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赵越看见这两个药瓶子的刹那, 眼神变得癫狂浑浊起来:“两瓶药而已,吓唬谁啊!”
拎着证物袋的夏瑶没工夫跟他打太极:“这是黄淑燕提供给我们的证物,她说你当时把这两瓶药扔到了垃圾桶, 她看没拆封, 就以为是你买了误扔的, 便将这两瓶药保存了下来。”
“那又如何?两瓶药而已,能把我怎么样?!你们随手在药店里也可以买到的药, 能作为证据吗?”
说话间, 赵越嘴角喷溅出口水,像极了一只发狂的恶犬。
能够被拿来做证物的东西自然都是有依据的, 赵越也是被激得失去了理智, 才会如此断然否认。
夏瑶将和证物袋一起送来的检验结果也在赵越面前摊开来:“药是可以随便买, 不过指纹不行。”
接触过这两瓶药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陈娇妹和当时为她接诊的医生之外,还有医院药房的药剂师等等, 都留下了指纹。
正因此, 检验科和重案组花费了不少时间,对瓶身上的指纹进行仔细提取比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差别。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两瓶药的瓶口和瓶底的位置,分别提取到了三枚属于赵越的指纹。
这还要多亏了不知情的黄淑燕把这两瓶药妥善保存了起来,不然他们也没办法提取到那么完整的指纹。
赵越的瞳孔瞬间放大,他颓然地跌坐进了椅子里,怔怔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骗我!”
看着赵越自欺欺人的模样, 夏瑶冷笑道:“你觉得警方有必要吗?”
这份证据加上医院接诊医生、护士的证词, 以及医院监控, 就已经足够证明赵越是故意隐瞒死者陈娇妹罹患心肌病的事情。
再加上严律师、苏建和黄淑燕的供词,桩桩件件都指向这是一起谋杀案件!
眼见自己无可辩驳,赵越脸上闪过一丝狞色道:“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有自首情节,我有精神病!大不了去精神病院住个一两年我就出来了!”
说完,他脸上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审讯室里的警员都黑了脸。
要怎样黑透了的的心肝,才能漠视他人生命到如此冷血的地步?!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请心理医生对你进行过诊治了。你的确患有躁狂症,病情其实不算严重,从法律角度来说,你还是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正常人。这种程度的心里疾病不可能作为推诿罪责的借口。”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夏瑶把当初洪军给赵越下的诊断书复印件也拿了出来。
看到赵越对着那份诊断书发愣,她对陆商和梁瑞微微点头,示意他们接着问。
陆商把陈娇妹手机里和赵越的聊天记录也摆了出来,厉声道:“陈娇妹发现了你被黄淑燕包养的秘密,你就故意设计气死了她!”
梁瑞接着他的话茬问:“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爸妈死心,为了摆脱黄淑燕的纠缠,为了不结婚继续当个黄金单身汉在外面骗财骗色,对吗?”
面对环环相扣的讯问,赵越冷着脸眼神里带着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对也不对。”夏瑶接过了话茬。
对此,审讯室中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他们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夏瑶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唯独赵越从这句话里品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虽然他心中已经被夏瑶动摇了,嘴上还在狡辩:“你又要说什么?不管你说什么,都不是我的错!”
然而夏瑶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赵越心中炸开:“你的确不想结婚,不是为了在外面骗财骗色,而是为了蒋栗沙,对吗?”
赵越的表情慌乱起来,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他声音苍白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又清楚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一群骗子,伪君子!为什么要去破坏别人平静的生活!”
此时的赵越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不顾身上的枷锁嘶吼挣扎着。
“蒋栗沙已经走了。”夏瑶语调沉重地说着。
他们本不想打扰死者的安宁,可惜到了这个地步的赵越仍旧执迷不悟,夏瑶也没必要给赵越这一点怜悯了。
蒋栗沙可怜,枉死的陈娇妹更无辜!
“什么?!”
原本还在扭曲挣扎的赵越倏尔安静了下来,眼神茫然地看向夏瑶,似乎是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夏瑶没有给他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直接将文熹交给她的那封信放到了赵越的手里:“他弥留之际,给你留了一封信,文熹女士让我转交给你。”
听到文熹的名字,赵越就知道夏瑶说的都是真的。
神情呆滞的他颤抖着手把信封打开。
一滴、两滴…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信纸上,迅速将字晕成一团。
第一次,赵越在审讯室里卸下所有盔甲,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为了唤醒他最后一丝良知,夏瑶缓声道:“蒋栗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拖累你,上个月吃药自杀了。”
“他知道你在为了他的手术费发愁,也知道你做的都是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他不想你再泥足深陷了。”
“可惜,在他想要解脱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是真的被这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了心智吗?”
赵越被夏瑶一句又一句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信里,沙沙到死都还在说如果没有他,那么赵越的前途将会是如何光明。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摆脱一切,一步步走到蒋栗沙身边。
看到赵越抱着信纸痛不欲生,夏瑶奉劝道:“如果你还有最后一丝良知,想想陈娇妹,她比蒋栗沙更无辜。”
蒋栗沙的死成为击垮赵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颓然地抬起头来喃喃道:“我…我说,我都说…”
早年,赵越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经常被父母逼迫着出去打工赚钱,初中都差点没能念完。
虽然他成绩不是特别好,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江市的一所三本。
父母不准他去读大学,甚至没收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活在父母的道德绑架之下喘不过气的赵越,无奈之下偷偷跑到揭东市想要换取一线上学的机会。
在勤工俭学时偶然认识了单亲家庭的蒋栗沙,二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这段不被世俗祝福的感情让赵越不敢轻易宣之于口,更别说对自己吸血鬼一样的父母提起了。
二人许诺只要等毕业找到工作之后就同居,至于赵越的父母,外面天大地大他们也管不着。
只可惜蒋栗沙书没读完就病发入院。
为了让蒋栗沙尽快好起来,拿到毕业证的赵越没有中规中矩地上班,反而选择了?????来钱快的健身房教练工作。
最初这个职业的确让他尝到了甜头,黄淑燕出手大方,一上来就给了他20万的“买断”费用,让他只服务于她一个人。
在这20万的帮助下蒋栗沙进行了第一次手术,这让原本亲近黄淑燕感到恶心的赵越看到了希望。
不想父母还是通过亲戚的微信发现了赵越的踪迹,想要继续压榨他。甚至说赵越读那个大专的钱都浪费了,还不如存下来给他们养老,那四年用来打工不知道能挣多少钱,还总是闹着要赵越给钱养他们。
就算他带了一个暗恋他的女客户回到老家,当着父母的面把那个女客户逼走都没能改变父母的想法。
在父母的道德绑架和心爱之人的病情双重压力之下,赵越早已经扭曲的心理产生了变化。
事实证明,夏瑶他们推测的没错。
陈娇妹根本就不是突然病发。
赵越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她有心脏病的事,那个时候他就在心里酝酿好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这个计划可以利用陈娇妹帮助他脱离吸血鬼一般的父母,同时也能彻底解决黄淑燕这个大麻烦,这样他才能够带着自己挪用的公司公款回到蒋栗沙的身边。
对陈娇妹忽远忽近的是他,带她去看医生的是他,蛊惑陈娇妹为了结婚存钱不要住院的是他,瞒着陈娇妹领了药不给对方吃的也是他。
陈娇妹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也是他故意泄露给对方看到的,为的就是刺激她,让她发病。
在健身房聚会的当天下午,赵越更是将陈娇妹锁进卫生间里进行语言羞辱。
回了家之后,赵越还吓唬陈娇妹,粗暴地把人拖到床上扬言要强行教育她。
陈娇妹腿上的痕迹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等到陈娇妹吓得瘫倒在床上的时候,赵越又是一番言词侮辱,甚至当着她的面做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他是看着陈娇妹喘不上气之后才收拾东西离开的。
他们所有人都被赵越耍得团团转,自以为被牵扯到了命案里,巴不得跟赵越撇清关系。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官方将始末发布在互联网上,个别舍利子洒满一地的评论:蒋栗沙死了,之前做的一切对于赵越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夏瑶嗤之以鼻,说到底赵越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已,蒋栗沙不过是他可以利用的遮羞布。
等待他的只会是死刑。
如果不是重案组上下不轻易放弃,齐心协力把真相调查出来,那么死者最后的话,也就没办法传达给所有人了。
病愈出院的陈父和陈母一起来重案组送锦旗。
“破案神速、为民服务”八个金灿灿的大字,绣在红艳艳的绒布上,陈父捧着锦旗交到了夏瑶的手中。
陈父显然是刚刚病好,脸色还有些惨白。
陈母则一手抱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一手搀扶着丈夫替他开口道:“夏警官,我们老两口真的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娇妹怕是要冤死了!”
说完,老两口就朝着夏瑶弯下腰去。
虽然锦旗上写的是“赠:江市公安局重案组”,他们心里最感谢的还是夏瑶。
要不是她忙前忙后,陈父病倒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夏瑶急忙上前搀扶着二人:“阿姨,您不用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父执拗地要表达自己的感谢:“不论如何,娇妹能够沉冤得雪都是各位警官的功劳,我们在这里给你们致敬了!”
接着,二老又朝着重案组的警员们鞠躬。
梁瑞在一边看得眼红,不仅是对二老的同情,更是对陈娇妹的惋惜,他小跑过去和夏瑶一边一个扶起老人家劝道:“哎,不必不必,叔叔阿姨快起来吧!你们以后有何打算啊?”
陈母摸了摸怀里被黑色布袋罩着的灵骨塔,表情落寞地说道:“我和老头子准备回乡下去,给娇妹修个墓,好好地守着她。”
陈娇妹的父母带着女儿骨灰踏上了返乡的路。
重案组的警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看着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前行的背影,梁瑞忍不住抹眼泪:“子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俞洪敏也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趁着这次办案结束,中秋节放假休息,回家看看爸妈吧。”
陆商侧头看向身边的夏瑶问道:“要放假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他的眼神里有些光在隐隐闪耀着,夏瑶不是不懂。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露出一个浅笑道:“我想去看看我父母。”
这是夏瑶早就想好了的,在送陈父去医院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自己父母,他们的身体还好吗?
虽然每个礼拜都有通信,但是视频电话哪里有她站在面前来得真切。
弟弟一死,父母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了,她要是再不关心些,那她爸妈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陆商闻言也表示理解:“应该的,叔叔阿姨应该也很挂念你。”
不说还好,陆商一说起这个,夏瑶就想到了陆父陆母。
她还每周给父母发信息打电话,陆商这个人比她更忙,只怕是回家的次数都有限。
夏瑶上下打量了陆商几眼道:“父子哪有隔夜仇。陆叔叔和美心姨心里也是念叨你的。你们都住在市里,开车过去也方便,你该多回家看看他们才是。”
听到她这么说,陆商露出了几分苦笑来。
他何尝不想,但心知肚明父母为什么会把他赶出家门。
“唉…”陆商正想说自己也有难处,只是看到夏瑶的眼神之后,他便换了语气,柔声说道,“我听你的。”
说完还不忘低头感叹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看夏瑶现在这样,他也能做的也不多,一点点打动她吧。
不料这话被夏瑶听了个正着,回头问他:“你说什么?”
陆商根本没预料到她会突然回头,只能随口扯了一个借口说:“啊?哦!我说天上星星真亮啊!”
“星星?”夏瑶抬头看了眼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空,歪着脑袋看着陆商,“你确定?”
“呃…”陆商露出窘迫的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指甲都快把裤腿抠穿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扯了一句:“你去的时候叫我,我开车送你!”
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陆商落荒而逃的身影,夏瑶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要是被重案组的那群人看到,只怕都要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高冷严肃的组长了吧。
夏父夏母回国后正在外地的一个疗养胜地住着。
刚好赶上中秋节放小长假,当天下班后,夏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到行李箱里,又交代了家里的阿姨放假不用来做饭,一个人就出了门。
夏瑶决定不开车去,难得有假期,开车来回实在太累了。
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拖着行李箱的夏瑶就遇上开车出来的陆商。
陆商把车停在了她面前,二话不说迈着长腿下了越野车,自然而熟练地从她手上接过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
一转头发现夏瑶还站在原地,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我以为你说要送我只是说说而已。”夏瑶坐到副驾驶上调侃道。
陆商认真地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的确是没骗过。
又或者说陆商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撒谎”这个词。
一路上,二人话题不断,围绕着近期发生的案子又或者是夏瑶的生活。
对于陆商当初的决定,夏瑶想得很明白,也很理解。
他和自己不一样,主攻的是痕迹鉴定方向,被分派到别的地方,不可能随意调动回江市。
那个时候各自在岗位上太忙了,忙到不能发消息分享日常,连打电话也是寥寥几句,就要投入工作中,见面更成了奢望。
到了高铁站,陆商把夏瑶一直送到了安检口,期间她就没有亲手提过行李。
这让夏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
陆商站在安检闸口外跟夏瑶挥手:“帮我跟叔叔阿姨带个好!”
夏瑶回头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开车!”
换一个地方总能换一种心情,一路上风景的变换让夏瑶一直紧绷的心情得到了舒缓。
等抵达了父母所在的城市,下车的那一刻,夏瑶深刻领会了为什么这里会被叫做“疗养胜地”。
车站外,一个身姿挺拔高大的身影冲着夏瑶挥手:“瑶瑶!这里!”
看到那熟悉身影的瞬间,夏瑶鼻头一酸,拽着行李就跑了过去。
“爸爸~”夏瑶飞扑到了夏父怀里撒娇。
夏母看着女儿眼底满是温柔:“你呀你,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好不容易看见父母的夏瑶十分高兴,挽着夏母的胳膊耍赖道:“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啊,一辈子都是。”
距离上次见到父母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从二老的状态来看?????,他们最近过得应该不错,至少没有受到那次意外事故的影响。
一想到爸妈差点出事,夏瑶目光中闪过一丝暗芒。
“对了妈妈,你上次在国外说崴脚了,现在好了吗?”
夏母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你不用担心,早就好了。过来坐了一路车累了吧?快跟爸爸妈妈回酒店,妈妈做饭给你吃!”
看到夏母的神态不似作假,夏瑶放下了心来,满心依赖地点头:“嗯,我好久都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好想念那个味道啊!”
妈妈做的饭,对于夏瑶而言,就是家的味道。
只是听到女儿这么说的夏母,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的神情。
小儿子的意外身故,让她沉湎痛苦无法自拔,对于夏瑶这个女儿真的是有很多方面的疏忽。
夏瑶一看夏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轻轻地依在夏母肩头说道:“妈妈,你和爸爸好好的对于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了,其它的事情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已经长大了。”
她已经长大了,足够成为父母的保护伞。
趁着上车的间隙,夏瑶抬眼在四周围打量了一番。
车站前总是人流如织,来往的人多,在门口等车的人也多,不过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
自从父母身边出了车祸之后,夏瑶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的父母。
如今看这个情况,也不像被人跟踪了。
不过她也不会掉以轻心,接下来她还会陪着父母住几天,有什么情况她都可以及时发现。
这个城市沿海,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热带风情,夏父夏母的酒店便紧挨着海边,是景观最好的总统套房。
套房里光卧室就有3间,夏瑶不打算再单开一个房间,就挨着父母住了。
夏母自然也乐得女儿跟自己住一起,又是帮着夏瑶张罗房间,换上她习惯睡的床单被罩和枕头,又是和夏父一起商量要出去买点菜回来亲自下厨。
夏瑶看他们这么忙进忙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爸妈,你们不用这么操劳的,买菜让助理去就好了。”
父母虽然旅居外地,身边也是带着生活助理的,平常有什么生活需要都是让助理处理。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助理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肯定要爸爸妈妈去买才最好!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特别挑食,芦笋只吃最新鲜的那点尖尖,肉一定要贴骨肉才愿意啃两口……”
听着夏母一一细数着自己小时候挑嘴的“毛病”,夏瑶被说得脸红,她小时候那么难伺候的吗?
更多的是心里暖融融的,毕竟这些都代表着妈妈对她的爱。
在夏母抖出更多她儿时的黑料之前,夏瑶搂住了她妈的肩膀说:“好啦好啦,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其实夏瑶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她要是跟父母一起出去,看见感兴趣的饭店就干脆把中饭解决了,省得再让她妈操心劳力。
别看做饭不算什么,夏瑶仍旧舍不得让父母累到。
一家三口在最热闹的集市上逛着,夏母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时不时指着一些本地特产给夏瑶介绍。
逛了一会,夏父心疼女儿一下车就陪他们出来逛街,指着路边的一家露天咖啡馆说道:“瑶瑶累不累?要不要去那边坐会,爸爸给你买椰子汁去!”
夏瑶看到那个咖啡馆还卖各种小甜点,她想到了夏母爱吃这一类的糕点,只是妈妈的身体情况不能喝咖啡。
她让父母先坐下了,又点了几个夏母偏爱口味的糕点才说:“我想喝什么我自己去买吧,爸、妈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等夏父夏母同意,她就一溜烟跑向了刚才路过的椰子摊。
这里的椰子摊都会免费帮顾客开椰,还能打椰浆、取椰肉。
完整的椰肉和椰子水一起被取出来,戳破软软的椰肉就能喝到纯天然的椰子汁。
即便费一点时间,作为老饕的夏瑶还是要了三个椰肉。
看着老板熟练地削开椰子的外壳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椰肉,站到一边等待的夏瑶扭头打量起街边的其他小店。
就在眼神扫过的瞬间,夏瑶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那张和记忆里鲜明面孔完美重合的五官令她汗毛倒竖。
夏瑶盯着那个走进另一条窄巷的背影喃喃自语:“夏天?”
没等她脑子回过神来,四肢已经率先作出反应追了过去。
身后传来椰子摊老板的呼喊:“诶诶!小姐,你的椰肉还没拿!”
但夏瑶已经顾不上了,她紧追着那个长得跟弟弟十分相似的人差点吐口而出喊:“夏天!”
那人越走越快,眼看着几个拐弯就没了踪影。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夏瑶再快也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站在陌生的街道,她焦急地查看着每一条岔路口,生怕自己错过那张熟悉的面孔。
然而任由她怎么张望,那个人影都像是昙花一现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夏瑶提着三个现拆的椰肉回到了咖啡馆,夏父夏母都急坏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啊?”打电话也没接。
夏父察觉到了夏瑶的魂不守舍,拧着眉头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看到父母关切的表情,夏瑶一怔。
怎么也不可能把看见“夏天”的事情告诉爸妈,她没有追到那个人,也没有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如果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就这么说出来岂非让父母空欢喜一场。
夏瑶扯着嘴角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看她不想说,夏父便道:“那我们赶紧回酒店休息吧!”
而夏母也不想买什么菜了,她十分自责,觉得自己只顾着看到女儿的兴奋,忘了孩子刚刚舟车劳顿过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精神太过紧绷,回了酒店之后夏瑶倒头就睡,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星星都亮了。
夏瑶盯着窗户外面闪耀的星空自言自语:“真的会是你吗?”
一整个小长假,除了偶尔会心不在焉之外,夏瑶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快乐的。
尤其是看到夏母现在生活状态十分不错的时候,夏瑶更是觉得自己不把遇见“夏天”的事情说出来,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度过愉快的三天假期之后,夏瑶就要打道回府。
虽然夏父夏母万分不舍,也知道女儿的工作要紧,眼泪汪汪地将人送上了高铁才离开。
夏瑶刚到家打开家门,就听见身后一阵汽车鸣笛声。
她扭头一看,驾驶座上的陆商神情焦灼地冲她招手。
夏瑶深知以陆商的为人,就算再麻烦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暴露出焦躁的情绪。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戒骄戒躁,以平常理智的心态去面对每一件事情。
除非是出现了令他感到棘手的案子。
顾不上手边的行李,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陆商说:“上车吧,市里出了案子,跟我走一趟。”
就这样,刚到家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的夏瑶,便坐着陆商的越野车到达了案发现场。
而梁瑞和俞洪敏也是从家里匆匆赶来的,此时正和其他围观群众一起站在楼下仰着头往上看。
夏瑶下车看见二人,走上前问道:“你们不去现场,在楼下等着做什么?”
梁瑞指了指楼上。
就见18楼一户的窗户还在不停往外冒火苗子。
时不时还有白色泡沫样的喷雾从窗户里飞出,压制住火苗。
俞洪敏无奈地耸了耸肩:“消防员已经上去灭火了,我们也想上去帮忙,奈何没有人家的专业设备,上去也是添乱。”
夏瑶四下张望一番,这才注意到不仅梁瑞、俞洪敏他们在楼下,几个重案组的组员都在楼下维持着秩序。
紧挨着重案组的车后面还有一辆救护车,此时后门打开了,上面还坐着一个包裹着毛巾的人。
不过那人背对着夏瑶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从对方的寸头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除此之外,道路的另一头还停着一辆进不来的消防车。
估计是消防车没办法进来,水管长度又够不到起火点,消防员这才上楼用灭火器灭火的。
目前情况没办法靠近案发现场,众人只能在楼下等待。
夏瑶看着楼上渐渐变弱的火势拧起了眉头:“普通火灾怎么会惊动市局重案组?”
火灾的救助程序,最先到现场的都是消防员,等消防员进行抢救过后,会有救护车把伤员带走,送医不治的话,才会有法医解剖,并且由警方进行介入调查。
比他们早到的梁瑞指着救护车里坐着的男人说:“是家属报的案,说怀疑有人故意杀害他的妻子。”
夏瑶再次看向救护车里坐着的男人。
那男人正好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仓皇地扭头把脑袋垂了下去,像是压根就不认识夏瑶。
即便如此,夏瑶还是把他给认出来了,男人回避的?????动作让她眯起了眼睛。
陆商察觉到她的微表情,问道:“你见过那个人?”
夏瑶点了点头:“之前在我和梁瑞、老俞出差住的那家酒店里遇见过。”
听到夏瑶这么说,梁瑞和俞洪敏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楼上,夏瑶说了他们才发觉,那个背影的确有些熟悉。
梁瑞咧嘴一笑:“嘿,还真是住我们隔壁那个人,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报案的家属正好是夏瑶他们遇见过的人,这是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
那为什么这人看见自己要躲?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事情,说不定还和今天的案子有关系。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夏瑶走到梁瑞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后者点了点头,之后走到救护车边,跟正在给男人做笔录的小王说了几句话。
小王就把手里的本子和笔交给了梁瑞,转身去做其他工作了。
男人一看本来做笔录的警员忽然换了一个人,显得有些紧张,警惕地盯着梁瑞。
梁瑞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组长找他有其他的事情,我来做记录也是一样的,刚才说到哪里了,您接着说!”
男人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哦,好的,我、我上班忘了拿存文件的U盘就打道回来拿,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我家起火了,我……”
话说到一半,梁瑞忽然打岔问:“哥们,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男人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钟,随后挤出一丝微笑:“啊?也、也许吧,我这个人大众脸,长得挺普通的…”
梁瑞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抿着唇角又问:“这样啊,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到报公安?”
这跳脱的问话并没有让男人停顿,他忽然变得异常愤怒地说道:“我老婆还在家呢,不可能眼看着火这么大了无所动作!火都把房子烧了她还没能出来,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呜呜呜……”
愤怒转化为悲伤,男人留下了眼泪。
只是重案组的警员都不吃这一套,梁瑞回头看了夏瑶一眼,见她轻轻眨了下眼睛,他才接话说:“有可能是她睡着了。”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泪意信誓旦旦道:“不会!我跟她结婚这么多年我了解!她不是那种马虎大意的性格!”
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反倒让梁瑞哑口无言了。
“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们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梁瑞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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