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穿越重生 > 穿成了德妃的妹妹(清穿) > 第79章 (2)

第79章 (2)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是过的还算不错,就是阿灵阿……”

    云秀问:“他怎么了?”

    云烟就慢慢说了她成亲以来的事。

    之前有说过,阿灵阿是遏必隆第三任继室的儿子,和孝昭皇后、钮钴禄贵妃并非是一母同胞,而且按照身份上来算的话,孝昭皇后他们都是侧室舒舒觉罗氏生的,是庶出。

    而遏必隆死后,他一等公的爵位是庶子法喀继承的,阿灵阿之前年纪还小,而法喀的年纪比阿灵阿要大得多,那会儿由他继承也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法喀的姐姐还是故去的皇后。

    然后随着阿灵阿的年纪变大、娶妻以后,这种因为年龄而忽视嫡庶的爵位继承引发的冲突越发激烈起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阿灵阿会在成亲当天和云烟提起妯娌之间关系不好的原因。

    云秀浅浅分析了一下——之前遏必隆的爵位给了法喀,他的姐姐是孝昭皇后和钮钴禄贵妃,之前钮钴禄氏进宫的时候僖嫔提起过法喀的第一任福晋是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亲妹妹,后来赫舍里氏去的早,娶的第二任福晋是孝懿皇后的亲妹妹,嗯……从身份上来说,都比阿灵阿娶的云烟身份要高。

    她问云烟:“阿灵阿没在家里头说你什么吧?”

    云烟摇头:“他不敢在我跟前说什么,就算在外头说了,只要没让我听见,我也不管他。”

    云秀听了就点头,估摸着阿灵阿心里头也不敢有意见,毕竟是康熙亲自指的婚,可他总会把两边的待遇拿出来互相对比的。一个是庶子,娶了两任福晋都是皇后的妹妹,还继承了阿玛的一等公,另一个呢?算是嫡子,前头嫡出的哥哥们都死了,按理来说爵位应该是要轮到他了吧,结果被庶子抢了。

    搁谁心里头都不会太舒坦。

    所以阿灵阿和法喀的关系很差,连带着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很差。

    云烟每天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力求不在妯娌之中掀起什么特别大的波浪,而且她是新媳妇儿,也没有进门就和嫂子们吵架的道理,短短一年,她就在这种环境里迅速地成长起来了。

    云秀有一点心疼她。

    云烟却继续说:“前一年倒还好些,今年,阿灵阿跟我说,他想把爵位给拿回来。”

    云秀啊一声:“拿回来?怎么个拿回来法?”

    云烟说:“我前些天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最近很忙,一直在宫里和府里来往,直到昨儿我跟他说我要进宫来看姐姐们,他才跟我说了在做什么。”

    阿灵阿找人查了法喀,揪了错处直接禀报给康熙了。

    那些错处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如纵容下人侵占田地这些,往常的处理一般都是看皇上的心情和对那个臣子的重视的程度,比如曾经的恭亲王常宁,他也是犯了这些错的,可到了康熙的案头,就变成了是下人欺瞒恭亲王,借着他的名义生事。

    而阿灵阿把法喀参奏了以后,康熙过了一天,直接判了法喀被剥夺一等公的爵位,转头叫阿灵阿继承了。

    继承了爵位,阿灵阿倒是高兴了,云烟却忧心忡忡的:“姐姐们还在宫里头,法喀的姐姐钮祜禄贵妃如今是宫里头位分最高的,她会不会因为阿灵阿做的这些事情迁怒针对姐姐?”

    云秀看了一眼云佩。

    云佩想了想,说:“那倒不会,你安心,而且阿灵阿继承爵位对你来说是好事,往后你就是宗妇,像是颁金节这样的日子,你就能进宫来了,到时候还能在姐姐这里小坐。”

    云烟皱紧的眉头才松散下来。

    纳喇氏全程听她们说着这些人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忽然涌起来一股子惆怅,一家子母女坐在一块儿,她却完全听不懂女儿们在说什么,那些勋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于她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

    最后她只能说起自己熟知的东西:“隔壁的庆复你们还记得吧?”

    云秀心里头一突:“记得,怎么了?”

    纳喇氏说:“他之前不是搬回来住了么,我最近听说他在准备走科举出身的路子呢,你们说,他不是皇后的亲弟弟么?怎么还要自己辛苦读书?”

    云秀怔怔的,她说怎么好久没看见庆复了,原来是在家里头闭关读书?

    云烟不知道庆复和姐姐的往事,倒是跟着说了两句:“这个我知道,阿灵阿前些天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起过,说是佟家前两年逼着庆复要娶妻子了,他年纪也到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庆复不肯娶,也不肯接受家里头的安排,佟大人气得和什么似的,对外说要把他赶出来。”

    说要赶出来,其实也没个动静,外头的人都觉得是气话,后来又碰上孝懿皇后没了,佟家一直在守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结果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庆复要接受家里的安排以后,一过孝期,庆复冷不丁地就搬出来住了。

    而且还辞掉了御前侍卫、指挥的差事,对外头说要静心读书。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一点疯了——那些差事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因为佟家而授的,辞掉那些差事就意味着和家里头彻底决裂了,不接受家族的助力,甚至受到家族的打压。

    而佟家的打压会是什么很好度过去的事情吗?这会儿的佟家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佟国纲、佟国维等人是领军人物,而下一代的隆科多今年也被授予了一等侍卫,父兄都在朝堂之上这样出色,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彻底得罪了佟佳氏的话,恐怕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云烟说:“阿灵阿回来还跟我说他可惜了。”虽然她觉着阿灵阿估计是幸灾乐祸更多一点。

    云佩听完,先去看云秀,果然见她怔愣着,就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再怎么样佟佳氏都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云秀默默听着,心里头却想着庆复之前南巡的时候忽然和自己告白,说喜欢自己,那会儿是不是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们两个的出身背景几乎没有可能走到一起。

    除非庆复抛弃自己的家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到纳喇氏和云烟出宫,她都傻坐着。

    云佩送走了人回来就看见她呆呆的,想了想,说:“你是担心庆复吧?”

    云秀模糊地应了一声。

    云佩就说:“其实也不用想那么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佟佳氏难道真的会任由庆复在外头受人欺负,并且自己也打压他吗?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大多都是小官,不怎么起眼,出头的就那么几个,不然也不会急着靠后宫增加自己的权势,如果庆复真的自己有出息,按照佟家唯利是图的性子,绝对不会放弃他的,说不定还会打自己的脸。”唯一要担心的也就是隆科多罢了。

    反倒是云烟那边,阿灵阿继承了遏必隆的爵位,她忍不住地要去想康熙的用意。

    云秀见她忧愁,心里头也跟着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皇上想叫咱们不要和钮祜禄家族太过亲近?”

    从前后宫之中,有孝懿皇后在,钮祜禄氏只是贵妃,相比起来比较势弱。所以在钮钴禄氏和他提起想让阿灵阿和云烟结亲的时候,康熙并没有拒绝。

    云秀试着用康熙的脑回路去分析。之前胤禛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姐姐不得不和孝懿皇后“亲近”以保全胤禛的,哪怕姐姐不乐意,她也不会和孝懿皇后对着干,可钮钴禄氏进宫以后只有贵妃之位,比起那时候孝懿皇后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已经天生弱势了,哪怕加上四妃也只是堪堪平衡,更遑论中间还有姐姐在。

    所以皇上想让钮钴禄氏和姐姐亲近。

    钮钴禄氏大约也察觉到了康熙的想法,所以才会主动过来提起想要和乌雅家结亲事。

    这本没有什么的,可孝懿皇后去的太突然了——她虽然常常因为心情抑郁卧病在床,却并没有丧失生存的希望,是直到自己剩下的小女儿没了以后,她才彻底绝望的,而在这之前,云烟和阿灵阿的亲事就已经定下了。

    后来孝懿皇后没了,拖了两年云烟才和阿灵阿成了亲,成亲的这一年就是小佟佳氏进宫的前一年。

    那会儿姐姐已经和钮祜禄贵妃几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钮祜禄贵妃不能执掌宫务,所以和姐姐寻求了合作,用联姻的方式增加自己在后宫的比重——这是之前的策略。

    而等到小佟佳氏进宫的时候,钮祜禄贵妃已经生下了十阿哥胤俄,膝下有皇子,小佟佳氏却没有。

    这个时候再让姐姐和钮祜禄贵妃站到一起,就对小佟佳氏不太友好了。

    所以钮祜禄贵妃的亲弟弟法喀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弹劾,丢了爵位,爵位扭头落到了和云烟结亲的阿灵阿身上。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顺利和自然,自然到好像里头并没有康熙的推动一样。

    云秀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是康熙十六年五月进的宫,到如今康熙二十六年五月,整整十年,她呆在后宫里,和姐姐一起挣扎着,在后宫立足,这十年里看过了无数次的生死,属于康熙的孩子们一个个出生,而后宫的嫔妃们却慢慢开始一个一个如花朵一般凋落,全然不像是十年前她初见她们的模样了。

    从孝昭皇后到安嫔,再到孝懿皇后,她们前仆后继,登上了后宫的巅峰,又亡于寂静之时。

    这十年里,她经历了太多,再回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来已经十年了!

    心里还来不及感慨太久,她却因为康熙的举措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因为她忽然发现,这是康熙布了十年的局,整整十年,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人,才达到了如今后宫里彻底平衡的局势。

    但凡少算一步、走错一步,都不会这样的顺理成章。

    或许那几个嫔妃的死曾经打乱了他的节奏,但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推动着这一些事情,他算计了姐姐的出身,算计了孝懿皇后和钮祜禄一族的不甘心,算计了佟家对于皇后之位的欲.望,甚至在云烟和阿灵阿的亲事里,他也将阿灵阿的微妙心思拿捏在了手里。

    她们所有的人都在被康熙暗中推动着分分合合,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上。

    姐姐看清了这一切,却也无可奈何地被推动着向前走,直到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之上。

    云秀看着云佩,她刚说了话有一点累了,正趴在桌上看上头摆着的芦荟小盆栽,十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才两个月的身孕,肚子并没有显怀,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忍不住在旁边坐下,看着姐姐发呆。

    云佩察觉到了,伸手去拉她的手:“怎么了这是?”

    云秀想了想,问:“姐姐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云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的,脸上的笑就收起来了,她看着芦荟盆栽,叹了口气:“是啊。”

    她怕云秀担心,也怕云烟担心,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情。也正是因为猜到了,所以小佟佳氏进宫以后想要来永和宫坐坐,她从来都来者不拒。

    因为猜到了,康熙在叫小佟佳氏开始执掌宫务的时候,她才丢手得那样快,快到惠妃她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怀孕是借口,却也是她保全这个孩子的手段。

    她已经有了很多个孩子了,亲生的、抱养的,加起来比谁都多,如果再捏着宫务,又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就会是整个宫里最大的靶子。与其让自己这样着人眼,还不如彻底丢开手,往后好好养着这些孩子,把他们培养成才,看着他们好好长大,成家立业。

    她对权势并不热衷,也就只有不得不手握权势保护自己和妹妹以及孩子的时候才会努力去争取这些东西。

    而当这一份权势已经对她们造成威胁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它。

    云秀摸了摸姐姐的肚子:“没事儿,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姐姐肚子里的这个应该就是小十四了。

    历史上的四阿哥和小十四兄弟阋墙,闹成那样的局面需要调整过来,需要费很大的心力,不管着宫务也好。

    云佩也说:“对,已经过去了。”

    或许彼此都感知到了康熙的潜在意思,从前常常到永和宫来坐坐的钮祜禄贵妃从阿灵阿继承了遏必隆的爵位以后再也没进过永和宫的门,往日里颇有几分亲近的两个宫里也慢慢冷淡下来了。

    云佩特意吩咐了宫人们不必和储秀宫来往,两边各自默认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在太皇太后那边请安碰见了也只是出于礼仪的问候罢了。

    倒是小佟佳氏,她们两宫离得本来就近,小佟佳氏初来乍到,对宫里头很不熟悉,下意识地就朝着永和宫里来,她们全都闭口不提之前云佩和孝懿皇后的龃龉,而云佩一向脾气好,从来不跟别人红脸生气,小佟佳氏也就很喜欢她,慢慢的,承干宫就和永和宫亲近起来了。

    而在小佟佳氏进宫以后,康熙二十二年和钮祜禄贵妃一道儿进宫,却只是当着孩子养大的小赫舍里氏也开始侍寝了。

    干清宫里,康熙闭着眼睛让梁九功给自己按太阳穴,按到一半,他就忍不住叫停了:“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按得我头疼。”

    裕亲王福全本来是坐在旁边喝茶的,听了这话就说:“皇上真是,梁九功要是算笨手笨脚的人,那臣弟府里的那些奴才都该赶出去了。”

    康熙哼了一声。

    福全开玩笑:“我觉得多半是皇上心里头有觉得更合适、更舒坦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梁九功伺候得不舒服。”

    他说到这,康熙反倒睁开了眼。

    福全:“果然被我猜着了。”

    康熙:“就你话多,阿灵阿的爵位还得你亲自去处理呢。”福全管着宗人府,像是这些爵位交替的事情都得他去处理。

    福全应下。

    于是又接着喝茶。只是手里头端着茶杯,他忍不住就想,皇上刚把佟家的庶女接进了宫,就叫她管着宫务,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不过这都是后宫的命令,他也不能跟着掺和,只悄悄在心里头琢磨琢磨罢了。

    十一月里,章佳氏生下了七公主。

    她这两年频繁生育,和当年生下胤祚的云佩没什么两样,多少都伤了身体,所以七公主颇有一些体弱,云佩不忍心,劝章佳氏先调养调养身体,且把金嬷嬷派给了她给她调养身体。

    章佳氏谢过以后,忍不住心生悲戚。

    她这样的庶妃又哪里有拒绝的权力呢,生下来了胤祥和七公主也还只是个庶妃罢了。

    她一向胆小,常年侍寝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都不敢和康熙多要什么东西,按照她得宠的程度,就是给个贵人也足够了,偏偏她不敢多求,觉得就算是之前的戴佳氏也不过只是庶妃,自己又怎么敢奢求更高的地位?

    她也不好意思拿这些事情去问云佩,让她帮自己求求情。在她心里头,云佩已经是顶顶好的主位了,从不善妒,有时候也会给她们这些小嫔妃们见皇上的机会,孩子也是,像是之前布贵人的孩子冬韵,她在宫里头和透明人似的,到了永和宫以后,不说地位和贺珠平起平坐,至少和荣妃生下来的蓝琪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胤祥也是,他如今才不过两岁,一般是见不着皇阿玛的,后来云佩在康熙过来的时候也会主动提一提要不要见见十三阿哥,也让他在康熙心里头留下了印象。

    所以心里即使再想升位分,她也怕麻烦别人。

    所以只能默不吭声。

    她这脾气,云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想着等什么时候和康熙提一提。

    可等不及她提起,宫里头就出了大事——太皇太后又病了。

    这回的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回来势汹汹,头一次发作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已经晕了过去。

    明明十一月十八冬至的时候她们还开了宴,到了二十一日,太皇太后就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

    康熙每日里下了朝就是往太皇太后宫里去侍疾,后来为了给她祈福,还叫刑部大赦天下,除了十恶不赦判了死罪的以及贪官污吏以外,其余全部减轻罪行,又设了祭坛为其祈福。

    在此过后衣不解带在慈宁宫照顾太皇太后。

    后宫嫔妃都要去侍疾,云秀也跟着云佩去了慈宁宫,去了以后,康熙把她吓了一跳——以往永远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康熙这会儿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他席地而坐,就坐在太皇太后的床前。

    太皇太后正睡着,她们这些进去的人立刻就放轻了脚步。

    云佩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轻微点头,云佩就知道康熙多半一晚上没睡。

    她身上穿得素净,手上也没戴护甲,这会儿也没嫌弃康熙,轻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康熙的手。

    康熙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她,又把头低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哑声道:“你还怀着身孕,就这几天要生了吧?不必过来侍疾了。”

    云佩压低了声音:“皇上这个样子,叫太皇太后醒过来看见了又怎么想呢?您为了她废寝忘食、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岂不是叫她心里难安?”

    康熙默默。

    云佩想起云秀曾经安慰人的话,这会儿就说给康熙听:“您想啊,太皇太后是病人,病人心情好,病才好得快,您坐在这儿这么久了,看着也憔悴了,太皇太后说不定心里头也难受呢,她本就是最慈祥的人,这些年对您、对我们,还有孩子们都那样好,是因为心里头惦记着咱们,要是我们表现得太过伤心,太皇太后也跟着伤心,反倒不利于病情。”

    其实这会儿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要不好了,可康熙知道归知道,心里头还是不愿意相信的,他宁可去求一些已经几乎没有希望的东西了,寄托于神佛,所谓祈福、祭天都是如此,她前段时间还听人说起,皇上赌咒发誓,想用自己的寿命换取太皇太后的长存。

    在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中,他是最真切的。

    康熙听完,默默点头,站起了身。

    梁九功连忙去偏殿安排人,洗漱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刮完胡子剃完头,再换一身衣裳,康熙刚想回去继续照顾太皇太后,云佩立马拦住了他:“那边有云秀照顾呢,您好歹吃点东西再去,别回头太皇太后醒了,您倒在她跟前儿了。”

    她深知现在拿太皇太后做理由是最能劝动康熙的,果然,康熙又胡乱喝了两碗粥,才直奔太皇太后床前。

    云佩跟在他后头,心里叹了口气。

    这会儿和康熙说任何的事情他都听不进去,他心里眼里都只有太皇太后,她也没办法,只能真的期望太皇太后能够好起来吧。

    云秀却知道,太皇太后多半就要倒在这里了。这个年纪的人本身就已经够脆弱了,这两年太皇太后一直生病,时而严重,时而轻微,这回猛地病倒,就和抽丝似的,一整张丝缎都被毁了。

    康熙一再祈求上天,也没法再挽回自己的皇祖母了。

    云秀真切地感受到了难过和悲伤。

    十二月二十五日,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去世,享年七十五岁。

    丧钟长鸣,康熙跪在太皇太后床前,嚎啕大哭。

    丧礼在慈宁宫举行。

    云秀和云佩还有几个孩子都在永和宫里听消息,没一会儿,姜潮从外头进来,说起丧礼的事儿:“皇上想割辫服丧,大臣们们劝了好几回,皇上不听,仍旧割辫了。”

    这会儿的皇后死了是不能割辨的,像是孝昭皇后和孝懿皇后死的时候,阿哥们就没有割辨,满人也没有割辫子的旧例,这是汉人的习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当年顺治皇帝没了的时候,康熙也不曾剃发过,到如今太皇太后没了,他却想着剃发了。

    云秀和姐姐说:“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感情真好。”至少是比顺治和慈和皇太后好得多太多。

    云佩说是啊。当年皇上三岁出宫避痘,只有太皇太后对他嘘寒问暖,过后又将他抚养成人,说是皇祖母,其实和皇额娘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太皇太后没了,他才痛哭流涕。

    姜潮继续说:“佟妃娘娘说皇上割辨了,阿哥、公主、宗室和后妃们也得跟着割。”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云佩把永和宫的人都叫到一块儿,各自割了一缕发辫装进匣子里,送进了慈宁宫。大约是惦记着云佩的肚子,丧礼并没有叫她去跪灵,只每天过去上一炷香。

    孝庄文皇后的灵柩在慈宁宫停了许久,丧礼则持续了两个多月,康熙辍朝,每日都在孝庄太后灵前哭嚎不止。

    二月里,云佩肚子发动了。

    消息递到康熙面前的时候,他正和苏麻喇姑跪在一块儿给太皇太后烧纸。苏麻喇姑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她和太皇太后打小儿一块儿长大,感情比起旁人深厚太多如同亲姐妹一样,如今太皇太后没了,她心中剧痛。

    可再痛,日子也得过下去。

    康熙已经在灵前呆了许久了,再继续待下去,恐怕身体也会有恙,就算为了太皇太后的遗愿,苏麻喇姑也得劝着他:“德妃要生了,如今宫里头办丧事乱得很,恐怕叫人冲撞了她,皇上要是有心就去看一眼德妃娘娘吧。”

    停朝两个月已经算是极限了,康熙心里头知道,可他不舍得皇祖母,想再多陪一陪她。

    可苏麻喇姑劝了他好几次,康熙也就只能应下,出了灵堂就往永和宫去了一趟。

    云佩已经在产房里了,她生这一胎的日子不太好,一来是在丧期,二来是在半夜里,怎么看怎么带着忌讳,所以永和宫里头的人都有些害怕和慌张。

    好在有云秀在,也勉强稳住了。

    只是半夜里到底是人正犯困的时候,她也有点没精神,正发呆,康熙就来了,他站在她旁边,也不说话,是云秀自个儿回神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个白乎乎的人才吓了一跳的。

    康熙默默看着她。

    云秀也就不敢说什么了:“皇上您怎么来了。”

    康熙咳嗽一声:“朕来看看她。”

    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云秀没有姐姐那样通透,也没她会说话,两个人就静静地站着。

    好在康熙也不需要她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朕小的时候,其实很羡慕兄弟们,他们都有额娘爱着。”

    头一句说出口以后,过后的话好像就没那么难吐出来了,他看着窗户上映出来的昏黄人影,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云秀听。

    “朕曾经问过皇额娘,为什么她不喜欢朕,皇额娘说没有不喜欢朕,可朕知道,她只是敷衍朕。”

    “三岁那年朕出了天花,哭着求皇额娘别丢下朕,她不理朕,避如蛇蝎,是皇祖母叫苏麻喇姑照顾着朕,过后亲自把朕接回宫,带在身边抚养,教朕学习,后来也教朕怎么治理朝廷。”

    那会儿皇祖母经常跟他说,皇额娘不爱他,她来爱,皇额娘不疼他,就让她来疼。

    他是皇祖母最喜欢的小阿哥。

    从前是他羡慕别人,从那以后,就变成了别人羡慕他。

    他那会儿也骄傲皇祖母会那么喜欢他,年纪小的时候也曾经怀疑过为什么皇祖母会喜欢自己。

    没有得到过阿玛和额娘爱的人总是会自卑的。

    云秀从前也和他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乖了,所以他们不喜欢自己,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更爱他们自己。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知道康熙只是想说一说心里话,说给谁听无所谓,有没有人听见也无所谓。

    屋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多,接生嬷嬷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没一会儿,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来,嬷嬷喊:“娘娘,是个小阿哥。”

    窗户上的影子胡乱晃动着。

    康熙凝神望着。

    云秀在他旁边站得双脚发麻,又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康熙说。

    “或许以后再也没人爱着朕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到此结束啦,给大家发发小红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前面应该有一些小bug或者写得不太合自己心意的地方,等完结会修文

    本来想的是卡着50w的字数和80章的,后来想了想,有点刻意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第一卷要取名的话,大概就是后宫的平衡之术吧,康熙用了十年,达成了现在的局面,前面埋了一点点小伏笔,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

    孝庄太后死了以后,这个宫里头能让康熙完全信任的人就再也不存在了,没了孝庄,他和儿子们最后的结局才走成了那个样子。

    第二卷开始慢慢写九子夺嫡了,几个重要阿哥们都就位了。

    第 82 章

    云秀和姐姐聊天的时候提到康熙那天的表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今宫里头确实没有人真切地爱着他了, 可那不都是他自个儿作出来的吗?更何况生在帝王家,谁又敢一颗心都爱着皇帝呢?就说孝庄太后吧,她是一心为了康熙好, 那也是建立在康熙是大清的皇帝身上, 要是这皇位上坐着的是福全,是常宁,她也会对他们好。

    她想要维护大清的江山,绝不会让它断送在自己手里的。当年孝庄太后还是皇太极的嫔妃的时候,她可也没爱着皇太极。

    身为皇帝,想要别人的爱意, 本就是奢求罢了。

    云佩正在坐月子,闲得在发毛, 每天都被云秀安排着思考吃什么,听了云秀转告的话就说:“你以为他真的是自怜自艾?或许有几分吧, 更多的, 是想叫别人知道自个儿可怜。”

    云秀说不至于吧?他对孝庄太后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更何况他昨天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身边可没有其他人,说给她听有什么用?她又不能给他变一个孝庄太后出来。

    云佩摸了摸她的脑袋。

    康熙的性格,哪里会管自己有没有别人在跟前看着?兴致上来了就作个秀演一场,只要有人看见, 稍微露个口风出去,人家知道了都会赞扬他。

    姐妹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 春雨从外头进来:“主子, 大阿哥的福晋怀孕了。”

    云秀愣了一下:“这是怎么知道的?”

    春雨说:“前头太皇太后还在停灵,大福晋跟着惠妃娘娘一块儿跪灵, 时间长了说身子不舒服, 叫太医看过了, 才知道是怀孕了,才刚一个月。”

    云秀和云佩面面相觑——这会儿可是二月里,怀孕一个月的话,那岂不是一月份太皇太后没了的时候,大阿哥和大福晋还敦伦了?

    康熙最重孝,尤其自己在孝庄太后没了的情况下伤心欲绝,要是知道大阿哥和大福晋在孝期敦伦,这……

    云秀都顾不上和姐姐说话了,连忙叫春雨再去打听清楚。

    前朝的事情她是打听不到的,所以最后进来禀报的是姜潮:“皇上盛怒,叫大阿哥跪在灵前反思,不许给他吃喝,后来是惠妃娘娘出来了,说太皇太后是十二月底没的,太医诊断的也只是粗粗一个月的身孕,不能确认到底是几天。”

    不能确认,那就是也有可能是在太皇太后亡故的时候敦伦的,这个问题就没有前头那个那么大了,顶多叫人置喙一声太皇太后病了,大阿哥这个曾孙还有心思和大福晋敦伦。

    人家自个儿屋里头的事情,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是才进的皇家,康熙也不能多说什么吧。

    只是他不能说,心里头憋闷肯定是真的,毕竟现在他心情也不好,大阿哥这事儿本来是个发泄途径的,结果怒气发不出去,指定要找别的由头发出来的。

    也幸好姐姐现在在坐月子,不然在外头,万一有什么不顺心意的,多半还得被他当出气筒。

    而事实上,康熙果然很生气,惩罚不了大阿哥,他就把怨气撒到了最近和大阿哥打的火热的纳兰明珠身上。

    更何况,十月里,纳兰明珠在家中办寿,场面一度喧哗,朝中大半的大臣都去了他家中贺寿,呼朋唤友,加上那些送进来的寿礼,难免让人侧目。

    纳兰明珠笑眯眯地坐在上头,心里头略微得意,索额图就算再回来又怎么样,淡出朝臣们的视野已经两年了,就算再回来,那不是也没落着好么?太子是仿照汉人立的又怎么样?太子嚣张跋扈,还胆敢殴打亲王宗室,朝中的大臣们谁敢亲近他?不怕成为暴君么?

    还是大阿哥这样的好,生母虽然是四妃之一,可顶了天也就是个妃位了,母族又不显赫,只要能把他拿捏在手里,再集结朝臣想办法废太子转立大阿哥,将来他就是第二个索尼鳌拜!

    他心里头美滋滋,一边听着身边官员们的奉承,一边喝着小酒。

    没一会儿,门口一阵骚动,唱礼的小厮大喊一声——“御史郭琇到!!!!”

    所有人都一愣。

    无他,虽然心里头不想承认,但他们自个儿心里头很清楚,他们现在的行为就是叫做结党营私啊!而郭琇,郭琇这人是谁?江南道御史啊!其作风清正,廉洁为公,也是个直脾气,当年江宁巡抚汤斌将他举荐上来,许多年他都没有动静,结果二月里才出了太皇太后的孝期,他就参了河道总督靳辅一本。

    靳辅是何人?他在顺治朝的时候就已经很是出名了,到了康熙十年,平定三藩有功,再到康熙十六年开始担任河道总督,到如今已经十一年了,算得上是权臣。

    郭琇参其治河十年一无所功,还耗费钱粮数百万,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乐安县主发明出来的水泥给派上了用场,就这样,还用了国库不少的钱。

    过后靳辅就被免职了。

    所有人都对郭琇避之不及,这人平时看着闷不吭声,一有动作全是大动作。

    而这会儿的御史基本为了表示自己立身正、做人清白,是不会和朝中大臣来往的,像是宴会、生辰这些,从来就不见御史在其中出没,哪怕是私底下结交的御史,也不会明面上出现在宴会之上。

    郭琇还是头一个公然出现的御史。

    他还是笑容满面进来的,朝坐在上首的纳兰明珠一拱手:“我来给大人送生辰贺礼。”然后就把手里头的礼单给甩了下来,纳兰明珠脸色一变,伸手去捡,拿起来才看了两行字,脸都绿了。

    这是郭琇参他的十一大罪状。

    云秀抱着胤祯啧啧称奇:“这传言越来越离谱了啊?”

    什么郭琇进门,随手甩下礼单的,说得和传这话的人在现场似的,真要是在现场,还把寿宴当天的事情给宣扬出来,别说纳兰明珠暂时还没倒台,就是倒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云秀就当成笑话听,谁还不能艺术加工一下呢?不过郭琇参了纳兰明珠是真的。

    康熙罢了明珠的官也是真的,不仅明珠被罢官了,跟他一道儿的余国柱等人也被罢官了,朝堂上支持大阿哥的人本来很多的,纳兰明珠被罢免以后,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云秀说大阿哥估计要被气死了。

    云佩淡淡的:“再怎么生气,他也是皇上的儿子,庶长子,皇上也不会迁他怒的。”之前大福晋那事儿不就是吗?大福晋怀了孕,皇上疑心大阿哥在孝庄太后孝期敦伦,惠妃出来解释了一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反倒让明珠倒了霉。

    云秀觉得康熙估计很早之前就对纳兰明珠有意见了。

    事实上也真是这样,早在太皇太后还没有过世之前,于成龙就已经向着康熙告状说纳兰明珠买官卖官了,现在这样只不过是走流程而已。

    说不定郭琇还是他指使的呢。

    郭琇上一个参的靳辅早在康熙二十三年的时候就有人用同样的罪名参他了,只是那个时候纳兰明珠力排众议帮其说话,康熙也就没有将其免职,到现在,明珠下台,就连当年他帮忙说话的靳辅也被免职了。

    可云秀真没觉得靳辅有什么不对的,第一次南巡的时候,靳辅作为河道总督,是跟着康熙一块儿在堤坝上巡视的,那时候云秀也在现场,靳辅的治河理念其实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很难在现在这个阶段见效,是一个长久工程。

    所以郭琇参他十年无寸功,属实是外行人指点内行人。

    康熙自己其实也不太明白靳辅所做的那些事情的作用是什么,如果云秀她不是在现代长大,学了一点关于河道上的知识,她多半也是不理解的。

    不过她心里想什么,也不可能去跟康熙说,他对自己的朝政心里有数,官员的升迁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大的意外的话,那也是要看他自己的安排的,就算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五十年后靳辅的水利工程绝对能给大清带来好处,康熙思考的也只会是当下。

    毕竟在他看来,靳辅这十年什么也没做成,确实只花钱了。

    云佩看她抱胤祯抱得手酸,就说:“把他给奶娘吧,或者放到炕上去。”

    胤祯从小就是个小胖墩,没有胤俄那么胖,但也比胤禛和胤祚要胖得多,所以抱着很坠手。

    云秀不舍得放下:“他们年纪小的时候也就在这一二年了,等年纪大了,还不肯给我抱呢。”

    不说别的,就说胤禛和胤祚,他们两个现在也十岁多了,每天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不肯让奶娘抱也就算了,也不肯让她抱,问就是已经是大孩子了,老是让人抱着太丢人。

    云秀可不得趁着这会儿多抱抱小胤祯么。

    年后的时候,万琉哈氏生的十二阿哥被苏麻喇姑给抱养了,本来这个孩子是要给荣妃养着的,可孝庄太后没了以后,苏麻喇姑一度精神恍惚,大受打击,所以康熙把胤裪抱给了她,以示安慰。

    本来宫里头的那些人还以为康熙会把胤祯给苏麻喇姑呢。

    云秀摸了摸胤祯:“我们小十四才不会被领走呢。”

    胤禛从外头走进来,有一点酸:“姨姨现在最喜欢的变成小十四了?”

    云秀说哪有:“谁叫你不给我抱,我想抱又抱不到,你和小六跑地快得跟什么似的,不就只能逮着跑不了的胤祯么。”

    胤禛气哼哼:“不听不听,姨姨就是偏心。”

    云秀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叫狗房抱来的小狗可就给胤祚了啊?”

    胤禛眼睛一亮:“小狗?!什么小狗!”

    云秀把胤祯交给奶娘,领着胤禛去看那只狗。

    这小狗是狗房才送上来的,一对纯白的狮子狗,正在笼子里吐着舌头呜呜咽咽。

    狮子狗在这会还叫宫廷狮子狗,耳朵小小地弯着,常年把舌头露在外头。因为考虑是给小阿哥的狗,狗房挑出来的都是一岁大的小狗,最温顺的时候,不会咬人。

    远远看上去,像是两团棉花簇拥在一起。

    云秀说:“这两只狗是一窝出来的,你和胤祚一人一只正好。”

    胤禛一看到它们俩,眼睛都快黏在狗身上了,听了这话,难免要问:“那十四弟呢?他没有吗?”

    云秀说:“他才一岁,要狗做什么?等他和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再给他挑一只就是了。”

    胤禛就不问了,傻乎乎的蹲在笼子前头看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它叫什么名字?”

    云秀说你自己给它取。

    胤禛就点点头:“等胤祚回来就能取了。”

    果然,胤祚回来以后听说自己有狗了,直接直奔笼子,还在那里汪汪汪地吸引狗子注意力。

    兄弟两个头凑头一块儿给两只狗起了名字,一只叫造化,一只叫百福。

    取好名字以后,准备抱各自的狗了,俩兄弟发愁了:“他们俩长得都差不多,这以后怎么这谁是造化谁是百福呢?”

    云秀就笑:“你们做个标志不就行了?更何况哪里一样了?造化的眼睛要大一点,百福的尾巴要长一点。”有些许的差别,就是不太好认 ,没那么鲜明。

    胤禛和胤祚对视一眼。

    胤禛就说:“那我们给他们俩脖子上套铃铛吧?一个套红色的绳子,一个套黄色的?”

    胤祚说好。

    然后俩孩子就跑去翻自己的小仓库了。

    他们从出生以来,也收了不少的礼物和赏赐,其中有一年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一个盒子的铃铛给他们,咕噜咕噜地滚个不停,他们两个都嫌吵收起来了,一放就是好几年,也就前些天叫人收拾库房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俩现在经常把这一盒子铃铛拿出来逗小十四玩。

    找了半天,终于把铃铛找出来了,盒子刚打开,铃铛就在那里头咕噜噜地滚,声音一起来,刚刚眯着眼睛打瞌睡的小十四立马就醒了,瞪大了眼睛找铃铛。

    胤禛和胤祚就笑。

    小十四现在的脾气和小时候的胤禛差不多,感觉到有人在笑自己,他也愤怒地啊了一声。

    云秀乐不可支,真不愧是亲兄弟,脾气都差不多。

    等给造化和百福套上了铃铛,胤禛和胤祚就高兴起来了。以往一回来就午睡的人现在也不午睡了,闹着要带小狗去御花园里玩。

    云秀放任他们两个玩去了。

    要不是上书房里不让带狗,他们两个就差把狗带到上书房去了。

    有了狗,心里头惦记的东西也就变多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不认真学习,怕学不好惹恼了额娘,回头造化和百福会被送回狗房去。

    所以他们上课的时候还是认真上的,一旦下了课,两个人就挨在一块儿商量着该给狗做什么玩具和衣服。

    时间长了,整个上书房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养狗了。

    书房里头都是小孩子,有什么新鲜玩具大家都喜欢,总要自己也过一过瘾,这回胤禛和胤祚养了狗,他们也闹着要看狗。

    胤禛也不是不体谅底下的弟弟们——实在是他们太捧着自个儿了,他说的天上好地上无的,胤禛就飘了,大手一挥,领着弟弟们回永和宫看狗了。

    从老五到老十,全都跑来了。

    云秀云佩哭笑不得:“不过是两只小狗,怎么惹得你们全跑来了?”

    说是这样说,招待还是要招待的,也幸好永和宫里头常备着小零食,而这群小阿哥们一心只看狗。

    这么说是因为小太监刚把狗抱出来以后,他们的眼睛就都粘在上头了,都不带动一下的。

    最后还是小九反应快:“四哥,我能抱抱狗吗?”

    胤禛看他一眼,有点不大情愿,因为胤禟年纪小,还跳脱,容易没轻没重伤到狗。

    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老五胤祺出来打圆场:“小九年纪太小,万一让狗咬了怎么办?还是我抱着让他摸一摸就好。”

    胤禛对五弟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立刻就点了头。

    胤祺就抱了百福给胤禟摸了两下。

    等把狗还回去,胤禟眼睛还黏在狗身上不肯挪开,和胤祺撒娇:“哥,他们也叫额娘给我们抱一只狗吧?一只就够了。”

    胤祺尴尬:“额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云秀闷头笑——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宜妃最怕的就是小动物,别说狗了,当年宜妃刚得宠的时候,花鸟房想要凑上去讨好,送了一只特别珍贵的鸟到翊坤宫,隔天就让人给退回去了,原因是宜妃她鸟毛过敏……

    不止鸟毛,但凡是小动物,她全都过敏。

    所以胤禟就只能眼馋地看着狗。

    胤祀也喜欢百福,可是他不敢上手抱,也不好意思让胤祺抱着给他摸,他站在角落里羡慕地看,旁边是跟他呆一块的胤俄。

    胤俄是从小奶娘就跟他说少和永和宫的亲近,只是那会儿大家都说要来,就他一个人不来也不好,胤俄就只能过来了。

    他平常觉得有一点寂寞,因为上书房里头的哥哥们都不怎么跟他一起玩,一是因为年纪小,跟他玩不起来,二是上头的哥哥们很明显就分成了几个阵营。

    大阿哥带着八哥,四哥和六哥是一起的,五哥和九哥一块,但是五哥是个老好人,和谁的关系都好,所以看起来也就跟四哥他们在一起。

    而七哥腿脚不便,一向独来独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四哥的关系好像也不错,有时候他们两个还会一起骑马练习骑射。

    胤俄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太难了……

    他也好想和哥哥们一起玩哦!

    胤祀听见他叹气,问他怎么了。

    胤俄就说:“我也想摸狗狗。”可惜摸不着,而且他额娘也不会让他养狗。

    两个想摸狗却摸不到的人蹲在角落里,难得的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等摸完了狗,前头的哥哥们开始讨论功课了,八九十这三个人就只能排排坐了。

    因为前面几个哥哥学的东西比他们要深奥的多,他们根本听不懂哥哥们在讨论什么。

    于是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脸茫然了。

    其实胤祀能听懂,但是他看见胤禟和胤俄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该干什么,难免想到自己刚进上书房的时候,也是和他们一样,那会儿是四哥带着他参与进去的。

    以己度人,他也不太忍心看见弟弟们在这里罚坐,就主动过去带着他们一起玩。

    云秀看得咂舌,以后的八爷党的形成也不是没有原因啊,前头的哥哥们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已经被完全排除在政治斗争以外,最后当然只能他们几个小的抱团了。

    不过她也察觉出来了胤祀最近的别扭,之前他来了一趟永和宫哭过一场以后,表面上看着心情缓解了,其实真要细究起来,就会发现他在慢慢地远离永和宫。

    不是那种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的远离,而是一点点强迫自己不要靠近的远离。

    真正的原因,云秀也能想明白,不就是因为良贵人如今还在惠妃手底下过日子么?她一个贵人,惠妃想要拿捏她实在是太容易了,随便克扣一点份例或者是生病的时候不给她请太医看病就能治死了她。

    胤祀是为了他的额娘,所以选择了疏远永和宫。

    惠妃养着胤祀,就是为了给大阿哥添加助力,那胤祀就得按着她规划的路子往前走,不走,良贵人就得被辖制。

    姐姐可以去问延禧宫让良贵人出来么?别说惠妃不同意,康熙也不会同意,哪怕荣妃去要也是一样的道理。

    胤祀根本没得选。他得抓住一切机会、拼了命的往上爬,直到良贵人能够彻底摆脱延禧宫才可以。

    她如今唯一期望的,是胤祀只是疏远永和宫、疏远胤禛,而不是彻底像是历史上那样成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不然也太伤人心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胤禛,他正拉着胤祚给百福和造化梳毛,梳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和胤祀说话,连忙抬起头朝他招手:“八弟,过来。”

    胤祀看了一眼胤禟和胤俄,慢吞吞地走过去。胤禛拉着他的手说:“你刚刚怎么都不摸百福和造化?它很乖的,你摸了也不会咬你,而且它的毛软软的,好可爱的。”

    胤祀说:“刚刚人太多了,我怕吓着百福和造化,就走远了一点。”

    胤禛把正舒服地眯起眼的百福举起来:“那你要摸摸它吗?”

    胤祀动了动手,犹豫了好一会儿,看见四哥期待的表情,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百福也不凶人,就乖乖地任由胤祀一下一下撸着它的脑袋,被撸得舒服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胤祀的手心。

    软软的、濡湿的触感,还带一点温暖,让胤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临时被拉出去加班,只写了6000,明天继续还~

    历史上的四四真的爱狗狂魔哈哈哈

    之前有宝问四八会不会和历史上那样,统一回复:夺嫡的时候不会走到仇人的地步,但是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亲密,双方都是主导的情况下,两个人追求的利益就是不相同的,与其说是仇家,不如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个人觉得胤禛对胤祀的态度是带一点欣赏的,哪怕胤祀夺嫡失败了,他登基以后也愿意让他成为自己的助手,这是除了老十三以外唯一他欣赏的助手

    如果没有老九这个猪队友,胤祀估计也能和老十三一样当一个贤王……

    第 83 章

    三月里, 云秀先知道了另一个消息——南怀仁死了。

    之前和戴梓的案子里,她说服了康熙,原先戴梓要被流放的, 因为他实在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南怀仁又咬死了对此事不知情,他是比利时过来的人,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两国的邦交,还真就不能轻易动刑,后来秉持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最终无罪释放了, 还留在火器营里。

    而南怀仁呢?康熙心里对他生了嫌隙,不肯再重用他, 再加上去年法国路易十四向大清派遣来了许多位传教士,还带来了三十箱的科学仪器, 相比之下, 南怀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本就是很在乎名声利益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在皇帝这里没有任何的脸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心态崩了。他在大清呆了这么多年,辛苦经营, 当年为了往上爬伏低做小也做了不少,也抱团排挤、得罪过很多人,得宠的时候还好些, 人家都畏惧权势不敢得罪, 一旦从天上掉下来,那就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把他彻底踩下去。

    不到半年, 南怀仁就彻底垮下来了。

    他生了病, 往常附庸着他说话的那些人一哄而散, 一般外头来的传教士会有统一的地方住,方便管理,南怀仁得罪了好些和他一块儿的人,失宠以后他就被赶出去了,只能借住在别人家里,金银早就挥霍了大半,一点家底都没攒下。

    生了病也没钱医治,最后潦草死在了外头。就这样,他租借的那户人家还嫌晦气,因为他沦落到那个地步也没把自己的傲气抛下,在康熙跟前被人捧着,就算到了民间,那也是颐指气使,今儿要热水,明天要饴糖,屋主觉得他烦人,只是已经收了租金,还按照南怀仁所说的签订了什么租房契约,一旦违约要赔偿好多钱。

    云秀听说的时候也唏嘘,转头就觉得爽快起来了,一个外头来的人还敢排挤起自己人来了,下场凄惨也不过分。

    之前云秀还听戴梓说起,原先南怀仁是在钦天监任职,负责治理历法,后来皇上还想给他工部右侍郎的职位的,可惜他自个儿作死,马上到手的工部右侍郎也没了。

    戴梓如今在火器营里一心研究新的木仓支,没了南怀仁,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倒是云秀,去上书房的时候经常被胤禟给缠着。

    本来云秀上课的地方也就只和阿哥们隔了一小段路,起初的时候阿哥们年纪小,倒也不用避讳,后头大阿哥定下来亲事以后,云秀上课的地方又换了,这回隔得更远了。

    但是远了也不影响四阿哥他们经常过来找她玩。

    清朝的阿哥们休息的时间就那么多,大部分时候都在云秀这里了,云秀和他们的课程时间也差不多,一块儿上课一块儿休息,而其中,胤禟就是那个最容易让人觉得烦的人。

    他年纪小,不明是非,额娘也宠着,宫人们都捧着,从小就养起来嚣张跋扈的臭毛病,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然就要闹。

    连上书房里的先生都拿他没办法。

    胤禟对课业又不感兴趣,从那艘自走船以后,他就天天往理藩院跑,跑的次数多了,和那些传教士们碰面的时间也就多了,每天跟他们在一块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互相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

    光在外头叽里呱啦不够,他还要来找云秀,因为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在学习俄语和拉丁语,所以想要跟着云秀一块儿学——他和胤禛年纪差了五岁,这会儿正是刚启蒙没多久的时候,跑过来学俄语和拉丁语已经算得上是不务正业了。

    不过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康熙跟前糊弄,逃课是不可能逃课的,只有下了课飞速跑过来才能蹭一点云秀的课的样子。

    云秀对他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去。

    结果这一天,他跑过来以后,大喊了一声:“不好了!四哥哭了!”

    云秀一愣,连忙站起来问他:“胤禛为什么哭了?”

    胤禟说:“老师被罚了,皇阿玛说要把他下大狱呢!”

    这已经算得上是大事了,云秀连忙跟过去看了一眼。胤禛现在的老师就是徐元梦,之前文华殿刚刚修缮好之后,他就被派去给太子教书,后来太子年纪越来越大,老师换了许多个,前些日子又出了纳兰明珠联合别人弹劾德格勒和徐元梦的事情,为了避嫌,徐元梦就被康熙放到了上书房,给胤禛教书。

    结果纳兰明珠前些日子倒台以后疯了魔,无差别扫射,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得罪他的德格勒和徐元梦。

    而从明朝开始,每一任皇帝都有专门的《起居注》,由讲官负责记录,且是轮流记载,皇帝轻易不能查看,也不能进行修改,尤其是威胁讲官进行修改。但是每一个月的起居住都会有人检查是否有缺漏等等,这不,这个月查的时候就被看出来,康熙朝的《起居注》被故意涂抹改掉了一部分,存档也没有了。

    而那一段时间的起居官正好是德格勒和徐元梦。

    修改《起居注》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今儿个徐元梦正给胤禛讲着课,御前侍卫就冲进来把他给拿下了。

    胤禟幸灾乐祸:“四哥胆子真小,当场就吓哭了。”

    云秀信他个屁,自己找到胤禛,结果果然看见他哭了,不过没有胤禟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一点点眼泪。

    云秀问他:“怎么哭了?”

    胤禛眨眨眼,说:“先生被拉走了,下了大狱,我听外头的人说,他们还要抄先生的家,要灭九族。”

    云秀说:“案子还没审完呢,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定的。”

    胤禛看了看周围,拉着她去了偏僻之处,才说:“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这是诬陷。”

    不说别的,他对徐元梦还是很了解的,他为人清正,并不会和别人同流合污,更别说修改《起居注》了,他也没有做这件事情的动机呀。

    所以刚刚情急之下,看着先生被那样对待,他忍不住就落了泪。

    云秀摸了摸他的脑袋:“要是先生是清白的,人家肯定会调查清楚的,你不要着急。”除非康熙铁了心的要把徐元梦赶出去,不然问题还真不会特别大。

    先生没了,课也没法上了,胤禛跟着云秀慢慢往回走,一边就聊起徐元梦来。

    胤禛说:“先生其实也挺惨的,之前的不是给太子教书吗?我听说有一回太子犯了错,打的就是先生。”挨打就算了,就因为太子是储君,先生就得跪着给他上课。

    实在太过折辱人了。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问起云秀:“我怎么觉得,皇阿玛好像不喜欢汉人老师?”不然怎么会动不动就让人罚先生呢。

    云秀想了想,先问:“那你觉得汉人怎么样?”

    胤禛想了挺久,说:“满人重骑射,汉人崇文德,都没有什么不好的,之前纳兰性德才学很不错,许多人都夸他有汉人之风,我也觉得挺好的。”

    像他自个儿就挺喜欢汉学,尤其是汉字,他每天都要练一两个时辰的大字才舒坦。

    云秀就说:“你皇阿玛确实不太喜欢汉人老师。”这些事情,等到胤禛长大了也会明白的,所以她也没必要替康熙遮掩,“他在乎的是统治汉人,用汉人的办法稳住满人的江山。”

    胤禛听得似懂非懂,他现在在上书房里,听的最多的就是索额图和明珠的党争,满脑子满耳朵都塞满了他们两个的事迹,以及皇阿玛在他们中间做出的取舍。

    他看到的是上层贵族的权势斗争,关注不到下面那些人的死活。

    这是他身为皇子的局限。

    云秀摸了摸他:“其实汉人和满人也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是人,每天都在努力挣扎着生活,要活下去已经很难了,谁天天有功夫惦记着自个儿头顶上坐着的人是谁?他们只关心每年的税收是多少,种了多少亩的田,出了多少粮食。”

    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离得特别远的时候,人就只会看到自己身边的东西。

    康熙想要用满人统治汉人,有错吗?没有,因为他是满人,他是大清的皇帝,先祖们留下来的罪孽太多,加注到了他的头上,他不得不去收拾烂摊子、擦屁股,防止大清的江山动荡不安。

    要是这天底下都和平了,齐心协力了,想要做出更多的成就,要比现在容易的多。

    胤禛听懂了她的意思——想要获得长久的统治,得考虑到百姓们需要什么。

    他牵着云秀的手:“姨姨,等以后我进了朝廷,一定好好做事。”

    现在大哥娶了福晋以后,已经开始在朝堂上做事了,也因为这个,他最近很不喜欢和自己这些弟弟们待在一起,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自己已经开始成家立业,而弟弟们还在读书。

    胤禛看到他那股骄傲的表情,就觉得生气。

    云秀开玩笑说:“怎么,我们胤禛也想娶媳妇儿了?”

    胤禛脸刷一下就红了:“哪有!”

    “哈哈哈哈哈哈。”云秀捧腹,“逗你玩儿呢,别当真,怎么也要到太子和你三哥娶了福晋以后才能轮得到你。”

    两个人回了永和宫,宫里安静一片,如意说娘娘在陪着十四阿哥午睡。

    云秀就不进去打扰了。

    三月里,康熙派了索额图、佟国纲去中俄边界进行谈判。

    云秀其实有一点想去……但是康熙绝对不会允许她跟着使者团的,别说跟着使者团了,就是双方来往的书信,他也只是让云秀看,然后翻译那些信件,将翻译的结果和传教士翻译的结果进行对比,确认他们没有欺骗自己以后,再进行回信,回信也是传教士写的,云秀负责校对。

    在翻译了第一封信以后,云秀就醒悟了——康熙其实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私人秘书,用来防备其他人的秘书。

    而不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臣子一样看待。

    是她之前被牛痘和水泥所带来的胜利蒙蔽了头脑,以为康熙会愿意让她进入使者团参与谈判。她忘记了,康熙是皇帝,也是男人,而她所处的环境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任何人畅所欲言的现代了。

    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已经不能让人忍受了,哪怕是相对自由一点的旗人,也从后金福晋能顶半边天的情况慢慢逐渐向着汉人靠拢了。他们把女人关在了家里,慢慢剥削着她们的势力。从顺治开始就削弱着蒙古福晋的力量,康熙这一朝更加如此。

    她不可能被康熙纵容着放往边界。

    想清楚以后,云秀心中郁郁。这是她来宫里以后第二次生病,和前一次发烧不一样,发烧是热烈而蓬勃的,这回的她只感觉到了闷和冷,三月的天气,她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怔怔地看着房顶。

    云佩叫人请了太医给她看病,苦汁子中药往肚子里灌了一碗又一碗,没什么效果。

    她问过了太医,太医说是心病。

    心病还要心药医。

    云佩不太知道云秀为什么病了,问过了跟着她的春雨和姜潮,他们最后给出来的结果让她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云秀病了,就是睡了一觉起来,她就躺在那里心伤了。

    思前想后,她想找妹妹谈一谈。

    她把所有人都放到了外面,不许他们进来,自己和她说话。从前是云秀鼓励着她,这回变成了自己鼓励云秀。

    姐妹两个挨在一起,云佩问:“怎么了?”

    云秀闷了半晌,说:“姐姐,我想家了。”

    云佩啊一声:“想家了你就回去一趟呗,之前皇上不是给了你一个可以出宫的对牌么?你回去好好陪额娘他们住一段时间,要是想的话,就去把云烟叫回来也陪你一段时间。”

    云秀摇了摇头。她不是想宫外的那个家,而是自己真正的家。

    只要尝过自由的味道,再被关进笼子里的时候,会比从小就关在笼子里的人更容易发疯。因为她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鸟。

    这些话她不能和姐姐说,太难了,她或许永远没有办法和自己亲近的人坦诚她其实是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她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而不是这个苦闷的大清。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那个自由的国度。

    她不说,云佩也就不知道她在伤心什么,可她心里有着推测,这段日子她看着云秀每天起早贪黑地学着俄语和拉丁文,从一个一窍不通的人,变成可以流利地用俄语和拉丁文对话的人。

    她之前在宫里头闲着无聊,也就和云秀一块儿学俄语和拉丁文,但是大约她的语言天赋并不出色,她可以很快理解翻译过来的那些词汇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没办法灵活运用,对于云秀所说的什么语法根本不了解。

    但是云秀不是的,她在语言上就像是一个天才一样,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她就可以明白那些句子是什么意思,也可以用不同的词汇去替换句子中的同义词,到现在,她已经可以熟练地用拉丁文写一封很正式的官方文件了。

    但云佩发现,云秀已经很久没有碰拉丁文和俄语的资料了。

    云佩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想去尼布楚?”

    云秀终于有了动静,她看着姐姐,过了好一会儿,点头。

    云佩就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之前云秀摸胤禛的那样:“我说呢,我们云秀这么努力,就是想派上用场对不对?”

    她嗓音很温柔,已经马上三十岁的女人了,在后宫里一点点磨平了棱角,成了一个温和到没什么脾气的人:“既然想,那咱们就再努力一下?”

    云秀声音闷闷的:“还能怎么努力?”她都已经学会俄语和拉丁语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康熙根本不会给她用上俄语和拉丁文的机会。

    云佩说:“一定要去边界才可以吗?云秀可以呆在京城里,就在理藩院里头也不行吗?”

    云秀说不是不行:“可皇上连在理藩院的机会都不给我。”她给姐姐说了康熙只是把自己当一个勉强可以信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