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SILVERY MIRROR 48

    扎坦娜身边的渡鸦很低调。

    她体内的力量很强大，但因无法掌控自己所以她一直很小心。

    但自从康斯坦丁启动针对死狩的魔法阵导致裂缝打开后，渡鸦身体周围隐隐气压升高，浓厚的黑暗几乎快要抑制不出地泄漏出来。

    她惶恐地看着魔法阵中心熟悉的力量，脸色惨白。

    「他来了……」渡鸦喃喃道。

    岩浆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平移的时空中掀起灼热的风暴将那道赤红色的裂隙撕裂。黑夜皱起一层皮，就像一张黑色的幕布被人从中心粗暴扯开推拉，露出一个破洞。

    破洞之后一张出现一张脸，红得像魔鬼，六只金色的眼睛残酷而邪恶地睨视着此方的世界——

    「找到你了，康斯坦丁……」魔鬼低声咆哮着，暴虐的重声回响在众人心底。

    紧接着，冰冷的墓地彻底消失。

    魔法阵内的时空彻底转变为一片血红血红的地狱，一团团熔融的岩浆踊跃着橘红色星点，无情炙烤着死亡的高温。一只只邪恶的病眼从黑色岩石和赤浆瀑布上生出，呻.吟着痛苦的煎熬。

    那片时空的主人，三宫魔怒火高涨地从岩浆池中走出。

    「你竟有胆子敢召唤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红色的统治者手持火焰之杖，额间的横棱双角粗长雄壮，灰白色的枯发条条缕缕。

    他的怒吼声响彻天地，大地隐隐震颤，时空摇摇欲坠。迫人威压席卷哥谭，让沉睡者深坠噩梦，让未眠者惊慌失措——

    康斯坦丁召唤来了恶魔，一个可以轻易毁灭地球的恶魔。

    将这一切映入眼帘的扎坦娜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口中下意识地念出咒语。而渡鸦捂着脑袋，只觉自己的身体无可抗拒地堕入深浓的黑暗之中。

    她试图尖叫，然而无意义的挣扎只能让她停留在恐惧与迷失中泪流满面。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心中只有无限恐慌。

    她仰望咆哮中的恶魔：「父亲，求你离开……」

    渡鸦恳求着三宫，却只换来了仿佛雷声般嘲弄的笑声。

    「不，我的女儿……」三宫魔用令人厌恶的目光扫过眼前的蝼蚁，「……是你们请我上门，我怎能轻易离开，地球是我的了！康斯坦丁……你的小花招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会遭受永恒的折磨，永世的痛苦——」

    「哦，闭嘴吧。」

    康斯坦丁皱着眉随意嘬了口烟，对着瞪视他的扎坦娜指了指渡鸦，一脸沧桑地说，「看着点她。」

    扎坦娜：「……我需要解释。」

    康斯坦丁敷衍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等会儿。然后在三宫魔的恶声恶语中朝着手背划开一道口子，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拈着恶魔之血在其加持下念念有词。

    「……cessa decipere humanas creaturas……」

    随着语速越来越快，隔绝黑暗与火焰的维度间隙一阵光芒大亮。在这光芒中，所有人不禁仰望巨大的红色恶魔——

    那丑陋残暴的面容带着极致恶意。生着利爪的肉掌驱使着火焰之杖，酷烈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水晶泡泡般脆弱的魔法屏障。

    几乎没有魔法阵可以困住这位统治着一整个维度的暴君，所以即使此方与彼岸相隔无数时空，裹挟着滚滚热浪的威势依然让所有人感到全身着火般焦灼与滚烫——

    蝙蝠侠已经开始进行备用计划。

    一旁的渡鸦则因三宫魔的操控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吼。

    ——她额上的红色宝石异常闪烁，双目涌起岩浆色泽，人类脸庞上生出与三宫同出一辙的恶魔之眼。她抓住扎坦娜奋力抵抗，狞恶地龇着牙狠狠盯着康斯坦丁的后背，发出她父亲浑浊邪恶的低语：「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说一遍，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杂种！」康斯坦丁不耐烦地对着眼前猖狂的恶魔对吼了声，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朝身后瞥了眼，「……你知道的，渡鸦，我不是在说你。」

    「——你会被拆骨剥皮，被群魔分食，遭受无尽的噩梦……」

    「行啊，吃我啊！」康斯坦丁又叫嚣道，「我他妈噎死你！」

    小小的人类身躯对着巨大的恶魔竖起中指，而他所得到的回报是三宫魔看蛆虫的蔑视眼神。

    「蝼蚁的挣扎罢了……」

    三宫魔完全有这么说的资本。

    距离召唤法阵的开启不过只过去了五分钟，彼岸的地狱焚场却快要和地球维度接近同化。超人或是神奇女侠都不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等那一片焦土蔓延开来，就是地球的末日。

    「征服，毁灭……」

    恶魔愈发亢奋地操控着火焰冲击屏障，「康斯坦丁，你夺走了我的女儿，而我会夺走你的一切……」

    收到蝙蝠侠通知的不仅仅是正联成员，有相关人士都被紧急召集。

    算上杰森，蝙蝠侠一家六口全部到齐。加上那些熟悉面孔，比如绿灯侠，钢骨，或是沼泽怪物，上都夫人等等……总而言之，托康斯坦丁的福，原本注定无人问津的穷人墓地迎来了火焰洗礼，以及地球上大部分超级英雄的注目。

    至于关键的墓主人……

    时间紧迫，也没人有时间纠结那个被困在异次元里不知死活的家伙——

    唔……事实上对于绝大部分超英来说，像死狩那种从里到外散发着恶棍氛围的反派角色，死掉的话反倒应该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非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没能从她嘴里问出超人等人的下落。

    ——在他们心里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如何阻止三宫魔对地球的野心。

    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一个孤独的青年站在角落里。

    他手中握着一对熄火的长刃垂在身侧，冷清地站在影子。观察众人或焦急紧迫或犹豫沉思的表情良久，嘴角缓缓扯出一个不含笑意的弧度。

    姑且先认为蝙蝠侠是想救洛伊丝的吧。他心中讽刺地想。

    青年垂着眼睑，脸上面无表情。他看上去和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一样冷淡，但微颤的双手些许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目光放散地盯着脚下仍属于哥谭的泥土地，脑中却不断回放火烧焦土、金红浇灌的场景，无数次回放被岩浆吞噬之后再无声息的洛伊丝向他投来的最后一眼……杰森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地为自己心中产生‘最后’这一念头感到可笑和荒谬。

    他该死的就是知道洛伊丝这家伙有多狡诈，他绝对不相信她会让自己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他还在等着她主动坦白那些藏着掖着的话——

    还有康斯坦丁……杰森瞳孔中的火焰高涨。

    他抬眼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那个导致这一切的人渣，揣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自作自受地浇洒着鲜血对抗灭世的恶魔。

    思量片刻后，杰森收起大种姓之刃，转手掏出手.枪。

    将几颗能轰爆坦克的特种子.弹上膛后，他将枪.口对准那颗金色的脑袋。

    ……

    毛骨悚然。

    不要钱似的往外哗啦啦洒着鲜血的魔法大师康斯坦丁，感受到了一阵来自第六感的物理威胁——只是现场人有点多，他实在难以判断是哪个‘老朋友’这么想把他送下地狱……仇家太多有时候处理起来也还真是麻烦。

    哈，不过也快了……再过一会儿不用他们动手，他自己就要被这场豪赌彻底吸干……康斯坦丁哆嗦着手脚，有些后悔地想。

    亏空的身体让他的肠胃翻江倒海，他知道自己应该吃些什么补充体力。

    但这一刻他只想点他妈的三十根烟在嘴里彻底爽一爽，然后在三宫那张烂透了的老脸上‘tui’那么一口痰……

    噢……该死的，这也太爽了！

    真是操.他妈的！

    三宫这狗娘养的跟踪狂，看老子不干.爆你的菊花！

    他妈给点力啊，给老子来点力啊！

    康斯坦丁像个赌输掉了底裤的流浪汉，嘴里叨咕着骂天骂地的逼话。

    他把自己当成最后的赌注扔在赌桌上，苟延残喘在死亡的赛道上，只死死盯着三宫魔背后那片金红色瀑布——

    没人觉得会发生什么。

    但康斯坦丁确实感觉到了……

    「哈哈，哈哈哈……」

    就在三宫魔打碎魔法阵的前一秒，康斯坦丁像中了一个亿彩票一样捧腹大笑，笑得眼泪横飞。

    「……我死不了了！我赌‘输’了啊……哈哈哈！」

    他血淋淋的手捂着半张脸，踉跄一步，笑得浑身发颤。他虚晃着身体，抬起虚弱佝偻的背，对着同样感应到了什么的三宫魔一顿嘲讽……

    直到他渐渐收起笑声，那张半光半影的胡渣脸上只余堕落的唏嘘。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点上了一支染血的香烟。

    并带着神秘主义的祝福，对三宫魔微笑道：

    「God bless you,Bro.」

    像是配合现场的节奏，三宫魔的背后便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真是好极了——」

    这个声音令康斯坦丁得到救赎，令其他超级英雄头皮发麻。

    蝙蝠侠无声叹息，杰森怔然收枪。

    昭示着三宫魔降临的无垠流浆铺开满目的金色。

    而像是回应这道声音，上至苍穹下至地心，一道道永不断绝的火焰瀑布被横流截断，像被一把大剪子无情断开的锦布袅袅叠叠地飞速坠落。

    脚下沸腾的岩浆深潭携着金红色的灼热像被混入冰蓝的冷剂，伴着大量令耳畔酥麻的气泡音，在慢镜头下不均匀地化作一块块逐渐失去生命的岩石体。

    没有花里胡哨的开场，也没有多余废话。

    地狱在刀光中极速冷却。

    一个漆黑的身影在即将燃烧殆尽的火焰中缓缓升起。

    跳动的焰色中长刀隐约，身形窈窕。

    「——耗费了我这么多能量。康斯坦丁，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火焰中的洛伊丝在燃烧，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早已化为灰烬。

    她一手擒着火淬的长刀，一手断如古典的石膏像。点点焰火如莲花般在她的肌肤上绽放，像披上一层唯美轻薄的红纱，将她灼得面目全非，如自地狱归来的鬼神。

    火焰终灭，红芒散去。

    在捎带灰烬的蒙蒙寒风中，她一双灰眸亮得惊人。

    摇摇欲坠的魔法阵承受住了三宫魔的最后一击。

    而所有人只能站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白色的绷带长飞，黑色的裙摆飘舞，便掩住了烈火留在她身上狰狞虬结的伤疤和还未熄灭的火星。

    ——她似并不在意这样的重伤，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愉快。

    她目光在杰森的身上微作停留后，便看向一旁仿佛呆住了的三宫魔，眼角微沉。

    「康斯坦丁的账我早晚要算。但你……让我耗费额外能量者——」

    洛伊丝唇畔扯起一个冰冷残酷的笑，

    「——罪无可恕。」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登场的洛姐：人都来齐了？差不多该来装个逼了！

    不得不说，康斯坦丁真是我的脑细胞黑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