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6)
去好像有点变态,江尧发动车子,一路开到了小区门口。
那里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他下去买了包烟,坐在车里点了一根。
车窗敞着,雨夜寂静,一支烟点完,便利店里出来两个人,一胖一瘦,满身的酒气,讲话声音特别大——
“妈的,今天没搞到钱。”
“我们后面那栋,三楼,最近来了个有钱小姑娘,那小摩托起码十几万。”
“这你都知道?”
“废话,前两天去老王家玩碰到过。”
“行啊,明天我去蹲。”
“蹲什么蹲?一会儿就去,就一个小姑娘,好弄的很,我们摸了钥匙就走,神不知鬼不觉。”
江尧越听,眉毛越皱……
那两个人,已经骑着电瓶车进了身后的小区。
江尧跳上车,点火,掉头,跟了上去。
电瓶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叶柔楼下,江尧下车,跟着上了楼……
叶柔刚关了灯躺下睡觉,就听到屋外的防盗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是木门打开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讲话声……
有人进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叶柔汗毛倒立,浑身发冷,心脏都吓得打颤。
她从没遇过这种事!
她掀了被子,下床,从抽屉里拿了防狼喷雾,握在了手里,躲到了房门后面。
因为紧张,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几乎要炸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来一阵“啊啊啊”的嚎叫声,紧接着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等房门打开的一瞬,她迅速高举防狼喷雾一阵狂喷——
手腕被人握住,响起一声痛苦且熟悉的声音:“哦嘶——小玫瑰,是我……”
叶柔一把拍亮了房间里的灯,江尧站在那里捂着眼睛。
叶柔惊:“怎么是你?”
江尧:“来你家抓小偷,本来见义勇为,被你倒打一耙。”
客厅里的两个人听到动静,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江尧也没追,转身“嘭”地把门合上了。
叶柔赶紧进卫生间拧了个湿毛巾出来给他,江尧接过去对着眼睛一顿狂擦:“你这喷的是什么玩意?”
叶柔有些尴尬地说:“防狼喷雾。”
江尧:“嘶——早知道你这么猛,小爷就不敲门了,我眼睛要瞎了。”
毛巾根本不顶用。
江尧绕过她去了厨房:“借下你家水龙头。”
叶柔抿唇:“浴室里有热水。”
江尧也没去浴室,水龙头一拧,眼睛靠上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脸上短发上都是水,叶柔扯了纸巾递给他。
江尧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把那纸巾丢进垃圾桶,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我给你发了微信,你也不回我,只好跟上来。”
叶柔连忙翻了手机看。
江尧确实给她发了消息,还让她打电话报警。但她睡前习惯断网,没看到。
叶柔连忙道歉。
江尧长长地吐了口气,看她:“刚刚吓到没?”
叶柔抿了下唇:“嗯,有点。”
江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前带了带,脚尖一勾,将她困在了腿弯里夹住,掌心伸到她后背拍了拍:“好了,别怕了,有我在。”
太近了……
他的腿擦着她的腿——
她闻到了他身上烟草和薄荷的味道。
叶柔吞了吞嗓子,想挣脱,江尧也在那一刻松开她。
叶柔问:“你怎么会这里?”
江尧:“我在门口买烟,碰到他们,他两说要来你家偷摩托车钥匙,我就跟了来。”
叶柔又问:“你怎么到半夜上这里买烟?”
江尧不答反问,“不能啊?”
叶柔点头:“还是谢谢你。”
江尧弯唇:“小玫瑰,真心谢谢我啊?”
叶柔点头。
江尧:“真心谢我,哪天把我那辆法拉利修一修。”
叶柔:“法拉利怎么了?”
江尧:“追你那天,进水了。”
叶柔家的锁被撬了,江尧打了报警电话,请了修锁的师傅来。
一直等到换好了新锁,他才有要走的意思。
到了门口,他又退回来,把身上的飞行服脱了,丢给她。
叶柔:“干嘛?”
江尧:“晒到了门口去,告诉人家你有男朋友,增加点安全度。”
叶柔:“……”
江尧见她没动,嗤了一声:“不晒也行,明天开始小爷我搬来住。”!
44.
江尧是凌晨一点钟走的。
叶柔受了惊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就冒出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就好像还有人在开门、在走路……
她起来,重新点亮了客厅里的灯。
亮光驱散了黑暗,也暂时驱散了恐惧,但是一关上灯,那种恐惧又笼罩了过来,她索性起来不睡了。
手机重新连上网,叶柔去FIA国际汽车联的官网转了一圈。
WRC西班牙站的比赛线路已经出来了,比赛时间为四天,地点在加泰罗尼亚区,比赛一共又十七个赛段,全长321公里。
叶柔看了下维修区和轮胎区的位置,维修组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网页拉到最底端,跳出来一条资讯——
“WRC赛季虽未结束,但已经有人提前锁定了今年的年度冠军。”
叶柔点进去,发现这个锁定了年度冠军的人,正是江尧。
在过去的12个分站比赛中,江尧一个人包揽了9个分站的冠军。
汽车联在那底下贴了他在各站夺冠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他都捧着一顶印有玫瑰花纹的头盔。
有的画面捕捉到了他亲吻玫瑰的样子。
阳光灿烂,他的眼睛和太阳一样明亮,万丈荣光,铺陈在他的肩膀上。
记忆里的少年,似乎和他别无二样。
叶柔做了一年多的机械师,基本算和江尧是同行。RON这个名字,她听过无数次,但却没有真的去看过了一场他的比赛……
这时,叶柔手机里忽然进了条信息,是江尧:“小玫瑰,怎么还没睡?”
叶柔本来不想回他。
但是他又发来一条:“我看到你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看到她家客厅的灯?
在哪看的??
叶柔起身往北面的阳台走去,发现那辆白色的悍马车停在一杆橘色的路灯下。
叶柔:“你怎么没走?”
江尧:“不放心。”
叶柔:“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江尧:“没事为什么不睡觉?还在害怕?”
叶柔正斟酌怎么回这句,悍马的车门已经打开了,江尧下来径直往楼道里走——
叶柔一顿紧张,她皱着眉,想一会儿该怎么拒绝他——
这时,江尧给她发了条语音:“我刚好睡不着,在你家门口坐会儿,给你看门,睡觉去吧,别怕了。”
他没有提要进来。
也没有敲门。
恪守了应有的界限。
叶柔松了口气,她关掉客厅的灯,重新去了卧室。
那些断断续续地,萦绕在耳朵里的可怕声音,终于消失都不见了。
但是她还是睡不着,心脏怦怦跳着,因为江尧在门口。
许久,叶柔发消息问他:“你走了吗?”
江尧回了她三条简单的语音——
“还没。”
“别怕。”
“快睡。”
其实,她不是怕……
叶柔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情绪,薄薄的一层,笼在心脏上,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羽毛。
她指尖在输入栏里,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再写,再删……
江尧那端看到就是“对方正在输入”,他挑了下眉,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叶柔犹豫一瞬,点了接听——
“小玫瑰,怎么还不睡觉,要哄?”江尧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抹浅笑和倦意。
夜太安静了,竟然她生出一种那些话是在她耳廓里说的错觉,嗓子有些麻麻地发痒,耳朵烧得滚烫:“不是……”
江尧:“还在怕啊?胆小鬼一个。”
叶柔没说话,她听到她的心在是奇怪地跳着。
江尧笑:“算了,唱歌给你听,等你睡着,我就走。”
叶柔:“好……”
江尧唱的是很久以前的一首老歌——《rose》
他的声音很低,音色好听,似一缕清风穿耳而过,温柔满溢,又缱绻万分,一句连着一句——
“Somesayloveitisarazor
(人说爱如刀)
Thatleavesyoursoultobleed
(能泣灵魂)
Somesayloveitisahunger
(人说爱是如此焦渴)
Anendlessachingneed
(即使疼痛也无法自拔)
Isayloveitisaflower
(我说爱是花)
Andyouit’sonlyseed
(唯你能使之绽放)
…
Inspring,becomestherose.
(在春日,化作一朵玫瑰)”
叶柔静静地听着,眼窝微微发热,却又无比安心。
她坠进了一个绵长的梦里——
盛夏的早晨
天气晴朗
太阳还没出来
风
吹过露珠
拂过蜘网
小心翼翼地
晃动了一朵玫瑰的枝丫。
很久很久,听筒那端只剩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玫瑰……”江尧低低地喊她。
没人应。
他很轻地笑了一瞬,眼里闪着光:“这次,你别想再跑啦,因为,我会紧紧地握住你的枝丫。”
叶柔起床时,江尧已经走了。手机摁亮,微信界面还没退出去,和江尧的聊天窗口还打开着。
昨晚,江尧竟然在电话里给她唱了四十几分钟的歌。
又是一夜秋雨,今天比昨天更冷。
天晴了,路上已经有人穿起了轻薄的棉袄,遍地都是金黄的落叶,法国梧桐已经谢顶了。
叶柔一路把车骑到风暴。
再过两天就要出发去西班牙了,叶柔他们维修组的任务非常重,既要整备好车,又要把可能出现的情况考虑进去,包括使用的轮胎种类、数量,需要更换的配件,人员安排等等。
叶柔忙得一天都没看手机。
下班时,她这才发现江尧给她打了六个语音电话,而她一条也没听到。
出于礼貌,她回了一通过去。
江尧那边也正好在开会,高峰讲得声嘶力竭:“这次,西班牙站我们再赢一次,大家年底的奖金全部翻两番……”
江尧昨晚受了凉,有点感冒,鼻子不通,原本懒懒地倚在沙发里抽烟,收到叶柔的电话,忽然举手坐直了——
高峰看着他,眼皮跳了下:“有事?”
江尧:“嗯,接个电话。”
高峰皱眉:“一会儿再接。”
江尧痞痞地挑着眉:“那可不行,晚了,我老婆会生气的。”
哇靠!!
老婆?!!
江尧的老婆?!
什么情况?!
熊熊的八卦之火,点燃了每个人的眼睛。
江尧也不解释,咬着烟,出去了。
会议室在他身后炸成了一锅粥——
众问:“堡堡,你哥老婆到底是谁啊?”
李堡:“一朵带刺的玫瑰,刚一见面,直接把哥往警局带,扣了六分呢。”
众人眼睛都亮了:“哇趣!这么带感?展开说说!”
高峰拔高了嗓音,连续骂了好几句,才让这群人安静下来。
江尧找了个安静的小办公室接叶柔电话,长腿架在桌上,身体陷在椅子里,声音温柔到掐水,甚至还有点诡异的嗲:“小玫瑰,你找我有事啊?”
叶柔愣了一瞬:“……你给我打的。”
江尧:“哦,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给我看看车。”
叶柔:“今天就行。”明天队里更忙,再拖就要到一两个星期之后了。
江尧一下把脚拿下来,坐正了,声音有点瓮:“你刚刚说今天来?”
叶柔:“有空吗?不行就过两天,等去西班牙回来……”
江尧打断她,痞痞地笑:“有,当然有,没有小爷我也给你变出来。”
叶柔没接他这句,问:“车子在哪儿?”
江尧:“在我家车库,我把地址发给你。”
叶柔:“……好。”
江尧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冲高峰扬了扬下巴:“老高,我今天得先走,有
事。”
江尧平常也拽,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溜了正赛会议的,还是头一次。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高峰脸色有点青:“什么事?”
江尧吐了口烟,说:“叶柔。”
五年来,野牛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高峰知道叶柔这个名字,对江尧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年叶柔走后,他亲眼见江尧颓了大半年。
20岁,一战成名,一跃成了WRC历史上最年轻的分站冠军,同年豪取7连冠,然后半年没碰一次车,销声匿迹,满世界去找人,最后还是他哄回来的。
只有最亮的地方,她才能看到。
一眼看过去,没心没肺的人,其实藏得最深,情也最挚、最痴。
高峰朝他摆了摆手:“去吧。”
江尧朝他鞠了鞠:“比赛的事,晚点,我打电话给您。”
江尧回家洗过澡,换了衣服,甚至还吹了头,抓了发型,打了发蜡。
那种精心打扮自己的模样,简直跟开屏抖屁股的花孔雀,没什么区别了。
叶柔摩托车出现在门口时,江尧把别墅的大门推到底,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柔并没看他的打扮,而是问:“车呢?”
江尧摁了手里的遥控器,车库门自动卷了上去。
他这个车库非常大,里面停了七八辆顶级跑车,都是最新款式。除了那辆高底盘的军.用悍马,法拉利12,是里面的最便宜的车了。
叶柔脱掉外套,掀开引擎盖,俯身过去,检查了发动机的机油,机油已经成了乳白色,机油或者发动机进水。
她皱了下眉,逐一检查了空滤和空滤下壳体,管道里有明显的过水痕迹。
叶柔检查车子,江尧则抱着手臂,站在边上,专心致志地看她。
为了平常工作,叶柔在里面穿了紧身款的长T,她俯身下去的时候,衣服下摆缩上去一段,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还是很瘦……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试过,嵌在怀里,一只手就能环过来,现在流行叫A4腰。
不过,现在,小姑娘看上去更健康一些,好像还有肌肉。
夕阳洒满了庭院,也落在她的身上,江尧的目光越来越深——
半晌,他到她边上,俯身下去,贴着她一起看发动机:“怎么样了?”
叶柔没料到江尧突然靠近,一偏头,鼻尖碰到了他的下巴,很轻的一下。
距离很近,江尧看到她的睫毛在金色的光芒里颤了颤,蝴蝶翅膀似的,要飞不飞的。
江尧心口发痒,喉结跟着滚了滚。
这一幕刚好被叶柔看到了,金色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层蜜,脖子那里尤其亮,那块骨头上下动了动,性感且勾人,脑海里闪过一些浮光掠影的片段,他在上面,她在下面,汗水相互侵扰,呼吸相互吞咽……
叶柔一瞬别开了眼睛,站直了:“情况有点不太妙,火花塞进水潮湿,发动机气缸壁有积碳痕迹,你当时是不是熄火了?”
江尧也跟着站了起来,说:“对,是熄火了。”
叶柔没敢看他的眼睛:“发动机泡水严重,建议你返回原厂修,走保险的话,你的那些车明年都会面临高额的保费,如果不走保险,维修费估计也够买好几辆普通车了。”
江尧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轻笑道:“好,谢谢。”
“抱歉,我帮不了什么忙。”叶柔“砰”地将那金属盖合上,转身要拿放在旁边车子上的外套——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衣服时,江尧忽然从身后捏住了她的手腕,提醒道:“手上有机油,小心弄脏衣服。”
叶柔:“……”是有机油,是她刚刚心里慌乱,没注意到。
“去里面洗一下吧。”江尧直接将她牵了出去,他力气大,叶柔又瘦又轻,几乎是被他拉着往里走。
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时间好像以某种方式倒流了。!
45.
叶柔一路被江尧拉进了别墅。
独栋别墅,用了大面积的透光玻璃。
黄昏临近,屋内的光线依旧很好。
和贺亭川的别墅比起来,江尧家大而空,冷清又沉闷。
这一点也不符合江尧那热爱刺激和冒险的性格。
江尧一直把她带到了卫生间,才松手。
叶柔进去,背对着他洗手,江尧点了支烟,懒懒地倚在门框上,边洗边看她,一双眼睛漆黑深邃,笼在薄薄的雾里,鹰隼一般。
谁也没说话,“哗哗哗”的流水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着。
卫生间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一些,叶柔正站在那团阴影里。
江尧伸手拍亮了头顶的灯。
灯光亮起的一瞬,叶柔抬头,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撞上了——
江尧依旧保持着抽烟的姿势没动,略挑了下眉梢,眉骨上的那粒暗红的小痣微微动了下。
“亮点看得清楚。”他吐了口烟,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算作是对他突然开灯的解释。
叶柔点头,抿了下唇。
其实不用开灯,她也能看得清,只是洗手而已,根本用不着那么亮的光。
叶柔不知道江尧的心思,他开灯其实是为了更清楚地看她。
他太想念她了,想看她,想看清楚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和五年前比起来,叶柔变化最大的地方是眼睛,那里面的柔光还在,却多了一分果敢与坚定。
女孩的手臂,依然纤细,但隐隐可见的肌肉,透着股力量感。
她的脖颈纤细洁白,耳朵也是,左边的耳骨上戴着三个金属的小环,微微闪着光。
从前那个乖巧的女孩,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闪着光,让他移不开眼。
手心的机油比较难洗,叶柔低头搓来搓去,还是没有洗干净。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江尧还在看她——
她只要一抬眉,就能在镜子里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叶柔有些如芒在背。
她关掉龙头,决定先不洗了。
正要拿纸巾擦手——
江尧咬着烟进来,从身后扣住了她的手,手腕提上来,掌心转过去,对着光照了照,“嗤”了一声。
“还有机油没洗干净。”他低笑着点评道。
这个姿势尤其暧昧,就好像被他的胳膊半抱在怀里,江尧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麻麻的痒意。
江尧掌心宽阔温热,而她的手背冰凉……皮肤对体温的感知也尤其鲜明,太暧昧了。
叶柔挣了挣,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
“江尧——”
叶柔喊他,语气并不好,还有些愠怒。
江尧却在她喊名字的一刻,弯唇笑了。
从前,小姑娘朝他撒娇的时候,也是这样喊他的。
不过,那时候,她的眼睛里会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巴巴,楚楚可怜,他常常担心她会哭。
此时,两人都对着镜子站着,江尧比她高出许多,俊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江尧在笑,是那种又坏又无痞的笑,蛊人的紧。
叶柔的心,颤了颤。
不等她说别的,江尧已经手指往下,灵活地捏住了她潮湿冰凉的指尖:“我来帮你洗。”
他将手里的烟,捻灭在洗手台上,空手出来,挤了洗手液,覆上去,将她两只手合在了手心,细细地搓……
这下,叶柔几乎是被他整个箍进了怀抱里。
绵密的泡沫腾起来,他挑开她的并拢的指尖,一根根地捻在指尖搓弄、摩挲。
慢条斯理,又极具耐心。
龙头打开,透明的水珠,在交叠的双手上飞溅出去。
叶柔从耳尖到脖颈全红了,“我自己洗。”
江尧:“但是你刚刚偷懒。”
叶柔:“……”
前面是水池,身后是他坚硬的怀抱,无处可躲,他身上的烟草味格外清晰。
叶柔悄悄地、缓缓地吸进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江尧低头,下颌轻压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在镜子里凝住她,鼻尖贴着她的脖颈,很轻地擦了一瞬,一股电流沿着皮肤侵占了心脏,麻麻的。
他轻笑了一声:“叶柔,只是洗手而已,脸红什么?皮肤也很烫,隔着衣服我都感觉到了,炭火一样,烧着了,呲呲呲,呲呲呲,熟了……”
叶柔看了眼镜子,无意识地吞了吞嗓子。
那一瞬,她脑海里冒出很多画面。
无垠的草原上,一头狮子盯上了一头老角马,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猛追出来,一口咬断了后者的脖颈……
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江尧关了水,抽了几张纸巾,捏着她的指尖一点点擦干了,还不忘她的手指翻过来,仔细检查。
“嗯,现在干净了。”他说。
江尧重新站直,手指收进了口袋,身体也不再贴着她。
水池里的水,沿着管道一点点地漏出去,轰隆一声,空了。
龙头上的残水,还在往下落。
“嘀嗒——”
“嘀嗒——”
他将那根灭掉的烟头丢进了纸篓,转身出去了。
叶柔松了口气,她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的女孩眼里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叶柔提了衣服出去。
黄昏将近,太阳已经坠到了地平线上,冷意侵袭
,她呼进一口气,骤然清醒过来……
叶柔将外套穿好,戴上头盔,重新跨上摩托。
江尧单手插兜出来,掀了掀眼皮看她,残阳将他的眼睛照得亮亮的:“要回去了?”
叶柔:“嗯。”
江尧快步走过来,摁住了她握着油门的手套:“等会走,我有话要问你。”
叶柔也不避开他的视线:“问什么?”
江尧:“你走的那年,我去问过苏薇薇,她说,你跟她去青岛那次,有哭过,当时为什么要哭?”
叶柔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那么久之前的事,早不记得了。”
江尧:“可你那天回来就和我闹掰了,叶柔,我想知道原因。”
叶柔目光清冷:“已经分手了,这些早不重要了。”
江尧:“不,这对我很重要。叶柔,你对我判了死刑,却没有给我理由。”
叶柔笑了笑:“江尧,我记得说过了。腻。”
江尧舌尖抵过腮帮,转了转,啧了下嘴,“你觉得……我会信?”
叶柔睨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尧探了指尖在她脸颊上碰了碰:“我要听实话,不然,我可不承认我们分手了。”
叶柔打掉他作乱的手,转响了钥匙,挑着眉笑:“好啊,想知道就告诉你。江尧,你还记得陈璐吗?”
江尧皱眉:“陈璐?”
“在你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她的耳坠,江尧,你偷吃,应该把嘴擦干净。”叶柔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拧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机车出了大门,飞驰而去,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
太阳的彻底落到了地平线下,天光彻底暗了下来。
江尧怔了怔,立刻回屋,拿了钥匙,点火,追了出去。
他抄了近路,没有碰上她。
街灯一串串在后视镜里倒退。
起风了,很冷。
叶柔伏在车上,表情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一路往前。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本来,她当年就想说出来的,但是后来发现,没必要。
她和江尧,有着两瓣完全不同的灵魂。
一个是海水,一个是火焰。
注定,不合适。
分开就是他们的最优解。
叶柔到了自家楼下,发现那辆白色的悍马停在了路边。
江尧抱臂倚在车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柔没打算和他打招呼。
江尧走过来,拦住了她:“叶柔,我要上诉,你对我的判决有误,我和陈璐没有任何亲密关系。”
叶柔看了看他的手,不置可否。
江尧皱眉:“你不信?我记得你那天和我说过,在楼下碰到了陈璐。她那天不是来找我的,她找的是我舍友,他们在谈恋爱,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从我家穿走的那件外套,就是那个舍友的,我现在给你打电……”
叶柔打断他:“不用了,我信。”
江尧伸手要握她的指尖。
叶柔往后退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江尧,这些早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已经不记得喜欢你是什么感觉了。我不是从前的叶柔,你也不是从前的江尧,让一切都过去吧。”
江尧喉头滚了滚,声音有些哽:“柔柔……”
叶柔绕开他:“走了。”
楼道里的灯,一格格地亮上去,三楼的灯亮了。
江尧在那里待到了凌晨一点,那盏灯还是没有灭。
他沿着那台阶走上去,在她家门口坐下,和昨晚一样。
他给她发消息:“还怕吗?柔柔。”
叶柔没回。
江尧:“我给你守着门,不会有人来,睡觉吧。”
叶柔还是没有回。
次日一早,叶柔开门,见门口坐了个人,他人高马大,坐着那里,结结实实地拦住了她的路。
听到开门声,江尧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
他眼底的倦意明显,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蔫蔫的,软草一样。
江尧吸了吸鼻子,又甩了甩头,似在让自己清醒过来:“小玫瑰,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
叶柔皱了皱眉道:“天已经亮了……”
江尧扭头往外看了看:“哦——抱歉啊,昨晚睡着了。”
他昨晚在门口冻了一夜,感冒加重,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有些红,眼皮格外的双。
叶柔朝他点了点头,绕开他要走。
江尧忽然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
叶柔回头,江尧蔫蔫地把脑袋压在她肩膀上,低低地说:“柔柔,我的头好晕,好难受,好冷……”
叶柔推了推他,江尧不但没有松开她,还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肩膀上的脑袋转了转,额头贴到了她的脖颈。
滚烫的体温传过来……
叶柔皱了下眉:“你发烧了。”
江尧的声音瓮瓮的:“嗯,不要紧。”
叶柔看了下时间:“我送你回家吧。”
江尧在她肩膀上点头:“好。”
他说是说了,但是身体没动。
叶柔使劲拉开禁锢着她的手,推了推他,“你站好。”
江尧:“哦。”
他退开一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柔:“……”
江尧坐在那里,额头压在膝盖上,朝她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是哑的:“不用管我,你走吧,我坐会儿就走。”
叶柔点头,走到一楼,打开了手机网络。
江尧昨晚给她发的消息跳了出来……
叶柔皱了下眉,转身回到了三楼。
江尧还保持着她离开时候的姿势坐着,看起来不像立刻能走的样子。
叶柔转开门,弯腰将他架起来,进了屋……!
46.
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室内还暗着,但看得出来,小姑娘把这里收拾得整齐又干净。
叶柔进门把江尧丢在沙发上,转身去里面找药箱。
再出来,江尧没精打采地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皮耷拉着,俊脸上烧得通红。
叶柔泡好了退热冲剂,喊他:“江尧。”
“嗯。”江尧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动。
她把手里的马克杯递过来:“喝药。”
江尧撑坐起来,单手接了杯子,垂着眼睫,“咕嘟”猛灌了一口,俊眉顷刻间拧住:“好烫……”
叶柔:“……”
药是开水冲泡的,很烫,但她有在杯子里放汤勺,没想到江尧会这样大口直灌。
他把那瓷杯放到桌上,软绵绵地靠回到沙发里,再度合上了眼睛。
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胸腔起伏。
叶柔皱眉:“你趁热把药喝了。”
江尧:“太烫,不喝。”
叶柔:“这个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江尧眉头皱了皱,没睁眼,没说话,也没动。
叶柔得去车队,没时间跟他在这里一直耗着,她俯身端了那杯子,提起里面的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他唇边——
叶柔:“现在不烫了。”
江尧眼睛掀开一道缝看她——
女孩脸上,笼着一层细软的柔光,脸颊上的绒毛被光照着,似是起了一层细细的水雾。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瞳仁里微光闪烁,汹涌的情绪隐没在长长的睫毛下面。
叶柔又喂,他又低头靠过来喝……
江尧虽然病着,但头脑很清醒,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停在她绯红的嘴唇上——
细节被放大了十几倍……
因为吹气,叶柔果冻一样的嘴唇嘟着。微风拂过,褐色的药在汤匙里轻晃,荡起一层稀碎的波纹。
他的心,也在那波纹里,荡漾、晃动。
叶柔吹完,把汤勺送到他唇边——
江尧的嘴唇和她莹白的指尖靠得很近……
鼻尖闻到了她手上淡淡的水果和奶油混合的香味。
他略撩了下眼皮,舌头探出来,从她的虎口往上,轻轻舔到她食指的第一个指节——
温热、潮.湿又蛊人。
仿佛他舔过的地方,不是她的手指,而且她的心脏……
叶柔一惊,手里的汤匙“啪嗒”一下落在地上摔成了三段。
再垂眉,她对上一双漆黑的、又充满欲.念的眼睛。
江尧撩了下眼皮,痞痞地点评道:“护手霜的味,果然是甜甜的。”
“……”所以他舔她的手指,是为了尝她的护手霜?!
叶柔重新拿把个汤勺,连同那个杯子,一起塞到他怀里:“你自己喝吧。”
江尧接过来,象征性地吹了几下,一口气喝完了。
瓷杯被他放到桌上,很轻地响了下。
叶柔扫掉地上的碎瓷片,俯身过来收桌上的杯子。
江尧仰靠进沙发里,两条长腿闲闲地伸出去,将叶柔困在了腿、沙发和桌子围成的小长方形里。
他的小腿,贴着她的,徐徐靠近,夹住她,两人都穿着牛仔裤,布料轻轻摩擦着……
【审核员,穿着衣服】
叶柔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过了电,麻麻的痒意从皮肤一直侵入血管。
下秒,她的手腕被江尧从身后握住了。
他的烧还没退,体温依旧高,掌心里是无法回避的滚烫。
叶柔要走,他将脸隔着衣服,埋在了她后腰上。
叶柔长期健身,那里有一个凹陷下去的腰窝,他的鼻尖隔着衣服,贴在那个窝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审核员,隔着衣服拥抱】
女孩身上的味道和从前一样,香香的,甜甜的。
“……”叶柔僵着不敢动。
江尧看到了她冒红的耳尖。
他嘴角邪气十足地勾了一瞬,半晌,他移开腿,放她出去:“柔柔,谢谢你。”
叶柔也没回头看他,去房间里抱了床被子丢给他:“我得去队里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门直接关上就行。”
江尧低低地应了一声。
叶柔走后,他卷着她的被子,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女孩的被子也是香的。
江尧整张脸埋到被子里,使劲嗅了嗅。
好软,好香。
就好像抱着是她……
叶柔下班回来,江尧已经走了。
沙发上放着一床新的被子,不是她早上拿给他的那床。
朝南的窗户敞着,桌上的玻璃花瓶里,多了一支鲜妍的玫瑰。
玫瑰的枝叶一片不少,坚硬的小刺浸泡在水里。
玻璃杯下放着一张卡片,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一行字:“你的被子被我不小心弄脏了,给你换了床新的,旧的我带走了。”
叶柔皱眉,弄脏了?
可沙发上很干净,地面也很干净,怎么弄脏的?
10月28日,叶柔随“风暴”前往西班牙比赛。
西班牙站的比赛地点在加泰罗尼亚,它位于西班牙东北部,地处地中海沿岸,冬季温和多雨。
被誉为欧洲之花的巴塞罗那,就位于加泰罗尼亚区。
叶柔他们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一场倾盆大雨。
冬天电闪雷鸣,在南城不可能,在这里则是家常便饭。
叶柔一行没带伞,下了车,一路冒雨跑进酒店。
众人头发上、脖颈里,尽是潮湿的雨粒,也都懒得擦,大不了一会儿回房间洗把热水澡。
沈璐正在前台办理入住,风暴的人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等候。
这里靠近赛道起点,不少车队都选择在这里过夜,排的队也有些长。
衣服湿着,到底有些冷,叶柔打了个喷嚏。
童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包纸巾递到了她手边:“叶工,擦擦水吧,怪冷的呢。”
叶柔道了谢,抽了几张纸巾,按在头顶上,略微吸掉了潮湿的水汽,皮肤上还是冰冷的。
童鑫看了看手机:“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这里未来三天都有雨。”
叶柔:“很正常,这里是地中海。”
童鑫叹了口气:“可是明天试车,后天排位赛唉。”
叶柔把用完的纸巾丢进纸篓,笑:“大家都一样,也不用太焦虑,平常心就好,什么样的路面都是跑。”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温和,目光坚定,眉眼弯弯,唇角梨涡浅浅,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童鑫挠了挠头,憨憨地笑:“叶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唉。”
叶柔偏头看了眼玻璃外潮湿的路面和黑沉沉的天空:“这种天气,有时候也是一种机遇,你听过阿克琉斯之踵吗?巨人其实也有弱点,他们的弱点就是别人的机遇。”
雨天光线差,酒店大堂为了增加亮度,开了灯。
童鑫看到叶柔眼睛,被光印照得亮亮的。
有一瞬,童鑫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整个银河系。
恒星摇曳,照亮了幽暗的长夜。
沈璐已经回来了,她给众人分配了房卡,并告知了他们一会儿开会的地点。
这时候,野牛队的人也来了。
他们的人数,比风暴多出整整一倍,叶柔在人群里远远地看到了江尧,他戴着黑色的口罩,精神还不错,还有点咳嗽。
叶柔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沈璐看了看手表:“大家先去修整下,一个小时后,我们集合开会,讨论明天的试车。”
叶柔洗过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在电梯里碰到了江尧和野牛队的几个人。
天气虽然冷,江尧身上穿的却不多,白衣黑裤,肩膀上披着一件蓝色的毛衣,双手揣在裤兜了,神情惰怠又散漫。
见她进来,江尧往里退了退,给叶柔留了个足够大的位置,就在他的正前面。
叶柔道了声谢走进来。
江尧听到她说谢谢,很轻地笑了下,“还挺客气。”
叶柔没回这句,两人保持了那恰如其分的距离。
野牛队的那几个人,正在聊天——
“一会儿我们开车去巴萨罗那逛逛吧?”
“好啊,巴萨罗那的城市布局据说是全球最治愈。”
“我想去偶遇个西班牙女郎。”
“老杨,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志向。”
野牛队的那几个人,说着笑着,江尧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好像是不感兴趣,又好像是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电梯的数字一格格往下——
电梯里进来的人更多了,叶柔被迫往后退了退……
她已经和江尧靠得很近了。
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捕捉到他的呼吸,暖融融地落在头顶。
越往下,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电梯厅并没有提醒超载。
电梯里没有扶手的地方,叶柔没法控制自己不被前面的人推挤着往后。
进来的都是些老外,来自各个国家,基本都是男性,他们身上喷着各种香水,浓重又有点刺鼻。
叶柔退无可退,恨不得脚趾和地面粘在一起,但是她不行……
越挤越靠里。
江尧忽然伸手将她往后一带,拉到了身后……
刺鼻的味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味——
像是薄荷和柠檬混合的味道……
曾经,她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江尧也不是每次都会把胡须剃干净,有时会故意留点细小的胡茬,幼稚地蹭她的脖子、脸颊还有蝴蝶骨。
叶柔徐徐地吐了口气,将那些旖旎的画面赶出脑海。
电梯很快到了三楼,人群轰隆隆下去了。
叶柔去三楼吃饭,江尧继续往下,到了二楼。
风暴和野牛的会议室都在这里。
门口的长廊里人来人往,江尧远远地看到了沈璐和童鑫。
两人正在聊天——
童鑫:“沈经理,我这次要是拿了冠军,可以追求叶柔吗?”
沈璐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尧,她弹了弹手里的烟,笑:“能拿冠军当然可以。”
童鑫:“那就行,我会努力拿冠军的。”
江尧闻言,“嗤”了一声,脚下的步子没停,一路到了自家会议室。!
47.
周二,小雨。
各家车手都在抓紧时间试车。
每次正赛前,车队都会对赛车进行一些优化和改良。有些独创性的设计,甚至会保密到比赛前才会公布出来。
拉力赛难度大,里程长。
车手试车,除了要测试改良后的新车性能,还要了解赛车的脾气变化。同时,根据开车习惯调整座椅的高矮、反光镜的角度,以及方向盘灵活度等等。
叶柔跟车测试。
等童鑫把基本的内容测试完,她下车把赛车的轮胎换成几种不同的组合——全是雨胎、全是软胎、三硬一软等等。
雪铁龙在不同的组合下,加速、过弯、上坡都很顺畅。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见了江尧的那辆蓝旗亚。
车子疾驰而去,消失在了赛道上。
江尧在西班牙站连续四次夺冠,也收获了大批的本土粉丝,车子行驶过后,他们聚集在赛道两侧,激动地聊着天——
“Ron的引擎声,还是去年的那个,没变。”
“Ron的蓝旗亚虽然每年也有改良,但是发动机从来没有换过。”
“他用五年前的发动机,还能赢现在的比赛,这才是最牛的地方。”
叶柔稍微有些惊讶,江尧竟然从来没换过发动机。
有江尧在,野牛的金主爸爸,花钱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WRC的比赛,不出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车手或者领航一次小小的操作失误,就可以直接报废一辆车。
五年还用同一个发动机的赛车,不是闻所未闻,而是根本不可能。
这多半是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神化了江尧。
叶柔也只是过耳听听,没有当真。
周三,又是暴雨,全天勘路。
暴雨影响可视距离,李堡和江尧在赛车服外面套着雨衣,每开一段,都要下来仔细看一看。
李堡插着腰,叹气:“后天正赛,不知道下不下雨,这个鬼天气勘的路都不准确,这砂土路都是水,坑坑洼洼。”
江尧:“没事,弯道和坡准确就行。”
像这种高规模的比赛,即便勘路准确,也会遇到很多不确定因素,这也是赛车这项运动的独特魅力所在。
他们把全部的路勘完,又对照路书开了一遍,重新回到赛道的起点,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大雨未歇,赛道上雨水没过了脚踝。
赛事组委会,允许每个车组配一名机械师,带上一些简易的工具,在终点等候。
风暴给童鑫配的机械师,正是叶柔。
她穿着红色的队服,举着伞站在大风大雨里,等了许久,冷风吹得牙齿打颤,见有车回来,她连忙掀了伞面往外看去——
谁知竟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眼睛主人,正隔着黑沉沉的雨幕看过来。
他身上的白色赛车服,罩在黄色的塑料雨衣里,雨珠在他周身飞溅,打湿了他额间的碎发和睫毛,但他身上自带的那股气场并没大雨吞没。
相反,那些雨珠,在他线条流畅的轮廓上滚过,闪着潮湿的光晕,将他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野劲,衬托到了极致。
在他身后不远处,蓝旗亚徐徐开上了运输车。
江尧走过来,挑了下眉,“还在等童鑫他们?”
叶柔:“嗯。”
天太冷,呼出的白雾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尧“嗤”了一声,觉得沈璐的安排非常不合理:“你们风暴就没个男人干活?大晚上,下暴雨,喊你来这?”
叶柔也不回避他的眼睛:“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总不能因为下雨不来。”
江尧上下打量完她的衣服,再看看她冻红的鼻尖,略皱了下眉:“就穿这么点出来?不冷?”
叶柔刚要说不冷,江尧已经低头“啪嗒啪嗒”解掉身上的雨衣,走了过来。
叶柔还没反应过来,江尧已经和她脚尖相抵了。
太近了,她伞尖上落下的雨水,在他的赛车服袖子上滚动。
“伞举高点。”他说。
叶柔把手里的伞往上举了举,试图把伞分给他一半,但奈何两人的身高差太大,她胳膊举到顶,还是无法够到江尧的头顶。
江尧弯腰,钻进她的伞里,轻嗤一声:“几年没见,还是没长高。”
叶柔:“……”
江尧将手里的雨衣抖开,披在叶柔的肩上:“这个挺抗风的,给你吧。”
那雨衣被江尧穿了一整天,里层还残留了一些他身上的余温。那股暖融,很快将叶柔背心的冷意驱散了。
叶柔手里拿着伞,没法像他之前那样套袖子。
江尧低头,指尖穿过她的耳廓,拎住那帽子的顶端,敞开,将它扣在了她头上。
接着,他又靠过来,提着那雨衣的领口,极有耐心地替她扣着上面白色的按扣。
潮湿温热的指尖,贴着她下颌上的皮肤擦过去,带起一阵麻麻的痒意,江尧的俊脸在极近的地方放大着……
叶柔心脏被一股细密的电流穿过,又麻又涩,江尧已经帮她扣好了第二粒扣子。
叶柔吞了吞嗓子,正要拒绝他往下——
他忽然松开了手:“剩下的自己扣吧。”
叶柔:“嗯……”
江尧把她手里的伞往后推了推,将伞下的空间全部还给了她,自己则重新回到了暴雨中,单手插兜,道:“我先走了。”
叶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尧
把唯一的雨具给了她。
叶柔追上去,要把自己的伞给他。
江尧停了步子,在她的伞面上弹了一记,笑:“你自己留着打,我又不是来和你交换的。”
叶柔:“你感冒不是还没好?”
江尧掀开伞面,低头深看了她一眼,笑:“担心我啊?”
叶柔抿唇:“当然不是。”她只是不想欠他人情,一来一回纠缠不停。
“哦。”江尧撩了下眼皮:“不是,我也高兴。”
叶柔:“……”
野牛派来接他们回酒店的车,在赛道外面,走过去还挺远,江尧步子迈得大,李堡几乎是一路竞走才跟上。
到了车里,李堡没忍住吐槽:“哥,她都有伞,你还把雨衣脱给她干嘛?”
江尧:“我乐意。”
李堡:“虽然她是长得好看,但你也用不着这样,你那咳嗽本来就没有好透,到时候万一整个肺炎,可就糟糕了……”
江尧:“没事。”
肺炎顶多两个星期就好了,有些事可不是两个星期就能好的。
他甚至有点幼稚地想,或许得个肺炎也不错,叶柔说不定会来看望他。
转念,他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李堡见他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哥,你的花在风暴养着,早晚被猪拱了,风暴那几个小子可不是好东西。”
江尧目光冷了下来:“就凭他们?她看不上。”
李堡补刀:“那倒也是,你都看不上,他们肯定靠边站。”
江尧:“李堡,什么叫你都看不上?”
李堡赶紧往回圆:“……是她眼光不好。”
江尧纠正:“她眼光很好。”
李堡:“……”
周四,天终于晴了,车手和领航们继续勘路。
西班牙站是WRC全球赛事里,唯一一个混合赛道,一半是沙砾路,一半是柏油路。
两种路面,需要使用不同的轮胎、悬挂、避震和不同的差连器。
在沙砾路面转柏油路面之前,维修队要对赛车进行柏油调校——
全部的东西换一轮,再加修理坏掉的配件,一共只有75分钟。
周四的勘路结束,所有的车队都在开会。
野牛是大车队,维修人员多得是,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高峰简单说了几句就散会了。
风暴的人员精简,维修组的任务非常重,安排起来也非常困难。
沈璐的会议一直开到十点钟,他们只能集中火力在柏油调校那里,叶柔需要独自一人要负责一个维修区。
晚上,江尧出去吃夜宵,在中餐厅里,碰见正在吃晚饭的童鑫和叶柔。
童鑫语气轻快:“叶工,虽然我们车队精简点,但我们的赛车和江尧他们车的造价是差不多的,我会努力在比赛时超过他的,到时候我们就……”
江尧单手插兜,走近,“砰”地踢了个凳子出来,打断了他——
童鑫抬眉对上江尧那双狭长的眼睛。
江尧眉梢挑着一缕,语调拖着,语气又拽又狂:“哦~原来车子造价差不多,就能赢我?”
“……”童鑫没料到江尧会出现在这里,脸色有点绿。
正赛上,比蓝旗亚配置高的车,数不胜数,还是要看操作。
江尧架了一条腿在凳子上,俯身,睨了童鑫一眼:“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俩的车可不止这么点差距。”
童鑫:“那是你们车队改装得好。”
江尧嗤了一声,“错,蓝旗亚是我心上人送的,充满了爱意,你的车是品牌商赞助的,没有感情。”
童鑫辩驳:“谁说没感情?我的车是叶工亲自改装的,我开起来,也觉得充满了温暖。”
江尧:“嚯?听起来,你好像单相思叶工啊?”
童鑫有些恼:“这不关你的事。”
江尧伸手过来,将叶柔唇边的杯子拿走,喝了一口:“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也在追叶柔。”
童鑫:“……”!
48.
周五,第一个正赛日,大雨初晴。
凌晨四点,叶柔跟车去往她负责的第一个维修站。
一路上,他们遇见无数徒步前进的车迷。
比赛日,赛道封闭。
除了组委会的工作车辆,其他车辆都不允许进入,车迷们要想看比赛,就只能起早步行或者提前开车过去露营等候。
车里坐着是各家的机械师,山路蜿蜒,工作车开得摇摇晃晃,沙砾路面尽是潮湿的泥泞,弯又多,坐船似的。
叶柔被晃得想吐。
那些机械师正叽叽喳喳地用英语聊着天——
“今天这个路恐怕不太好开,又滑又湿。”
“我已经预感到今天会是极其忙碌的一天。”
“这种路最容易出意外。”
“希望不要太惨,不然二十分钟的维修时间,根本不够用。”
风暴在这个维修站安排了两个维修技师,一个是叶柔,还有一个是年龄稍长一点的孙印。
孙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那句“ohshit”以外,一句也听不懂,他扭头过来,想问问叶柔,却见她不太舒服。
孙印:“怎么了?”
叶柔:“有点晕车。”
孙印:“呀,没带晕车药。”
“没事。”叶柔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靠在窗框上,缓缓地吸着气。
天光还暗着,山里没有灯,花草树木都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冷风漫进来,叶柔稍稍将那抹难受压了下去。
工作车上了个坡,到了视野开阔的地段,漆黑的夜幕上撒满了明亮的星星。
“明后天应该都是晴天。”孙印自言自语地道。
叶柔点头。
天光一点点地亮起来,太阳从大山深处冒出个金边,很快被各色的云彩挡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维修区,车子停下来,各家的维修技师,纷纷奔向各家的维修点做准备。
八点钟,赛道起点。
无数媒体人,架着摄像机在直播,车子一辆辆从镜头里飞驰出去……
大雨浸泡过的沙砾路,简直是噩梦,第一个赛段就有两辆车发生了事故,其中一辆车摔断了防滚架,直接淘汰。
今年西班牙站的发车顺序,是按积分榜倒序发车,江尧又是最后一个离开起点的。
刚上路,李堡就暴了句粗口。
大雨过后的路面,本来就泥泞,又被无数车碾压过,路面跟搅拌均匀的芝麻糊似的。
车子开过去几十米,已经成了一辆泥车,挡风玻璃上落了无数细小的泥点。
江尧油门踩到飞起,李堡丝毫不敢怠慢,路书几乎报成了饶舌的rap.
配着那嗡嗡作响的引擎声,倒真有点摇滚乐的味道。
第二赛段是今天最长的赛段,也是弯道最多的赛段,全程28公里,急弯一个接着一个,山路一侧是悬崖,一侧是遮挡视线的岩石峭壁。
靠近悬崖的这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大石头,这是路书上没有的障碍物,应该是山上飞落下来的。
如果按照原路线开,肯定会损伤底盘。
李堡皱眉:“哥,有落石,要不咱停?”
江尧:“没那个时间。”
这种情况,弃马保车就行。
江尧目视前方,手脚灵活配合,车子切弯往里避,蓝旗亚紧贴着左侧的悬崖擦过去……坚硬的岩壁,刀一般砍掉了左侧的后视镜,在车门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山壁上的藤蔓“哗啦啦”打在挡风玻璃上,零件“咣当当”飞出去,滚了一地。
李堡头皮都在发麻:“哥!你好歹降点速……”
江尧:“我降了5码。”
“……”这个路段,正常人要是开顶多10码,江尧开150码,还好意思跟他说降了5码?!
用亡命之徒来形容江尧,都是在夸奖他了。
要是他刚刚出现一点点操作失误,他们现在要么刮坏了底盘,要么在悬崖下面等救援,要么已经见阎王了。
李堡觉得,得赶紧找地方,买点速效救心丸了。
毕竟,心脏吓停,也是会死人的。
江尧他们最晚发车,见到的事故也最多——滚进山底的丰田,撞烂了脸大众,发动机撞到着火的标志……
第四个赛段结束,江尧把车开进了维护区。
李堡粗略扫了一眼,几乎所有的车子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完好无损的车根本找不到。
风暴的维修区和野牛的维修区紧靠着。
江尧把蓝旗亚开进来时,风暴的机械师正在车底检修雪铁龙的底盘,地上散落着撞烂的后保险杠。
一旁的童鑫,满眼焦灼地看着手表,边上的领航员在和他说话。
李堡不禁感叹:“今天这破路开得真他么费钱。”
江尧跳下车,走到那雪铁龙边上,蹲下,往那车底看了一眼。
很快,他发现,修车的人是叶柔。
底盘下面,光线不亮,只够看个大概——
女孩躺在地上,仰头在紧底盘上的螺丝。手里的电动螺丝机,摁上去,“嗡嗡嗡”响过一阵,再松开,动作麻利又迅速。
李堡摘掉头盔透了口气:“哥,你在看什么呢?”
江尧站起来,把手插进口袋,笑了一声:“在看我的小花。”
叶柔拧完后排的螺丝,关掉电动螺丝刀,正好听到江尧的这句话,她扭过脖子,往外看
了一眼。
刚刚在那里的人,已经走掉了。
叶柔往前挪了挪,继续拧前面拆卸下来的螺丝。
野牛队的维修技师,正在检修蓝旗亚,江尧点了支烟,靠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那辆雪铁龙。
很快,叶柔从那车底钻了出来,把手里的扳手、螺丝等东西一股脑儿丢进外面的工具箱,金属零件“噼里啪啦”响了一阵。
江尧这才完全看清了叶柔。
她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脖颈雪白,头发扎得很高,一根碎发也没落下。紧身的工作服,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的身形,纤细窈窕,非常飒,却也意外地漂亮。
叶柔转身拿胶带,一抬眼,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江尧端着烟,神情慵懒,他略抬了下眉梢,问:“挺忙啊?”
“嗯。”叶柔根本没有聊天的欲望,也没聊天的时间。
她拿了胶带,快步走回到雪铁龙边上。
车顶盖上有些地方裂掉了,维修时间有限,来不及更换,只能用胶带暂时补一补,车子能上路就行。
童鑫进维修区的时间早,也结束得早。重新坐回到的车里,他朝窗外的叶柔比了两个大拇指:“叶工厉害!”
叶柔朝他笑了笑:“比赛加油!”
因为距离得不远,他们说的话,江尧全都听见了。
叶柔对童鑫说加油的时候,他有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以前,叶柔只给他一个人加油,太便宜童鑫了。
江尧的蓝旗亚只损坏了一个反光镜,“野牛”的机械师不一会儿就将它恢复了原样,剩下的时间,他们都在检车加吹水。
越是顶尖的车手,他们越爱护车。车辆损伤越小,相应的维修工作量也更少。
江尧趁着这个时间,去服务站拿了午饭。
组委会给每一个赛车手和领航员都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午餐——菲力牛排、意大利面,蔬菜沙拉,切好的水果还有一盒牛奶。
江尧他们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风暴的另一个技师,他在打电话,声音很大:“组委会的午饭都是些啥?除了炸鸡就是可乐,除了可乐就是炸鸡,看了都没胃口……”
江尧忽然顿了步子。
他记得,叶柔也不喜欢这两样。
他回头,又买了份午饭。
李堡有些惊奇:“哥,你吃得完这么多?”
江尧没理他。
蓝旗亚已经检修完毕了,维修时间还剩四分钟,江尧把车子开了出去。
路过“风暴”的维修区,江尧把车子踩停,朝外面喊了声:“小玫瑰。”
叶柔抬头看过来。
江尧胳膊肘架在车窗上,修长的指节,懒懒地在后视镜的玻璃上扣了两下:“吃饭了吗?”
叶柔:“还没。”
江尧低头从里面拎出个塑料袋,把那袋子一系,朝她抛了过去:“给你的,接着。”
叶柔再抬眼,蓝旗亚已经打卡,加速,出了维修区。
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他刚刚的那份午餐。
叶柔吃饭的时候,孙印眉毛直飞:“叶柔,你这午饭在哪来的?怎么这么丰盛?”
叶柔翻看餐盒,发现上面印着一行西班牙字——“专供给赛车手,祝你一路顺利。”
下午的四个赛段结束,第一个比赛日就结束了。江尧的比赛时间最短,暂时排在了第一。
他难得有兴趣往下看了下积分榜,童鑫排在第十一位。
参加WRC的中国人非常少。
高峰禁不住点评道:“童鑫今年的表现可圈可点,得了两个第二,三个第四,未来可期。”
江尧把手插在口袋里,偏头看他:“老高,要是拿他换我,你愿不愿意?”
高峰皱眉:“当然不愿意,拿他们整个风暴来换你,我都不愿意。”
江尧挑挑眉:“我们的合同快到期了。”之前那个超长合同,也只签了5年。
高峰:“你小子啥意思?想走了?”
江尧撇了撇嘴道,有些不耐烦地说:“嗯,你这儿没叶柔,她不好给我光明正大地喊加油。”
高峰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这是他听过的,最奇葩的转队理由了。
不过,这倒也挺符合江尧的性格。
江尧要是中规中矩地按套路出牌,就不是江尧了。
高峰连忙安抚:“要不……你等等,我想办法把风暴全队收过来。”
江尧撩着眼皮看他,问:“多久?”
高峰:“……这哪能确定?”虽然他确实有心去合并风暴,但也得和沈璐去谈,得拟合同。而且,沈璐那个人特别难说话,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尧耸了耸肩膀:“明年的蒙特卡洛站,如果叶柔不能给我加油,我就去‘风暴’了。”
高峰:“……风暴没钱。”
江尧嗤了一声,眼里尽是张狂的笑意:“那有什么关系?等我去了,品牌商肯定也会去赞助,到时候他们自然就有钱了。”
确实如此。
当年江尧一战成名后,来赞助野牛的品牌商,几乎挤破了头皮。
车迷们愿意为江尧买单,而不是为野牛买单。
高峰觉得这事太棘手了:“尧尧,我们好歹也是有感情的吧?”
江尧点头:“有,但是不多。”
高峰:“……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江尧把手里的钥匙往前抛了抛,转身:“我看等不到明年了。”
高峰赶紧追上去:“蒙特卡洛就蒙特卡洛,成交。”!
49.
第一个比赛日结束,所有的车子返回大本营。
每个车队,有且仅有45分钟时间,来大修车子。
组委会对每一辆进站的赛车,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这是一天中,维修人员最忙碌的时刻。
“野牛”有着最顶尖的维修团队,平常这个时间段,江尧都在接受各种采访,今天他把那些采访推掉了,特意去看修车。
李堡也跟了过去,很快他发现,江尧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不是来看修车的,而是来看修车技师的。
而且,看的还不是自家的技师。
“野牛”的维修区在“风暴”的正对面,江尧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懒懒地坐进去,长腿交叠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的叶柔——
她正屈着一条腿跪在地上。
女孩的背影,纤细柔弱,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利落又干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把赛车左前轮卸掉了,手掌按住,麻利地往后一滚,立刻有人上前,把轮子接走了。
接着,她绕到车头,三五下卸掉了雪铁龙的前保险杠。
那个金属块,看着就不轻,叶柔抱起来却并不费力,甚至还笑着和边上的人聊天。
江尧一直在看她笑起来时,嘴角卷起的梨涡。
江尧想再多看两眼,叶柔已经钻进了车底。
赛车发动机的位置比较低,要从下面检查,江尧的角度只能看到叶柔的腿。
维修区外面,也围了很多的车迷,他们拿着相机,一直在拍照。
不一会儿,有人发现了江尧。
他们绕过风暴的维修区,到另一侧,把江尧围在了中间。
江尧有点不高兴,他被他们堵得连叶柔的腿都看不见了。
他签了会儿名,皱眉,用英语抗议:“抱歉,你们能不能让让,挡住我视线了。”
所有人都以为江尧是在看车,直到叶柔从车底钻出来,有人“哇”了一声——
“天呐,这个女机械师真漂亮。”
“中国女孩神颜!”
“这确定真不是车模吗?”
“好可爱!”
见有人举着相机要拍叶柔,江尧忽然从椅子站起来,走上前,捂住那人的镜头:“偷拍可不礼貌。”
那人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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