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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穷途末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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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要害我?◎

    步和说得有理, 若是东陵真的有帅可换,许安归就不会连续出兵那么多回了。方才最后一战,许安归明明大势, 他却没追。放在北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真如步和所想, 许安归已经无力再战, 这才仓皇回城?

    步和调集士兵,准备再次进攻。

    季凉在城上看见乌族军队纠集却也没有发令, 陈平看得着急,却不敢说话。他知道季凉的本事,若她不说话,一定是因为心中领有谋算。

    陈平看了看身侧被白布蒙住的巨大机括,心中暗暗生疑。

    乌族军队很快纠集完毕,随着一声号角, 冲向城墙。

    季凉扬起手中白旗, 潜风一声令下, 蒙着的白布被拉了下来。一座座乌黑发亮的铁质东西,露了出来。这东西有一个巨大的管子, 面朝外面。

    “拉——”

    潜风扬起手中红旗,指挥所有机括边上的人,拉着把手向后使劲。

    “放——”

    一声令下那十台机车,向外投射了十只巨大的黑色圆球。圆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落在乌族军前行的路上。

    潜风又扬起绿旗, 大喊道:“点火!”

    瞬间十台机括上一只巨大的弓.弩架上了弹射的位置,那巨大的弩.箭对着方才射出去的黑色圆球, 嗖的一声, 射了出去。

    十道带火的箭弩不分前后窜向它们前方落在地上的黑色圆球, 巨大的机括之力,把那些火箭射入黑色圆球之内。

    只是一息的功夫,那些黑色圆球轰隆一声炸裂。一股巨热火浪瞬间炸开,地上霎时间多了十处坑洼,而方才已经进跑过那些黑色铁球附近的兵马,瞬间变成了血浆,消失不见!

    跟在后面的乌族军队被这一连串的炸裂之声吓在了原地,再一看前方冲锋的族人瞬间变成了血浆,耳边闻鸣,听不清周围人在喊什么。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第二波铁球已经落入他们周围。

    又是一连串爆炸的声音,前方竟然飘起了一层血雾!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妖术——是妖术啊!”

    随后乌族军队大乱,纷纷后撤往回跑。

    站在一里地之外的步和也已经看傻了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两轮,乌族军队便已经闻风丧胆。冲在前面的人,别说是尸首了,连残骸都被炸成了血沫。没有一个人能越过那十辆机括,活着到达城墙下面。

    陈平在城墙上也看傻了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族已经吓破了胆子,谁都不肯再战。

    面对真刀真枪,乌族人从不怯战,可他们现在对面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在瞬间就能把人炸成血沫!

    面对未知恐惧心理,让乌族士兵不敢再向前一步。东陵有了新武器,这事必须尽快回去禀报大狼主!

    步和当即决定回营!

    不出片刻,乌族便已经撤出了城墙可以遥望的距离。前方侦查兵传回消息,说乌族已经连夜回了百里之外的乌族大营。

    “我们……守住了?”

    又苦守了十五日的将士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欢呼声,随后欢呼声响彻天地。

    “我们守住了——”

    “守住了——”

    东陵军队发出震耳欲聋地欢呼,从城墙一路传向校场。这场守城战折损了一万新兵,终于在季凉督战的时候,结束了!

    潜风看见乌族撤走,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向季凉道:“公子,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好用,却把乌族胆子给吓破了。”

    季凉点点头,也是长出一口气,她悄悄地把手上的汗蹭在衣服上。

    回营的一路上,所有人将士看见她都面带微笑,向她点头示意。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病弱的公子,带来了新的武器,震慑了乌族,吓破了他们胆子,结束了这长达一个月的攻城战。

    到军营的时候,季凉看见有许多百姓用骡车拉着东西,跟戍南戍北说着什么。

    季凉示意凌乐过去看看。

    戍南戍北见季凉过来,连忙欠身,抱拳:“公子。”

    “这是怎么了?”季凉扫了一眼这些本应该撤到后方城池的百姓。

    戍南回道:“百姓知道我们守城物资紧缺,把自家的粮油、粮食搬来,说是要捐给守城的将士,感谢他们死守岩州。”

    季凉远远地望了一下,百姓们有的拉着拖车,有的抱着孩子,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做好的馍馍,有脊背佝偻的老者背上背着一袋粮食,有面黄肌瘦的少年睁着浑圆的眼睛,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满脸的期许与敬重。

    这是百姓自发的捐赠,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岩州城守备物资紧缺,把自家的吃的油与粮食带来要捐给岩州城储备军。

    就这样点点希希,最后在军营前汇聚成了一条人河!

    一个老者看出来季凉在军营里的地位不低,背着粮食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跟他们说说,收下我们的东西吧!我们都是住在这岩州城里的百姓,绝对不是什么外来的细作!我们手里的粮食,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舍不得吃的!”

    季凉目光变得柔软起来,轻声问道:“老人家,你们把自己的口粮给了军营,那你们吃什么?”

    老者回答:“朝廷给我们放了粮,我们自己留的有!”

    另外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走过来,道:“是呢是呢,现在朝廷有难,南方暴雨水患,抽不出兵力来支援,物资也运不过来,我们不知道打仗需要什么……但是送来粮食总是没错的!”

    妇女怀里的孩子,才四五岁的模样,他抱着一袋馍馍,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哥哥,娘做的馍馍可好吃了!我一次都能吃一大半!”

    向季凉汇聚来的人越来越多,季凉知道这是岩州城百姓的心意,她最是知道怎么拢获人心,连忙挥手道:“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听我说!”

    一时间吵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等着季凉说话。

    季凉道:“军民一心,天下再无难事。可岩州城的物资一直是由朝廷调配,朝廷没有征粮,我们就不会要诸位的粮食,这是有违军令。”

    “公子!”

    “小公子……”

    百姓一听季凉不打算要他们的粮食,又激动地抢着说话。

    季凉又摆摆手,道:“诸位——听我把话说完!但我需要把诸位心意传达给守城的将士,鼓舞士气。所以我想个法子,诸位带来的东西,我们全部登记造册,算是陵中储备军问诸位借的。等到战事平息,诸位能够回家,兵部再让岩州城刺史把‘借’诸位的东西,以市价折合成银子还给你们,这样,你们即在抗战的时候尽了心意,我们又没有违反军令私自接收百姓的东西,事后清算,户部也有账可查——诸位觉得如何?”

    季凉的意思其实他们都没听懂,但是只要储备军愿意收他们东西,他们才不管什么造册登记,事后还不还。当即纷纷表示同意。

    季凉看向戍南戍北:“你们把百姓捐来的东西登记造册,百姓的东西让储备军营里的将士们自己来取。若是有亲属的,可以让他们见面。乌族随时会反扑,不能让百姓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东西收完,就派人护送他们离开。”

    戍南戍北抱拳应下,立即着手登记百姓送来的东西。

    季凉这是防着许安桐在许都发难,方才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居然知道南方水患,可见他们的消息来路不一般。

    如果不是许景挚看他们在岩州苦战,故意放的消息,引百姓来支援。那便是许安桐为了下一步棋而放的消息。

    百姓感恩岩州储备军本是好事,可这事若是只贴在许安归身上,就是坏事。如此得民心的一个皇子,若是有什么图谋,那便是一呼百应。

    之前陛下就疑心许安归的物资为何用得如此之快,现在若是百姓纷纷捐赠自己的口粮给许安归的消息传回去,不知道朝廷之上又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

    许安桐那么聪明的人,想要在一个有兵权、得民心、骁勇善战的皇子身上做文章简直易如反掌。许安归反而因为战时,隔得太远,只能吃哑巴亏。

    季凉时时刻刻都在警惕许都的一举一动。

    勤政殿,许安桐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站在廊下等着里面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与陛下就南方水患问题商议出结果。

    邹庆端来一碗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轻声道:“殿下,天气炎热,喝一碗冰,再好等。”

    许安桐转过身,看向邹庆,露出自己一贯温和笑容,接过来,一饮而下,把碗还给邹庆道:“大监有心了。”

    邹庆欠身:“南方水患,陛下忧心,每日都召见李大人与郭大人来问事。不会太久的,殿下且稍等一会。”

    “是。”

    许安桐点点头,不急不躁地在廊下缓步走着,望着院子里夏木繁盛,阳光星星点点漏在廊间。

    身后不远处正门大开,李涵与郭睿明从勤政殿里出来,两人低着头小声商量着什么事,一路走向官署,没做停留。

    许安桐转身,走向大殿里面,看见东陵帝坐在椅子上扶额蹙眉。

    “陛下。”许安桐欠身行礼。

    东陵帝摆摆手让他起来:“邹庆说你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了,何事?”

    许安桐没有着急回禀,而是担忧地问道:“父皇是旧疾复发吗?”

    东陵帝点点头:“老毛病了。”

    “招御医来看看吧。”许安桐说着便看向邹庆。

    东陵帝道:“说事吧。”

    许安桐见东陵帝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把手中的一沓审案记录呈上道:“这是昨日秋侍卫押回来的打劫军资的劫匪的供词……”

    东陵帝蹙眉,似有些不耐烦。

    许安桐解释道:“陛下且看看,再容我回禀。”

    邹庆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新换的热茶。走到东陵帝身边放在桌上,东陵帝反手就抄起茶盏,“啪”的一声,把茶盏碎在了地上。邹庆不明就里,当即跪下请罪。

    伺候在勤政殿的内官们宫女们也纷纷跪下。

    许安桐颔首,一脸淡然,眸光印着白玉石反射的阳光,变得更加锐利。

    “这是怎么回事?!”东陵帝拿着证词,盛怒之至。

    许安桐欠身回道:“臣原本以为这些人不过就是山野流寇,也没放在心上,着人去审了之后,人不老实,就上了刑。谁知,那些人根本受不住刑,便交代了打劫军资的始末。”

    “去!你去把太子给孤叫来!”东陵帝侧目睨着跪在地上的邹庆。

    邹庆应下,立即退了出去,顺带让跪在大殿之内的所有内官宫女都退了出去,不要在陛下面前惹人厌烦。

    邹庆去请许安泽的时候,东陵帝怒目圆睁,一直盯着手中那些劫匪的供词。许安桐则是负手而立,淡淡地望着东陵帝逐渐狰狞的脸。

    一盏茶的功夫,邹庆便把许安泽从东宫请到了勤政殿。

    天气炎热,许安泽身着太子锦服,一路疾走满头是汗,他进了勤政殿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凉风不断摩挲着他的脊梁。抬眸看去,只见东陵帝少有盛怒。

    他还未走到桌前,东陵帝就已经把手上的供词甩了在了他的脸上,怒声道:“你最好给孤解释清楚!”

    许安泽一脸疑惑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许安桐,只见他目光落在身前的地板上,不动声色。许安泽蹲下把地上的纸捡了起来,一张一张地看着,越看脸色越难看,越看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一颗一颗落下,滴落在纸上,沁成一片。

    没人催他,东陵帝扶着案牍,盯着他,要一个解释。

    许安泽面对白纸黑字不知道要从何解释起。

    他支支吾吾道:“陛下……本宫、我……没有!”

    “没有什么?”东陵帝低沉的声音宛若一声狮吼,吓得许安泽一哆嗦,“是你没有在许都外豢养山匪,还是没有让他们去劫持军资?亦或者,没让他们在年初的时候在城外假装流寇路劫百姓把脏水栽赃到许安归身上?!你还不跟孤说实话!!!”

    许安泽额头冒汗,他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没弄清楚。他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让自己豢养在许都城外的亲兵去打劫秋薄押送的军资?那可是有三千精锐押运的军资,他怎么可能让那些亲兵去触秋薄的霉头?!

    许安泽没法回话,很明显那些劫匪现在都在许安桐的手上,压在刑部大牢。只要他敢说一句,许安桐就敢带那些人来殿前对峙。可他真的没有让那些人来打劫军资,这事要怎么辩解?

    “二哥你要说话……”许安桐似是一声轻叹,“你不说话,即便是我也无法帮你多说一句啊。”

    “你还想帮他说什么?!”东陵帝眼睛直勾勾盯着许安泽,“孤许你太子之位,只要孤百年之后,东陵皇位迟早都是你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

    “陛下!我没有!”许安泽有些语无伦次,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思想准备,他以为邹庆唤他来,是因为南方水患,不曾想居然是他在外私养亲兵的事情被挖了出来!

    而且还是打劫军资的名义给挖了出来!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算计他!一定是有人想借机除掉他!

    是谁?!

    许安泽脑中千回百转,第一个想到的是许安归。但,许安归现在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哪有功夫管他?

    不然就是许景挚?

    许安泽目光乱瞟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许安桐负在身后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他神色淡然,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私自豢养了亲兵在许都外山林里。

    难不成这事,是许安桐栽赃给他的!?

    对……

    一定是他!

    许安桐那段时间住在宫里,去过东宫书房,说不定就是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在许都外养了亲兵的事?

    “是你!”许安泽转身抓住许安桐的衣襟,“是你栽赃嫁祸!我根本就没有怂恿他们去劫军资!”

    “太子殿下,”许安桐淡淡地睨着许安泽,“您若是跟‘他们’没关系,应该抵死不认……您怎么知道您手上的那些供词是出自于‘他们’而不是‘他’呢?!”

    “你套我话!”许安泽没想到许安桐如此阴险,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安桐抓住许安泽的手,逼得他松了手,“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向陛下解释的是为何你要在许都外豢养亲兵,而不是质问我这事是谁栽赃了你,转移话题。”

    许安桐一甩,把许安泽甩开,眸光冰冷,里面似有一把把冰刀,随时准备凌迟他:“这事太子殿下若不想说,没关系,刑部大牢里关押的那么多人,自然会有人可以连带年初栽赃许安归豢养流寇那件事一齐交代清楚。”

    许安泽深知自己这次是逃不掉,连忙跪下,道:“陛下!父皇!儿臣……儿臣豢养那些人不是为了谋反!那些人才不过千人,怎么可能敌得过金吾卫!儿臣只是想防着许安归!他手握北境兵权,深得北境军心……我是怕,我是怕日后继位以后,他会忽然发难……我想有人保护我!我想在他回许都的时候,有亲卫能够压制住他!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谋反啊,父皇!”

    “别叫孤父皇!”东陵帝大怒,“年初许安归带兵南下,收复南泽。你就捏造了各种事件意图佐证他意图谋反,陈礼纪查获的大量北境兵器,以及京兆府来呈报城外流寇,皆是出自你之手!你认不认!”

    许安泽低着头,伏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无话可以辩解,只能不断重复:“我……父皇……我真的没有意图谋反,我真的没有……”

    无论许安泽豢养亲兵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触犯了一个君王大忌。

    东陵帝对许安归明面上的军权尚且忌惮不已,更何况是对许安泽这种养在背地里的军权?

    可是无论东陵帝问他什么,他都只说自己的是无辜的,绝对没有意图谋反的心思。

    其实事情到这里,许安泽有没有谋反的心思,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确实养了一些人为他所用,也确实在当太子的这八年里为所欲为。而他的母亲,东陵国母的赵家,也依仗他太子的头衔,独揽北境六州大权,截留军饷。更有甚者三番五次构陷自己的弟弟,无数次想要坐实许安归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事实。他一手提拔的刑部尚书,在他的庇护之下为非作歹。更不要说早些年他动用朝堂关系,让许安桐远赴西境,在西境苦熬,直至许安桐的王妃重病身亡。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在挑战东陵帝身为君王的底线,而今他到底是触碰到东陵帝最后一根底线,让东陵帝对他忍无可忍。

    许安桐淡淡道:“太子殿下一向仁厚,这事定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想出来的。他身后的詹士府,也有责任。”

    许安泽抬头,狠狠地瞪着许安桐,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现在自身难保,难道还要去保何宣?

    许安桐这看似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提醒了东陵帝。

    是了,上次军饷案赵家被查,赵家本没有翻身的机会,可许安泽却是利用北境督战的理由硬保住了赵家。这当然不是许安泽的功劳,而是他身后詹士府,那个名叫何宣的人的功劳。

    东宫太子妃骤然在宁国府寿宴上被害一事,东宫虽然推了太子妃侍女莲枝出来顶罪,但其追其缘由,说不定也是那个何宣有预谋而为之。

    这后来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有人跟许安泽合谋的影子,单就许安泽一个人,他是想不出这么多对策。

    这次要想许安泽翻不了身,必然要把身后詹士府一众也一并拿下!

    可废除太子这事需要过朝堂,要众臣审议。

    “邹庆!”东陵帝当即下令,“从即日起,太子禁足东宫,不可外出。其詹士府詹士全部关押进刑部,待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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