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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节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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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橘坐在落地窗前,捧着热乎乎的茶,看着外面的雪发呆,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去做,这样的状态让他感到十分舒服,要是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中午过后,陈橘吃了一些东西准备再去温泉泡一下,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陈橘一惊,看向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机,这个号码还没有人打过,除了李箐,难道是箐哥今天去医院看妈妈了?

    陈橘连忙起身,跑到包前,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不是箐哥打来的。

    他没敢接,等了一会儿,铃声停了,刚静几秒,又叮铃铃响起,看起来不像是打错了。

    陈橘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因为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等那边的人说话。

    “请问是陈先生吗?江大少爷在我们这边喝醉了,他的手机里只有你的号码,请问你现在有时间过来接他回去吗?”电话里响起一个男人礼貌的声音。

    陈橘心脏一紧,什么?江舟喝醉了,因为想带他过来泡温泉,江舟没有带别的人,一路上只有他们俩个人,现在江舟在客人那边喝醉了,只有他能过去了。

    “好。”陈橘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现在只能说出断断续续的字眼,他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懊恼,为什么自己不能好好说话,一点忙都帮不上。

    那边的男人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江舟,说:“那我把地址发给您,您到了给我发消息就行了。”

    “嗯,好!”陈橘连忙道,心里松了口气,发短信的话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男人恭敬地看着江舟,说:“大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路上安排好了人手,不过真的要做到那种地步吗?可能会有危险的。”

    “按我说的来就行了,”江舟长腿交叠,语气冷淡道,“剩下的不需要你来管。”

    “是,大少爷。”男人恭敬道。

    换好衣服,陈橘深呼吸一口气,走出卧室,穿过走廊来到了宾馆大厅,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大叔走过来,笑呵呵道:“小伙子打车吗?这边离街区远,没有公交车的。”

    陈橘正好发愁怎么去那里,连忙点了点头,把手机短信递给大叔看,然后在小纸板上刷刷写下话:【去这里要多久?】

    “这个地方啊,不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大叔说着拉开出租车门。

    陈橘弯腰坐了进去,又在纸板上写:【麻烦大叔快一点,谢谢。】

    “好嘞,这里我熟,小伙子坐好了。”大叔关上车门,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车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冲他点了点头。

    车子启动,陈橘看着窗外的风景,这里和妈妈的老家很像,铺着柏油的路坑坑洼洼,积雪堆在路两侧的枯草上,不远处是广阔的田野,被积雪覆盖着,白茫茫一片。

    小时候妈妈每年夏天都会带他回老家过暑假,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跟着村里的孩子下水摸鱼,爬树摘果子,隔壁的爷爷总会抓着赶鸭子的棍子跟着他的屁股后面吼。

    最后一次回去是参加外婆的葬礼,后来,妈妈再也没有带他回去过了,那间老房子里应该也长满了野草吧,不知道隔壁的爷爷身体还健不健朗,等把妈妈接出来,他就带着妈妈回去一趟吧。

    “小伙子到了,一共十五块钱。”大叔把车子停在一个大酒店门口,酒店门口人来人往,下午时分阳光洒在街市上,地面的雪被晒化,反射出粼粼的光。

    陈橘付完钱,仰起头看了看酒店,拿出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短信。

    【我到了,你们在几楼啊?】

    几分钟后,门口便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这边招手,陈橘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是陈先生吧?你好。”男人微笑道。

    陈橘局促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小纸板,写下【不好意思,我不能说话,请问江舟在哪里?】

    “江大少爷在里面的包厢,陈先生跟我来吧。”男人丝毫没有对陈橘不会说话感到惊讶,领着他到了一个包厢门口。

    “江大少爷喝醉了,正在里面休息。”男人说,“你先进去,我喊个车子,送你们俩回去。”

    【好,谢谢啊。】陈橘刷刷写完,举起小板子,冲男人鞠了个躬。

    男人笑着点点头,说:“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橘刚进包厢就看见江舟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心脏咯噔一下,慌忙走过去。

    “江,舟……”陈橘断断续续喊出江舟的名字,伸手去摇晃江舟的胳膊,想喊醒他。

    忽然手腕被抓住,一直闭着眼睛的江舟蓦地睁开眼睛,眸底泛着一层朦胧的水汽,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陈橘正在惊讶中就听见江舟压低的声音:“他们在酒里放了东西,我在装醉。”

    “啊……”陈橘更加惊讶了,眼眶微微睁大,刚才领他进来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那现在怎么办?江舟身边没有带人,他什么都不会,还会拖后腿,要是那些人对江舟做什么,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江舟抓着陈橘的手,沉声道,“我们先从窗户出去。”

    陈橘点点头,抿唇道:“好。”

    幸好包厢是在二楼,窗户外的墙面上镶嵌了几截锈迹斑斑的铁环,和梯子很像,只要抓着铁环就能从二楼爬下去。

    江舟先从窗户出来,踩着一截铁环,朝陈橘伸出手,低声道:“过来,我抱着你下去。”

    “不,重……”陈橘连忙摇头,想要自己下去,但江舟态度很坚决,因为担心外面的人进来,他咬紧下唇,把手放在了江舟的掌心。

    江舟抓住陈橘一个使力,把男人从窗户里拉出来,一只手抓着铁环,另一只手揽住陈橘的腰,陈橘整个人挂在江舟的身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江舟抓不住,一脚踩空。

    但江舟很轻松,好像他的重量不存在一样,一只手抓着铁环,很快从二楼爬下来。

    这时楼上传来破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几个黑衣男人出现在窗口,他们立刻看见两人,喊道:“别跑!快下去抓住他们!”

    “跑!”江舟抓住陈橘的手,快速跑起来,陈橘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紧紧地握住江舟的手,跟着他的脚步飞快的跑起来,衣服被吹得鼓起,猎猎作响,好像要飞起来了一般。

    身后的人追了过来,隐约可以听见喊声,陈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视线里只能看见江舟的背影,男人拉着他在喧闹的集市里奔跑。

    拐角处,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迎面过来,看见两人紧急按住刹车,脸色难看的骂起来。

    “没长眼睛啊?撞到算谁的啊?真TM晦气!”

    “车子我买了。”江舟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票子,数也没数一下塞到男人的怀里。

    男人看见钱,眼睛一下子亮了,从车子上下来,一脸懵地说:“兄弟,真的假的?”

    回答他的是摩托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陈橘坐在后座,伸手紧紧抱住江舟的腰,风把男人的衣服吹得飘起,贴在脸上,鼻息间都是男人的气息,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明明是很危急的时刻,他的大脑却在胡思乱想。

    呼啸的寒风吹在身上,陈橘恍然间觉得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坐在江舟的自行车后座,耍无赖非要揽着他的腰,把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最后被江舟揪着后衣领从车子上扯下来。

    而现在,陈橘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脸靠在了江舟宽厚的后背上,眼眶微微发热。

    要是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高中生,该多好。

    但是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回头,推着人一直往前走,就算固执地扭着头往后看,最后也只落得一个脖子酸痛的结果。

    解开心结

    后面的车子很快追上来,摩托车被逼着开到上山的小道,昨夜下的雪刚化,山路泥泞不堪,摩托车的轮子发出泥土和摩托车摩擦时的巨大轰鸣声,速度越来越慢。

    那群人的车子也不好开,楠封但四轮轿车比摩托车占优势,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眼见着快被逼到绝路,江舟压低声音对陈橘说:“等会儿,我会把车子停在路边,你跟着我一起跑。”

    “嗯!”陈橘抱紧江舟,重重点了点头,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被追上了,他就扑过去,给江舟争取逃跑的时间。

    在一个拐角处,江舟改变方向,摩托车一下冲进了灌木丛,被逼停下,江舟从车上下来,抓住陈橘的手,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从车子上抱下来,放到草地上,身后的轿车开了过去又及时刹住车。

    车门打开,一群人从车里下来,朝这边追过来,江舟抓紧陈橘的手,目光沉沉,低声道:“跑!”

    那个跑字像是上学期间体育课上老师吹的口哨,哨声一起,陈橘的心脏便提到了嗓子眼,咬紧牙关,迈开腿不管不顾跑起来。

    山上的泥土地很滑,野草从里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快要盖住脚步声。

    “他们就在前面!快点追!”身后传来声音,那群人追上来了。

    陈橘感到脚下发软,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幸好江舟抓住了他的手,仰头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陈橘想让江舟不要拉自己了,他就是个拖累,没有他,以江舟的体能肯定能跑得更快。

    因为剧烈的跑动,呼吸在肺部窜动,喉咙里漫出一阵血腥味,无法说出一句话,陈橘动了一下,想把手掌抽出来,但是刚扯一点,江舟抓得更紧了,根本拿不出来。

    “你,走……”陈橘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破碎的话语很快被喘息声盖住,耳边一阵嗡嗡响,陈橘感觉自己快跑不动了,双腿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抓紧了,没事的,有我在。”江舟转头,安抚道,眼神温柔而滚烫。

    有我在三个字,像是有股魔力一般,陈橘的胸口感到一阵灼热,再次握紧了江舟的手。

    跑了一会儿,前面突然没有路了,只有一个被枯草掩埋的大坑,坑很大,横亘在路中央,视线被遮挡着,看不清底下有多深。

    “躲到我身后。”江舟抓住陈橘的胳膊,把他挡在了身后,目光暗沉地看着追上来的人。

    陈橘攥紧江舟的衣摆,贴在他的身后,紧张害怕地盯着那群人,当看见他们手里拿着的铁棍和刀子,眼睛蓦地瞪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就算江舟很厉害,带上他这个拖油瓶一对多也不可能赢,要是他们伤害到江舟……这是山里,就算他求救都没有人能够听到。

    “江大少爷,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不然我们也不好和上面交代。”为首的黑衣男人开口。

    江舟勾起唇角,说:“你们让客人配合就是在酒里下东西?”

    “那也是没办法,谁叫江大少爷不肯听我们说话呢?”黑衣男人笑,朝前走,在距离江舟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这样,江大少爷只要愿意在合同上签字,答应把这里的地皮卖给我们,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小情人。”

    这样的距离太过危险了,陈橘抿唇,眼睛紧紧盯着男人,他的手里还拿着匕首,随时都有可能刺过来。

    “签字?算盘打的真好,难道你们之前的生意都是这么办的?”江舟挑眉,眼底满是嘲讽,“告诉你们,这法子在我这行不通,我不可能签字。”

    男人接收到江舟眼神里的讯息,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突然掏出匕首,朝江舟刺过来。

    在这一瞬间,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躲在后面的陈橘忽然推开江舟,整个人拦在了前面,黑衣男人没有预料到会发生意外,手里的匕首一时没来得及收回去,陈橘咬住下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睛,江舟面朝着自己,眉头紧皱,高大的身体牢牢地挡在他的前面,男人的匕首划破衣服刺进了后腰里,鲜血如开了闸的水龙头,汩汩地流出来。

    “江舟!”喉咙里发出清晰沙哑的声音,陈橘双眼通红,胸口仿佛快要裂开一般,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仿佛失去了听力,只能听见轰隆的嗡鸣声。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想救江舟的……怎么会……

    江舟身体摇摇欲坠地往前倒,陈橘茫然地伸手去抱,但男人的身体对陈橘来说太重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踩到湿漉漉的野草,突然脚下一滑,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陈橘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天黑了,周围一片昏暗,只有月光倒映在雪地上反射出来的微弱光亮,陈橘动了动胳膊,忽然,摸到一个温软的事物,意识回到身体里,他朝旁边看去。

    是江舟!此时他整个人趴在江舟的怀里,在滚下来的过程中,男人用身体将他好好的护在了怀里。

    他明明受了伤,还用身体护住自己……陈橘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浸湿了睫毛,他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从地上坐起来。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江舟一直在保护他,现在换他了。

    男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一直陷入昏迷中,腰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陈橘检查了一下,幸好只是伤到皮肉,依靠在别的地方学的医疗知识,陈橘用自己的衣服替江舟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伤口。

    必须快点出去才行,陈橘把江舟扶起来,艰难地将比自己身形快大上一倍的男人背到身上。

    因为脚下没有力气,走了一段路后,便双腿发软,膝盖重重跪在泥土地上,背后传来男人滚烫的体温,一直压抑的泪水啪嗒啪嗒滚落下来,砸在地上。

    不能哭,不能哭,要把江舟背出去,要去找医生,陈橘,你说是懦夫吗?动不动就哭!有什么好哭的!快点起来!

    啪的一声响,陈橘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白净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还不够,陈橘又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寒冬的山里响起,江舟眼皮微微颤动,从沉沉的昏迷中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瘦弱颤抖的肩膀,那么的单薄消瘦,却将自己的身体撑在背上,忽然,他看见陈橘举起手,朝自己的脸上扇。

    江舟胸口蓦地收紧,伸出手一把抓住陈橘的手腕想要制止他,但因为动作太大,从陈橘的背上滑下来,跌倒在铺着积雪的草地上。

    “江舟!”陈橘一声惊呼,慌忙扑过去,着急道,“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碰到伤口?”

    江舟没有说话,眼神怔怔地看着陈橘脸颊上的红肿,以及挂在眼角未干的泪珠,胸口像是被猛兽狠狠地冲撞了一下,疼惜,难受,懊悔,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快要将他淹没。

    快苏醒时听见的是陈橘一直扇自己巴掌的声音?这个答案让江舟心口疼到呼吸都觉得困难,他顾不上身上的伤,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抚上了陈橘泛红的脸颊,哑声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听见江舟的问话,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出来,大颗大颗的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陈橘胸口闷疼,有口气堵在喉咙口,连带着喉咙也变得疼起来。

    “都怪我,是我没用,”陈橘哽咽着吐出沙哑的语句,“因为我,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我一点忙帮不上,就知道哭,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怎么办才好?我们要出去,给,给你找医生……才行……”

    陈橘泣不成声,他感觉自己好没用,一点忙也不上,要不是他想泡温泉,江舟也不会只带他一个人过来,之前他还抵触那些保镖,从来没有想过以江舟的身份,要是没有保镖在身边会很危险。

    “我不准你这么说,”江舟沉声打断了陈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月光倒映在眸子里,荡漾着微光,江舟的大掌抚上陈橘红肿的脸颊,拇指轻轻擦拭掉他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谁说你帮不上忙的?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可是……”陈橘抽噎,眼泪充斥着眼眶,视线里一片模糊。

    “你不是帮我包扎了吗?还背着我走了这么远,”江舟将额头抵在陈橘的额头上,亲吻着他眼角的泪水,“做得很好,小橘子,谢谢你。”

    陈橘呜咽一声,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伸手抱住江舟,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江舟伸手抱住了他,手掌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江舟醒了后可以依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陈橘没有那么艰难了,用肩膀架着江舟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小橘子给江舟暖身子

    走了很久,还没有走到山下,两人的体力都有些不支,尤其江舟身上还带着伤,俊美的脸颊苍白如纸,身体滚烫。

    “太晚了,我们在那边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走吧。”江舟看着汗如雨下的陈橘,提议道。

    “好。”陈橘连忙道,小心翼翼把江舟放到旁边的石头坐下,一脸严肃道,“你,你等一下,我去找个可以,休,休息的地方。”

    “嗯。”江舟点头,伸手揉了揉陈橘的脑袋,弯唇道,“别跑太远。”

    看着陈橘走远的身影,江舟脸上的柔情散去,从大衣里侧的口袋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手机刚开机,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保镖着急的声音:“大少爷你们在哪?我们正在派救援队过来!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江舟磨磋了一下手指上湿润的血迹,表情冷淡,除了脸色苍白一些,看不出来什么问题,这几年和江擎父子斗智斗勇,这样的算是轻伤了,放在平日江舟不会放在眼底。

    “死不了,”江舟语气冷淡,“让救援人员先暂停,天亮了再开始吧。”

    “啊?”保镖一脸震惊,实在捉摸不透这位江大少爷什么心思,“可是大少爷,这么晚了,昨天还下了雪,您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我说没事就没事,别废话,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江舟皱眉,语气不悦,“对了,把白天追我们的那批人换走,暂时不要在我身边做事了。”

    保镖虽然很迷惑江舟的行为,但只能说遵命,毕竟是老板,他还想继续工作,没有胆子违抗。

    挂断电话后,江舟看了一眼灌木丛那头冒出的小脑袋,把手机重新关机,塞回衣服里侧口袋。

    陈橘喘着气,因为激动脸颊红彤彤的,小跑到江舟面前,惊喜道:“江,江舟,那边有,有个山洞,可以休息一晚。”

    江舟弯起唇角,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说:“真好,你怎么找到的?这样晚上不用受冷风了。”

    陈橘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他也没怎么找,走到那边就看见了,但是听见江舟这么高兴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做了很有用的事情,终于帮上忙了。

    把江舟扶到山洞里,陈橘又忙前忙后的去外面找了一些干的枯草,放到山洞里铺好,忙活了一会儿,终于铺了一块可以睡的地方,但只够睡一个人,他还想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枯树枝之类的。

    刚站起来,江舟抓住陈橘的手,男人一身脏兮兮的,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却像是上了发条的小兔子一般,不知道疲惫,忙来忙去,看着十分的心疼。

    “好了,不用再出去了。”江舟说。

    “可是太小了,不够,两个人……”陈橘连忙道。

    江舟伸手一拉,陈橘没站稳坐在了江舟的两腿之间,他用膝盖和胳膊将陈橘牢牢地圈在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这样就好了。”

    陈橘感受到江舟身上的热度,知道他还在发烧,便没有再挣扎,乖乖给他抱着,好让江舟舒服一点。

    “你终于能说话了,”江舟闭着眼睛,说话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陈橘的脸侧,“可以多喊几声我的名字吗?我想听。”

    陈橘抿唇,害羞地蜷缩起手指,轻轻喊了一声:“江舟……”

    “嗯。”江舟回答,“再多喊几声。”

    “江舟……江舟,江舟……”陈橘越喊心脏跳地越快,像是敲鼓一般,咚咚咚直响,声音快要盖住自己的声音,为了掩盖这越来越大的心脏声,陈橘提高了声音,“江舟,江舟……唔!”

    下巴被捏住,脸微侧,江舟吻住了他的唇瓣,陈橘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等着身体内部战栗升起,但是三秒,五秒,十秒过去了,陈橘没有产生一丝抵触,甚至感到这个吻很舒服。

    江舟移开了唇,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橘,沉声道:“可以亲吻吗?”

    明明他刚才吻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询问一下,陈橘脸颊潮红,攥紧衣摆,轻轻点了点脑袋。

    江舟将陈橘的身子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江舟一只手揽住陈橘的腰,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江舟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生怕又吓到陈橘,终于,男人又接受了他的碰触,虽然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着,但江舟却感到欣喜若狂,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想要告诉所有人,陈橘是他的所有物,炫耀男人的好,又想把男人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一眼。

    “江舟……不要……”陈橘低弱的声音将江舟的一丝理智唤醒,他睁开眼睛,便对上男人泪眼婆娑的脸,他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下来,挂在胳膊上,衣服掀起一半,露出瘦弱纤细的腰,身体不安地扭动着,怯怯地看着自己。

    江舟惊醒,连忙松开手,把男人的衣服扯下来,重新给他穿好,凑近在男人的额头上吻了吻,柔声道:“抱歉,没吓到吧?”

    看着这么温柔的江舟,陈橘眼眶热热的,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醒来后,男人又会变回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样。

    “怎么了?”江舟凑近,额头抵着陈橘的额头,轻声问。

    陈橘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睫毛很快被染湿,他垂下眼眸,小小声道:“江舟,阿姨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这和你没有关系,”江舟打断陈橘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将男人小小软软的手包裹在掌心,哑声道,“她很早就想离开了,只是我死死抓着她,任xin而自私地想要把她留在我身边。”

    江舟闭上眼睛,将额头搭在陈橘的肩上,高大的身体佝偻着,透着难以言语的脆弱和落寞:“那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未尝不是解脱。”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润,陈橘眼眶发热,泪水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他伸手紧紧地抱住江舟,闭上眼睛,像江舟刚才安抚自己那样轻轻拍着江舟的后背。

    夜里的山洞很冷,江舟到了后半夜开始发起高烧来,陷入沉沉的昏迷中,一直在喊冷。

    陈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江舟盖上也没有用,最后他想到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把衣服脱地只剩下衬衣衬裤,然后钻到盖着的外套里,紧紧地抱住江舟,用自己的身体给江舟温暖。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江舟终于烧退了一些,虽然还有些低烧,但比之前好很多。

    陈橘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脸色苍白,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咬了咬牙,起身穿好衣服,扶着江舟趴到自己背上,捡起昨天在外面找到的麻绳,绑住江舟的后背,让他不会滑下来。

    做好准备后,陈橘便拄着枯树枝,脚步蹒跚地走了出去,外面的天才亮,山里起了雾,只能看清眼前一米远的景物,陈橘凭着一股劲,咬牙往前走。

    他一定要把江舟带下山。

    终于在快到山脚的时候,陈橘看见一队穿着救援服的人,他激动地挥手,大喊,终于得救了!他把江舟带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做到了!

    救援人过来从陈橘身上接下江舟后,陈橘走了两步,忽然眼前一阵发黑,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江舟整个人昏昏沉沉,梦里不停变换着场景,一会儿他坐在狭窄黑暗的小屋子里,看着衣柜里的女人,一会儿他又在山洞里,抱着陈橘亲吻,一会儿他又发现自己坐在一片空白之中,周围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女人,也没有陈橘,江舟脸色难看,从梦里惊醒,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心口一阵绞痛。

    “醒了?感觉怎么样?”旁边的人开口,江舟的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护士,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怎么会在医院?

    护士看出他的想法,说:“听救援队的人说,是一个小伙子把你从山上背下来的,你可要多谢谢人家,身体那么虚弱还是坚持把你背了下来,到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呢。”

    江舟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护士,半晌才缓过神来,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因为扯到伤口,又跌了回去。

    “哎呦,你别乱动,”护士连忙按住江舟,“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呢,我去喊医生过来,别乱动啊。”

    说完,护士急匆匆跑出去了。

    护士刚走,江舟便掀开被子,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沿,惨白着脸站起身,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门被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宋清檀一脸诧异地看着江舟,连忙道:“大哥!你别乱动,会扯到伤口的!”

    “陈橘在哪?”江舟沉声道。

    宋清檀无语,说:“好着呢,在隔壁睡觉,大哥你先给我躺回去行吗?”

    “不行,我要过去。”江舟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苍白,不容置疑道。

    宋清檀知道眼前这位轴的很,也不劝了,扶住江舟的胳膊,说:“好,我带你过去看一下。”

    老婆跑了

    病房里安静地只能听见钟表跳动的声音,陈橘闭着眼睛,睡得很熟,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遍布着细小的伤口。

    江舟呼吸一窒,心疼地盯着男人那伤痕累累的手,在他昏迷期间,男人就是用这么瘦弱小小的身体,将他从山上背下来,想到这,胸口便像是堵住了一般,酸酸涩涩的疼痛着。

    从病房出来,宋清檀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江舟,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聊聊?”

    “聊什么?”江舟靠在长椅上,长腿屈起,捏了捏眉心,声音低哑。

    “聊你这次的行为啊,”宋清檀坐在江舟旁边,“昨天晚上接到你这边的保镖电话,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带着人坐私人飞机直接飞过来了,找了大半夜,你一通电话过来,说不要找了,说完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把老子当猴耍很好玩是吧?”

    “只是出了点小意外,我没让他们联系你。”江舟语气冷淡道。

    宋清檀立刻炸毛,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小意外?你知道你今早送过来多危险吗?他们不联系我,难道去联系你那个好二伯和好二弟啊?让他们过来送你一程?”

    “没那么严重。”江舟皱眉,看了一眼陈橘的病房门,“声音小点,别吵醒他了。”

    宋清檀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坐到江舟旁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江舟,你TM是个疯子吧?哪有人设局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啊?”

    江舟靠在长椅上,沉默不语,半晌,低低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你一个人?你那个小情人的命不是命?在这种雪天把你从山上背下来,要了半条命,你就一点不觉得心疼?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宋清檀质问道,他这次也是真的气到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眼睛都没有合一下,还要瞒着陈琦陈橘的事,不然人刚被哄好,又要吵起来。

    江舟半阖着眼眸,眸光沉沉地盯着前方白瓷砖,低低说出三个字道:“不后悔。”

    他很心疼陈橘因为自己而受的苦,但是一点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这样,陈橘终于可以说话了,也能接受他的拥抱和亲吻,只要能让陈橘离不开自己,就算现在有一把刀,他也能眼睛不眨一下,刺进自己的肚子里。

    这次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而已,事情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会在后面好好宠着陈橘,把他这几年受的苦全都补偿过来,有的是时间。

    宋清檀还想说什么,护士带着医生过来了,看见江舟坐在这边,一群人风风火火走过来,把人扶进了病房里,宋清檀跟在后面,路过陈橘的病房时下意识看了一眼玻璃窗,什么都没有,奇怪,他刚才好像感觉有人在看着外面。

    他也没有多想,跟着进了江舟的病房,心里盘算,等会儿给陈琦打个电话,告诉他陈橘没事,不要太担心。

    隔壁的病房门关上,陈橘松开捂住嘴巴的手,顺着门后,缓缓滑坐下来。

    原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江舟谋划的一场计谋而已,男人拉着他的手奔跑,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在山路上飞驰,护住他受的伤,抱着他从山上滚落下来,和他说五年前的事情不怪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是在演戏。

    男人说出冷漠的不后悔三个字,在耳边不断回响着,像是锋利的刀刃刺进陈橘的胸口,所以,他的命不算命?就算在这过程中出了意外,江舟也不会后悔?因为他只是在演戏而已。

    原来爱意和深情都可以演出来的吗?演得那么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么大动干戈地欺骗他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伤到自己。

    掌心上因为背江舟下山而被划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着,提醒他昨天晚上的自己像是一个傻子,那么容易就相信了男人的话,忍着疼痛和苦痛,把江舟背下山,以为自己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帮上江舟的忙了,却不知道在男人的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像个跳梁小丑罢了。

    陈橘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他以为自己会流眼泪,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他下意识去擦眼睛,那里却干干的,没有一点湿润。

    胸口的心脏每跳动一下,便牵扯着五脏六腑,抽搐的疼着,“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陈橘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傻子,傻子,和江舟说的一样,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同样的题目换个形式就不认识了,同样的谎言换种方式他又会被骗到,正因为这样,江舟会这么乐此不彼吧,毕竟逗一个不长记xin的傻子很有趣。

    第二天,宋清檀派人过来,把江舟和陈橘接回了本市的医院里,县城里的医疗水平多少有点差,比不上市里的。

    江舟的伤口因为受了一晚上的风寒,恶化了,到了医院就一直高烧不起,陷入沉沉的昏迷中,宋清檀在医生换完药后,摇摇头,离开了病房,叹气道:“真TM疯了。”

    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关上门,他一转身便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陈橘,吓一跳,没说完的话化成一句:“我靠!吓死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陈橘脸色苍白,蓝白条纹的睡衣宽宽大大挂在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他抿唇,看了一眼病房门口,开口道:“江舟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发烧,医生说等熬过这阵就好了,你别太担心,”宋清檀笑呵呵安抚道,“你也要多注意注意身体,别管这小子。”

    陈橘攥紧衣摆,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你睡这么久了,饿不饿?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宋清檀问。

    陈橘抿唇思考了几秒,说:“我,我能和你一起,下去吗?这里太闷了。”

    “当然可以了,也是,你睡了这么久,外面太阳很好,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宋清檀说,伸手搭上陈橘的肩膀,“走,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坐上电梯,陈橘开口问:“宋哥,你知道宋远最近在干什么吗?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

    “你说那小子啊,给我送到隔壁市,扔了个公司给他折腾,天天留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成长,整天不知道干什么。”宋清檀也不知道在说宋远,还是在说他自己,其实宋远是因为能力很强,被老头子派到隔壁市掌管分公司,但为了在陈橘面前拿出大哥的风范,他随口编排。

    陈橘盯着脚下的鞋子,攥紧手心,继续问:“那宋哥,有没有宋,宋远的联系方式啊?我,好,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江舟,他不给,我和别人说话。”

    宋清檀听到这话眉毛一挑,震惊道:“什么?那疯,咳咳,那小子连说话也不给你和别人说?靠,等他醒了,我好好帮你说说他。”

    “不,不要,”陈橘慌忙道,“宋哥你,你不要和江舟说,他会生气的。”

    宋清檀看着害怕紧张的男人,叹了口气,说:“行,我不说,你别太担心。”

    说着他从钱包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卡片,递给陈橘,说:“拿着,这是宋远公司的名片,前两天刚印出来,小子就给我送了几张。”

    陈橘双手接过名片,盯着上面黑色宋远两个字,心口一阵慌乱的跳动,他按捺住情绪,抿唇道:“谢谢宋哥。”

    下去溜达了一圈,陈橘没有什么胃口,宋清檀给他买了一碗粥,吃完又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宋清檀接到电话,有急事要先走一步,就和陈橘道了别。

    看着宋清檀走远的身影,陈橘坐在长椅上,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保镖此时正背对着这边,没有注意到这里。

    从出来到现在,陈橘注意到,一直有人跟着他,其中有一个人,就是上次在公司见到的玩手机的职员,他当时特意多看了几眼,记住了那个人的长相。

    陈橘意识到,江舟所谓的自由,不管束也都是假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江舟的视线下,根本没有什么自由。

    咬着下唇,陈橘攥紧手心,朝保镖那边又看了一眼,然后一个弯腰,钻到长椅身后的灌木丛里,透过遮掩的枝丫,他看到两个保镖注意到这边没人,一下子慌了,快速朝两边跑,一边对着耳机说话,一边四处寻。

    等两人走远了,陈橘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朝马路对面早就注意到的衣服店里跑去,进去后,他就买了一套老大爷的衣服换上,盖好帽子和口罩,从店里出来。

    保镖的人数越来越多,挨个检查走过的人,陈橘走了一段路,发现根本过不去,只好进了旁边的烟酒超市,花了两块钱,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陈哥?!”宋远惊喜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示意旁边的秘书暂停会议,走出办公室,压低声音道,“你最近还好吗?上次受的伤好了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老婆呢?

    宋远问的问题很多,陈橘不知道回答哪一个,门口又走过两个保镖,他压了压帽檐,小声道:“宋远,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吗?”

    陈橘紧张地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长凳上,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面前,车里的人朝陈橘示意了一下,他慌忙站起来,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车子不急不慢前进着,陈橘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医院和乱成一锅粥的保镖们,攥着衣摆的手心里生了一层冷汗。

    “陈先生别担心,二少爷正在赶来的路上。”司机安抚道,“我们的人就在前面,他们就算追上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陈橘收回视线,低低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茫然,没有恐慌,也没有紧张,什么都没有。

    一个多月不见,宋远变得更成熟了,西装革履,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陌生,不过这点陌生在宋远开口说话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陈哥,你怎么瘦这么多?”宋远一把拉过陈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担心道,“是不是江舟欺负你了?为什么还受伤了?靠,我去揍他!”

    陈橘伸手揪住宋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脑袋,抿唇道:“我没事,真的,你不要去。”

    宋远盯着陈橘苍白瘦尖的小脸,心疼极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好,我不去。”

    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了,江舟找到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面对面发生冲突,对谁都不好,尤其是陈哥。

    “陈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说,先跟我去B市。”宋远一脸严肃地看着陈橘,问道。

    想去的地方?陈橘愣住,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听见江舟和宋清檀的对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江舟,走得越远越好,不想要再看见他了。

    如果说打算,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但是,要先把妈妈接出来才行,但是卡里的钱还没有存够,要是江舟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非常生气,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

    “宋远,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陈橘纠结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恳求地看向宋远,他知道已经麻烦宋远很多事情了,但是,除了宋远,他找不到别人了。

    “陈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宋远微笑,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陈橘。

    陈橘抿紧唇,脸颊因为羞愧而滚烫,他低下脑袋,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语:“我想问你借点钱。”

    “多少?”宋远立刻道,“十万还是二十万?我这边都可以马上转给你。”

    “不,不用那么多,”陈橘连忙摆手,“五,五万就够了,我会还你的!”

    宋远笑了,说:“五万?这点小钱不需要还。”

    说完他瞥见陈橘泛红的眼眶,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抱歉,陈哥,我没有别的意思,五万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陈橘用衣袖快速擦了一下眼睛,声音哽咽道:“谢谢。”

    他知道,五万对宋远他们来说只是很小的钱,但是,五万,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天文数字,需要几十个日夜打工不眠不休省吃俭用才能存下来的。

    在这个时刻,陈橘藏在内心深处那颗小小的自尊心,被刺得生疼,这五年里,他一直在忽略这种羞耻自卑的情绪,只要不在意,就不存在了。

    但其实,那根刺一直存在,梗在胸口,在每个瞬间刺向那颗脆弱小小的心脏,等他回过神来时,那里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无法修补。

    宋远在车上就立刻给陈橘的卡里打了五万,陈橘问宋远借了手机,给李箐打了个电话,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头一直接不通,应该有事在忙。

    精神紧绷了一下午,加上身上有伤,陈橘很快坚持不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宋远动作轻柔地把人揽了过来,那双一直玩世不恭的眼眸里荡漾着深情的粼光,他盯着陈橘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在男人的发顶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宋远之所以答应老爷子去隔壁市接管公司,是因为前段时间和江舟交锋时受到了打击,站在江舟面前,他意识到,只有你变强了,才能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不然什么都是放屁。

    于是,宋远收了玩心,开始认真了,他本来打算给自己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正大光明地把陈哥抢回到身边,但是,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陈橘就这样逃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靠在肩膀上的陈橘,宋远牵起男人布满伤痕的手,牢牢地包裹在手心里,低低道:“陈哥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江舟又做了那个噩梦,梦里一片虚无的空白,除了他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在一片白中看到了陈橘的背影,舟心口一阵恐慌,奔跑起来,想要追上去,但是不管他怎么追,陈橘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陈橘!”江舟猛然睁开眼睛,被梦吓醒,睁大眼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扶着床沿,坐起身来,因为发了一夜的烧,身上的病服都被汗水浸湿,黏黏的贴在皮肤上,江舟喘着气,掀开被子,站起身,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因为那个梦的缘故,巨大的不安和恐慌充斥着胸口,江舟想要立刻去隔壁病房,只有看到陈橘,他才会觉得安心下来。

    门刚打开,就看见门口站了四五个保镖,那些保镖看见江舟的瞬间,脸色纷纷变了,低下头,不敢看这边一眼。

    江舟的脸色冷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到隔壁病房,按下门把手,空无一人的病房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意料之中里面没有人,陈橘不在,江舟攥紧手里的被子,盯着空荡荡的床铺,手背上青筋暴起。

    半晌,他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保镖,一字一顿道:“他人呢?”

    为首的保镖不敢看江舟的眼睛,支支吾吾道:“陈 陈先生下午和宋大少出去一趟,就不见了,我们的人到现在还在找。”

    哗啦一阵响,江舟踹倒面前的桌子,仪器被扯到散落一地,发出巨响,保镖们吓得慌忙低下脑袋,不敢吱一声。

    江舟缓缓闭上眼睛,胸口上下起伏着,再睁开时,赤红的双目里一片冷然,启唇,声音低哑:“给我找,把所有的人手都调过来,火车站,机场,高速口,把这几个地方给我严守住。”

    “遵命!”保镖们慌忙离开。

    一片狼藉的病房里只剩下江舟一人,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扯裂,血液染红了蓝白条纹的病服,但他没有丝毫感觉,脸色阴沉难看,目光阴鸷地盯着空荡的病床,久久没有动一下。

    到底哪里出错了?在山上的时候,陈橘明明可以说话了,看向他的眼底盛满了爱意和担心,那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为什么?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陈橘就不见了,没有丢下一句话,就这么离开了?难道在山上的那些都是他演出来的?为了赢得他信任,好放他自由?

    男人为什么要这样?他对他不够好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可以给他,为什么还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对陈橘来说,他就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无法忍受,所以要迫不及待地离开吗?

    不行,他绝对不会让男人离开,男人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也只能在他身边,五年前,因为他的年少无知,和陈橘之间错过了那么多年,这一次,他不会让过去的错误再次发生,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会找到男人,把他留在身边。

    “什么?”陈橘紧张地攥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我妈妈不在医院?”

    “嗯,”李箐严肃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我昨天下午过去的,护士说阿姨被人接走了,我拜托晏秋找人手去找,今天上午才查到一点消息。”

    陈橘紧张道:“什么消息?有查出妈妈是被谁接走的吗?”

    李箐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说是一个姓江的先生,在三天前的上午,过来把欠下的医药费交上后,就阿姨接走了。”

    江先生……三天前……陈橘整个人僵住,脑袋像是被谁用棍子狠狠打了一下,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三天前,江舟上午有事出去了一趟,从外面回来后,就说要带他去出差的地方,陪他泡温泉,放烟花,好好放松一下。

    然后他们下午什么也没带,买好机票,就飞到了那个旅游的小镇。

    电话那头,李箐却说,三天前,妈妈被一个姓江的男人接走了,除了江舟,陈橘想不到任何人。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江舟之所以在小镇上演了那出戏,就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在他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再狠狠给他一击,就像当年,他让江舟等自己,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而江舟什么也没有等到,回到住处后,又亲眼看到阿姨自杀的场景。

    所以,江舟想要用同样的方式,让他尝到他当年的苦痛吗?

    陈橘,你不准走!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出来,陈橘便感到浑身发冷,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陈橘?还在听吗?”李箐喊了好几声。

    陈橘惊醒,掌心生了一层冷汗,他抿紧唇,勉强道:“我,我没事。”

    李箐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晏秋这边已经派人找了,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

    “嗯,”陈橘喉结滚动,吐出沙哑的声音,“谢谢。”

    挂断电话后,陈橘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茫然无措,怎么办?江舟会不会对妈妈做什么?他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心口一块大石头压着,窒息感充斥着胸腔,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房门打开,宋远从外面走进来,严肃着脸,道:“江舟的人已经把通往外面的路都封死了,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过没关系,我们坐私人飞机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发现陈橘的脸色不对劲,连忙走上前,皱眉道:“陈哥,怎么了?刚才打电话怎么说?阿姨现在在医院吗?我派人过去把她接出来。”

    陈橘惊醒,缓缓抬起头,看向宋远,下一刻,紧紧抓住宋远的衣袖,眼眶通红,道:“怎么办?是江舟,他,他早在几天前就把妈妈接走了,宋远,我要怎么办?”

    宋远眉头皱起,回握住陈橘的手,安抚道:“陈哥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我答应你,一定会把阿姨接过来的。”

    陈橘大脑一片空白,眼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他点了点脑袋,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嵌入手背里,疼痛让他的理智稍稍恢复一点。

    不能着急,不能只知道哭,妈妈在等着他,他要想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江舟真的要对妈妈做出什么事来,他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无法做出任何事。

    江舟的目的是他,只要他乖乖回去,去求江舟,无论让他做什么事来赎罪,他都可以,只要江舟愿意放过妈妈,他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敲门声响起,两个保镖推门进来,一脸紧张道:“二少爷!江大少爷的人找过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宋远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江舟的速度这么快,难道他动用了江家所有的人手?简直像是疯子一样。

    “备好车子,我们从后面走。”宋远说完,抓住陈橘的手腕,道,“走,陈哥,飞机在那边等着,我们先过去。”

    陈橘像是丢了魂一样,被宋远拉着,往外走,门外隐约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随后喧闹的打斗声传来,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耳朵像是蒙上了一层塑料薄膜,所有传过来的声音都裹了一层外壳,模模糊糊,听的不真切,像是在梦里。

    梦,所以现在是现实吗?还是说只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睁开眼睛,他还和江舟睡在风雪交加的山洞里,互相拥抱,取暖着。

    “陈橘——”一个声音响起,像是野兽的嘶吼声,击碎那朦朦胧胧的外壳传到耳朵里,陈橘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

    宋远看了一眼身后,一身黑色大衣的江舟从打斗的人群中走向这边,衣袖和衣领上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像是绽放在黑夜中妖艳的牡丹花。

    江舟眼神阴鸷,周身散发中着阴恻恻的寒气,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他注视着陈橘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再走一步试试!”

    宋远抓紧陈橘的手心,低声道:“陈哥别听他的,我的人都在这,他过不来,快上车!”

    陈橘唇线绷紧,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没有往后看一眼,抬起脚跟着宋远往车子的方向走。

    才走两步,就听见身后重物击打肉体的闷响声,江舟抓起铁棍就把两三个扑过来想拦路的保镖打倒,鲜红的血溅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仿佛嗜血的恶魔,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疯狂。

    越来越多的人扑过来,不怕死的挡住前面的路,腰上的伤口应该是挣开了,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衬衫,江舟感到力气渐渐流失,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红色的血幕中,陈橘的背影越来越远,巨大的恐慌笼罩心头,那个一片虚无的梦境在眼前浮现。

    不行,他不能让陈橘离开,他不能让陈橘走,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必须留下来,就算不择手段,就算他恨自己,也要把他留下来。

    他不能没有陈橘。

    “陈橘,阿姨在我手里,你要是跟宋远走,我不敢保证她会怎么样。”江舟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话语,尾音发颤,他攥紧手里的铁棍,腿上忽然受到一击,他半跪在地上,拄着棍子,胸口上下起伏,急促地呼吸着,双眼充,血地看向陈橘的方向。

    模糊的视线中,陈橘的背影终于停了下来,江舟咬紧牙关,一棍子挥在挡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强撑着重新站起身,身后他的人也赶了过来,掏出枪,宋远的人见到枪立刻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江舟扔掉手里的铁棍,沾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聚拢又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流逝的力气短暂的回到身体里,视线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看着陈橘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低声道:“陈橘,过来。”

    陈橘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江舟那句话在耳边不断重复着,像是恶魔的咒语一般,最后一丝痴想破灭,所有的猜想,在这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真实。

    真的是江舟接走了妈妈,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拿妈妈要挟他。

    “江舟,”宋远将陈橘护住身后,不悦地看着江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拿陈哥的妈妈威胁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可耻吗?”

    “我江舟什么时候做事需要讲礼义廉耻了?”江舟抖了抖指间的烟火,将烟叼在嘴里,接过旁边保镖递过来的手帕,不急不慢擦拭着手里沾染的血迹,眯起眼眸,沉声道,“你的事,咱们后面慢慢算,你做了这事就别想好过。”

    “这一切和宋远没有关系,”站在宋远身后的陈橘开口,走到了宋远旁边,抿唇迎上江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拜托他带我走的,我跟你回去,你不要对他做什么。”

    江舟手上的动作顿住,目灼灼地看向陈橘,男人挺直脊背就那样站在宋远的旁边,圆乎乎的眼底满是防备,那样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长矛直直刺进胸膛。

    疼痛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压住指尖的颤抖,江舟抽了一口烟,烟草的气息刺激着大脑,让一丝理智暂时回到身体里。

    他想问陈橘为什么,在他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离开,态度那么的决绝。

    但是张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威胁。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江舟看向陈橘,眸光冷冽,俊美的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透明,“别忘了,阿姨还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江舟便看见陈橘从旁边的保镖手里抢走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瞳孔一缩,手里的烟头掉落在地。

    “陈橘,你TM想干什么?!”江舟眼底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给我把刀扔了!”

    “我跟你回去,你不要找宋远麻烦,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和江舟的愤怒相比,陈橘显得异常平静,他看着江舟的眼睛,说话没有一点结巴和停顿。

    江舟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陈橘的眼睛,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陈哥!”宋远惊呼,神色紧张道,“快把刀扔了,这样很危险!”

    “宋远,谢谢你,”陈橘抿唇露出笑容来,眼尾泛红,“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宋远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橘,他知道,对于陈橘来说,阿姨是最重要的,如果现在把他带走,江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陈哥等我,我会再来接你的。”宋远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宋远拉开车门,上了车,拦在车前的保镖们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江舟,等着他的指示。

    “放他走。”江舟喉结滚动,吐出艰涩的三个字,比起身上的伤口,胸口传来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光是站在这里,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宋远的车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陈橘才松开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旁伺机待发的保镖立刻冲过来,按住陈橘的胳膊,把人困住。

    “都别碰他,松手!”江舟沉声道,保镖们慌忙松开手,围在陈橘旁边,把匕首捡起来,以防他有其他危险的动作。

    江舟朝陈橘的方向,刚走一步,膝盖被铁棍打到的地方一阵剧痛,踉跄了一下,身旁的保镖慌忙要扶,他冷着脸,手一摆,保镖见状,只好退后。

    我不会放他走

    陈橘抿唇,看着江舟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攥紧衣摆,压制住身体内部的恐惧,但是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了他的害怕。

    “过来。”江舟在距离陈橘还有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朝他伸出手,掌心上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他就那么看着陈橘,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陈橘深吸一口气,朝前走了一步,举起颤抖的手放到江舟的掌心,肌肤刚碰触到,便被握紧,下一刻,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江舟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下来,陈橘心脏一紧,下意识扭开头,头发根根抽疼,男人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转过来,承受这个粗暴的吻。

    淡淡的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陈橘咬破了江舟的唇瓣,但是江舟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没有发怒的松手,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这不是接吻,更像是两个人的较量,看谁能忍受到最后。

    刚松开,陈橘喘着气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脚下悬空,整个人被江舟扛在了肩膀上。

    “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陈橘挣扎,脸颊涨红。

    但江舟没有理睬,面无表情地扛着陈橘穿过狼藉的打斗现场,走到屋子前门,门口停了一排的车子,把这个房子团团围住。

    在众目睽睽下,江舟把陈橘扔进车子后座,随后也坐了进去。

    看着江舟面无表情的脸,陈橘惊恐地攥紧衣服,整个人往角落里缩,尽量和男人拉开距离。

    “过来,”江舟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眯起眼睛,威胁道,“别怪我在车上对你做什么。”

    陈橘微微睁大眼睛,眼眶里立刻有了湿意,他攥紧掌心,靠了过去,刚挨到男人,胳膊就被一把抓住,随后,江舟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陈橘的脸颊上,又热又痒。

    陈橘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江舟发疯,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什么来。

    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都不见江舟有继续的动作,侧过头,便看见江舟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眉头紧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陈橘快速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再看江舟一眼。

    车子启动,很快到了别墅门口,司机刚停下车子,江舟便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光线倒映在眼眸里,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陈橘呼吸一窒,一时忘记移开视线,愣愣地看着江舟的眼睛。

    “下车。”江舟低低道。

    从车子里下来,江舟便抓着陈橘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往别墅里走,他走的很快,陈橘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来。

    刚到卧室门口,陈橘便被推进屋子里,眼见江舟要关上门,陈橘慌忙把手塞到门缝里,剧烈的疼痛传来,江舟慌忙把门打开,抓住陈橘的手,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陈橘顾不得手上的疼,攥住江舟的衣袖,忍痛道:“我,我答应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妈妈?”

    江舟顿住,抬眼看向陈橘,男人的眼神紧张而不安,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胸口蓦地传来一阵锥痛,他松开了手,盯着男人的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求求你,”陈橘抿紧唇,眼眶瞬时红了一圈,“只要让我见到妈妈,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舟面色一凛,眼前陈橘的动作像是放慢倍速的电影画面,一帧一帧播放着,男人面无表情地拉开外套拉链,脱掉外套后,又开始脱毛衣。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愿意,放了妈妈……”陈橘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但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光是脱下外套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够了。”江舟合上眼睛,尾音发颤。

    但是陈橘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手上的动作,江舟一把抓住陈橘的胳膊,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陈橘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说够了,别以为这么容易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不可能!”

    陈橘朝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江舟站在门口,面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蚂蚁,一直都是如此,江舟就像是天神一般随意决断着他的人生,而他毫无选择。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间卧室半步。”说完,江舟转身离开了卧室,重重关上了门,切断了走廊外的光。

    一直压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了地板上,陈橘低着头,手掌紧紧攥成一团,呜咽出声。

    好难受,好疼,好像是生病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着,叫嚣着,原来正视自己的情绪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但他已经做不到像过去那样忽视,心中的情感像是野草一般肆意疯长。

    江舟靠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呜咽声,攥紧拳头又松开,冷着脸朝楼梯口走去,一旁的保镖见江舟的脸色惨白,想上前询问,但又在接触到江舟可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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