一口,又端起那一瓷缸的饭狠扒了两嘴。
黎嫂子看得目瞪口呆,讷然道:“夏、夏警官,你要饿了渴了就跟我说呗,我再去给你做就是了,这些都是给王小姐的……”
夏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把水和饭递给了王姝妹。
“我都试过了,没有迷药,你放心吃。”
此时此刻,一直不理人的王姝妹才抬起了头,看到夏瑶身上警服的刹那,她的泪水瞬间决堤。
就见她“扑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朝着夏瑶磕头碰脑,脑袋砸得咚咚作响:“警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是被卖来这里的,我不想跟那个男人结婚,他们都不相信我,都不信我啊!”
夏瑶和黎嫂子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了王姝妹。
“你别急,我是来救你的,但是你也得吃饱饭有力气了才能跟我一起走,我才能带你回市里公安局去联系你的家人啊。”
这么多天了,这是王姝妹第一次看到希望的曙光。
她干燥起皮的嘴唇不停颤抖着,用气音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夏瑶重新把饭和水塞到了她手里。
王姝妹是幸运的,至少她不像展莉那样走上了一条断头路。
她也是不幸的,被人贩子拐到了这种地方。
从她的话语里,夏瑶不难推测,王姝妹之前应该也求助过,只是遇到的都是黎刚叔叔那样的人。
等到王姝妹吃饱了饭又喝了一点热水,恢复了精神之后,夏瑶才道:“关于你来到下山角村的事情,我要问你一些事。”
听见这话,村支书刘泽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夏警官,你看看王小姐现在这样,又虚弱又难受,就不能缓缓再说吗?或者等你把她带回市局,安顿好了一切再说?”
他是出于同情心,也是出于自责。
若非陆商和黎所长为了了解情况来找他,他都不知道在他任职的村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违法犯罪事件,刘泽强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即便不需要他把王姝妹和展莉的事情大包大揽下来,也得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虽然知道现在问被拐卖的事情是揭人伤疤,夏瑶还是坚持询问。
她说:“此刻若不‘刮骨疗毒’,警方就无法尽快掌握到犯罪分子的信息,便不能将其一网打尽。刘支书,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别忘了,把王姝妹卖到下山角村的那群人贩子还没落网!”
刘泽强一时语塞,觉得刚才自己是妇人之仁了。
其实黎为民最初也跟刘泽强是一样的想法,当他跟着重案组的警员去接手,看到王姝妹被绑住的样子时,也是于心难忍。
这时,恢复了几分力气的王姝妹忽然站了起来。
“警官,我愿意配合你提供证据指证犯人,你、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一定要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瑶看向她,发现王姝妹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般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多是一蹶不振的,能够站出来指控犯罪,已经是值得人倾佩的品格了。
她郑重地颔首道:“法律不会饶恕任何犯罪行为。”
王姝妹抿了抿唇角,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说:“您把其他人都清出去吧,有件事我只能单独跟您说。”
这是受害人的诉求,刘泽强和黎为民照着做了。
当黎嫂子也准备跟着转身离去时,王姝妹又叫住了她:“您、您也留下来吧。”
“我?”黎嫂子不确定地看向夏瑶。
这会,夏瑶已经知道王姝妹想要做什么了,她面色平静地说道:“既然王小姐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这件事情也需要村里的第三人在场做一个见证。”
一听说自己还能起到这个作用,黎嫂子便站着没动。
她这个村支书的媳妇,多少也是有觉悟的。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三人,王姝妹将门窗紧闭,缓缓解开了身上的登山服。
登山服里面是空的,王姝妹的衣物早已不知所踪,只有这件外套。
入目一片触目惊心。
就连生过孩子的黎嫂子都呆住了,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是人干出来的事!?”
王姝妹身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青紫瘀伤和擦伤,有的是绳子捆绑留下的,有的则是打出来的,最醒目的就是她肚子上有一个脚印,还有胳膊上的指痕。
她忍受着耻辱感咬了咬下唇,强忍着泪水哽咽道:“这都是之前拐我的人贩子和黎刚及他父母在我身上留下的,昨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拉着我说要我跟黎刚结婚,我不愿意,他们就…就抓着我的胳膊和腿,让黎刚压在我身上……”
王姝妹的话声声泣血,如同针扎一般刺在人心里。
黎嫂子实在不忍,忙上前把登山服拉了上来:“好了好了,快别说了!把衣服穿上吧,当心冻着!”
说完黎刚及其父母的施暴等行为,王姝妹坐下来缓了缓,这才提起了之前被拐卖的经历。
她是京市人,父母兄弟都在那边。半个月之前,她和同学约了去赣城市旅游爬山,就在快登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穿着本地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
那个女人说她知道一条上山的小路,并且野趣更多,还能看到大路上看不到的植物和小动?????物。
王姝妹是在读研究生,学的就是植物学,女人的话引起了她和同学的兴趣,一想到她们有两个人,也不怕对方会对她们怎么样,便答应了。
谁知等走到深山里,几个男人忽然跳了出来,把她和同学都打晕了。
“我醒来之后就一直被他们关在一个小房子里,没有看到我同学,再然后我就被他们用面包车送来了这。”王姝妹有些低落。
应该是为了她的同学。
通过她的描述,夏瑶推想出这应该是团伙作案,而且那么巧合,被拐卖的又是两个京市的女孩,失踪地点也在赣城市。
之前调查展莉户籍信息的时候,负责的警员就汇报过,京市报失踪案的有几十个。
她推测,这背后应该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人口买卖作案集团,专门向京市里那些受过良好教育,思想进步的女孩子们下手!
夏瑶又追问:“你还记得有些什么特殊的人和标记吗?”
王姝妹思考了片刻,然后一拍大腿说:“标记…对了,我记得我被关起来的小房子前面长了一颗连香树!”
“连香树?”夏瑶蹙起了眉头。
王姝妹猛地点头:“是的,连香树这种植物很稀少,为第三纪古热带植物的孑遗种单科植物,是较古老原始的木本植物,雌雄异株,结实较少,天然更新困难,资源稀少,已经濒临灭绝!而且这个种类只有在赣城市的部份山区有分布,通过护林员一定能找到那个房子在哪里!”
这是个重大线索!
夏瑶不敢耽误,立即通知陆商,让他抓紧时间联系赣城市公安局的同事,好尽早击碎人贩子的团伙,把被拐卖的女孩子解救出来!
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之后,王姝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别担心,你的同学一定会找到的。”安排好陆商,夏瑶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又走进来,安慰起了王姝妹。
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夏瑶重重鞠躬道:“谢谢你,夏警官,真的谢谢你!”
夏瑶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办公桌上,从里面抽出一双医用手套戴上了:“现在,你还需要配合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王姝妹看着那个箱子,心里隐隐有猜测。
“提取你身上的生物检材。”
虽然夏瑶的话说得比较晦涩,王姝妹还是明白了,身体僵硬片刻之后视死如归地说道:“来吧!”
夏瑶把黎嫂子请了出去,又让王姝妹在办公室里的长凳上躺下,她用棉签擦拭了对方的口腔、下身的外端、中部及后穹窿部,还有部份可能留下罪证的部位。
一旦这些位置检测出黎刚的DNA,根据《刑法》第236条,这属于加重刑的情节,等待黎刚的将会是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处理好了一切事情,夏瑶将检材和王姝妹的笔录让同事先一步送回市局,她则要负责护送受害人。
除了她,王姝妹好像也接受不了别人陪着了。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二人从村委会的后门离开,直接拐到了派出所停放的警车上。
坐上车的一刻,王姝妹还露出笑容来:“我从来没觉得警车这么有安全感过。”
一句玩笑话,带着无尽心酸。
陆商和他同事还要组织逮捕相关涉案人员,夏瑶开着车打算先行离开。
只是到了村口时,一个人影跳出来挡在了车子前面。
正是黎放和黎刚的妈。
她拍打着车子的引擎盖叫骂:“你们不能把人带走!带走了人我们就人财两空了!”
黎刚也站在副驾驶,隔着车窗玻璃骂骂咧咧:“给我下车!不然就赔我的钱!”
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王姝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你在车上坐好,我下去看看。”说着,夏瑶给了王姝妹一个安抚的眼神。
后者有心劝说夏瑶不要下去,但是就这么僵持着她们也没办法离开。
夏瑶把车子锁好,走下车直面黎刚妈带来的那群村民。
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对夏瑶或者警车动手,却默默地站在了村口的必经之路上,挡住了出口的位置。
她扫了一眼那群村民后说:“据我所知,那些钱也不是你们家的吧?而是你的大儿子靠着卖媳妇挣来的!”
“关你什么事!”黎刚妈硬气地说道。
乔小甜娘家还在更深的山坳坳里,村子里没一个她认识的人,黎刚妈根本不怕被人知道这些事情。
夏瑶黑了脸说:“非法所得本就不是你的,何来赔偿一说?要真说赔,也应该是你大儿子赔镇医院,你小儿子赔王姝妹的。”
黎刚妈听到这话,忽然明白过来,指着夏瑶问:“黎放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被你捉走了?!”
“他涉嫌诈骗,什么叫被我捉走了?”夏瑶冷蹙着眉头。
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都被“祸害”了,黎刚妈气不打一出来。
她挥舞着两臂猛地扑向夏瑶:“我要打死你!”
车上的王姝妹看到这一幕坐不住了,急急忙忙下了车,想要帮着挡一挡。
她领教过黎刚妈的厉害,这泼妇打起人来不要命的!
不想夏瑶根本没把眼前的女人放在眼里,一脚的功夫罢了。她还能分心观察着王姝妹那边的情况,以防有人趁乱把她掳走。
就在黎刚妈要打到夏瑶时,一个身影出现。
“你疯了!干什么!还想要袭警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刘泽强挡在了夏瑶前面。
刘泽强在村里颇有威信,他一出来,黎刚妈也不敢随便打人了,只嘴上仍旧喋喋不休:“抓了我大儿子,又带走我小儿媳,还不赔钱,这是警察该办的事吗,支书你也是,怎么做了我们村子的女婿,还偏袒一个外人?”
“帮理不帮亲的道理你不懂?!”
刘泽强和黎嫂子本来是想送送夏瑶和王姝妹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村支书的心里亏欠,想要拿点钱和东西补偿人家。
不是要求着王姝妹谅解,只是获得一些心灵上的宽慰。
不然他这个村支书真没脸做下去了。
谁知道又撞上这种糟心的事情,黎刚妈真是屡教不改。
偏偏黎刚妈还不认为自己有错,一旁的村民也是说好话和稀泥的。
黎嫂子忍不住了,扯开王姝妹的袖子,露出下面骇人的伤痕道:“你们自己来看看!她身上有多少伤!今天你们买了人家的闺女,明天就有人来拐你们家的闺女!”
“更有重男轻女的,自己生不出来,就上你们家骗!”
“反正你们都不用靠着派出所,也瞧不上黎所长,到时候家里被人贩子拐走了小孩或者妇女,也别去找他!”
这话让在场的村民人人自危,更有抱着小女孩或者小男孩的,听到黎嫂子说得,悄没声地躲到了人群后面。
不用夏瑶废话一句,人群就自动散开了。
只剩下黎刚妈还在那里咋呼:“你们走什么?不怕以后儿子娶不上媳妇?!今天跟他们妥协,以后都不能找这样的城里媳妇了!”
夏瑶上前盯着她,对方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
“你做什么?”
夏瑶说:“你不用这么着急,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错了,昨晚上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还记得吧?”
黎刚妈看向身后躲着瑟瑟发抖的儿子,心里大骂,只有挺着胸脯说:“能有什么事,你别唬我,我不是吓大的!”
“你帮助黎刚违背妇女意志强行发生不可描述关系,行为已构成犯罪,且系共同犯罪。警方已经提取到了受害人王姝妹身上的DNA信息,经过确定之后,你、你的丈夫、黎刚,一个都跑不掉。”
这是既定的犯罪事实,只等陆商抓人了。
对于夏瑶的提前预判,黎刚妈被吓得咕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丧着脸:“天、天啊,我造了什么孽啊…”
“知道自己造了孽就趁早投案自首,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扔下这句话后,夏瑶带着王姝妹离开了这个山村。
回到市局,王姝妹配合警方的模拟画像师画出了几个人贩子的长相,赣城市接到后迅速展开搜查抓捕,并发出通缉令。
当天凌晨,王姝妹的家人从千里之外的京市赶到了江市市局,一家四口终于团聚。
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一副憔悴的模样,据说是听到江市公安打的电话之后,一家人立即开车日夜兼程花了20多个小时赶过来的。
重案组的警员透过接待室的玻璃门,看到里哭作一团的一家四口,脸上纷纷浮现真挚的笑容。
好像通宵达旦地加班,此刻那点疲累也消失不见了。
俞洪敏抱着手里的茶杯感叹:“真好,王姝妹能够回家了,她的同学好像也被找到了。”
“是啊,多亏了她提供的线索。”小王觉得这个同姓的京市妹子,还真是勇敢。
不过警方也没想到,下山角村的村民竟然愚昧无知到去包庇收买被拐卖妇女的人这种地步?????。
“组长还带队在下山角村梳理案件,有刑侦支队帮助,应该很快能把那边的案子解决掉。”小李说道。
梁瑞又发表了一番总结陈词:“女孩子在遇到了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别绝望,最重要的是相信警察,还要冷静地观察,给自己争取逃离的机会。”
夏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下山角村的事情,也给了他们一个警醒。
这不是一个人的恶,这是一群人,一个体系的恶,他们能做的就是有一个秦双伟就抓一个秦双伟,有一个展莉便解放一个展莉。
只有打破这个体系,摧毁恶之花的根,才能还世界一片光明。
夏瑶看向众人问:“展莉那边的情况如何?还没找到她的家里人吗?”
重案组有专人负责和京市警方联系,那个警员不在场。
见此情形,梁瑞主动提出来:“一会我去问问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警员急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找到了!找到了!展莉的家人已经联系上了!”
警方终于联系上了展莉的家人。
她的父母表示会就近择期去看她。
得到这个结果的梁瑞有些郁郁:“王姝妹的父母都是连夜赶来把人接走了,为什么展莉的父母还要择期来看她啊…”
“说不定人家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再说了,现在展莉还在看守所里,就算他们来了也接不走女儿,着那一时半会的急有什么用?”俞洪敏说道。
梁瑞撇了撇嘴,对此不置一词。
那之后,夏瑶又去看守所见了展莉好几次。
展莉是肉眼可见的长胖了,虽然还是不说话,只是她每次看到夏瑶的时候都会笑一笑,十分惹人心疼。
随着警方收网,当初参与拐卖展莉的人口买卖团伙全被拘捕归案。
而该案需要的证据也全搜集到了,公安机关的侦查程序已经走完,按照程序依法移送审查起诉。
展莉的父母和哥哥终于在这个时候来了江市。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还提出要立刻去看守所看望展莉的三人,夏瑶好意提醒展家人,免得见到展莉情绪过激再有什么闪失。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展父愣了愣,问道:“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夏瑶思索了一下措辞后说:“我已经请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洪军教授为展莉诊治过,她患了ptsd,现在有自闭倾向,基本…不会跟人说话。”
“天呐……”展母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地上栽去。
夏瑶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展父痛心疾首:“怎么会这样!”
展莉的哥哥展翔还算冷静:“爸妈!你们不用悲观,只要妹妹还活着就一切都好说!活着就有希望!”
“对,她哥哥说得对!”展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揪着夏瑶的衣袖问,“警官,我们现在就给莉莉申请取保候审可以吗?”
夏瑶这才知道,展家人之所以姗姗来迟,是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筹措了一笔资金,想要替展莉申请取保候审。
按理说展莉患有心理疾病,虽然现在看着除了不说话之外与常人无异,她也需要恰当的干预和治疗,这情况也的确符合取保候审的法定条件。
夏瑶决定还是如实以告:“案子准备开庭的时候,法院就会对展莉进行收监,现在取保候审也没意义了。”
展家人经不起一点风霜了,展莉也受不了刺激,与其给他们虚假的希望,倒不如实话实说。
“我们还是…来晚了?”展翔的脸色非常难看。
“不算,现在检察院还在准备阶段,你们可以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帮展莉打赢这场官司,我也能帮她联系做伤情鉴定,好准备应诉。”夏瑶给出了最好的建议。
看守所里,时隔5年,展莉再次看到了她的父母。
“我的莉莉啊!”展母一声呼喊,悲从中来。
隔着透明挡板,展莉泪如雨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展莉父母的情况不稳定,关于她出事之前的事情,夏瑶只能跟展翔了解。
提及妹妹的事,展翔心中自责的情绪多过其它。
5年前,展莉清大财经学院毕业,在京市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她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二人约定毕业之后就结婚。
就在拍摄结婚照的前一天晚上,她被一个老婆婆欺骗说脚崴了,让她帮忙搀扶一下回自己家。
谁料对方转头把她骗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就打晕了过去。
警方通过监控摄像了解了案情,立即通知了展家人并且展开侦查。
当时京市警方就把那个欺骗展莉的老婆婆抓到了。
不过人贩子极其狡猾,老婆婆是受了人贩子雇佣骗人,事成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她并不清楚雇佣她的人贩子到底把展莉带去了哪里。
这一失踪就是整整5年。
据说展家人还根据警方的线索找去了赣城市,只是那个时候秦双伟早就闻风跑了,他们也没找到展莉的下落。
说完这些,展翔看向夏瑶问:“夏警官,这是你一手经办的案件,你觉得胜诉的概率有多大?”
夏瑶沉默不语。
作为一个刑侦警察,作为一个法医,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和当事人亲属过分接触本就是大忌,这是案件侦查完了,她才有心帮展莉一把。
然而,她的手不能伸得太长,像展翔的这个问题,就不适合她来回答。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律师,可以介绍给你们。”
得不到答案的展翔苦笑了一下:“是我不对,让你为难了,我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夏警官您能介绍律师就再好不过!”
案子如期开庭。
经过法院审理,嫌疑人展莉被拐卖且虐待多年,在被虐待的过程中,其神智清醒的情况下将死者秦双伟杀害,事后自首情节成立,“故意杀人”无可争议。
经过辩护方的积极争取,一审法院判决被告人展莉有期徒刑3年缓刑1年。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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