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14)
政上的事情了,只是通篇也没很严肃,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交代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家里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康熙哼了一声:“絮絮叨叨的。”话是这么说,脸上却带笑。
云佩就心里有数了,康熙正享受这样的“父子亲情”。
康熙又说:“朕看老四折子上头提起了自己的二女儿?”
“是,她是三十四年生的,今年十七了。”
“也到了婚嫁的时候了。”康熙问,“挑好人家没有?要是没挑,朕给她指一个。”
这云佩还能说挑好了?事实上也确实没挑好,往年亲王们的女儿都称和硕格格,胤禛的二格格是李氏生的,要是请封号,多半是郡君,如今适龄的儿郎不少,可是胤禛总想着要好好挑一挑——比起宋氏的大格格,李氏二格格的身体不好,很是孱弱,总要挑个好人家。
康熙想了想,说:“朕记得,那拉氏有一个叫星德的,今年和二格格年岁差不多。”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见到那个星德,朕心里总觉得莫名熟悉。”
云佩低着头,眼皮抽了一下,心说您总不能是想到纳兰性德了吧?纳兰性德早逝,这些年的名声却愈发盛起来了,在民间很有声望。
康熙也没多想,摩挲了一下奏折,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给二格格封郡主吧,过后再赐婚。”
云佩愕然。
往常只有嫡福晋的女儿才会封郡主。
“皇上,这不合规矩。”
谁知道康熙却拍了拍她的手:“朕这么多个儿子里,唯有老四还算不错,处事公允,也颇有威名。”
他年纪大了,从前不想考虑的事情也该考虑起来了。
从前害怕儿子们权势太甚,怕他们威逼自己的地位,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怕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儿子们终究一个个都和自己离心了,老大怨他偏心,太子恨他老而不死,其余儿子虽然嘴上不说,可难保心里也觉得他该死了。
他畏惧先皇时期太子位置久而未决引发了多尔衮之乱,所以早早定下太子,然而又向往那时候八王的风采,所以想让儿子们也成长成那个样子,可惜这样做也只是加重了儿子们心里的野望,终究是他想错了。
这么多年了,他自诩自己是一个很成功的帝王,可到了晚年,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太多了。
然而局势已经这样了,孩子们已经争得头破血流了,他总是害怕,怕自己哪一个孩子继承了他的位置,往后再走到多尔衮那一步。
再往前,不也有李世民神武门之乱么?
兄弟阋墙啊,如果挑错了人,剩下的这些儿子还能好好活下来吗?
他望了望云佩,想着胤禔口中所说的要杀了太子,也想到了太子的暴虐跋扈,想到了很多年前太子将老四踢下台阶时的不驯,也想到了……老四对十三的爱护。
第 147 章
147章
康熙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沉默的时间变得很久。
云佩低着头思索着那句话的含义,却不愿意去多想,只当他是突然想到了这些, 忽然有感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 康熙才看向那盅阿胶莲子羹,眼神微闪,却问:“怎么送了这个过来?”
云佩回神,笑说:“御膳房昨儿进了一盅,臣妾吃着还不错,所以今儿又要了一盅。”
“哦。”康熙看向她, “朕记得你从前不爱吃太甜的。”她吃微微甜。
他在永和宫也吃过那么多顿饭了,永和宫里的膳食的差距巨大, 皆是因为云佩和云秀的口味相差很大,分明从小是吃一锅饭长大的, 听闻她们两个小时候的口味还是相近的, 如今却愈发不同了。
云佩在宫里越吃越淡,云秀却越吃越辣,一碗豆腐脑,云佩吃的是微甜的, 云秀吃的就是咸辣的。永和宫的饭桌分两边,一边清淡,一边火红,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口味, 偏偏融合得很好。
云佩听见了:“臣妾小的时候和云秀一样爱吃辣的,后头进了宫, 就不大吃了, 如今年纪愈发大了, 习惯了以后反倒嗜甜更多一些。”
她轻描淡写,康熙却定住了。宫里头选进来的人,不管是宫女还是主子,日常都不让吃味重的,别说吃辣,连姜蒜这样的调味品也很少用。
他忽然记起,自己小时候在太皇太后宫里吃了一道小炒,味道自然还是皇宫御膳房的水准,然而那天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当时没说什么,事后却知道当天当值的御厨被撤职了,原因是在饭菜里放了一点儿蒜,他吃了,被知道了。
从那以后他的口味也愈发清淡了。
明明是个很小的事情,他却一直记到了现在。
他看着云佩,看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心里却有点异样的叹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他总爱回想过去,然而有些事情吧,根本就经不起细想,表面都是繁华美景,底下都是腐烂的温床。以前从未体会到的感情,等到年纪大了以后反倒愈发深刻了,他以前觉得云佩是因为自己利用她而不爱他,他甚至接受了她可以对自己怨恨,可以不爱,也可以讨厌。
反正他是帝王,无所谓爱与不爱,这爱太轻,在他生命里只占极小的一部分,不能动他分毫,不爱又如何,终归还是要呆在后宫陪着他的。
他只要拥有,不在乎拥有的有多少。
可现在呢?他忽然想起来了,她从不是因为自己的利用所以不爱,她只是觉得不自由罢了,吃喝不由己,连从小的口味都变了,喜好也变了,她还是从前的自己吗?
就像他小时候被辅政大臣挟持,总也是不自由的,所以他恨,拼命地想要挣扎,他成功了,云佩却失败了。
她没法挣扎,所以选择了妥协。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不会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云佩,而是德妃了。
那他爱的那个,是云佩还是德妃呢?
康熙有点迷茫。
可这个问题要是问云佩,想必她要清楚得多,或者问问别的人,比如梁九功,想必也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他这些年来流连在年轻嫔妃宫中,一是宠幸汉妃,远离包衣,二不就是因为觉得从前的那些嫔妃不和意了吗?他喜欢的是从前的云佩,而不是在宫中挣扎了那么多年,和别人变得很像的德妃。
心里或许有留念,可终究抵不过那一点别人给的新鲜感的。
旁人都看得分明,唯有他自己觉得自己始终钟情。
从干清宫出来,云佩扶着如意的手走在宫道上。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回,闭着眼睛都能走回永和宫,哪一处的宫墙上的瓦片旧了她都一清二楚。
在宫里头呆久了,也就更加习惯了宫里的生活了。
如意小心看了看云佩的脸色,问:“主子今儿为什么要送莲子羹啊?”才刚她不敢问,后来陪着送进去的时候看魏珠很快就出来迎接,还想过是不是因为主子刻意让皇上想起来从前,可等进去了她才想起来,主子这么多年,哪回进干清宫被拦过?何必用一碗阿胶莲子羹呢。
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在旁边看见皇上表情阴晴不定,还以为皇上要生气,可主子也没做什么容易惹人生气的事儿,也没说错话,到最后,皇上竟然也没生气,只是黑着脸叫她们出来了。
如意战战兢兢的,摸不懂上头是什么意思,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呢?
她瞧了瞧云佩的脸色,发现她也没什么反应,更猜不出来了,总觉得主子不大在意。
云佩看看她,笑了笑:“皇上是生气了。”
如意心里一紧,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再沉稳的性子,在知道康熙生气的时候也是担惊受怕的,这宫里头最大的就是皇帝,他想做什么都是方便的,要是真生了主子的气,不理人也就算了,要是牵连到别的,那就是没命的事儿。
宫里头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命太长的。
但是云佩很稳,她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边:“皇上皇上生气归生气,怎么也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来。”
她又不是真的活腻了,从始至终,她要的只是愧疚。
男人的爱并没有那么长久,就算是她自己,看见貌美鲜妍的姑娘也会觉得开心,老四和十四还养了百福造化呢,前段日子不也琢磨着想再养一只?云秀后来还送了她一只猫解闷,乖巧温顺,然而看到别的猫,她也还是忍不住想抱一抱的。
女人之于男人,不过就像是只逗乐的小猫小狗,高兴了乐意哄一哄,不高兴了不爱了随手就能丢了。
她要的只是愧疚,只要她温顺乖巧不惹事,那一点愧疚就能够维持的很好很好,帝王的那一点儿愧疚也足够她在宫里过得很好。
更何况……
她抬头望天笑了笑:“如意啊,人活得通透极了,虽然不会那么快乐,可好歹比活得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快乐,就想法子让自己变快乐一点,那日子才有奔头呢。”
如意咂舌:“那不是苦中作乐么?”
“是苦中作乐,可好歹有点乐,若是连这一点乐都没了,往后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如意沉默了。
她想到了孝昭皇后,也想到了孝懿皇后,她们俩也很苦,孝昭皇后活得更加通透一些,然而她找不到那一点儿乐,日子实在太苦,一点甜头都没有,所以孝昭皇后没了命。
孝懿皇后也苦,却没那么通透,她只想要自以为的快乐,可是皇上不肯给、不想给,于是她也将自己熬死在了这个深宫之中。
如果,如果换成德妃呢?
云佩轻轻地往前走,脸上还是带着笑,眼睛却有一点沉寂,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含糊在风里,差点让如意听不清:“当年,十六年的时候,我走在这条宫道上,前后都是黑夜,只有小太监手里的那一盏灯照着我往前走的路,那天的雨真大啊,天儿也很冷,我穿的衣裳单薄,差点以为自己要冷死了。”
她从干清宫里出来的时候心和黄连一般苦,可后头回到了承干宫,云秀跪在佟佳氏跟前儿求着去照顾她的时候,云秀握着她的手的时候。
日子也就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苦了。
人的心里总要放点什么人,放点想要的东西,有了挣扎的动力和勇气,这日子才能慢慢往下走的。
如意搀着她,还是问:“那皇上生气了,主子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晾着吧。
云佩却说:“皇上生气的时候还少么?等过段时间他自己就好了。”他哪来的闲工夫和她一个后宫的女人生那么久的气?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等到他处理完政事,再想起来生气,那股子气劲儿早就过了,相反,要是他生气了她一直想办法哄着劝着,他想必会记的比现在深刻多了,还把那一点儿愧疚也折腾没了,不值当。
如意这辈子也没了解过感情,有点似懂非懂。
可她知道结果。
没多久,册封雍亲王二格格的旨意照旧下来了,仍旧是郡主的位置,并且赐婚那拉·星德。
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出女儿却有这样的待遇,难免叫人侧目。
永和宫很热闹,二格格要进宫谢恩,宫里头的娘娘们都想瞧瞧她有什么能耐能让皇上跳过郡君封了郡主。
然而见了以后,心里难免犯嘀咕——二格格和别人家的格格也没什么差别,顶多看着瘦弱些,也活泼一些。
看来看去,嫔妃们心里有数了,指不定就是奔着雍亲王封的。
那皇上的用意就更叫人琢磨不透了。
好些人试探云佩,云佩都笑着说不知道,说不定是皇上高兴呢。
心里头却在想,这就是愧疚带来的“快乐”。
对她的那一点爱怜的愧疚,对老四从小被抱走却没长歪,只有他老老实实、孝顺的愧疚,对让直郡王和太子成为了棋子、不得不放弃他们的愧疚。
那么多的愧疚杂糅在一起。
他想哄着她高兴,想让老四记着皇阿玛、记着孝顺,也想让直郡王和太子能够安享晚年。
他老啦,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了。
毓庆宫里,胤礽手把手教着儿子练字,听了外头的旨意笑了笑,丢了笔,对儿子说:“弘皙啊,往后对你四叔亲近些,也对弘晖亲近些。”
弘皙不解:“阿玛?”
胤礽摸摸他的脑袋:“往后……阿玛护不住你了。”
“为什么呀?”
“因为阿玛的阿玛也护不住阿玛了。”
有点绕,弘皙有点茫然,却也乖乖点头了:“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周六更新要晚一点点,12点更
第 148 章
148章
很久以后, 云秀还是会想起康熙五十一年的秋冬。
一年四季流转,从深秋的寥落到了冬季的寒冷,紫禁城的巍峨却从来没有变化过, 这一年紫禁城早早地下起了雪, 云秀和云佩坐在永和宫屋檐下看小宫女和太监支着金红长杆敲头顶的冰柱。
噼里啪啦声声震响,再伴着冰棱碎裂的脆响,惹得本来困倦窝在屋里的小猫崽也忍不住出来看一看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本来是个极好的空闲时间,却被匆匆奔进来的小太监惊扰了:“主子,良主子去了。”
云秀一愣。
良妃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年轻的时候没少受挫折, 一直在辛者库里做苦活,还是后来那边的太监嬷嬷以为她奇货可居, 才想法子搭上了惠妃的车,送她上了龙榻。
宫里头身份最低微的人, 转头成了妃位, 到底被人碎嘴,日子过得也艰难。
更别说胤祀被斥责之后了。
这一场病拖了很久,她也终于熬不住了。
内务府准备东西也准备了很久,因为上头没有发话, 甭管是什么制式的,他们都给准备了,这会儿就等着圣旨下来。
云佩让云秀先呆在永和宫, 自己去了干清宫。上头的旨意一直没下, 底下的人也不好办事。
进门果然看见康熙在拟旨,只是笔握在手里, 久而未决。
“皇上想好了吗?”
康熙回神, 拧紧了眉头。
云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左右不过都是胤祀的事情罢了,可要她来说,儿子犯的错,哪有让当额娘的替她承担的?
她和良妃的交情并不深,甚至可以说,年轻的时候两边还有点互相膈应,可日子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一点小恩怨早就消磨光了,大家都是在宫里这么多年的姐妹,每天除了宫女太监,也就她们能够互相说说话,哪有那么多的仇怨呢?
所以此时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替良妃说话:“良妃妹妹这一辈子都温顺善良,以前她刚生病的时候,臣妾几个知道了还觉得惋惜,她那样腼腆,别人欺负到她头上都不带还嘴的,这样好的一个人,可惜就没了……”
她一开口,就叫康熙想起良妃的好了——温柔多情的女人,从来不曾忤逆过他,哪怕是胤祀被斥责了,她也只是独自在宫里头垂泪,从来没有到他跟前说过什么,也没有求过情。
更何况这一次她病的缘由,康熙心知肚明。
他想了想,到底叹了口气:“就按照从前平妃的规制来吧。”
平妃是孝诚皇后的妹妹,当年生下来的女儿没了以后心中郁郁,没多久就跟着一块儿去了,康熙看在孝诚皇后的面上,那会儿的葬礼规格还算体面。
云佩蹲福:“是。”
外头的人本来还以为良妃的葬礼会草草了事,谁知道竟然还是按妃位下葬的。
许是康熙还念着旧情,对良妃还算不错,亲自送了棺椁去陵墓,更让人惊掉下巴。
庶妃葬礼,阿哥宗室们也要跟着送行的,然而老八胤祀正在被圈禁,他也想送自己母妃最后一程。
圈禁就是无诏不得外出,没有康熙的命令,谁也不敢把他放出来。
胤祀上了许多的折子请求,然而大家都知道康熙对他并不喜欢,所以他递上来的折子都被压在了最下面,放在可看可不看的那一栏。
失去了八旗支持的他力量变得很渺小,渺小到他自己府中的事情几乎都快无法掌控。
八福晋掌管着府中的人事,良妃没了以后她心里头多少有些心虚,甚至想过干脆别让胤祀再出去的看法,就这样待在府里,一辈子都陪着她。
可她到底是爱着胤祀的,眼看着他日渐消瘦,终究于心不忍,只好给他出主意:“我听说额娘的丧事是四妃操办的,不如你去求求惠额娘?”
胤祀苦笑。
当初他为了获得八旗的全力支持可没对大哥手下留情,只怕他们母子两个都恨毒他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他?不嘲笑他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见他摇头,八福晋试探着问:“不然去问问德妃……”
她从前是看不起德妃的,也看不起云秀,或者说她看不起宫里头许许多多的嫔妃,就连面上尊敬的惠妃,她也觉得她不过是包衣出身,怎么比得上她这样正儿八经的八旗姑奶奶,不过是从前觉得可以借直郡王的光,而她又是胤祀名义上的养母罢了。
这么多人里,她最看不上的还是云秀。
一个外姓的包衣奴才出身,如今却成了郡主,和从前她没出嫁的时候都平起平坐了,怎么能叫她舒坦?
可如今有事相求,她也只能想到德妃了。
胤祀一怔,如果要去求德妃帮忙说话,那必定要经过老四,可……他和老四的感情,早就不似从前了。
从酒楼回来以后,胤祀就想了很久,想自己和老四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只是想做得更好,让自己变得更出人头地罢了。他对那个位置有野望,难道老四就没有吗?
他们的感情本来没有破裂过,只是背道而驰了而已。
可那天从酒楼里出来,他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好像,他们之间更远了。
胤祀从前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找老四,或许是因为死要面子,不想让老四看见自己的狼狈,他总觉得自己和十三不一样,不需要靠着老四的怜悯接济过日子,他迟早会和老四站在一个层面上。
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是想去找老四的,那毕竟是他的额娘……
永和宫里,云秀在帮着姐姐安排值守的太监宫女,没一会儿就等来了胤禛和胤祯。
才刚进门的时候胤禛全程都黑着脸,胤祯一脸心虚,一看就知道是惹了胤禛生气了。
云秀先问出了什么事。
胤祯委屈:“早上八哥来找我,说想让我帮忙攒个局,请四哥一块儿吃饭,我当时没想多,答应下来了。”
胤禛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蠢?他这会儿能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老八找他不就是想让他帮着求情,让他送良妃出殡么?自个儿这蠢弟弟猜不出来,也不知道问一问,带着人就去他府上了,把他都给整懵了。
云秀坐在上头听明白了,心里也在想,十四这回真是办错事了。
老四倒也不是一点兄弟情也不念,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下来去见老八,可是念着兄弟情,和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是不一样的。他敢帮老十三求情,是因为他能斩钉截铁地说老十三没有谋逆的心思,但是老八呢?他敢吗?
他不敢,因为谁都知道老八想上位,也谁都知道老八素来交友广阔,更知道康熙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胤祀犯了大忌,皇阿玛却顾忌着八旗的势力不能直接将他终生圈禁,怕把这些人逼得太急狗急了跳墙。
如果他替老八求情,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白费了。
十四终于讪讪地低下了头。
云秀问胤禛打算怎么办,胤祀已经求到他头上了,难道真的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从前的感情那样好,难不成往后真的要断了?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十四着急了:“可外头的人都知道八哥找四哥了,要是四哥什么事情都不做,外头的人会不会说四哥冷血无情?”
他们想更进一步,总要在乎大臣和民众们的看法的。
胤禛自己不在乎,可十四心里在乎,他觉得是自己给四哥添麻烦了,才会导致四哥现在左右为难。
迟疑了一会儿,十四终于下定了决心:“让我去吧!”
所有人都一愣。
十四说:“之前皇阿玛想要圈禁八哥的时候就是我和五哥求的情,这回我去更合适,更何况是我惹出来的事情,总要我去解决。”
云秀张了张嘴,传言之中历史上的老四和老十四的关系并不好,两个人同时都在争夺皇位,十四失败了,被亲哥囚禁,这辈子打小让他们两个互相照顾,终于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说:“十四,你要想清楚,之前你替老八求情是因为事发突然,你皇阿玛会觉得你是因为兄弟之情所以情不自禁,可这回不一样的,这回你要是求了情,说不定会惹怒你皇阿玛。”
十四低下头:“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可他看一眼旁边沉默的胤禛,心里想的却是,四哥还是惦记着兄弟情谊的,可他不敢把一家子的荣辱都折在这上头,如今的局面,他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不算太聪明,没有四哥的沉稳,也没有六哥的智商,反正那个位置多半也和他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吃吃喝喝享乐最好,没看见皇阿玛现在这么累吗?以后四哥当上了皇帝,他就是铁帽子亲王,谁还能惹他不成?
所以,四哥不能做的事情他能做,四哥不能挽回的东西,他可以帮他挽回。
更何况:“如果我帮八哥求情是为了让皇阿玛把他放出来,那皇阿玛肯定不会同意,可我只是帮他跟皇阿玛说说让他送送良母妃,这是孝顺的好事情,也不算出格吧?”
云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胤祯得意地挑挑眉:“再说了,只是让八哥参加一下出殡礼再去守个陵寝,按照皇阿玛的性格肯定会答应,这会儿放出来又不是真的放出来了,以后还能再关进去,对不对?”
他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儿揽下来:“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找皇阿玛。”
人立马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云佩反倒说:“让他去吧,说不定还是好事儿。”
作者有话说:
定时设置错了我真的谢
第 149 章
149章
没一会儿, 十四就垂头丧气回来了。
跟着他的小太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吱声,云佩看了就了然了:“被你皇阿玛骂了?”
十四哼哼了一声。
云秀本想说话,却被云佩打断了:“你皇阿玛骂你了, 却没说不同意, 对不对?”
十四一愣:“是哦,皇阿玛把我骂了一通,却也没说同不同意八哥送葬。”
“那他怎么说的?”
十四想了想:“皇阿玛骂我整天闲着没事干,不知道多读两本书,也不知道给自己找差事。”
云佩笑了。
她在十四去之前就想过,这对十四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如今看中手足亲情,十四顶着他的不喜欢还要帮老八说话, 也没替他开脱罪名,只是说良妃好歹是老八的亲生母亲, 她没了, 皇阿玛该让老八去送一程。
这对于康熙来说,是一件好事,十四能够顾念着胤祀的孝道,自然也会安抚他这个被儿子们伤透了心的老父亲。
所以她并没有拦着十四去替胤祀说情, 在他们这些人里,也只有老十四去替胤祀说情才不会引起康熙的忌讳。
胤祀到底还是赶上了良妃出殡。
他消瘦了许多,穿着一身白, 站在队伍里的时候瞧着孤零零的。
胤禟和胤俄才是一体的, 从前三个人关系还算不错,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几分真心, 可后来出了还欠银的事情, 胤禟嘴上没说什么, 心里却有了嫌隙,连带着胤俄也疏远了胤祀。
本来这也倒没什么,可谁叫八福晋天生爱惹事,知道胤祀和胤禟关系不再以后大骂胤禟,言下之意,胤禟从前和胤祀关系好,不过是看八旗对他很是支持,所以想从中分一杯羹,如今胤祀倒了,他就开始墙头草了。
可把胤禟给气坏了,尤其八福晋还骂他钻进了钱眼子,老十是个草包,也不想想,她家老八能有那么多人围绕着,老八又一无所有,底下人的孝敬都不够他日常开支的,那些人是傻了不成,没有任何利益也跟着他?
还不是胤禟在背后出力,替他出了不少人心银子。
要用到的时候就说他交友广阔能力出众会赚钱,用不到的时候就说他钻钱眼子里,这谁能憋得住?
更何况胤禟是真的爱钱,也爱赚钱。
可再讨厌八福晋,他们兄弟几个二十余年的情谊,也很难舍弃,尤其看到胤祀孤零零,又没了额娘,总归是有点心疼的。
所以胤禟又走过去了,拍了拍胤祀的胳膊。
胤祀抬头,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胤俄没什么心思,直接说:“皇阿玛既然能把你放出来送良额娘,心里肯定还是在意你的,你也不要灰心丧气,说不定过段时间皇阿玛就把你放出来了。”
胤祀摇头,低声说:“皇阿玛能把我放出来,是老四和十四替我求的情。”他心里一清二楚,皇阿玛并没有原谅他,不过是对额娘还有几分情谊,不然也不会将他放出来以后一面也不见了。
胤俄又说:“这有什么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瞧十三都放出来了。”十三被关起来的时间可太长了,这都能被放出来,那八哥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胤禟的关注点却放在老四和十四身上,十四求情他心里倒是有底,毕竟经常跟他们混在一块儿,可老四他就没想明白了,那人平日里头冷冰冰的,虽然从前对他们也还算过得去,可后来日渐冷漠,怎么这会儿突然插手了呢?
他摸不清楚,但不妨碍他眼前一亮。
他是个典型的商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以小博大,既然老四对他们还有兄弟情,那平常多拉拢拉拢也不算坏处嘛。
更何况他们中间还有云秀这个姨妈的联系,之前胤禛催还的欠款可都存在他的银行里呢。
胤禟越想越觉得合适。
等到把良妃的棺椁送出朝阳门,一路到了陵寝,胤祀就又被关起来了——他身上的禁令还没消掉,仍旧要被关着,吃穿用度都由人送给他。
然而他一个失宠了的阿哥,如今又是丧事期间,到处都忙得很,难免有些疏漏,所以往往饭菜送到胤祀手中都是凉透了的,他这会儿也不大在意,一心想着没了的额娘,心中悲痛,也有一点茫然。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想争皇位的,只是想帮助直郡王,这样能让惠妃善待额娘,让额娘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他最初,也只是想让额娘好过一点儿而已。
可现在额娘走了。
额娘入棺的时候他偷偷看过,额娘瘦了,病了那么久,又一直担惊受怕,为他焦虑,早就消瘦得不成样子,人一死,脸上更是只剩下了一层皮,叫别人看着其实是有点可怖的,可是胤祀却一点儿也不怕,那是他的额娘。
从前出人头地的时候他总想着额娘会高兴,会自豪,可如今落魄了,他头一个反应是,额娘走的时候是不是还牵挂着他?是不是还在害怕他被一辈子圈禁?
额娘胆小,连猫都害怕,黄泉路上她会不会也害怕?
胤祀心口疼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感到茫然,他现在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做了那些事情,终究也没让额娘享福,反倒让额娘为他担心了。
胤禟进门看见的就是一脸颓丧的胤祀,心里头犯嘀咕,却也没说什么,目光落在旁边凉透了的饭菜上倒是生气了:“大小你也是个阿哥爷们,他们怎么敢如此懈怠?”
胤祀被惊醒,见胤禟义愤填膺,下意识拦他:“算了,这是在外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胤禟没说什么,黑着脸出去了。
结果正巧看见老十,就抱怨了一句,结果老十说:“我额娘没的时候我都吃不下饭,他如今这样也正常。”
胤禟气就消了,转念又想,老八现在这个样子等到过了丧期估摸着也要被关回去的,回去了也指不定吃不上什么好东西,都成这个样子了,回头总不能把人饿死了吧?内务府是不敢这么疏忽,可若是胤祀得个什么病来不及治,估摸着也难。
胤禟嘟囔了一句,然后朝老十说:“算了,我就是个给他操心的命!他这样熬下去不成,本来身体就不好,丧期还要吃素,更难捱了,我回头给他来送饭吧。”
他去内务府吩咐一声其实也可以,但他这不是身上也没什么差事么,要是他去内务府说了,回头宜妃一准儿能得到消息,宜妃本来就不许他和胤祀来往,知道他吩咐内务府照顾胤祀,指定要有话说,能把他烦死。
所以只能他和老十交替着送。
不过……他迟疑地想了想,要不要叫上四哥和老十四?
犹豫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还是去找找老四比较好,咳,万一他答应了呢?
胤禛本来在和人交代户部的事情的,听说胤禟来了,还愣了一下。
他们兄弟两个也没什么交情,能有的那一点交情都是因为云秀,所以这会儿还真猜不准他来干什么,干脆把人叫进来了。
结果听完胤禟说的话,他脸就黑了。
他是怎么想到来找自己给老八送饭的?生怕皇阿玛不知道他们结党营私?还是想指责皇阿玛苛待了自己儿子,让他饭都吃不起了?
内务府再过分,也不至于把老八饿死!
胤禛脸色雾沉沉地盯着胤禟,把他盯到不好意思,又很羞恼:“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不是我想着从前你和八哥关系还好,我才不来找你。”以为他真想来面对老四这张黑脸吗?
他也很怕的好不啦。
胤禛抄起手头的书就想丢过去,等到抄在手里才想起来这不是十四弟和六弟,又放下了,只冷着声音:“你要送是你的事,找我也没用,有那闲工夫不如先把你自己手头上的差事办好,再去关心别人,快三十的人了一事无成,我要是你额娘,能把你打个半死!”
胤禟被挤兑得不行,却又说不过,气哼哼地走了。
外头胤俄在等他,老神神在在的:“碰壁了吧?早跟你说过了,四哥不可能答应,白费功夫。”
他可一清二楚,比胤禟看得明白多了:“四哥和八哥从前关系是好,可后来不是……所以啊,你找他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还不如找小十四呢。”
胤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我这不是想着四哥多少念着点兄弟情分么?”
胤俄哂笑:“你打什么主意当四哥看不出来?”
他们两个手里头都没有合适的差事,胤俄自己好吃懒做,能过好自己的好日子就成,反正不求上进,胤禟呢,除了爱四处钻营,也就是想多捞点钱,在康熙眼里那就是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能对他们俩委以重任吗?没有差事,在外头也立不起来,就连送饭这种事儿,但凡他做了,隔天就能被皇阿玛知道。
胤禟不想自己担风险,说到底他现在和胤祀感情没有以前深了,虽然也心疼他,可心疼归心疼,他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要是他也被关了,一天数不着钱,能把他憋屈死。
要是想不被发现,难免要找人兜着,钱是能买通那些盯着胤祀的人,然而也没老四保险——如今外头的兵卫都是隆科多领着的,皇阿玛信他,所以出来带的侍卫都是隆科多的人。
要是胤禟能搞定四哥,四哥又和隆科多的关系不错,那这事儿不就稳了吗?他也不会被皇阿玛发现,还能给胤祀卖个好。
胤俄啧了一声,要不外头的人都说九哥是奸商呢,风险都给别人担着,自己只管捞东西。
四哥又不傻,哪里会看不出来?
所以啊,他都不用来,就知道四哥肯定会拒绝。
他面上看着草包,可他内秀啊!
作者有话说:
挠头,今天在酒店值班,结果分到的防护服好小QAQ走路都费劲,送物资还和一个羊面对面了,虽然有防护服,但是心里慌慌的……
第 150 章
云秀事后也知道了这事儿。
胤禛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 但大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云佩管着内务,之前她也替良妃说过话,康熙就叫她在葬礼上帮衬些, 说是帮衬, 其实也就是把这事儿交到云佩手上了,不过左右都有礼部和钦天监看着,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所以丧礼上的事情云佩基本都知道,云秀也就知道了。
她问云佩:“姐姐不打算管吗?”
云佩摇头,这事儿真没法管,又不是走内务府的份例, 胤禟自己要给胤祀送,不管是想拉拢还是真的为了兄弟之情, 她都不能插手管。
不过胤禟想着算计胤禛,光不插手管也难免心里头不舒坦, 总不能不闻不问对不对?
云佩眼珠子转了转, 笑着说:“胤禟性子一直定不下来,太过跳脱了,咱们管不住,总有人管得住的。”
云秀啊了一声, 头一个想到的是康熙,然而转瞬又否定了自己——如果这事儿让康熙知道了,指不定胤禟会把所有的锅都摔到胤禛身上。
除了康熙, 那就只剩下宜妃了。
她抿了抿唇。
说起宜妃, 她也有点微妙的感觉,按理来说, 宜妃和姐姐之间的竞争会导致他们两个宫里关系紧张才对, 然而从胤禟出生那一年起, 他们两个宫里的关系反倒还算不错,一起折腾点吃的这都是常有的事儿,虽然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宜妃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为什么和她这个穿越来的南方人口味差不多。
总而言之,宜妃和她们的关系是还算不错的。
所以找个人跟宜妃透个气管一管胤禟,也很合理吧?
是挺合理的,云佩也是这样么想的,所以等到夜里的时候,宜妃就到他们停驻的行宫来了,也没来找云佩,直接去找了胤禟,听说胤禟被揪着耳朵骂了半个时辰。
云秀其实有点担忧:“我总觉得宜妃的作用不会那么大。”要是真有效果,这么多年胤禟早就不跟胤祀来往了,就算之前胤禟知道八福晋私下说的那些话,不也没什么反应么?还是想着去给胤祀送饭呢。
人呐,就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哪怕别人告诉他这颗树在悬崖边上,他不等吊上去就会摔死他也不会信,总要自己试过才信。
云佩笑笑说:“反正咱们也不是为了真的劝胤禟的,就是为了膈应他。”
谁让胤禟先膈应人呢?
云秀就不说话了,这臭小子,活该的。
良妃丧礼一过,胤祀仍旧被关回了府里,这叫八福晋的算盘彻底落空了,她原想着胤祀出去说不定能接触到什么人,再把她放出来的。
可良妃一下葬,胤祀被关了不说,八福晋也被康熙指名道姓地骂了,话里话外都是说八福晋带坏了八阿哥。
云秀撇嘴。
在康熙的眼里,他的乖乖儿子们肯定都是好的,现在变坏了指定是被别人带坏了,胤礽是被索额图带坏了,胤祀就是被背靠八旗的八福晋带坏的,反正自己根正苗红,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错。
所以一旦儿子们犯错了,他就先找借口把儿子们撇出来再说。
她本以为这回依旧是这样,可打听到的消息好像又并不是这样——应该还是为了良妃的事情。
云佩知道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说:“他把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其实也还好。”
她不是没看懂康熙对自己的那一点儿心意,可看到了又怎么样呢?这些年吃的苦、流的泪都不是假的,他的情意不假,她的委屈也是真。
所以康熙为了给死去的良妃出气大骂八福晋是真,他从前宠爱过良妃,所以心里也惦记她,就像他曾经也宠爱过惠妃,直郡王出事的时候惠妃那样放软了身段,就是吃准了康熙并不会因为孩子的事牵连到她们。
康熙气急的时候会迁怒孩子,却不会迁怒自己的枕边人。
不然胤祀被圈禁,良妃不也依然在宫里好好的?
要是哪一天胤禛犯了错,康熙也只会指责胤禛,而不是迁怒到她头上,除非她自己作死掺和进去。
云佩面色淡淡的:“等着瞧吧,说不定过段时间胤祀也能被放出来了。”一是看在良妃没了的份上,二就是他可能真觉得是八福晋带坏了胤祀,胤祀自己问题不大。
他忘了,分明是他自己想给胤祀的身份上添重才叫他娶了八福晋的。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有错呢,他是皇帝,这辈子都不会有错的。
“你瞧着吧,男人在外头修家治国平天下,哪怕没做到,也是因为事情难,可要是内宅不修,总是女人的错。”云佩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他们个个心里头都这么想的,胤祀做错了事情,结党营私,说不得就是八福晋撺掇的。”就算八福晋做错了,那错的也是别的,还轮不到别人把胤祀的锅也推到八福晋身上。
紫禁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八月里的时候就开始连绵阴雨,到了月底的时候,如意一起床就瞧见了外头扑簌簌下着细雪,夹在细雨里不算分明,却也叫人冷得厉害。
她连忙叫人重新拿了厚点儿的衣裳先出来烤热一些,等主子她们起来就能穿了。
一边收拾衣裳,一边就说:“怎么这会凉得这么快?往常都是到九月底的时候才落雪的。”
小宫女呵着手,借着边角热意烘热自己:“年年的时候都不一样呢,只是这会儿皇上还在外头……”
云佩起来就听她们在讨论康熙在外头冷不冷,顿时哭笑不得。
月中的时候康熙去行宫了,她那会儿身上不舒坦,也没跟着去,后头才知道康熙叫了胤祀随行,心里就一清二楚了。
这会儿也没说什么,只说:“内务府冻着咱们也不会冻着皇上,操心那个做什么?”
她没当回事,可没多久,云秀就进了宫。
庆复是随行的,云秀之前给他准备了秋冬的衣裳,正送完过去,回来的人给她带了信,说的是康熙和胤祀。
“行宫那边也在下雨夹雪,皇上的车架只能停靠在行宫里了,三姑娘那边儿送信说,皇上叫了三姑爷传令,叫他们都穿厚实的大毛衣裳,偏偏八阿哥随行,穿得很是单薄,还被皇上看见了。”
三姑娘说的是云烟,有了这姑娘,阿灵阿没再靠到过胤祀那一边儿,之前有一点苗头,被她知道了,后头两个人开诚公布聊了一回,这事儿就过了,阿灵阿如今领侍卫内大臣,消息很是灵通。
在康熙特意要求随行之人穿厚实衣裳的时候,冷不丁被他瞧见胤祀衣着单薄,他会怎么想?
是觉得胤祀不听话,还是觉得内务府苛待他?
云秀很好奇,所以都没来得及听消息,带着人就进宫了。
两个人坐在炕上捧着热奶茶听消息。
“皇上瞧见了没说什么,先叫了八贝勒府上的人问府上有没有准备冬衣。”送信的人说,“后来听说府上没给预备着就发火了,发完火又叫了内务府的人进去。”等内务府的人出来,就去给八贝勒准备冬衣去了。
云秀看看云佩:“听着好像还在生八福晋的气。”
她其实觉得这八福晋很不聪明,想显示自己和胤祀在府里被苛待了,什么时候不好,非得这个时候凑上去?康熙驻跸行宫,跟着的不止朝中的大臣,还有许多的宗室子弟,也有当地来觐见的官员,那么多的人,她偏偏想着替胤祀出头,可怎么没想到康熙是最要面子的人?
年纪一大,他就在乎自己的好名声,想让别人说自个儿仁慈,结果好名声还没宣扬出去,八福晋就凑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的脸——他能不生气吗?
胤祀往年也得宠过,康熙对他也还算亲厚,府里头难道备不上几件冬衣?就是存心膈应人罢了。
这事儿确实是八福晋做的不对,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然按她对胤祀的周到精心,绝对不会忘记带秋冬的衣裳。
“只是她怎么没想过,这样子做,反倒让内务府更加记恨八爷。”
内务府往年捧高踩低还算少吗?不说别的,宫里头送上来的东西那也都是挑过的,最好的给康熙,再往下是得宠或者有权有势的嫔妃,再往下,内务府得的东西可比那些贵人答应们好得多,这都已经成了惯例。
说难听点,宫里头这群太监呆的时间比大清朝长久得多,陋习都是上千年继承下来的,掌宫务的嫔妃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内务府存心要膈应人,可比别人容易得多。
对待胤祀这样失宠了的阿哥也是一样的,和从前的胤佑也是一样的。
八福晋这会儿堵着一口气把事情揭出来,或许能短暂得一个好结果,但肯定会得罪内务府,至少康熙会为了胤祀去开罪内务府,一大片的人会落马,而内务府里包衣奴才们盘根纠结、沾亲带故,得罪一个,就得被不知道多少人记恨着。
云佩也说:“宫里头这些人精着呢,除非皇上能一直盯着老八,叫他们不敢乱动,否则以后就有无数的麻烦等着老八和他福晋。”
云秀叹了口气。
八福晋又是何必呢?争着一口气,迎接一个可能未知的未来?更何况她这样做还让康熙嫌弃她和胤祀了,这会儿康熙没说什么,可心里头总要嘀咕两句的,难道胤祀就永远管不住她的福晋?还是说胤祀心里也有恨有怨,只是不敢自己说,借着八福晋说出来呢?
她再想想历史上胤祀的结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不过会晚点,12点左右或者凌晨,不用等,明天起来看就好。
来广州挺长时间了,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一直长湿疹之类的皮肤病,这几天可能因为熬夜有点严重了,有好几个月都是作息紊乱的(大概就是夜里12点开始值班到七八点回酒店,睡到12点起来安排午饭,下午休息,但是也一直有电话进来安排物资还有防疫人员的早中午饭,睡睡醒醒,免疫力下降很多),然后皮肤病严重了以后我就自己吃药,手边带的就只有常用药,三天吃了三颗头孢,然后可能有点过敏(以前不过敏的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头晕嗜睡想吐,撑了两天实在撑不住了,吓得我不敢吃了,但还是好不舒服QAQ
第 151 章
151章
康熙在热河行宫, 宫里头的中秋就过得略微简单些,云秀云佩领着宫人们做了月饼,本来还打算快马加鞭送一份去给康熙——他不重要, 主要是送过去了, 几个孩子也能分上两块。
结果月饼还没分出去,康熙废太子了。
就在十月初一,简直叫人猝不及防——前头没什么预警啊,怎么突然就蹦到废太子了呢?
康熙的口谕里说太子胤礽行事乖戾,曾被禁锢,后来他自己身体抱恙, 念在父子之情,所以把太子放出来了, 然而太子被放出来以后不思进取,狂疾未除、是非不辨、大失人心, 所以他决定把太子再重新圈禁。
云秀哽住了, 之前康熙把直郡王圈禁的时候,用的理由是直郡王魇镇太子,致使太子发狂,所以太子被放了出来, 没想到康熙再把太子圈禁,竟然还带承上启下的,说太子狂病又犯了。
然而事实上真是狂病吗?大家都心知肚明。
云秀其实在想, 康熙能废太子一次, 就能有第二次,然而狂病这样的借口却时时可以颠覆, 大臣们或许在想着, 万一哪一天康熙又想念起太子的好了, 让他狂病复发了可怎么办?
康熙对太子的宠爱别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么多年,康熙自己节俭,却从来不会在太子身上节俭,他给了太子最好的生活环境,让太子过得奢靡,如今反复废立太子,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来一遍?
他们不敢赌。
康熙也掐断了他们想赌的念头。
他在行宫之中慷慨激昂,陈述了自己抚养孩子的不容易,又说自己对太子千依百顺,但太子假意逢迎,结党营私,还对手下的人很不体贴,导致他们抱怨颇多,又说自己从把太子放出来的这六年里,为了让太子改正错误费劲心力等等,最后说了一句,太子被废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保奏将其放出,只有说不能放他出来的,现在把太子重新圈禁,以后你们都不要再提放出来这件事。
“日后朕若再复此事,难睹人面矣。”①
摆明了他以后再也不想提这件事了,也就是说,以后胤礽是真的被废,而不是想复立就能复立了。
姐妹两个互相对视,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云秀是早就知道了康熙要废太子,但是没想到是这个时候,她不记得这个时间了。
而云佩呢?她没有云秀这样的经历,但是她聪明得多,从康熙的一言一行里依稀拼凑出了一个叫她心惊肉跳的未来,也是让她心动不已的未来,所以她从来不会去阻拦胤禛,任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支持他的野心。
现在这个局面,野心的滋长是很正常的,而她要做的,只是成为胤禛坚强的后盾,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云秀一直觉得姐姐比自己聪明,她只是仗着自己的重生穿越提前知道了结局,然而姐姐是真真切切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依托着自己的成长见识预言到了未来,相比之下,后者要来得很难很难。
这才是历史上的德妃,从包衣宫女一路到了妃位,再成了太后。
不论后世的评价如何,说她偏心眼也好,说她疯也好,不能否认的就是她确实是一个赢家,一个聪明的女人。
云秀并不觉得姐姐是偏心眼,也不觉得姐姐疯,她从来都相信命运冥冥之中自有定律,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或许在某一个平行时空,她的姐姐郁郁而终了呢?
这是谁也说不明白的事情,但也不用想得太明白,她只要看当下就好了。
当下就是太子彻底被废了,以后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说真的,云秀很难不松一口气,这么些年的夺嫡让她隐隐觉得窒息,太子一被废,她有了一种事情终于结束的感觉。
从康熙二十六年到现在的五十一年,接近三十年的时光,整个朝廷都在动荡,从明珠和索额图的两党之争,再到直郡王和太子的激斗,再到后面胤祀的出现、四八之间的暗斗,这三十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牺牲了太多人了。
整个大清的节奏就被这一场内乱给拖慢了,上一次她给牛顿写信的时候,西方都已经快开始工业革命了,而大清呢?最开始的时候是外敌,后来又变成了内乱,到现在仍旧被西藏牵扯住了自己的脚步。
去年的时候,她听说朝堂上有人再度提起海禁一事,若不是胤禛他们听自己说起过海禁的危害,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或许这一场海禁就会被倡导着实行,到再解开的时候,或许就是很多年后被敌人的大炮轰开的时候了。
云秀想了很久,大清的弊端不是一时半刻形成的,难道那点败落只在清末吗?其实从根本上,就是因为内乱牵制了发展,后来经过几百年的发酵,逐渐现出弊端,从一开始就落后了,后来拼了命地追也追不上了。
而要改,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改的,就算她提供了无数的现代的东西出来,想必也只会加速大清的灭亡罢了,大清灭亡以后呢?是新的王朝还是近代?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循序渐进改变帝王的看法,比如胤禛,他就意识到了要时刻跟进外头那些国家的发明研究,而他也在用这些想法影响自己的儿子们。
或许这样仍旧拯救不了大清,但至少以后不会带来太多的伤痛。
太子被废,仍旧拘禁在咸安宫,太子一党分崩离析,托合齐等人也都各以罪论处。
胤禛的脸色好了很多。
不过他为人谨慎,即便看着很有希望也没有任何喜形于色的表现,显然时刻谨记着前头兄弟们的教训。
局势越明朗,他就愈发的掩藏自己,整天都在圆明园了侍弄田地,自己做,也带着福晋儿子女儿们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cos农夫上瘾了。
连带着永和宫和康熙也收到了不少他送上来的收成,比起最开始种的那个让人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失败品,后来送来的味道可好了太多太多。
朝堂上的人也都摸不准这位四爷到底想干什么。
康熙也不知道懂不懂,反正是没给什么反应,从二废太子以后,他的身体愈发差了。
云佩常在干清宫走动,康熙召太医也从不避讳着她,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头痛。
大部分时候云佩都是在侍疾。
这天刚喂康熙喝完药,就听他叹了口气:“朕都已经六十了。”
云佩一怔,转头放下药碗,又端了一碟甜杏给他缓和嘴里的苦味:“再过几天就是皇上的大寿了。”内务府已经在筹办了,只是拿捏不准该不该大办。
康熙摆摆手:“不过是提醒朕又老一岁罢了,没什么意思。”
这就是不想大办了,云佩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劝:“好歹是整寿,还是六十这样的数,皇上该好好庆祝的。”
康熙默默。
他才刚二废太子,又哪里有这个心思呢,可他也没法拒绝,就算他自己不想办,那些朝臣也会千方百计催他办的。
作为一个皇帝,他本就失去了一定的自由,一举一动都被盯着。
所以也只好妥协了。
只是,他看向云佩光洁的面庞,目光微动——自己已经老了,可云佩看着仍旧年轻,哪怕不像二八少女,可怎么也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两个人看着就像是差了辈一样。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可她还年轻,等自己走了以后,她还是在这深宫之中,那,她会觉得寂寞么?会思念他吗?
康熙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悚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思考身后事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
他陷入了沉思。
云佩保持安静,没有打断他的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才心情复杂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转瞬又在想,或许没了自己,她在宫里头能过得更自由才对。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他背过身:“好了,药也喝了,朕累了。”
云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了气,但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就端着药碗出来了。
等她出了门,康熙更郁闷了,然而他自己叫人走的,那能怎么办?
云佩觉得,最近的康熙很不对劲。
他再也没兴趣去嫔妃宫里了,也就是熙嫔陈氏怀了孕他才去看了两回,剩下的时间大多都是在永和宫。
宫里头最近都在说,时隔多年,德妃依然妖妖俏俏,年到五十了还能勾得皇上日日到永和宫看她一回。
云佩:?
就很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康熙闲着没事儿就要过来坐一坐,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坐在那各做各的事儿,他看书,云佩就做针线,或者各自拿着一本书看,偶尔才说两句话。
云佩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就细细思考了一下他说的那些话。
大部分时候都是说起几个孩子们,他说老六性子恬淡,以后当个闲散宗室就好,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看看书,不然也可以到礼部或者理藩院去任职,不过按照胤祚的性子,他应该也更喜欢自己呆着。
又聊起老十四,说他年纪这么大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了,从前性子太跳脱,现在看着倒是沉稳了些,等再大两岁了,可以让十四多历练历练,只瞧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到最后才说起老四,语气很感叹似的:“老四是个孝顺孩子,这么多儿子里头,唯有他最合朕的心意。”
这话听着好像别有意味,但云佩不敢想。
这么多年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变了那么多次,她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忘记说了,不知道读者里有没有广州的宝,这两天多囤一点东西吧,大半个月的量,别的就不说了。
第 152 章
152章
宫里头的日子就跟流水似的, 之前她们讨论起八福晋说起内务府,云秀就多多注意了一点儿,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胤祀从热河行宫回来以后可以在宫内外行走了, 本来按照从前, 有这么一点儿迹象的话,内务府就该立马去补足贝勒的吃穿用度,别的不说,至少当前一月的是要正常供给的,但是内务府没有,内务府给的说法是上头还没下令, 一切照旧。
如果胤祀和胤禟关系还很不错,那胤祀是不会缺钱的, 然而就在不久前,胤禟被宜妃亲自制裁了——手头所有现有的银子都被宜妃拢到身边了, 她还是和康熙告了状的, 不过用的不是胤禟去接触胤祀,而是别的,总之,胤禟现在日子不至于拮据, 但是目前他身上是没有多余的钱去支援他八哥了。
胤俄更不用说,他一向是自扫门前雪,也穷得分明——反正他额娘没了, 只有宫里头给的花销, 多余的都没了,别想着他能够去接济老八。
胤祀在府里头关了这么久, 内务府的钱粮供给不够, 他还要用钱去拉拢别人, 所以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原想着放出来以后就好多了,然而得罪了内务府,多少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主要他有苦没处说,内务府是存心膈应恶心他,但他能指责吗?康熙没下令,内务府怎么都有说法。
最终被恶心的也就只有他罢了。
云秀都觉得康熙是故意的,故意没有下令明确恢复胤祀的自由身,也故意假装没有发现内务府的小动作,就为了报复八福晋下他的面子。
这些事谁也说不清,不过内务府也不敢做太明显。
只是胤祀心中难免郁郁,同样是被圈禁后放出来的,他忍不住地想去对比十三和自己的待遇。
十三是因病被放出来的,又有四哥照应,总是比他的日子好过的。从前他也有人照应过,当年直郡王想拉拢他,所以对他还算不错,有什么东西都会想着他,可他总是心中不忿,觉得直郡王只是想把自己当做工具。
他也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也想让别人眼里都有自己。
现在他只能说并不后悔,只是有一点淡淡的遗憾。
胤祀的处境还在慢慢变差,别人看不出来,但云秀细心观察过,所以格外鲜明。
其实如果只是在吃穿用度上膈应恶心人也没什么,只是她总想着,按照内务府的作风,肯定不会是这样简单的。
盘踞在紫禁城这么多年,八福晋的那一点儿小心思能叫人看得明明白白,更是因为看明白了,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要是他们不做点什么,总会叫人看轻的。
云秀心里头打鼓。
她并不喜欢胤祀,只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心里总是念着儿时的情分,那会儿的胤祀小小的一个,总是跟在老四身后到永和宫来,因为从小养在承干宫,她额娘虽然得宠却也照顾不到他,反倒是永和宫照顾得他更多一些,他也和永和宫更加亲近。
后来因着良妃,胤祀慢慢疏远了他们,两边的关系并不像是小时候那一样亲近了。
然而每回云秀他们过生日或者是节日的时候总能收到胤祀的贺礼,看送的礼物,绝对不是八福晋的手笔。
外头的人都说胤祀待人亲近体贴,他们这些曾经和胤祀好过的人才是感受最深的。
这也是云秀偶尔会心疼他的地方——说到底,胤祀也没真的得罪过她,相反对她还很好,所以云秀总是忍不住地去体谅他的难处。
他们不是历史上一笔带过的人,而是真真切切和她相处过的,会哭会笑,有自己的不得已。
也幸好她一直盯着,所以才能看见内务府的动作。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今年恰好是良妃的二周年忌日,胤祀自请前往陵寝祭奠额娘。
这些年康熙总是在外头,不是去塞外就是去热河行宫,这回也是一样的,也带着自己还在外头的儿子们,但是胤祀不在,没法去,就托了人送礼给康熙。
送的礼是两只海东青。
听到礼物的时候云秀眼皮子就是一跳——胤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景陵离热河行宫可不算近,更何况他要送礼一定是从京城送过去的,这么远的距离送什么不好,还送活物?
这种礼物也是最容易被动手脚的。
内务府憋了两年的坏,终于准备使出来了。
不论胤祀为人处事怎么样,他对自己的额娘确实孝顺,说要去祭奠,那就是真真切切地去。
府里头,胤祀交代八福晋照顾好府里头的事情就骑马去了景陵。
云佩他们则是跟着康熙一块儿去热和行宫的,胤禛随行,胤祀的礼物一路从北京城往热河行宫送。
云秀想了很久,还是找了胤禛,和他说了胤祀送鹰的事情。
胤禛发怔:“姨妈是说,内务府要对胤祀的礼物下手?”
云秀点头:“送礼送一只活鹰和一只死鹰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也知道你皇阿玛这些年的性子,以他的敏.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胤禛立马知道她和自己说这些事情的原因了。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抉择:到底是任由事态发展,彻底斩断胤祀可能存在的竞争力,还是帮胤祀呢?
至少到现在为止,胤祀背后的八旗势力还是值得忌惮的,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就算明知道胤祀是一艘快要沉下去的船,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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