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杰森佩服自己竟然在此时还能冷静地审视全局。

    “你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 难道你以为最开始的邀请是一场完全的意外吗？”黑面具张开双臂，“杰森·陶德，二代罗宾，或者别的什么。”

    他摇摇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 你本来应该和我一同建立伟大的事业。”

    “我们本该一同以哥谭应得的方式重建这座城市, 我很遗憾, 杰森。”

    “‘重建’？你觉得这可能吗？”

    “对于我们这些野心勃勃的人来说, 一切皆有可能，”黑面具掏出另一管针剂扎进自己的动脉，“感谢你，杰森, 你为我解决了最大的那个问题。”

    “你他妈在胡说些什么？！”

    杰森后退几步挡在格洛瑞亚身前, 他能听见女孩沉闷的呼吸。

    黑面具遗憾地看了眼格洛瑞亚。

    “你知道这是什么的, 杰森, 科技融合病毒，我能控制我想控制的一切——虽然她看上去并不愿意。”

    杰森惊慌回头, 不详的紫色快要盖过女孩瞳孔的黑。

    “嘘嘘嘘……”黑面具竖起食指，“别分心，这儿还有一个惊喜。”

    比扎罗冲破玻璃出现在黑面具身后。

    “正如我所说，我们将重建这座城市——我，和我的异魔。”

    杰森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战超人。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黑色幽默。

    他曾经看过蝙蝠洞中关于超人的研究资料——冰冻呼吸、灼热视线、超级速度和除氪石极难破防的钢铁之躯。

    超人甚至坦言, 自己作为超级英雄最大的烦恼是如何在格斗中避免杀死敌人。

    杰森毫不犹豫地抱着格洛瑞亚跳下大厦，他抓紧滑索试图将小姑娘藏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而异魔紧随其后。

    他的枪带中藏了氪石, 但杰森压根空不出手。

    他已经准备好重重地挨上一下, 但异魔突然困惑地停在空中, 接着直接脸朝下砸进花园的水潭中。

    “看来你的研究并不成功？”杰森嘲讽。

    但他心里清楚, 他只是希望小公主别被这种东西轻易打败。

    杰森迅速将格洛瑞亚藏进树冠，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黑面具从异魔撞出的破口中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已经完全疯了。

    “无论是什么都需要一些练习，”他并不介意方才的失败，控制着异魔从水潭中升起，“而控制他人需要更多的耐心，”黑面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树冠，“和等待。”

    杰森紧张地握住枪柄。

    黑面具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总是这么固执，明明我们都只是为了让心爱的城市变得更美好。”

    “你真是疯了，”杰森咬牙，“这座城市有她自己的法则。”

    “唔，”黑面具不甚在意，“那又如何，你难道能阻止我吗？用你那把可爱的点45？”

    “你做不到的。”

    杰森迅速掏出氪石，但他错了，事实恰恰相反——

    异魔在氪石作用下变得更强。

    被超人克隆体胖揍已经够惨了，而当这个超人克隆体会在氪石下变得更强。

    卢瑟！！！杰森在心里怒吼，你他妈是想毁灭世界吗？！！！

    他没来得及骂出那段极具犯罪巷特色的粗口，异魔已经从背后袭来。

    比扎罗平时真的只是在和他们玩闹——杰森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认识。

    他多灾多难的肋骨已经痛到失去反应。

    杰森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发出委屈的唧唧声，仿佛这个时候应该有谁给他一个拥抱。

    他晃晃头甩掉不现实的幻想。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用枪会不会产生什么别的影响，杰森抽出手|枪试图阻止异魔的靠近。

    “嘿！伙计！清醒点！”他徒劳地呼唤着，“我是男的红，我们昨天还一块度过了美好的下午。”

    异魔将他摁进土里作为回答。

    “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杰森，”黑面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你胸口的那个标志是为了扯下蝙蝠的翅膀？ ”他嗤笑一声，“然而你始终是个渴望父亲认同的小男孩，自己给自己套上缰绳，啧。”

    他蹲了下来。

    “纠正一下，我不该说你和我相像。”

    “因为你只是个懦夫和白痴。”

    “你被胖揍时也会很像白痴，我给你这个机会。”

    阿尔忒弥斯一脚踹开黑面具，果断揪住杰森的夹克往后拖行。

    “你回来了？我是说，你不是走了吗？”杰森迅速爬起。

    “我的确走了，”阿尔忒弥斯瞟他一眼，“但就连哥谭边境都能听见你被胖揍的惨叫。”

    “我没有惨叫……”

    “你只是没来得及惨叫，”阿尔忒弥斯打断他，“那个小疯子呢？”

    她在杰森的脸色中读到了些什么。

    “我真希望你接下来不用面对混合双打。”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贫嘴，异魔发射的冷冻视线冰冻了整块草坪。

    “不知道‘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和这个比起来怎么着？”

    “别在战斗中说笑话！红脑袋！”

    但杰森就是控制不住——好吧这是他罗宾时期养成的坏习惯。

    如果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他会一直想着格洛瑞亚的状况，接着被自责和焦虑压得手足无措。

    时间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格洛瑞亚那儿一直保持着寂静——杰森不喜欢寂静，说点什么，闹出点什么乱子，哪怕是现在她跳起来非要往他头盔后头画个Hallo kitty都成。

    就只是，就只是别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得想个办法。”

    “你的办法恐怕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保证这个是！”杰森后滚翻躲过又一道灼热呼吸，“听着，你在这儿挡住他的攻击，我去拿点儿东西。”

    “顺便去趟医院？”

    “我不需要去医院！”

    阿尔忒弥斯伸手召唤巨斧，这个嘴毒又暴躁的亚马逊人此时有种姐姐般的担当。

    “去吧，红脑袋，”她高举战斧，“我会给你留下点残兵挽救尊严。”

    杰森在巷道间极速奔行，他没有心力顾及断裂的肋骨，也许它们会在下一个跳跃间扎进肺部。

    但是谁在乎呢？

    他的小公主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那儿，而他是接下任务卷轴的那个骑士。

    他只有唯一的目的地，也只有唯一的归途。

    杰森迅速翻进安全屋，他在这儿储存了用于解除病毒的药物。

    他颤抖着手一把拉开抽屉，揣上那盒暗红试剂跳出窗口。

    阿尔忒弥斯皱眉挡下异魔的又一次袭击。

    她绝对是中了邪才来管这件破事，放着拉神之弓不去寻找，来帮这三个小混蛋擦屁股。

    她早就知道黑面具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两个自信的家伙才会把这儿当老巢似的呆这么久。

    自负、愚蠢、莽撞、不知好歹……

    阿尔忒弥斯一脚踹开异魔。

    “听着！臭小子！离那棵树远一点！”

    她握紧战斧，双手已经在无数次冲击中隐隐发麻。

    也不知道红脑袋是不是死在路上了，阿尔忒弥斯压低重心牢牢挡在树前，啧，要是真死了倒有点麻烦，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不定得哭得昏天黑地。

    黑面具遥遥望着她。

    “女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说，“离开哥谭，我会帮助你。”

    阿尔忒弥斯挑起冷笑。

    “不了，”她举起战斧，“你丑。”

    杰森正从后方摸向黑面具。

    杰森必须在黑面具反应过来之前给他注射阻隔剂，只有这样才能一次性切断黑面具与比扎罗和格洛瑞亚间的联系。

    他只有一人份的阻隔剂，他别无选择。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杰森，”黑面具回身一枪，“你不应该去抱着蝙蝠爸爸的大腿哭诉吗？小男孩。”

    杰森迅速拔枪还击。

    “那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他猫腰躲开弹道，“因为你丑得令我难忘。”

    “逞口舌之利对你的处境没有好处，”黑面具试图召回比扎罗，“噢……真遗憾，或许你更喜欢被那个女孩杀死？”

    阿尔忒弥斯紧紧拽住比扎罗的披风摁在地上，树冠中传来朔朔摇曳声。

    “三胡子在上，”她看向那棵树，“疯子一个就够了。”

    “你看看你自己，你甚至开不了枪。”

    黑面具俯身看向杰森，枪口稳稳抵住男孩额头。

    “替我感谢蝙蝠侠的家庭教育，该结束了。”

    “很遗憾，你只能退出我的人生了，我会想念你的，小男孩。”

    “呕呕，别这么说，我可不喜欢你。”

    黑面具耸耸肩。

    “是吗？那再见。”

    我真应该把阻隔剂交给格洛瑞亚，杰森想，错误的判断再一次葬送了我的性命。

    等等——为什么是“再一次”？

    他没时间想更多，因为黑面具突然发出悲惨的哀嚎。

    “不！！！不！！这不可能！”

    黑面具紧紧抱住他那颗黑脑袋，甚至手一松丢开了枪。

    他的话语很快变成一连串古怪的嘶吼和惨叫。

    “不！！！”

    黑面具试图捡起枪，但有什么控制了他，以至于他只能死死瞪向一个方向。

    杰森乘机一脚将他踹翻，捡起枪警惕地看向那个位置。

    格洛瑞亚踩着漫天灰尘走进房间，她的手指还放在太阳穴上，俏皮地冲杰森眨眨眼睛。

    “哇哦，”她笑，“原来真的能把人脑成小姑娘。”

    杰森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黑面具。

    “别这么促狭，小公主，”他没忍住也笑了，“放过我，我真的不喜欢看壮汉穿公主裙。”

    事实上，格洛瑞亚早在刚到达哥谭时就察觉有哪儿不对劲。

    她当然不可能放过艾尔莎——感谢多年的网络文学阅读经验，格洛瑞亚对各类套路心知肚明。

    如果此时她不趁机将这个既蠢且毒的家伙摁死，将来艾尔莎就很有可能在任何作者想水章节的时刻冒出来，给她美好的生活处处添堵。

    因此，上一秒艾尔莎抱着卷土重来的美好愿望走出学院，下一秒格洛瑞亚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操控暗影将她吞食。

    扫完尾，格洛瑞亚找教授请了个长假，快快乐乐蹿来哥谭寻找出门遛弯太久的猫猫。

    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多了一项精神控制的变种能力。

    这项能力并不明显，只在对方情绪极为强烈的时候才能察觉到一些情绪内容。

    比如她刚到达哥谭的那个晚上。

    格洛瑞亚本来想着顺手清完图就拉上猫猫跑路，但那群□□小弟的心声叽叽喳喳往她脑子里钻。

    〔卧槽！幻影女王！要死要死要死！〕

    〔救命！！！〕

    〔红头罩呢？老大！！救命啊！！〕

    老大？

    格洛瑞亚捕捉到关键词，决定先问问杰森是怎么回事。

    毕竟她是个宽容的饲主，就算猫猫离家出走的确太久，也不会问也不问就拆掉猫猫的玩具。

    她逆着人流往杰森那儿走，□□小弟们的心声又变了。

    〔老大真男人！他们认识吗？！〕

    〔这难道就是强者的世界？！〕

    而当她捏了捏猫猫的脸坐在杰森身边时，格洛瑞亚听见统一而清晰的惊叹。

    〔我懂了！美男只配强者拥有！！！〕

    格洛瑞亚被逗笑了。

    “我给你的钱不够吗？”她问。

    ——为什么要和这群傻子混在一起？

    □□小弟们在此时充分展现了他们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专业素养，无比狗腿地追着敌人极速撤离现场。

    〔撤！！！〕

    〔兄弟们会记得您的伟大献身！！〕

    然而除了一开始格洛瑞亚到来时听见他骂了句脏话，杰森的心声始终古井无波。

    直到格洛瑞亚开始对比扎罗产生兴趣。

    〔她为什么一直看着这个家伙？〕

    〔为什么不看看我？该死，他有什么好看的？〕

    格洛瑞亚回头看了眼杰森，他正神情自然地抱臂靠在玻璃墙上和阿尔忒弥斯聊天。

    小公主的恶魔尾巴摇啊摇，她决定试试别的触发机制。

    这可真不能怪她。

    这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猫猫，无论怎么哄怎么摸他都淡淡的，有时候摸多了还回头咬你一口。

    但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每次你摸完狗之后，猫猫都会绕着你老大不满意地喵呜喵呜，有时还会伸出肉垫拍打你摸狗的手。

    你能忍得住？

    反正格洛瑞亚忍不住。

    更何况她对同为实验体的比扎罗有种诡异的同病相怜。

    出于某种代偿心态，格洛瑞亚几乎将当年托尼对她做的事对着比扎罗又做了一遍。

    在此之前她可从不知道杰森的心理活动有这么丰富。

    喂水果——〔他自己没有手吗？？〕

    讲故事——〔我都没听过！！！〕

    带出去遛弯——〔他居然敢牵她的手！！！〕

    在这种诡异的快乐中，即使明明意识到黑面具有点问题，格洛瑞亚也没忍住在这儿越住越久。

    直到黑面具的药剂射中她。

    她在变种能力进化的灼烧中半梦半醒，醒来时无比清晰地听见杰森的心声。

    〔我真应该把阻隔剂交给格洛瑞亚，错误的判断再一次葬送了我的性命。〕

    不，杰森。

    格洛瑞亚注视着那个大男孩，他的头罩被打烂了大半，怀里还蠢兮兮地护着那盒药剂。

    再没有人能夺走你的性命，在我死去之前。

    黑面具的女装实在辣眼睛，格洛瑞亚看了会儿，自己也觉得没劲。

    他们找到了比扎罗和阿尔忒弥斯，四个人坐在废墟上发了会儿呆。

    〔这是什么东西？圆圆的齿轮？〕

    格洛瑞亚突然听见比扎罗惊奇的心声。

    “不！别碰那个！！！”

    格洛瑞亚试图从比扎罗手中把那个小小的齿轮抢回来——这是饥荒系统里的道具！！

    但比扎罗的行动力显然也是“超级”的。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眼前一黑。

    格洛瑞亚看着漆黑屏幕上的加载条，绝望地捂住了脸。

    作者有话说：

    最最最有趣又窒息的饥荒副本即将到来！！！【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