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选秀节目中, battle无疑是最大的看点之一。

    学员之间的battle，已经能赚足不错的收视率。

    更何况是导师和学员指尖。

    更更何况。

    是学员主动提出来——

    要比歌是吧？

    行。

    你跟我battle完了歌。

    就跟我比舞。

    导师主动battle什么意思？

    还不就是想跟你切磋一下，赚一些镜头和欢呼, 再顺便给你个下马威，以后录制给我注意点。

    但学员主动反过来battle是什么意思？

    能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一个意思了！！

    谁都希望能在节目里看到撕, 但没想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竟然他妈的能来的这么快啊？！

    而且。

    还是范琪和舒桥！

    他们不仅仅是导师和学员。

    更是被盛传关系不和的前队友啊！

    “草！！”

    不知是谁很激动地喊了一句。

    “battle！battle！我听说范琪老师唱跳全能, 不如一起比呀！”

    他的话音刚落, 密密麻麻的附和声就随之响了起来, 几乎要将这个场馆淹没。

    “天啊可激动死我了！范琪老师竟然和舒桥在第一集 就杠上了, 之前听说他们有积怨, 看来是真的？”

    “可别说队里的事情了！男团有积怨很正常, 可他们现在是导师和学员啊, 这信息量得多大啊！”

    “是啊！本来听说battle唱歌，我还没那么有兴趣，反正都是范琪老师迎，可是如果再battle跳舞……”

    “万一范琪老师第一集 就输给舒桥，那之后怎么办啊！可不尴尬死了……”

    “哎？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范琪老师会输啊？你们别忘了, 范琪老师跳舞也很好, 只是唱歌更突出，掩盖了他跳舞水平啊！”

    “也是，舒桥虽然很惊艳, 但范琪老师唱跳全能, DLL里的ACE啊，怎么可能会输啊。”

    “你的意思, 难道范琪老师会双杀！？”

    “不一定。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舒桥双杀？”

    “草, 那就有的看了，舒桥加油，为我们学员争光，双杀啊！！”

    …… ……

    杨桃子：“舒桥加油！我们活泼可爱奶狗小甜豆系必胜！快快快，你赶紧的，跟我一起喊！”

    队友任果：“……”

    队友任果：“你少说两句……”

    ……

    现场的气氛逐渐被推向了最高潮。

    就连评审林珊都也唯恐天下不乱地站起身来，一边用手作出了“一起来”的动作，一边大声起哄。

    “来！大家一起来，battle！Battle！”

    此起彼伏的欢呼充斥在场内，初评级明明没有观众，却硬生生地靠着101个练习生喊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在这反复的欢呼中。

    为范琪呐喊加油的尤其多。

    但是，支持的声音越大……

    范琪的脸色。

    也就越难看。

    DLL团期，他走的是唱跳双全的人设没错，但如今解散多少年了，他只走歌曲路线，还把当年的事情提起来。

    如果比唱歌，舒桥输了，很正常。

    学员输给导师，天经地义。

    但是如果比跳舞……

    堂堂一个导师。

    竟然会输给区区一个还来参加选秀节目的学员？！

    更何况，他是公认的“唱跳双全”，甚至被粉丝称为“明明可以做门面和舞担，却偏偏做了歌担”的人……

    这不是让他难堪是什么？

    而且，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舒桥竟然会提出跟他比舞！

    他双杀？

    他要是能双杀。

    还用得着只比歌不比舞吗？！

    而偏偏这时候，还有人还在一旁火上浇油。

    “范琪老师，您当年在团内可是唱跳全能的ACE啊。”

    袁墨北在一旁高声夸奖。

    “怎么，还不上台，学员们可都等着你上台展示天生爱豆的风采呢。”

    范琪：“……”

    你他妈存心气我的吧？

    你到底是跟舒桥一伙的，还是单纯想拉我下水啊？？

    他的脸色越发铁青，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一双逐渐变得阴鸷的眼。

    而舒桥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指了指舞台：“范琪老师，先比歌还是先比舞？”

    范琪看向他，咬着牙说出了两个字：“比歌。”

    舒桥又道：“好呀，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范琪：“我……”

    舒桥眨了眨眼：“好呀，那你先输还是我先赢？”

    范琪：“……”

    范琪只觉得自己一口气都顺不过来了。

    舒桥这才弯了弯眼，对着舞台道：“那，请吧。”

    范琪黑着一张脸，慢慢地走上了舞台。

    没事，不要被舒桥影响。

    他在心里说。

    不管要不要比舞，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毕竟制作组是他的人，他跟导演的关系也很不错，就算被学员看到他的舞蹈输了，但只要不被剪辑出来，那么观众看到的只会是舒桥惨败的镜头。

    而且。

    最重要的是……

    他早就准备好了乐团为他伴奏。

    只为他一人准备的，可以越发凸显的舒桥歌技的伴奏。

    想到这里，范琪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下来。

    他阴沉地看了一眼舒桥，低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舒桥。”

    说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对着学员们笑道：“那么，就开始我的演唱吧。”

    舞台上的聚光灯换了颜色，有些绚烂地照耀在舞台之上。

    学员们激动地起身呼唤，嘴中嚷嚷着“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范琪在舞台正中央，手中握着一把话筒，慢慢地唱起了他的主打歌。

    他的声音不错，乐队的演奏专业和轻缓，伴唱的声音轻柔，很好地配合了这首歌曲。

    学员们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享受起歌声来。

    范琪越唱约高，到了后头，那乐队和伴唱也越发卖力，将范琪的歌声更加完美地衬托了下来，可以算得上不错的现场了。

    杨桃子认真地听着，全程屏住呼吸。但快到了尾声，他实在屏不住了，只能大呼一口气，轻轻地戳了一下舒桥。

    “哎，舒桥哥，你等会儿唱歌……能赢得了范琪老师吗？”

    舒桥回戳了他一下，小声说：“干嘛，你对我没信心啊？”

    杨桃子又回戳：“我对你的敬佩与崇拜之心可是日月可鉴。但这不是唱歌嘛……要不舒桥哥，等会儿你让伴唱唱大声点儿，就跟范琪一样，这样听起来就更好听。”

    舒桥懒得回戳了：“他们又不会给我伴奏。”

    杨桃子：“啊？为什么！”

    “还有什么原因，”顾怀说，“没发现吗？范琪随便说一首曲子，乐队都能伴奏得出来，难道你真信这乐队这么万能？”

    杨桃子：“啊……”

    杨桃子一拍大腿：“我草！我懂了！他早就准备了？毒夫啊！最毒不过男人心啊啊啊！”

    任果：“你小点儿声吧……”

    杨桃子非常紧张：“那怎么办啊？舒桥哥，他不伴奏，你不就只能清唱了吗？你弹吉他怎么样？”

    舒桥：“不好。”

    杨桃子：“那你钢琴呢？”

    舒桥：“很烂。”

    杨桃子：“……”

    杨桃子变成干扁桃子。

    舒桥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你舒桥哥什么没见过，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还怕这一个表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jio的不怕穿鞋的，这有什么，大不了……”

    杨桃子：“大不了？”

    舒桥认真地想了想，灵光一闪：“大不了我唱rap！其实我唱rap可好了！”

    “真的啊！”杨桃子凑过来，“来一段，开开嗓！”

    舒桥：“哟哟！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哟哟——老子明天不上班，想咋懒我就咋懒，哟哟——”

    杨桃子：“……”

    杨桃子万念俱灰。

    范琪这首歌并不长，很快就唱完了，他最后一句话刚落下，现场就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招手示意后，透过观众席，向舒桥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非常谢谢范琪老师，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好的表演！范琪老师的歌声，真的非常动听，让人忍不住鼓掌！”

    乐夏站在台下，一边主持，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观众席。

    “那么，请舒桥做好准备，上场！”

    舒桥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范琪的现场唱的已经足够好，加上伴奏的加持，就是一场非常完整的演出。

    而只有清唱的表演，无论再怎么样，总缺了些完整性，更不用说舒桥这种一清唱就很明显不稳的人了。

    但舒桥倒是不太在意。

    他本就没有打算在唱歌这方面赢过范琪，要想完成“双杀”简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范琪先唱歌，或许已经打着要把之后battle舞蹈剪辑掉的打算，可即使如此，只要在现场，让学员们看见，他就不亏。

    所以，这个唱歌嘛。

    他没想赢。

    也赢不了。

    毕竟人无完人，他舒爷长得这么帅，跳舞又这么绝，要是唱歌再完美。

    那不就是斩断所有人的活路吗？！

    偶尔输一次算什么！

    舒桥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打起了精神，准备上台。

    然而，在他正站起身时——

    一个小纸片。

    忽地丢到了他的身上。

    舒桥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纸团，一抬头，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自然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好像只是单纯地路过一样。

    这个工作人员他也很面熟，是沈故身边的一个助理。

    但沈故的助理给他小纸片……

    是什么意思？

    难道。

    是沈故给他的吗？

    沈故给他写了什么，要通过小纸片传过来呀？

    舒桥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小心地左右打量了一番。

    杨桃子和顾怀在他的左右，二人都没发现。

    于是他将小纸片覆盖在自己的手心里，悄悄地看了一眼，只见白色的小纸片上只写着两个字——

    《有光》。

    有光。

    有光……

    ……

    《有光》！

    舒桥睁大了眼，猛地抬起头。

    透过嘈杂的人群，撞进深不见底的黑瞳中，纤长的睫毛下，那双好看的眸子正专注地注视着他。

    是沈故的眼睛。

    沈故正微微侧头，朝着他看来。

    “《有光》……”

    舒桥握紧了手中的纸片，心中有些动容。

    《有光》，是他入圈不久时写的一首歌。

    那时候他身负压力与债务，却仍怀揣着希望与梦想，为希冀与光芒而不断奔跑。

    只可惜事与愿违，中途加入DLL后，团粉和其他粉丝的指责，黑白颠倒的热搜，团队的排挤，还有纳星的偏颇，都让他备受打击。

    因此，他就写了这首歌。

    “有光”，便是怀揣着愿望，即使生命曲折缠绕，也希望凭借一腔孤勇，让生命熠熠生辉。

    当时他运气不错，这首歌也发行了单曲，只可惜销量实在惨淡，很快就石沉大海，无人问津了。

    因此。

    知道这首歌的人，也就只有老粉了。

    可是舒桥却没想到……

    沈故！

    人沈大少爷，连其他大红星大导演都记不住的沈大少爷。

    竟然能记得他以前的发过的这首歌！！

    如果不是镜头当前。

    舒桥简直想蹦跶到他面前，感动得呜呜咽咽，哭个三天三夜不罢休。

    呜呜呜。

    沈大少爷。

    您能记得臣的这首歌。

    这种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

    舒爱卿揉了揉眼睛，又是动容，又是激动，差点儿就要给哭了。

    不过他还记得比赛的正事，也记得这纸条是沈故写给他的。

    既然是沈故给他的，那沈故的意思……

    是让他唱这首歌吗？

    舒桥看向了纸条上的字。

    毕竟这首歌是他自己的歌，在录音师也练习过了几百遍，比起其他曲子来说，确实好唱了不少，虽然清唱不见得好，但至少不怎么会出错。

    怪不得，沈故会让他唱这首歌。

    《有光》距离现在三年了，两年磨平了许多东西，如果不是沈故提起，或许他也忘了自己这首最爱的曲子了。

    舒桥闭上了眼。

    他将纸片攥在掌心中，又张了开来，然后大步地迈向了舞台。

    范琪已经在欢呼与簇拥中回到了导师位上。

    闵小越大力地夸赞他：“范琪老师，怪不得当年DLL中你的人气最旺啊。同学们，你们以后要成为爱豆，可要以范琪老师为目标啊！”

    “那当然啦，今天看到范琪老师，才知道什么是爱豆！”

    “范琪老师唱歌太好听了，老师，职业选手禁止参加battle啊！”

    “范琪老师你第一个唱，不要说battle已经battle不下去了，接下来表演的学员压力可多大呀！”

    …… ……

    闵小越：“是啊。范琪老师，这次battle，你也给我们上了一课。沈故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沈大少爷双手抱臂，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沈故：“听君一首歌。”

    范琪有些自得，又有些害羞地地捋了捋头发。

    沈故：“如听一首歌。”

    范琪：“……”

    闵小越：“……”

    ……

    这场battle的胜负似乎已经分得很明显了，大部分的学员带着看热闹的心情，将目光投向了主舞台。

    舒桥目不斜视，安静地走上了舞台。

    范琪已经完成了演出，愉快地问：“舒桥，你要唱什么歌曲？”

    舒桥拿起了话筒：“我要唱一首三年前我创作的歌曲，《有光》。”

    “三年前……那是还在我们团时期创作的？我怎么没印象呢……”

    范琪想了想，忽地一点头，“哦”了一声。

    “好像是首发几千都没出完的那首吧。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忙着专辑三印的事情，所以不太记得了呢。”

    舒桥：“。”

    翻了个白眼。

    范琪笑了笑：“那么，请开始表演吧，你需不需要伴奏呢？”

    舒桥侧头问道：“你们会伴奏《有光》吗？”

    乐队和伴唱面面相觑，很快摇了摇头。

    舒桥又看向了音响师：“你们曲库里有《有光》的伴奏吗？”

    音响师也摇头：“没有听过这首歌。”

    舒桥点了点头，回过身来。

    《有光》本就是一首小得不能再小众的歌曲了，又是他出道初期写的歌，至今也有几年的时间。

    连他自己，都快要在时间的蹉跎里忘记这首歌的旋律了，又会有谁记得呢？

    没有人。

    没有人会记得这首歌里带着的希冀，没有人会记得这首歌里带着的勇气，没有人会记得有人握住荆棘，只为拨开眼前的晦暗与迷雾。

    舒桥握住了话筒，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说：“不用了。”

    此话一出。

    更加确定了这场battle的结果。

    一些学员们窸窸窣窣地争论了起来。

    “不用伴奏，舒桥不是更死了？如果有伴奏还可以救回来一点啊。”

    “你没听到吗，不是他不想，是根本没有伴奏啊，你让舒桥怎么用伴奏啊……”

    “那也没办法啊，那首歌这么冷，听都没听过，更何况伴奏了！范琪老师不是说首发几千张都出不了！”

    “这也太凉了吧？怪不得阅音无数的音响师都没不知道。怎么会唱这首歌啊，听都没听过……”

    “舒桥说是他自己创作的，该不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过吧？范琪老师唱的那首可红了呢，舒桥这首都没人听过……”

    …… ……

    范琪勾起了嘴。

    他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好吧，既然你不想要伴奏，那么请发挥你自己真实的实力。”

    范琪了然地抬起了下巴：“那么，就请舒桥同学，来清唱……”

    “等一等，让一让啊！”

    乐夏的声音。

    忽地打断了他的说话。

    范琪眉头紧皱：“乐夏老师！你这是做什……”

    而他有些不耐烦的呵斥声……

    忽然在看到来人时，也戛然而止。

    不仅是他。

    场内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沉默之中，时间好像被停滞在了这一刻。

    学员们都安静地闭上了嘴，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们看到——

    一架白色的钢琴。

    被搬到了主舞台上，在聚光灯下像镀上了曾漂亮的金色，又像是一汪映着星光的蓝海，透亮得闪闪发光。

    只是……

    搬上这架钢琴的人，并不是舒桥，要弹奏这架钢琴的人，也不是舒桥。

    要弹奏这家钢琴的人，他从特邀嘉宾席上，站了起来——

    然后迈着长腿，跨步走上了阶梯，走过了舞台。

    最终，坐在了钢琴椅上。

    纯白的钢琴旁，他身穿黑色的西装，黑白相应，高挑而笔挺，宛若一件完整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般。

    “开始吧。”

    沈大少爷低声说着。

    他修长的指尖抵在了琴键声，悦耳而动人的琴音很快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他手指的跃动灵巧，仿佛已经将谱曲弹过千万遍。

    这首歌。

    名叫《有光》。

    作者有话说：

    可恶，被他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