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穿越重生 > 穿成了德妃的妹妹(清穿) > 第59章 (4)

第59章 (4)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了“草包”老十,能在九子夺嫡里活到最后的阿哥,真的能是个蠢材吗。

    她才不信。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提前发了QAQ

    今天是宫里的三个聪明女人不同的命运,真要排序个人觉得德妃>钮钴禄氏>惠妃。

    德妃是暗中发育,钮钴禄氏是审时度势,惠妃是断尾求生。

    第 66 章

    之前宫里都说佟皇贵妃这个孩子活不长,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她还没有出月子,这个孩子就没了。

    夭折的孩子不入皇陵, 甚至连棺椁可能都不能有, 这换成谁都受不了。

    而佟皇贵妃还在坐月子,月子里头哭了容易伤身,宫人们一直劝她,可怎么劝都没有用。

    云秀这两天圆润了一点,正和姐姐说自己要减肥,所以拿了毽子在院子里踢。长时间没运动, 这么一点运动量正好。

    她在院子里头踢毽子,胤禛就领着胤祚蹲在旁边给她数踢了多少下, 从一数到十,再从头开始再数一遍。

    踢到一半, 云秀就问他:“你数到几了?”

    胤禛得意洋洋:“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数忘记?我才不会呢!我自己数一二三四五, 数到十就停了,数一次就让弟弟记一次,让他数一个十,两个十。”才在永和宫呆了不过一个月, 他说话就已经颇为顺畅了。

    云秀笑眯眯地点头:“所以现在是几个十了?”

    胤禛就叫胤祚:“几个啦?”

    胤祚皱着眉头,又掰了掰手指头:“三个十。”

    云秀哈哈大笑。她从走上起来就在踢,每踢两百, 也有一百七十多个, 按照他们这个算法,怎么也不可能才三十多个。

    胤禛呆了一下, 还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根本不会数数、从一数到五再数到三再到七的胤祚一脸无辜地蹲在旁边。

    云佩也忍不住在旁边笑, 她鲜少笑得这样开心过, 哪怕现在犯蠢的是自己的儿子们,她也一点没有纠正他们的意思,反倒自己笑得腰疼。

    倒吓得如意她们心惊胆战的,生怕她肚子疼。

    还没笑两声司香从外头进来,悄悄说佟皇贵妃生下来的公主没了。

    云佩的笑慢慢落下来。

    她从头到尾没见过那个生下来就体弱、不能见风的小姑娘,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晚上叫御膳房准备清淡一点的吃食吧。”

    佟皇贵妃这个孩子没得无声无息,没过多久,就被人给遗忘了。

    宫里头没了的孩子太多,到最后就只剩下承干宫的人还记着了。她们不敢在佟贵妃跟前说笑,生怕自己惹了她不高兴被发落。

    胤禛回过一次承干宫,再回来的时候心有余悸,拉着云秀说自己害怕:“奶娘走路都贴着墙走,还不许说话。”

    云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是因为皇贵妃娘娘的孩子没了,才一个月大呢。”

    胤禛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云秀说是再也见不着的意思。

    他脸上就露出同情惋惜的表情:“那好惨哦,我要是再也也见不到姨姨,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猝不及防被告白了一下,云秀整个人都像被吹了一个大泡泡飘到了天上一样:“乖。”

    云佩说:“你们两个现在就跟长一起似的,谁也离不开谁。”

    云秀说没有:“他和胤祚才算连在一块儿呢,这么热的天,我昨儿晚上起夜的时候还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块儿睡,胤禛的胳膊压在胤祚脸上,胤祚的腿翘胤禛肚子上,这样热的天,他们也不嫌热。”

    “今年的天气是要比从前热一些。”云佩说,“太皇太后年纪愈发大了,也更加畏热畏寒,今年只怕要去外头避暑。”如今避暑还没个专门的地方,都是看皇上心情。

    云秀问:“那咱们去吗?”姐姐如今怀孕三个月,胎像倒是稳定了,可要是长时间在车架上颠簸,难免会受到影响。

    云佩就笑她:“自个儿折腾出来的东西都忘记了?”自从前面云秀弄出来水泥,皇上常去的那些地方就都铺上了水泥路,如今出行再也没有从前那么颠簸了。

    不过会不会带他们也不一定。

    六月初十的时候,康熙果然传了旨意,要和太皇太后一块儿去古北口避暑,且后天就走。

    干清宫来的小太监传了消息:“皇上说宫里头太热,怕主子在宫里头闷得慌,叫主子一块儿跟着去呢。”

    跟着的嫔妃里头高位只有德妃和钮祜禄贵妃,惠妃留在宫里管着宫务,宜妃快要生产了,她宫里的郭络罗氏也要生产,就没带上,佟皇贵妃又病了,康熙怕惠妃支应不过来宫务,把荣妃留下了。

    两个高位嫔妃都是怀着孩子的,也都是三个月,所以后妃们的车架就决定放慢一些走。

    消息才下来,永和宫就来了许多想要走人情的人。她们和钮祜禄贵妃不熟,想着找关系肯定要先来永和宫这里。

    毕竟出去带着谁、怎么安排,多半都是德妃和钮祜禄贵妃安排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可能就被丢在宫里头不带出去了——六月的北京城太热了,来找云佩的又大多都是庶妃,宫里头供冰供不到她们头上,多数时候,那些不受宠的庶妃就只能靠自个儿熬过去,不然就得往内务府使银子。

    能往外头去避暑,总比呆在宫里头的好,一来外头地方大,二来到了外头,她们看起来比在宫里头的地位要高得多,待遇也会好得多,至少是不缺冰块儿用的。

    所以许多的人都来找了云佩,连同住在永和宫的章佳氏和布贵人都来了。

    云秀那里更加不意外,整个宫里头的人都知道她们姐妹两个的关系好,自然不会忘记了她。

    云秀哭笑不得:“怎么还有给我送礼的?”其实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这白拿东西,要是不帮她们做事情,她总觉得心里头发虚。

    云佩说:“你看着喜欢的收下就是了,不过是多带一个人罢了。”更何况本来到了夏天她们就要出去避暑,皇上很少会把后妃留在宫里头。

    一边说,她一边和章佳氏、布贵人搭话:“你们俩也是,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何必这么客气。”

    布贵人说:“这不是心里都发虚吗。”她们起初和云佩住在一块儿,是觉得她为人不错,后来倒也处出来几分真心实意,尤其是冬韵,云佩对冬韵一直很是不错,布贵人就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云佩怀孕了以后,永和宫里头就空下来了,她可以顶上去。

    拿利益换真心,时间长了,她自个儿都觉得瞧不上自己,就很少再往云佩跟前凑,尤其是康熙过来的时候,她更是躲在偏殿里从不在康熙跟前现眼。

    云佩说没事儿:“发什么虚?宫里头寂寞无聊,咱们多相处没什么不好的,有事你们尽管过来找我。”

    “诶!”

    云秀在旁边翻着那些人送来的礼物,不经意地就看见了一份叫她意外的:“贺珠怎么还送了东西过来?”

    她叫了司香过来问。

    司香说:“公主说这是贺您成了县主的礼,只是主子怀孕了,她害怕打扰了,到了今儿才刚送过来。”

    云秀说难怪:“我就说,皇上出去肯定要带着几个公主阿哥的,肯定不会落下她。”

    她帮着云佩一块儿定下来都有谁跟着去,尽量把每个人都安排上了,谁也不得罪。她心里头还记着戴佳氏呢,那些个庶妃知道自己这辈子没什么指望,都尽全力把身边儿的人给踩下去,谁知道如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叫她们心里头不爽快,回头会不会使绊子。

    到了六月十二,还是出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个是僖嫔,她被皇上禁足了,后来一直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她挨了罚,也老老实实在自己宫里头呆着。

    这回出去避暑,她还以为自己也会被带着,根本没叫人过来打听消息,自顾自地收拾了东西准备跟着一块儿走,但是云佩没把她排进去——明面上她还在被禁足呢,怎么可能带着她?

    僖嫔一大早才知道自己被落下了,怒气冲冲地来了永和宫。

    她颇为莽撞,不想自己的问题,却来指责云佩不给她脸面。

    “如今你得意了,居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她实在没敢说你以前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怕德妃把她给撅出去。

    那会儿他们出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车走人了,僖嫔忽然出来,吓了她们一跳。

    云秀忍不住说:“僖嫔娘娘不是还在被禁足吗?皇上可还没给您解呢。”

    僖嫔嘴硬:“皇上又没说禁足到什么时候!这都多久的时候了,难不成我要被永远禁足不成?”

    云秀看了一眼姜潮,他立马懂了云秀的意思,站出来说:“僖嫔娘娘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没说给您解了禁足,主子们也不敢做主啊,要不您派人去问问皇上,什么时候给您解?”等僖嫔问完回来,他们的车架早就走了。

    僖嫔当然也知道,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偏偏自己又理亏:“我要是能见着皇上,还来问你?”

    云秀偏过头憋笑。

    她如今掌握了一个技能——那就是和人斗嘴的时候别自个儿开口,不然容易落人口实,还是叫底下伺候的人来最好,而在伺候她的这些人里,姜潮是最能看懂她的意思的人。

    姜潮微微朝僖嫔作揖:“那也没办法了,主子的名单早就递到皇上跟前了,皇上当天就批复下来了,没说有什么不对呀?”人家自个儿都不想看见你,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不是?

    姜潮唱完白脸,云秀就唱红脸:“僖嫔娘娘,这会儿日头大,我们车架也没安排好,您在这儿站着,当心着了暑,这样,您叫您贴身伺候的人——”她看了一眼跟着僖嫔的人,觉得有点眼熟,“您叫长喜去问一问梁九功,是不是给您解了禁足?要是解了,您再慢慢地跟上来也来得及,内务府都还在呢,就算这会儿把您加上了,也没车架给您使。”

    姜潮弓腰:“是呢,现在只有给内务府那些拜唐阿用的车架,您总不能跟他们挤一块吧?”

    僖嫔脸色变了变,最终只能咽气走人,催着长喜去问梁九功。

    但实际上,梁九功早就跟着皇上去康熙往慈宁宫里去了,她哪里能找得到呢。

    云秀坐在姐姐身边:“哼,别以为过了两年,我就不记得当初的仇了!”

    云佩就笑。

    没一会儿,胤禛领着胤祚和胤祀上了车——佟皇贵妃病了,不能出去,云佩请示过了康熙以后,做主把胤祀也给带上了,左右都有奶娘伺候着,也不算是太麻烦的事情,既然能带,干脆就带上了。

    好在内务府准备的车架够大,就算塞下三个小阿哥也完全不挤。

    胤禛现在自诩是个小大人了,很愿意帮着额娘照顾弟弟们,从上了车就开始给弟弟们安排:“小六坐对面,挨着额娘坐,小八挨着我,我挨着姨姨!”

    等人都坐下来,他又指挥宫女们上茶上点心,然后对有些局促的胤祀说:“吃!”

    云秀靠在马车壁上,看着他把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还把车上放着的冰盆特意挪得离云佩远了一点,做完所有的事情以后,他才靠到了云秀身边:“姨姨吃果果?”

    云秀说好:“胤禛真棒。”

    胤祀显然是有一点局促的,他和车上的人都不熟悉,就只能巴巴地看着胤禛。

    胤禛被他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磨磨蹭蹭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边吃点心,一边叹了口气:“唉,真粘人。”

    云秀差点笑得坐不稳:“他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东西?咱们可没教他。”

    胤禛理直气壮的:“前几天皇阿玛看我们读书,我看见太子黏着皇阿玛,皇阿玛说的。”

    云秀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最有话说,不过,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学的,有些不好的可不能学,知道吗?”她想了想,还是说:“姨母和额娘在你身边放了人,不过不是为了看你做了什么事,或者拦着你不让你做什么,是怕你受了别人的坏影响。”

    早早地告诉胤禛他身边有亲额娘安排的人,一个是告诉他她们在乎他,二是为了让他足够自信,以后真要出来什么事,他也能知道该找谁,三就是,万一防止以后有人在她们的关系中做手脚。

    这会儿的胤禛年纪还小,弄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意思,但以后总能明白的。

    几个人在马车上说着话,康熙那边已经准备出宫门了,许航和姜潮并不在马车这一列里,而是在前头打听消息,几时出宫、几时到行宫里,他们都得打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小一刻钟,许航就回来说:“皇上领着大阿哥、太子和三阿哥到慈宁宫去了,说是要接太皇太后登辇。”

    边说,他一边看云秀和云佩的脸色。

    政事上的东西云秀不敏.感,所以下意识地看向了云佩。

    云佩想了想,说:“四阿哥还小。”

    三阿哥胤祉按照古代的年龄来算,已经七岁了,七岁男女不同席,一定程度上是已经成熟懂事了的代表。

    云秀想清楚以后就点头:“咱们不着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康熙以后寿命长着呢,咱们略微苟一苟还是能占好处的。

    古北口在山海关和居庸关之间,康熙一是想请太皇太后避暑,二就是趁势巡行边关——古北口是辽东平原和内蒙接壤的咽喉之地。

    云秀只知道这两年康熙一直在处理台湾的事情,说是这两年也不太对,很久以前,他在为□□做准备了,这两年郑氏王朝巨变,姚启圣、施琅被启用,局势才开始转变,到了六月里,佟皇贵妃生皇八女的时候,施琅发兵打下了澎湖,“摄政王”刘国轩败退台湾。

    云秀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宫里头那会儿隐隐有传言说佟皇贵妃这个孩子生的日子好,清军大胜,即刻就要□□了。

    结果这传言在佟皇贵妃生下病弱的女儿以后戛然而止,不仅如此,在这个女儿夭折以后,沙俄沿着黑龙江顺流而下入侵大清,后来半路才被伏击的。

    云秀没觉得国运和一个小女孩连在一起,只觉得宫里头有些人实在可恶,拿一个刚出生的女孩儿做文章,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也正是因为沙俄入侵,才让康熙在胜利之余起了警惕心。

    政事和云秀说不上有什么联系,她唯一关注的是水泥。

    之前水泥造出来以后康熙迟迟没有说要用在哪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水泥的生产还没有形成流水线,产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而且之前云秀提供水泥使用思路的时候没有说的特别清楚,她怕自己表现得太异常,引起康熙的怀疑。

    康熙叫人把东西生产出来以后也没敢直接大批量地投入使用,而是屯到了现在,修了一条外出的路。

    因为朝堂上久久没看见水泥被应用出来,各个都颇有微词,他们觉得皇上是故意给乌雅氏抬身份,所谓的水泥只是为了掩藏事实。

    结果等这一条水泥路修出来以后,他们都闭嘴了。

    以前跟着皇上到处巡行,走的那个路他们都不忍心说,实在是太难走了!坐在马车里颠得人能吐出来,哪怕是官道,那也让人不舒坦,要是不坐马车,只骑马,路上又没处休息,一天下来腿多半都不能要了,尤其是文官们。

    之前他们骂云秀骂得有多狠,现在心里头也就愈发惭愧。

    也幸好后妃和大臣们不能轻易碰面,不然他们能羞愧到地里去。

    等圣驾到了行宫以后,云秀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人来请她赴宴。

    康熙会在这几天出去巡行古北口各县的情况,而后妃的车架是不动的,往往这个时候都会有当地的乡绅妻妾来邀请后宫嫔妃们赴小宴,以示尊敬和拉拢,不过大部分的后宫嫔妃是不会去的。

    在这一回的巡行队伍里,云秀算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有品级,也不是后妃,后妃们可能会顾忌皇上心里的想法不愿意赴宴,她却不一定。

    所以那些乡绅夫人打听清楚以后,特地给她下了帖子,说是想请她坐一坐说说话。

    云秀收了一箩筐的帖子,却没怎么敢去,康熙多疑,她要是去了,指不定得怀疑她什么,而且她和后宫的关系实在太过密切了。

    收到的帖子她都叫人拒了,倒是有一张帖子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帖子的主人是恭亲王常宁的福晋。

    她拿着这张帖子找了云佩:“她们怎么会给我下帖子?”两本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唯一有交集的还是贺珠,可永和宫和贺珠的关系也并不亲切才是。

    云佩看出来她很好奇了,于是说:“你要是想去,就去看看,她下帖子肯定不会只下你的帖子,应该还有别人的,不必担心。”

    云秀皱眉:“不会给姐姐带来麻烦吗?”

    云佩摇头:“真要论起敏.感度,福晋要比我们清楚得多。”恭亲王是天子近臣,还是亲兄弟,难道不比她们知道得清楚?妹妹就是因为她所以顾忌太多,“好歹都到宫外了,你以后还要出宫嫁人的,多交几个手帕交也好。”

    看云秀还是犹豫,云佩就说:“等会叫你身边的宫女去找贺珠,问问她想不想见一见阿玛和额娘,她要是愿意,你就带着她去,要是她不愿意,你就呆在这里不去。”

    云秀就同意了。

    春雨就去问了贺珠,结果贺珠急匆匆地就过来了,看着都没怎么梳妆打扮:“给德额娘请安,给姨母请安。”她是随四阿哥叫的。

    倒把云秀吓了一跳。她是县主,贺珠是公主,真要抡起来她还要给贺珠行礼。

    可贺珠拦着不让,还特别恭敬地给她行礼,然后问:“姨母真的要去赴宴么?能不能带上贺珠?”

    云秀就懂了,贺珠她从进宫以后几乎没怎么回过恭亲王府,也没和恭亲王府的人碰过面,所以知道自己要去赴宴以后才会急匆匆赶过来。

    她想了想,说:“是要去,所以叫人问你。”

    贺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多谢姨母!”

    等两个人收拾好以后,云秀就带着贺珠去了恭亲王福晋的小宴上。

    恭亲王如今的福晋是继福晋,前头一个福晋是纳喇氏,过世的早,后来常宁又娶了如今的福晋马氏,前头一个福晋纳喇氏没有子嗣,继福晋马氏十多年前生了嫡长子。

    马氏一见云秀就迎上来:“可没想到还真能请着您来!”她目光落到旁边跟着的贺珠身上,“这是大公主吧?”

    云秀点头:“我常年不在外头,说起来不怕您笑话,谁家有什么福晋、侧福晋的我都认不得,就把她带来了,好歹帮我认一认人,别回头出了差错,那就丢人了。”

    马氏心知肚明,就说:“哪能让您认错了人?有我在呢!”她是个爽朗的性子,当即拉着云秀开始认人。“这几个是王府里的,听说了牛痘和水泥,心里头都崇敬地厉害,想要见一见您。”

    “这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庶福晋陈氏……”她指着其中一个穿墨绿衣裳的说,“这是庶福晋晋氏。”

    她一口一个您的,倒叫云秀不好意思了:“您的辈分大,何必这样儿客气?”说完,她目光就落在了晋氏的身上,这位就是贺珠的生身母亲了。

    她之前听人说起过,晋氏在贺珠之后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分别是恭亲王的第三女和第四女,可惜第四女在两年前亡故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个第三女。

    贺珠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敢多瞧,目光却还是时不时落在晋氏身上。大约是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晋氏抬头朝她微微一笑,很快又低下了头。

    马氏又领着她去见别人:“这回请的都是自家人。”

    另一个请来的人是裕亲王福全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嫡福晋西鲁克氏没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马氏不说,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其实她挺好奇为什么马氏要请她过来的,只是她一直不说,就让云秀吃点心喝茶,在她觉得有点无聊的时候还掏出来了一副麻将:“之前听宫里头的娘娘提起这是县主发明的,我和家里几个姐妹们研究了好久才学会的这打法,您帮着掌掌眼?”

    于是,云秀就和她们坐到一块儿搓麻将了。

    她囧囧有神,有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马氏请她过来就是为了搓麻将?

    结果等搓了一局麻将,马氏才说:“咱们搓麻将,贺珠是不是无聊?叫人领着她去园子里逛一逛吧?”

    云秀想说这是她带来的人,总不能就这么把她丢下吧?

    结果马氏看出来她的犹豫:“实不相瞒,是去年晋氏没了孩子,王爷心疼,想着见一见贺珠可能会好些,这孩子一个人在宫里头,也不容易,王爷没事儿的时候也不敢和她说话,还是借了您的光才能见上一面。”

    云秀总算明白了,合着人家不是想请她,而是想请贺珠,只是不好找由头,毕竟是过继出去的女孩儿,所以才请她呢。

    云秀啧了一声,之前看恭亲王的行事不像是个聪明人,毕竟能被康熙指着鼻子骂,如今看来,这兜兜转转的,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笨”嘛。

    她问贺珠:“你想不想去?”

    贺珠说想。

    云秀就朝马氏点头。

    等搓完麻将,贺珠也回来了,云秀看一眼天色,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马氏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不在意自个儿丈夫借着她的手给妾室调解心情的模样:“一晚上倒输了好几两银子,看来我这技术还得再练练。”她招手叫自己的丫头,把提前准备好的匣子递给了云秀,“这是输了的彩头。”

    然后好声好气地把云秀送出了门。

    等云秀和贺珠坐到马车上,她没去开那个盒子,而是问贺珠:“她们没提什么叫你为难的事儿吧?”

    贺珠摇头:“就是说了一会儿话。”她脸上鲜见的伤感,“妹妹没了,额娘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求着恭亲王想见她一面。

    云秀应了一声。等把贺珠送回去,她带着那个匣子回来,打开来一瞧,里头十颗拇指大的夜明珠,把她惊了一下。

    云佩看她坐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云秀把珠子给她看了,事儿也说了:“我就说没多大的交情,怎么忽然请我过去,不过只是把人带过去了一趟,怎么就给了这样厚的礼。”

    “他们又不亏。”云佩说,“你还真以为只是让你带贺珠过去?从前也没听说恭亲王对庶福晋多爱重,他不过是想请你帮着看顾贺珠。”

    马氏估摸着以为云秀在宫里头呆那么久能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办事儿都含含糊糊的,也不明白说清楚,只说贺珠不容易等等。

    听在云秀耳朵里,就成了只是想叫贺珠和她额娘见一面。

    云佩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

    云秀这回是真的囧了一下,合着她还在那里傻乐,人家真正的意思她根本没听懂啊。

    “不过恭亲王是怎么想的?让我照顾贺珠?”他随便找个人都比自个儿强啊!贺珠今年十三岁,宫里头钮祜禄贵妃、佟佳贵妃哪个不厉害?

    结果云佩说都不合适:“他是天子近臣,最忌讳的就是和满洲勋贵交往,皇上有意压制那些人,他又怎么可能和那两家来往?”剩下的四妃里头也就只有她有宠,能在皇上跟前说上两句话。

    满清历代的公主们和亲都早,不说别人,就说建宁公主,也是十三岁就嫁给了吴应熊,如今贺珠到了十三岁了,也难怪恭亲王着急。

    “我想起来了,才刚恭亲王福晋和我介绍恭亲王后院的时候,有提到一个吴氏,好像是建宁公主额附的庶女。”她那会儿一心注意贺珠的生母晋氏去了,根本没注意吴氏。

    见她一个多罗格格,有裕亲王侧福晋作陪就算了,晋氏是贺珠的生母也可以,但是那会儿恭亲王福晋还把吴氏拉出来给她介绍,吴氏只是妾室,也就是俗称的格格,那有什么必要呢?

    原来是在暗示她?

    云秀哭笑不得:“我怎么觉着我在宫里头呆得太舒坦了,平日里又有姐姐看顾着我,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敏.感呢?”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变聪明了,结果临到头了,才发现自己要学的还太多太多。

    云佩摸摸她的手:“无妨,这些东西也不必刻意去学,等你往后年纪大了,见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你看你这方面的事情不敏.感,却能弄出牛痘和水泥,难道不厉害么?每个人擅长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云秀不得不说,她被姐姐安慰到了:“那贺珠……?”

    “不着急,皇上一点要抚蒙的意思都没露出来呢,恭亲王府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她摸了摸自己三个月大的肚子,“我倒希望肚子里这个是个阿哥,也好过将来被送去抚蒙。”

    云秀算了算,多半不是阿哥,应该是公主。

    这话她没法说,只能想想,然后不动声色地劝姐姐:“要真是个公主,咱们想办法叫皇上免了抚蒙不就好了么?”

    云佩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历代的清朝公主都是送去抚蒙的,唯一不抚蒙的建宁公主也是嫁给了吴应熊用来联姻,建宁公主和吴应熊的感情倒是挺好,可也因为感情好,最后成了那个样子,听说现在还重病在身,起不来床。

    她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秀昨儿带了贺珠去赴宴的缘故,贺珠打这天起,变得和云秀十分亲近。不是那种叫人不舒服的黏着的感觉,相反,她很懂得分寸,也不会刻意事事以云秀为主,相处起来叫人莫名的舒坦。

    她过来以后也大多是和四阿哥一块儿玩,带着几个弟弟解闷,偶尔会送一些别人那里没有的果子和点心来。

    后头康熙重新启程的时候,她们在路上,供应并不算太好,像是新鲜的水果就很难得,然而贺珠总能拎几样新鲜的果子过来,问起她,她就说是恭亲王叫人送给她的。

    “皇上有什么新鲜东西都会先给恭亲王和裕亲王,然后再分下来。”恭亲王那里得的大半新鲜东西都给了贺珠,贺珠说,“其实我在宫里也有,可恭亲王还是往我这里送。”

    说到底也是他的爱女之心,可她也只能客客气气叫一声恭亲王。

    贺珠垂着眼,把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终于肯提起最开始的那场道歉乌龙:“那会儿恭亲王被罚了,我心里着急,所以才病急乱投医,一定给您添麻烦了。”

    云秀这才想起来曾经贺珠没头没脑跑到永和宫来替恭亲王道歉:“你也没做错什么。”

    后头康熙还以为贺珠说错话了,替她来和云佩辩解呢,话里话外都是维护,像是心疼她有那么个不着调的阿玛。要不是对恭亲王不熟悉,她都以为恭亲王故意犯错让康熙心疼女儿了。

    事情说开了就好了。云秀和云佩本来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们听人禀报说皇上预备着在外头呆到七月底天没那么热的时候再回宫,因为云佩还怀着孕,皇上不准备叫她多处颠簸,让她们的马车在后头慢慢跟着走就行,他还拨了好些侍卫看守,都由庆复管理着。

    他自己在外头避暑也不消停,车驾到了哪里,就巡查哪里的政事,随身带着索额图、明珠等人,边走边处理奏折。

    哪怕再不喜欢他,云秀都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算是个很合格的皇帝了。

    皇帝允许她们慢慢地走,就只要不掉队就成,而且成日里呆在马车上也没什么意思,要是这样能舒坦,她们还不如就呆在永和宫里,还省得奔波辛苦。

    能慢慢走以后,她就和云佩经常下车走一走散一散,偶尔也看看风景。

    庆复一直跟在后头。

    她们这会儿是停在甘肃,云秀就想起那些被她用来做牛痘实验的人还是庆复在甘肃捉来的,就问他:“这边儿离你捉人的那边远不远?”

    庆复说有一点远:“甘肃大着呢,从这到那边估摸着要骑一天的马。”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云佩已经牵着胤禛往前走了一段路了,身前身后都无人,云秀说:“上回在庄子上的时候,你给我寄了信,说是初六回来,按你这么说的话,那会儿你应该才刚出发吧?怎么后来一个多月就到了?”

    正常从甘肃到北京城估计要四十天,再从北京到盛京怎么也要十天左右,更何况他还带着人押着那么多的犯人。

    云秀面对他站着,弯腰问:“你跑死了几匹马才回来的?”

    庆复瞬间耳尖一红:“没……没多少匹。”

    云秀才不信:“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呢?那会儿我时间多的是,你慢慢回来不就是了?难怪我后头有好几天没看见你,隔了有七八天?那会儿你去哪里了?”

    庆复说自己养伤去了,边说还辩解:“我骑术很好,只是伤了胳膊,后来一直拽着马绳,伤口崩开了才回去养的伤,并不是因为别的。”

    “我又没说你骑术差。”云秀安慰他,“还没正式谢过你,要不是你抓那些人抓得那么快,我还不一定能那么快把实验做完,这个格格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拿到手呢。”

    庆复低着头:“我也没来得及恭喜你,成了多罗格格了。”

    他给云秀送礼被拒绝了好多次,只有那几盆意外买到的芦荟成功送出去了,后来还都成了云秀做的芦荟汁,只留下了一点点绿尖儿算是留种。

    后来庆复知道云秀不喜欢收他的东西,他就再也没送过,被拒绝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到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说:“你成了格格,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云秀刚想拒绝,庆复就立马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生怕她拒绝一样:“咱们俩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为你高兴,不成么?还是说你嫌弃我……给你买的礼物不够好?我可以换别的,你喜欢什么?”

    他本就是极容易叫人心软的长相,这会儿眼巴巴地看着云秀,宛如云秀曾经看到过的流浪狗把头蹭过来让人摸摸它,结果因为脑袋太脏被拒绝了一样。好像云秀拒绝他拒绝得很不应该,让他很伤心了。

    云秀对长得好看的人宽容度太大,话到口边的拒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个儿最近天天在这里收礼了呢?是不是太腐败了一点?

    她接过庆复递给她的匣子,不轻不重的,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她低声问:“你怎么就一心想着给我送东西呢?”他们俩小时候那样亲近,能一块儿撒欢到处跑,也能毫不犹豫地抢对方的果子点心吃,那会儿云秀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到了现在,反而浑身别扭起来了,怎么都觉得奇怪。

    因为……我喜欢你啊。

    庆复深深地望着她,那句话憋在胸腔里,闷得叫人心口发疼,却又鼓鼓囊囊的,像一只被风塞满的口袋,一旦破了个口子,空气都会宣泄而出,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朝露出看起来坦荡的笑。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曾经骤雨疾风的夜里,阿玛一再问他和云秀是什么关系,他也是这样说的——我们是朋友,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年纪大了就不再来往了,偶然再见,不过是泛泛之交。

    不必刻意靠近,也防备着别人的算计,他远远地站着、看着,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感情戏苦手扣了扣脑袋

    第 67 章

    可他没站一会儿, 云秀忽然就问:“朋友也会这样吗?”

    骑快马穿过小半个大清带人给她做实验?互相送礼也常见,她也经常给别人送,这很正常, 可前面的, 她再迟钝,又不是傻,也能意识到这已经超越了朋友的情谊。

    迎着她迷惑的表情,庆复微微叹息:“古有管鲍之交,今天不能有庆复和云秀的交情吗?”他们的关系好,可也不能太好, 阿玛最近总在家里琢磨着叫他娶云秀,他是想娶云秀, 可不是想这样娶。

    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被庆复岔开,云秀转移了注意力:“确实能有。”

    她摸了摸脑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庆复啊了一下:“什么小人之心?”

    云秀耸肩:“你这又脸红又那什么的, 我想多很正常啊, 我差点以为你喜欢我呢,哈哈哈哈,原来是把我当朋友。”

    庆复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啊?”

    “啊?”云秀朝他笑了一下, “对了,好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庆复心里头空落落的,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嗯……到七月底就能回去了, 八月里虽然天气还热,倒能忍受, 到时候回去用冰就成。”

    云秀点头:“皇上没催咱们吧?”

    庆复说没催:“皇上最近忙着看折子呢。”

    两个人慢慢说着话, 云佩已经牵着四阿哥六阿哥回来了:“说完话了?马上就要到红川了, 估摸着晚上要在红川歇下,等过了这边,往后就要回程了。”她的肚子已经慢慢凸显出来,这回出来带了金嬷嬷和常嬷嬷,只留了司药一个人看家,人全都跟着她呢。

    云秀看见姐姐就去扶着她,问她有没有不舒服:“虽然这一路上都换成了水泥路,可姐姐是孕妇,总要当心一点才是。”

    云佩看了一眼庆复,又朝云秀笑:“我自己心里有数。”

    本来就是下马车松散一下,休息好了就得继续赶路,所以很快他们又收拾了东西上了马车。

    云佩搂着胤祚和胤禛说话,云秀就掀起帘子往外头看,夏天的甘肃青黄一片,远远看上去被分成了一块一块的,颜色鲜明,让坐久了马车的眼睛舒坦得很。

    她正往外头看,下一秒,庆复就骑着马到了马车边上。

    他骑马的姿态很好看。

    云秀自己不会骑马,但是看过很多人骑马,姐姐骑马的时候她会觉得很漂亮,姐姐学的不是打仗的那种骑术,师傅教的时候就说了,这骑术平时看着漂亮,真要到了战场上并不实用。康熙和太子他们学的就是半表面半实用的,面子上要好看,偶尔跟人出去射猎的时候要有用。

    庆复和他们学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骑术拿出来不是好看,是完完全全实用的东西,粗粗看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区别,其实细看就能看出来他在蓄势待发,任何时候他都能抽出弓箭或者腰刀和敌人搏杀。

    云秀都能想象得出他侍卫服下那一层薄薄的肌肉——她在宫里头去还手帕的时候,庆复过来给她开门,她往里头扫了一眼,恰恰好看见了庆复身上的一点肌肉。

    不是那种隆起的特别夸张的肌肉,是流畅但是有力的。

    云秀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想到以前在视频网站刷到的那些男色视频。

    一想到,她的脸上就有一点烫。

    庆复本来是骑着马在旁边走的,猛地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下意识地侧头去看,然后就和小脸薄红的云秀对视了个正着。

    云秀:“……”偷偷看人家,结果被正主抓了个正着怎么办??

    她以为庆复要发现了,结果他问:“你很热吗?脸怎么这样红?”

    云秀咳了一声:“不是,我没有。”

    庆复给她把马车的帘子拉好,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竹帘子,能看到她模糊秀丽的侧脸,乌色的影子,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云秀也隔着这一层帘子看庆复,高头大马,隽秀的少年,叫她想起“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那样的美好。

    两个模糊的影子互相对视着,一种奇异的氛围流转。

    云佩已经没有和胤禛说话了,而是侧头看着云秀。如今是在马车上,不像是在宫里一直有人盯着,她们就没有特别讲究,旗头顶着太累,旗装又好几层热得很,她们穿的就是外头汉人女子经常穿的衣裳,头上梳发髻,再配一副清新的首饰。

    云秀头上的就是金叶子打的蝴蝶流苏首饰,微微一动,那两片薄薄的蝶翼就会轻微地颤动,流苏也会随风晃动,再有外头的阳光一照,斑驳的光影照在地上,晃花了人的眼睛。

    她静静瞧着云秀和庆复对视,心里头微微叹息。

    当局者迷,更何况是她这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妹妹,她大约根本没有意识到庆复对她的喜欢和在意。

    云佩也没有打算要提醒她,顺其自然,要是云秀也喜欢庆复,那她倒是乐意点开这一段关系,可云秀并没有表现出来,那她更加不必点出来了。

    她对庆复没有什么偏见,或许是因为是从小就认识的人,她对他没有对别的佟家人,比如佟皇贵妃那样的戒备之心,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她并不看好这一段感情。

    如今的康熙不会同意乌雅氏和佟佳氏联姻,尤其是云秀已经是县主的情况下,还有牛痘和水泥的功劳,若是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以后云秀天然就是有民心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

    云秀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庆复可能对自己有超越友谊的感情,哪怕偶尔庆复的行为会让她觉得迷惑,可很快,庆复就会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她觉得,他们两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庆复不至于欺骗她。以往庆复所展现出来的性格是正直的,从不撒谎的。

    她和庆复互相看了一会儿就错过了眼,低头去拆手上的匣子。

    昨儿恭亲王福晋给她的那一匣子是夜明珠,在夜里的时候光都是柔和的,云秀喜欢,就叫人串了珠子,预备回头放到自己住的地方去。

    庆复这个不是珠子了。

    大约是考虑到之前给她送的贵重首饰比如耳环之类的东西都被拒绝了,他送的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一条用红绳编成的平安如意结的手链,结扣的地方是一颗小小的玉葫芦。

    玉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玉,像是在外头随手挑的,上头还有着微黄的纹路。

    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云秀就松了一口气。她从前学的最好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尤其是贵重礼物,那都是人情。哪怕是庆复送的,她也不能坦然接受。

    这样看着带着瑕疵的东西正好,不贵重,她承担得起,以后也能还回去同样的礼物。

    她把手链套到自己的手上,是调整好的合适的尺寸,刚刚好。

    云秀摸了摸那颗玉葫芦,转头问姐姐:“好看吗?”

    云佩说好看:“我的库房里头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回头叫人给庆复送去。”

    云秀应了一声。

    胤禛瞅瞅云秀的手,大声说:“姨姨好看!”

    “你这小家伙还懂什么好看不好看?”云秀戳了戳他的脑袋,“姨姨给你准备了好多比这个还好看的东西,等你长大了都给你,以后你拿着玩或者赏人都使得。”

    胤禛突然问:“是给谁赏人?像大哥那样的吗?”

    云秀疑惑:“大阿哥给谁赏东西了?”

    胤禛一本正经的:“我之前在上书房的时候,听见大哥身边伺候的人说,大哥让给他屋里人赏一支金簪子,姨姨给我的这个,也要赏给屋里人吗?给苏培盛行不行?”

    他现在说话正常了,迫不及待地想说话,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大串一大串地往外头蹦。

    云秀听了却脸色一变:“你这都是从哪里听的?往后这些话埋在心里可以,可别在外头说。”

    她的语气有点严肃,把胤禛吓了一大跳,胤禛有一点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呀,姨姨怎么凶我,那都是大哥身边伺候的人说的。"

    他委屈,云秀就缓和了语气:“对不起呀姨姨不是凶你,是这些话真的不能在外头说,如果说在外头说了,人家会觉得你做错了事情。”她没法给这样小年纪的胤禛讲什么事房里人,又为什么要赏金簪子。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阿哥居然有了屋里人,难道是惠妃安排的?

    她看了一眼姐姐。

    云佩就说:“胤禛,你给胤祚讲一讲之前你在上书房都读了什么书?他马上也要和你一块儿去书房里了,你提前跟他说一说,让他更加熟悉一点。”

    胤禛眨眨眼,决定还是先教弟弟,毕竟姨姨跟他说了对不起了耶。

    等他忙着和胤祚说话,云佩就换到了云秀的身边:“怎么了?你瞧你这表情。”一旦云秀有什么不明白的东西,下意识地就会去看云佩。

    像是小鹿一样。

    云秀说:“大阿哥才十三岁。”真要按照现代算法,这才十一呢!

    云佩说:“宫里头都这样,阿哥们开始出精了,就由嬷嬷太监给安排通晓人事的宫女敦伦,等学会了如何敦伦,也就该娶福晋了。”满人的福晋都娶的早,像是皇上,娶赫舍里氏的时候才十二岁。

    云秀沉默了一下,十三岁的孩子,真的发育完全了吗?她很不理解,可再想一想,古代结婚还真的挺早的,十五六岁就得成亲,清朝的阿哥结婚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再不对,也不影响她觉得不合适。难怪古代人寿命都不长,结婚那么早,又早早地开始敦伦,伤身体,寿命短也是很可能的。

    接下来,关于大阿哥有了房里人的事儿就开始慢慢地通过打听消息的司香传过来了,不过她知道的也不多:“大阿哥屋里头那个姓关,听说是宫女出身,汉军旗的包衣,家里并不显赫。”

    再多的也就没了,她们安插人手也大多都是在宫里头安插的,平日里只探听消息,阿哥们那里不怎么插手,也没处插手。

    最后还是姜潮回来,打听到了一点儿别的消息:“人确实是惠妃安排的,皇上最近有意要给大阿哥挑福晋了,只是没说挑的是谁,可能等回京了就能挑出来了。”

    云秀想了想,问姐姐:“将来胤禛……”

    云佩说:“等胤禛年纪大了也要安排宫女的,不过一般也没特意规定,到时候再说吧。”

    云秀这才松了口气,到时候她安排,叫胤禛不要急着圆房不就是了。

    等到了红川的时候,关于大阿哥福晋的事儿也越来越多消息透露了出来。

    惠妃如今在宫里管着宫务,大阿哥则跟着康熙一块儿出来巡视,给他安排关氏的时候是之前六月份的事情了,听说大阿哥对这个宫女还算不错,时常有赏赐。

    云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都是她无力改变的事情。

    唯一能管的也就只有胤禛了。

    此时的胤禛还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这会儿正闹着要骑马。

    他矮手矮脚的,连小母马都没法子骑,偏偏又想学,觉得庆复骑在马上的样子好看。

    云佩怀孕不能骑马,云秀不会骑马,就只能让庆复教。

    云秀忽然想到:“上回我说等好起来了,就学骑马,可惜一直没时间学。”她都灰头土脸地去忙牛痘和水泥路了,宫里头又不能骑。

    云佩说:“这会儿出来,内务府应该有备着马吧,不然等到了下一个驿站换也行。”

    这会儿有马的大多都是高头大马,还真不适合云秀和胤禛骑。

    庆复听见了,吩咐人去牵过来两匹小马:“有的,有些宗室家里的小孩儿也跟出来避暑了,偶尔他们也要跑马,所以内务府一直备着。”

    云秀让胤禛先骑。

    他人还没有马腿高,偏偏一心想往上蹦跶,都来不及等太监们把他抱上去。

    云秀边叫人拦他边说:“动作慢点儿,别叫马给你尥蹶子了,踢一下可要命。”

    没一会儿,胤禛就坐到了马上,扯着马绳呜呜呜地叫。

    云秀想笑:“哪有这样学马儿叫的?”

    胤禛正兴奋,哪里还听得清她说什么:“呜呜呜~呜呜呜~”

    过了好一会儿,马纹丝不动,胤禛呆了一下:“怎么不动呀?”

    云秀看一眼御马太监手里牵着的真正的马绳,假装不知道,还说:“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骑马,等你学会了你呜呜两声它就会走了。”

    胤禛信以为真:“好吧,那我先学骑马。”

    御马太监不敢让他真的自个儿骑,就牵着马绳带着他溜达了两圈才回来。

    开始的时候胤禛还是纯粹的兴奋,多走了两圈他就累了,不想学了:“骑马好难、好累哦。”

    云秀伸手把他抱下来:“胤禛还小,等将来长大了学起来就容易了。”

    小胤禛撅起嘴:“那不能不学吗?长大了也不想学。”他早上还闹着要学骑马,到了下午就开始不想学了。

    这小可怜,云秀摸摸他的脑袋:“可是以后我们胤禛要跟着皇阿玛去外面征战、行围狩猎的,怎么能够不会骑马呢?”

    “这样吗?”胤禛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想和皇阿玛一块儿骑马。”

    他看着马叹了口气,一脸的悲伤:“我付出了好多哦。”

    云秀看他装大人的模样就想笑:“那你现在要不要继续付出一下?干脆今天把骑马学会了,等明儿就骑着马去前头找你皇阿玛,叫他给你换一匹更好的马回来?”

    胤禛立刻板起了小脸:“姨姨,前不久我师傅才教了说不能‘贪多嚼不烂’,要想学会骑马,那必须得‘从长计议’,不能着急。”

    云秀噗一下笑出了声:“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小胤禛昂着头:“现在到吃点心的时间了,姨姨要不要一起吃?”

    云秀说不吃:“我还要学骑马。”曾经答应过姐姐的,她一定要做到。

    胤禛露出同情和崇拜:“姨姨真努力,姨姨加油!”

    他跑去吃点心了。

    云秀回头,正好看见庆复牵着马站在身后:“怎么是你亲自来?”

    她骑的马当然和胤禛那个闹着玩的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马,怕自己摔了,她还叫了御马太监过来帮她牵着马,先慢慢走两圈,等熟悉了以后才自己骑。

    庆复就问:“这周围所有的人里,难道还有比我骑术更好的吗?”

    他的语气就像是如果自己点头,他下一秒就要去找人对拼试一下谁的骑术更好一样。云秀无奈:“那当然没有了。”

    庆复说我教你:“咱们慢慢地学,等到回京的时候,保证已经学会了。”

    云秀应了:“我先骑着走两圈,热一下身,做好心理准备。”

    她上马,本来想叫御马太监牵着马绳,下一秒,前头的马绳就被庆复握在了手里,他摸了摸马头上的辔笼,说:“我来吧。”

    马蹄哒哒哒地响,云秀坐在马上,略微有一点走神。

    满人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可封建社会的男女不平等从来都是存在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谁家的男人会给自己的福晋牵马,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那是丢面子的事儿。

    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见过同一条街上有一户旗人,穷得连裤子都快当掉了,他福晋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从前云秀吃过她做的点心,简直惊为天人,后来大约是实在穷得过不下去了,他福晋就想着做了点心出来卖,好歹维持家用。结果那个旗人丈夫当时就炸了,打骂福晋、不许她出门,就为了维持自己那一点儿可怜的旗人骄傲,和男人不能吃女人软饭的“自尊”。

    后头那个福晋就和他和离了,具体怎么操作的云秀不知道,只是从那以后出了不少这样的事儿,她就隐约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有一点通病,那就是看不起女人。

    如今庆复给她牵马,竟然让她诡异地生出一种原来这会儿还有男人肯弯下腰替女人牵马的存在。

    意识到了以后,她不由生出一点儿悲哀来——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有一点被封建社会洗脑了,在现代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在这会儿她竟然会有意外的感觉。

    庆复不知道她微微走神,还在跟她说骑马的要领:“上马之前不能站在马的后方和侧后方,不然马可能会尥蹶子踢到你。”

    “还有要注意马的辔鞍都要检查,马蹄也要,别上了马才知道出问题了,那样很危险。”

    “慢骑的时候身体要坐直,不能因为害怕就缩着身体,很容易摔下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敲了敲云秀的背:“坐直。”

    教她骑马的时候的庆复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很严肃,也很认真。

    云秀问:“你不是把我当成你手底下那些人来训了吧?怎么凶巴巴的?”

    庆复:“是吗?很凶?”他反思了一下,然后正色说,“凶一点才能让你记得住这些,骑马不是闹着玩的,多少人因为骑马快慢和姿势不对没了性命,我不想你也出什么差错。”

    他难得这样强势,云秀觉得有点新鲜,可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干脆应下:“好,庆复大人说的都对!”

    庆复嘴角微扬又落下,老老实实教她骑马了:“坐直不是腰硬,你不能这么僵硬……”

    云佩远远地看着他们,没一会,就听见如意说钮祜禄贵妃来了,她连忙叫人把她请进来。

    “之前说好了要来找你喝茶,可惜一直没得空,今儿终于闲下来了。”钮钴禄氏如今也是大着肚子,她和云佩怀孕是前后脚,康熙体谅她们两个孕妇,所以也叫她的车架慢一些跟在后头,慢着慢着,两边就碰到一块了。

    钮钴禄氏顺着她的目光往外头瞧了瞧:“那是佟佳·庆复?你们的关系倒挺亲近。”

    云佩给她递了一杯茶,笑:“没有吧?他从小在外头长大的,我们是邻居。”

    “邻居?”钮祜禄氏失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我还以为你们两家预备着结亲呢。”

    云佩略微皱眉。

    钮钴禄氏瞧见了,就说:“我才进宫的时候,听人说起皇贵妃叫身边的若荷姑娘查自己弟弟和谁接触过,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没多久庆复就被派去了外头。”

    在云佩探究的眼神里,她笑了笑:“没多久云秀姑娘就成了县主,拿出来的牛痘和水泥叫人忍不住感叹。”她拍了拍身下的座椅,“我还从来没做过这样舒适的马车,都是县主的功劳。”

    云佩淡淡的:“您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钮钴禄氏没被她的冷淡劝退:“这样的功劳,谁看了不眼馋呢?要不是我们家没有合适的人选,早叫他来求娶乐安格格了。”

    云佩听懂了她的意思了,她这是来提醒她佟佳氏可能打着联姻的主意让庆复接近云秀。

    她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可云秀从来都不是分不清谁对她是真正好的人。”如果云秀喜欢,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费劲儿爬上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让妹妹活得更加舒心吗?

    就算云秀最后喜欢上庆复,她也不会棒打鸳鸯,而是会帮她排除所有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

    庆复既然曾经能够从佟佳氏一族分出来住,那么以后也能。

    钮钴禄氏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他的决心:“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其实我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她说:“家里的弟弟阿灵阿年纪大了,今年已经十七了,可一直没有定下福晋是谁,听人说起妹妹你家里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叫云烟的,也不知道定亲了没有?”

    云佩说没有。

    她心里头在想着钮祜禄氏为什么要把云烟说给阿灵阿。

    钮祜禄氏进宫前,她也打听过她家里的情况,这个阿灵阿是老七,遏必隆一共娶了三位福晋,阿灵阿就是第三位继福晋所生的儿子。

    当年遏必隆下了大狱,皇上念在他有功的份上没判死罪,只免了他的职位和爵位,可惜遏必隆从狱中出来以后没多久就过世了,皇上怜惜,封了果毅公爵,他的爵位是第三个儿子,也就是孝昭皇后和钮钴禄贵妃的亲弟弟、第一个福晋所生的法喀继承的。

    云佩听说阿灵阿和法喀的关系不大和睦。

    那么为什么钮钴禄贵妃未来阿灵阿说亲呢?

    而且按照身份来说,云烟和阿灵阿并不相配。

    大约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钮祜禄氏坦诚地说:“云烟姑娘的身份确实不大相配,可谁叫她有两个好姐姐?我在宫里头势单力薄,上头有佟皇贵妃压着,下面又有你们四妃步步紧逼,叫我喘不过气,当然想拉拢一个人和我一道。”

    她说:“惠妃太过聪明,我不喜欢她算计,荣妃是个面团性子,不爱争也不爱抢,我和她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宜妃爱掐尖要强,她还有自个儿的亲妹妹在宫里,也是后妃,我和她联合没有什么用。”

    最合适的就只有德妃一人,这是她早就想好的。

    “更何况你的处境也并不算太好。”她说,“虽然有子,妹妹也争气,可佟皇贵妃的孩子没了,以后多半也生不出来了,必定想亲近四阿哥,那就得彻底断了你和他的联系,你管了后宫的宫务才一年,身边得力的人并不算多,哪怕有如意在你身边也一样。除非你愿意和皇贵妃合作,可皇上不会允许。”钮钴禄氏叹气,“只有我能帮你,我的家世和佟佳氏相当,我手里捏着的还有钮钴禄一族在后宫培养的势力。”

    她朝云佩笑:“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把话说清楚,我是不喜欢阿灵阿,可他对钮钴禄一族有用,那我就能忍下他,云烟将来嫁进来就是嫡福晋,有你们两个姐姐在,谁也越不过她去。”

    云佩默然。

    钮钴禄氏说的都对,她和云秀看着风光无限,其实也只是行走在刀尖之上,就像皇上往外头说起水泥的时候,也从不会主动提起云秀,只有起居官、史书上才会记住云秀。

    钮钴禄氏知道她在分析利弊,也不着急,反而偏头去看马车车窗外的云秀。她骑马已经有模有样了,可以自己拉着马绳慢慢走了,庆复却还是不肯松开手里的缰绳。

    她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自己在宫外头多好。之前她年满十六了,家里却一直没有给她挑人家,也没送进来选秀,只因为那一年姐姐成了皇后,她待字闺中,家里想叫她再等一等,想送她进宫和姐姐一块。

    后来……姐姐就没了,隔了三年,她也进了宫。

    等进来了她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没了。这宫里头这样的压抑,让她心中郁郁不平。

    姐姐总想着平衡皇帝和家族之间微妙的关系,想挽救钮钴禄一族的衰败。可钮钴禄贵妃觉得这样没用,从她进宫以后,她就发现皇帝是个心里头有自己想法的人,他□□又多疑,怀疑所有的人,不愿意让外戚和勋贵做大。

    他既然不愿意,钮钴禄氏就想着,自己再挣扎也没什么用,她进宫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一颗棋子,皇上用得着她就用,用不着她就呆在宫里发霉,反正皇帝不可能让别人欺负到她头上。

    她和云佩一样看透了这宫里的一切,活得太通透。姐姐也看得清,可是姐姐只能看着自己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她挣脱不开,所以她会那样绝望。

    钮钴禄氏进宫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姐姐的结局,她没那么傻再次飞火扑蛾,只能保持着低调,让自己变得“顺从”,皇上不喜欢满洲勋贵权势太大,她就老老实实呆着,每天在自个儿宫里插花喝茶吃点心,不然就是逗逗赫舍里氏,也能活得自在。

    而云佩呢?她看得通透,所以克制着本心,让自己不动声色、不碰爱恨。她本也可以像钮钴禄贵妃那样当一条不用努力的鱼,可惜她没有钮钴禄氏那样的家世底气,只能拼了命地往上爬,如果不往上爬,她就只能被更多的人踩进泥里,连渣都不会剩下。

    她冷静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借着每一次浪头翻涌的劲儿往上头爬。

    云佩长舒了一口气。

    她说:“我虽然能想明白,可这事儿还得问问家里,云烟虽然是庶女,她自己的意见也很重要,这事儿我不能允诺你。”

    她虽然可以全权做云烟的住,乌雅家别的人不论如何也都会赞成她的决定,可她不想这么做。

    云秀曾经特别天真地教她与人善、与几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格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都在默默影响着她。

    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哪怕云烟不是她的亲妹妹,她也没办法让她完全地成为一个为别人奉献的人。

    左右怀孕的时候她能叫额娘和云烟进宫,到时候问问她们的想法就是了。

    钮钴禄氏来得快走得也快,说完事情以后她就走了,绝不多停留半步。

    云秀还没骑马回来,云佩就在马车上自己煮茶,红泥小火炉,一边煮一边思考着事情。

    刚煮完茶,回头找自己的茶具的时候,却没找到,下意识地要去边上柜子里翻,一低头,就和睁着眼睛的胤祀和胤禛对视了个正着。

    她愣了一下:“你们俩醒着?”

    刚刚钮钴禄氏来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就躺在马车里睡觉,一点都没有要醒的意思,云佩就没让他们折腾,省得弄醒了回头还要重新睡,容易头疼。

    这会儿两个人都齐刷刷睁着眼,很明显早就醒了。

    只是一直没出声罢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俩就从马车上坐起来,一人一身中衣,还都裹着被子,看着竟然也有几分相似。

    云佩叫他们穿好衣服,问:“什么时候醒的?”

    胤禛说钮钴禄额娘来的时候他就醒了:“本来想出去的,可是钮钴禄额娘一来就开始说话了,儿子怕打扰了额娘,就没敢动。”

    他醒得早,听见了额娘和钮钴禄贵妃说话,以他的年纪虽然有一点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也可以大差不离的能把所有的话都记下来。

    但是姨姨曾经教过他,说君子不干窃听之事,可要是别人逼着君子听、或者环境让君子不得不听的时候,还是可以偶尔偷听一下的。

    他一时之间不太敢动,怕钮钴禄额娘发现他醒着,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默默地听着。

    等他交代完了,云佩就看胤祀:“那你呢?”

    胤祀脸通红。他年纪比胤禛要小得太多,又没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