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主舞台的机位很多, 为的是能清晰地拍到每个角落、每位学员和每个细节。

    但像现在这样，七八台机位全部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这么大的阵势。

    恐怕还是学院里的第一人。

    聚光灯与视线都灼热得像能着火，从前边和两侧而来的目光让他坐立难安, 从后边儿来的目光又让他如芒在背。

    总有种正在被十面埋伏的感觉。

    连带着一旁被余光扫射到的杨桃子，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背, 小声道：“舒、舒桥哥……”

    舒桥：“完了。”

    杨桃子：“是、是啊, 怎么忽然这样拍, 再这样下去的话……”

    舒桥苦恼地一捏大腿：“再这样下去的话, 沈故的光芒都要被我抢走了！”

    杨桃子：“就是就是……”

    杨桃子：“嗯？”

    原来你“完了”是“完了”这个啊？

    这个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啦！

    但舒桥坚持认为这就是重点, 毕竟七八台机位全都拍摄过来, 那排面跟出场时的沈故都差不多了。

    这么好的机会, 以后还会有吗！

    这么好的镜头, 以后还会给吗！

    不会！

    此时不上还待何时, 不赚不白不赚啊！

    舒小桥觉得自己非常具有商业头脑，于是他火速朝着最近的机位露出了笑容，竖起了两只白皙的手指。

    舒桥：“耶。”

    十几个个机位镜头里，一大部分放着迎着烟雾走出来的沈大少爷，一小部分放着学员们或是精细或是尖叫的脸, 还有一小部分——

    放着舒桥眨着眼, 怼着镜头比耶的小脸。

    摄影师：“？”

    导演：“？？”

    舒桥效率极高，趁着他们没来得及换镜头，连忙换了一个姿势, 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小心心。

    舒桥：“ （?≧▽≦） 哟呵！”

    摄影师：“……”

    导演：“……”

    不是。

    你干嘛啊？

    你干嘛呢你！！

    他拼命地给舒桥试着眼色，露出了“你在干嘛”的表情。

    但舒小桥置若罔闻, 他抓住了这难得的摄影机会, 恨不得一秒钟能做出三百个表情, 好高效合理地利用好这难得的大镜头们。

    舒桥：“ヾ（^▽^）ノ ”

    舒桥：“ O（≧口≦）O”

    舒桥：“（/_＼）”

    ……

    甚至抓住一旁的杨桃子，一起争分夺秒地镜头。

    杨桃子：“=ω=”

    舒桥：“⊙ω⊙”

    导演：“……”

    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啊你！！

    沈故，现在是沈故来了！

    沈大少爷不是跟你有什么热搜绯闻吗，你对着他捂嘴哭或者捂嘴笑都行，要么就跟其他学员一样做作地尖叫。

    你tm对着镜头比心比耶干嘛啊？！

    不是，你这是什么抢镜头策略吗？

    不得不说非常成功！

    眼见舒桥又要去拉闻萄和顾怀抢镜头，导演实在没辙，只能把镜头给移开。

    在移开前，他还看到了舒桥那依依不舍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被抢了萝卜的可怜小兔，只能抱着萝卜叶眼巴巴地把眨着眼。

    导演：“……”

    好家伙。

    真有罪恶感。

    但他也不能让舒桥在这儿有事没事地折腾镜头，只好重新交代好机位，对着台上的沈故去了。

    沈故的出现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将舞台的气氛掀到了最高潮。

    乐夏也很激动，她是临时上场前才得知沈故要来的，而几个导师更是有点受宠若惊，纷纷站起来和沈故握手问好。

    沈大少爷颔首回应，视线快速地在观众席上扫了几眼后，在评委席上落了座。

    随着他的入座，《星光企划101》的初舞台也正式开始了。

    初舞台不仅是他们展现自己的实力的重要舞台，也影响着观众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A-F五个等级，完全能体现他们各自的实力与潜力，也与之后宿舍的分配、比赛的优先选择权有关。

    但这么多选秀节目中，初始A班、最后却被淘汰的练习生也不在少数，因此除了实力外，自身特点和观众缘也格外重要。

    而初评级的舞台，就是他们全方位展现自我的重要机会。

    表演的顺序是抽签决定，之后再按照签数参加表演。

    签是顾怀抽的，位置在中间靠前，虽然不算最好，但也不坏。

    抽签结束后，初舞台正式开始。

    学员们都为了这个舞台拼劲了权利，也卯足了几劲，势必在这里求得好的表演与表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总共101位学员，已经评完了至少四十几个人。

    却仍然没出一个A。

    这几个导师笑得笑，凶得凶，可在评级上都非常严苛，仿佛没有真正优秀绝伦的演出，就永远不会让出这个首A。

    而首A越是不出，选手们的期待也就越大，比赛的氛围也就越紧张。

    最初还在看表演的嬉笑声和讨论声已经逐渐消失了，镜头中只能看到学员们不停游离的眼神，和紧张的脸。

    又一位个人练习生拿到了B的评级后，终于到了Lullaby上场的时候了。

    乐夏在门口喊起了他们的名字，舞台上的灯光闪烁，导师与所有学员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舞台上。

    舒桥猛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上了台。

    Lullaby和其他团一样，上了台便先简短地介绍了自己，介绍后便开始表演。

    只是，他们又与其他团不一样。

    因为当介绍完毕，准备开始初舞台的表演时——

    “舒桥。”

    一个声音，忽地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舞蹈。

    范琪坐在评审席上，用久别重逢的口吻，朝他笑着开口。

    “这么多年了，好久不见了啊。”

    舒桥：“……”

    他看着评审台上笑得虚情假意的范琪，时隔多年，范琪还是一如往常，从没有半分的变化。

    范琪和程笛不同，程笛是将他的“恶”表现在明面上，任谁都知道他在耀武扬威，但范琪不一样。

    他会把自己的“恶”藏起来，再用一种状似“善”的方式表现出来。

    就好像。

    程笛的热搜总是沸沸扬扬，而范琪很少为自己专门买一次热搜，但他总会乘着那股风蹭上热度，嘴里说着“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可明里暗里都在暗示。

    至少，在程笛翻车前是这样。

    程笛翻车后，范琪少了一个可靠的“猪队友”，但他却多了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身份——

    他是舒桥的队友。

    也同时是舒桥的导师。

    同为队友，在同个选秀节目里却是不同地位，又在该开始表演的时候插入这莫名其妙的叙旧。

    舒桥很肯定。

    范琪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四周的学员们都安静了下来，视线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所有的机位都想要敏锐地捕捉他们脸上每一个表情。

    仿佛只要眉间一动，今天的剪辑和明天的热搜就有了真真假假的话题。

    舒桥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攥紧了话筒，像不在意似的微微点了点头：“嗯。”

    范琪像老友一样又笑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舒桥面无表情道：“过得怎么样，范琪老师看看表演就知道了。”

    没有任何破绽的回话，又巧妙地带回了表演上。

    也没有任何裂痕的表情，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什么。

    范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便又带过：“表演是要表演的，毕竟当年在团内，你可一直是很有才艺的，只是没有地方发挥而已。难得这么久没见……”

    他缓缓地说道：“不如，我们来合唱一首叙叙旧吧？”

    舒桥一直毫无波澜的嘴角终于动了动，他抬起头，直视向范琪。

    范琪的笑容更甚：“当然，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合唱也没有关系，那就一人唱一首吧，这样……你的part也会多一点。”

    一人唱一首……

    在初舞台上，导师和学员一人一首……

    这话一出，学员们终于反应了过来，“轰”地一声，全都起哄了起来！

    “哇！可以重温DLL的辉煌时期吗？有点期待啊！”

    “是啊是啊，那这样舒桥不是还有多的镜头吗？好羡慕啊啊我也想要和导师合唱！”

    “对呀！而且肯定有很多热度，第一期的待遇就这么好啊！合唱有热度，独唱有镜头，舒桥真的是赚到了啊！”

    “草，可是没听过那句话吗？枪打出头鸟，第一期就这样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觉得！而且舒桥不是还没表演吗，他要是现在合唱了，之后的表演会不会影响到啊？”

    “可是他也不能不答应啊，他们不是早就传闻不和吗？如果不答应，那不就坐实传闻了吗？”

    “但我真的想看他们一人一首，这样算不算battle 啊？！这样应该算battle了吧！”

    …… ……

    学员们的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相比起紧张、担心、激动或是兴奋的学员们。

    舒桥的心情好像跌落了谷底。

    他微微咬住了唇，连握着话筒的手指，都有些微微泛了白。

    这个“叙旧合唱”的环节也并不在台本上，其他几个导师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沈大少爷好看的眉头也微微蹙起，白玉般的指尖敲打着桌子，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偏偏范琪像是没看到似的，学员的呼声越大，他脸上的笑容也就越明显。

    他盯着舒桥，似乎就在等一个答案。

    答应。

    或者是不答应。

    在这种情况下，接受这个名义上的“叙旧”，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能接受吗？

    当然是……

    ……

    不能了！！

    要问舒桥为什么？

    因为他唱歌简直是个灾难啊！

    草。

    好家伙。

    舒桥看着手里的话筒，耳边响彻着学员们“battle”“battle”的起哄声。

    他忽然发现，原来十全十美举世无双的自己。

    竟然会在音乐上有缺陷！！

    说是缺陷有点过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虽然才貌双全，但唱歌这方面真的不是强项，否则也不会穿着奶牛装，唱着唱着唱破音了。

    人家哭着唱歌是感情投射，情感迸发，每一个歌词里都饱含无限深情。

    他哭着唱歌是梨花带雨，每一句话里都饱含着他无限的……

    哭嗝。

    舒桥深知自己顶多只有音色清亮，可唱起来全是感情，没有一点技巧。

    但范琪不一样。

    在DLL时期，范琪的歌声就是有目共睹的，即使他跳舞划水，四肢僵硬，节拍也跟不太伤，但他的歌唱水平仍算得上很不错。

    在团内，范琪的人设是“全能ACE”，为了掩盖他的跳舞水平，纳星会特地给他简单的编舞，好维持这个“全能ACE”的人设。

    DLL解散后，他的舞蹈水平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于是便转型专门走了歌手路线，时不时参加评审节目，发发专辑，人气一直很旺。

    而舒桥的唱歌水平在团内早就人尽皆知了，范琪也肯定知道这一点——

    才会让他来跟自己唱歌。

    不管是合唱也好，独唱也好。

    一前一后，一好一坏。

    对比明显，对比惨烈。

    第一期的剪辑和热搜，就可以轰轰烈烈地来了。

    果然。

    最毒不过范琪心！

    舒桥在心中默默地跳脚！

    不过，他是谁，他可是天下最勇敢的小萝卜！

    他们小萝卜就是这样的，就算知道了自己不是人参，还是能义无反顾，努力前进！

    “不就是唱歌吗，范琪老师，我可以跟你比。”

    舒桥吸了一口气，像兔子竖起耳朵那样打起了精神。

    他的眉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月牙，微微抬着下巴，用最胸有成竹的态度，说出了最骄傲的话——

    “不过范琪老师唱歌肯定能赢我的，毕竟要是谁没赢我，我第一个看不起他！”

    你赢我，你应该的。

    但你没赢我，你就丢脸死了。

    舒桥倨傲地挺胸。

    范琪：“……”

    他预想中，以前DLL里的舒桥，一定会默默地低下头退到一旁，安静地接受着他们一切不公平的安排，但是却没有想到……

    会是这个态度。

    还是这个“你就应该赢我”的态度！

    这样陌生的样子让范琪不自觉地沉下了脸，警觉地打量起了舒桥。

    只是，他的打量还没有结束，下一句话就接憧而来——

    “不过范琪老师，就算是赢，也不能白赢呀。”

    范琪立刻沉声：“你想做什么！”

    “凡事都得讲究个你来我往，所以，等比完了这首歌……”

    舒桥蓦地抬起了头。

    不管与他说话的是导师，是队友，还是普通人。

    不管周围的镜头有多么炽热而紧逼。

    他眼眸清明，方才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脱胎换骨般的凌厉——

    “还得邀你，跟我比一比跳舞了。”

    你啊。

    也别想跑。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中午还是十二点更新；

    我以前最怕的：写太擦过不了审；

    我现在最怕的：颜文字吞全文……

    而且我非常惊恐地发现，原来你们可以看到我存稿箱吗！！只是买不了！！（慌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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