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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化敌为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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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宣是个好谋士。◎

    东陵帝停住脚步, 回身看向身后,只见许安泽带着詹士府的何宣,跟在后面, 深深一礼。

    东陵帝在御花园周围,找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缓缓走到花亭里面, 坐下。随行的内官宫女立即上前,只是片刻的功夫, 花亭之内石桌上就摆好了点心瓜果,以及一杯茶。

    许安泽看着内官宫女们退到一边,带着何宣上前行礼:“拜见陛下。”

    东陵帝看了一眼邹庆,邹庆很是识趣地让所有跟着内官宫女都退到了院子外面守着。整个花园里只剩下蜜蜂采蜜的嘈杂。

    “没人在了,你想说什么?”东陵帝拿起桌上的一盏茶,用盖子撇去浮在面上的茶叶, 茗了一口。

    许安泽上前一步, 撩起衣袍, 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然后俯首, 给东陵帝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儿臣请陛下宽恕赵家在北境所做的一切罪行。”

    何宣也跟着跪下,磕了一个头。

    东陵帝望着许安泽,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是心里确实惊讶无比。他能想到今日许安泽会来找他, 替赵家说情。但是没想到他用的是这么直接的方式——向他示弱。

    跪在他的面前,用自己的额头触碰他脚下的这片土地, 承认他的强大。

    不得不说, 许安泽这一招, 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这些年东陵帝与许安泽身后太子党的博弈的苦闷,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这八年来,许安泽第一次向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也承认了他的强大。

    “理由?”东陵帝看向许安泽,“你放低了姿态来找孤,不就是想让孤问你这句话吗?”

    许安泽抬起头,眼眸中有微光闪烁:“因为陛下需要他们督战北境战事。”

    东陵帝微微笑着:“你倒是很替孤……着想的?”

    许安泽没有接东陵帝的话头,而是继续往下说:“赵家会如数归还贪墨的一百一十多万两银子。”

    “一百一十多万两?”东陵帝蹙眉,“孤怎么记得赵家总共贪墨了一百五十万两?”

    许安泽回答:“五舅没有能力偿还,所以儿臣请求陛下,对除了五舅之外的所有赵家人都从轻发落。”

    东陵帝望着他。

    许安泽解释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陛下。每一个家族里都有蛀虫,大部分人都讨厌这种蛀虫,所以一有机会把蛀虫杀死,他们会毫不犹豫。”

    “所以,赵毅就是这次的牺牲品?”东陵帝若有所思。

    许安泽道:“赵家人也不是全都放,在外人眼里,陛下还是一个大义灭亲的好皇帝。”

    “在外人眼里,你也是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太子。你母后也是一位大义灭亲的好母后。”东陵帝道,“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是吗?”

    许安泽颔首不言。

    东陵帝向他身边站着的何宣看去:“这位就是你詹士府新来的詹士?”

    许安泽回答:“是。”

    何宣抬起身子,抱拳一礼:“微臣东宫詹士府詹士,何宣,拜见陛下。”

    “这个主意,是你给他出的?”东陵帝望着何宣。

    何宣俯身一拜:“太子早有悔过之心,只是奈何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身不由己,才酿成今天这种局面。”

    东陵帝望着许安泽,这个与自己一直执政了八年的太子。抛开父子的关系不谈,他们是亲密的敌人,也是最亲密的战友。

    很明显,在这的三个人都清楚在朝堂里只有利益之上的原则,没有人可以一直是朋友,也没有人会一直是敌人。

    在督战北境这件事上,东陵帝明显更倾向于与太子、与赵家合作。

    何宣猜得一点都没错,东陵帝不信任太子,也不会完全信任许安归。

    或者说,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信任一个人。

    只要有思虑,只要有怀疑,任何细微的事情,任何可以触动王权的事情,都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许安归去过东宫?”东陵帝没有给出任何回答,看向许安泽。

    许安泽蹙眉,抬眸:“这是我要向陛下说的第二件事。郭若雪滑胎在东宫休养,是我……打掉的。安王妃跟许安归……是来探望太子妃的。”

    “你?”东陵帝显然有些震惊,身子微微一动,但是却是意料之中,他蹙眉问道:“为什么?!”

    “那是一个意外。”许安泽眼眸微红,“我不是故意的。而且……她怀孕,隐瞒了所有人。”

    “御医院也不知道?”东陵帝问道。

    许安泽道:“她以坐胎不稳为由,让御医院不要擅自给上殿上报这个消息。”

    东陵帝垂下眼眸,沉思良久:“就这样罢,让御医院继续保持缄默。郭若雪,你负责安抚。孤,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是……”许安泽低声回道。

    东陵帝又想到什么,问道:“郭若水去看过她姐姐,为什么到现在郭府都不知道郭若雪滑胎的事情?”

    许安泽道:“大约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回郭府说这件事吧……”

    许安泽的情绪一直都不高,东陵帝看得出来他其实很伤心,他甚少有这种直接把情绪表露在外的时候。

    东陵帝看了一眼何宣,又看了看许安泽道:“你回去罢,剩下的事情交给三司处理。他们会看着办的。”

    许安泽又是一叩首,缓缓站起身来:“儿臣告退。”

    许安泽走了之后,东陵帝没有立即起身,他又端起手边的茶盏,茗了一口。邹庆走过来,候在身后。

    东陵帝道:“他找到了一个好谋士。”

    邹庆抬眸看了看许安泽离去的背影道:“陛下说的是何詹士吗?”

    东陵帝点头。

    出了花园,许安泽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方才东陵帝没有说赦免赵家的罪行,但是也没有说赵家罪无可恕,也就是说,赵家的事情,他已经全权交给许安泽自己的处理了。

    三司法办,意思就是按照东陵的国法进行处置。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里面有两处是他的掌控,大理寺这次不负责审理案子,也就是说,大理寺在案子中的职责,与御史台无异,只负责监督。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去找刑部尚书,盛明州。

    今日朝堂之上,他说交由三司法办,许安归没有反对,也就是说,许安归默认要留下赵家稳定北方官场。所以在这场谈判里面,何宣这一计既说服了许安归,也说服了东陵帝,让赵家在这件本无可能逃脱的事情上,活了下来!

    许安泽微微侧目,看着站在他斜后方的何宣。

    何宣仿佛没有察觉许安泽在看他一般,静静地跟在许安泽的身后。

    两人快步向东宫走去。

    刚进东宫,许安泽就听见东宫正殿外面传来廷杖的声音,许多宫女内官被打地连连求饶。许安泽走过去,看见赵皇后与惠妃带着一干人等坐在东宫正殿廊檐下,看着行刑。

    “太子殿下到——”

    所有下人听见许安泽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身向许安泽行礼。

    许安泽走到赵皇后身边,微微欠身:“母后,这是为何?”

    赵皇后睨了一眼身边的惠妃,道:“东宫的下人们不懂事,我帮你管教管教。”

    许安泽大概是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现在没有空管,只能点点头道:“有劳母后费心了。儿臣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你去忙你的罢。”赵皇后知道许安泽最近在为赵家跑前跑后,也不留他。

    惠妃在一边一哂,道:“太子殿下心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视若无睹。不知道郭太师知道这件事,会如何?”

    许安泽眼眸微眯,看向惠妃:“我的岳丈想什么,怎么惠妃比我更清楚?难不成这种子虚乌有的流言,我要闹到郭府去,下解府的脸子?”

    惠妃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说话。

    许安泽深深地看了一眼惠妃,甩袖离去。

    许安泽这是笃定了惠妃不会把这件事传给解和,郭若雪滑胎的事情固然是他许安泽不对,但流言里终究有许安桐的事情。惠妃不会把这件事闹大,甚至都不会闹到东陵帝那里去。不然,这会就不是赵皇后与她在这里责罚东宫的下人们了。

    许安泽在前朝或许不如许安归机警,但是后宫这些小伎俩,他还是看得清楚。

    东宫书房里,盛明州一下朝就候在里面,他坐在书桌前左边那一排椅子的正中间,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着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那块青石板砖。

    许安泽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发愣。

    何宣轻咳了一声,道:“盛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盛明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朝着许安泽一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许安泽走向书桌前,坐下道:“你们都坐罢,元宝,奉茶。”

    许安泽看向盛明州,说道:“我方才去见了陛下说了赵家的事情,陛下说交给三司法办,这件事交由你全权处理了。”

    元宝从外面进来,身后的内官端了三盏茶,分别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然后退了下去。

    盛明州眼睛发愣,额头一直有汗。

    何宣看出来盛明州有些不对劲,问道:“盛大人,您身体不舒服?”

    盛明州连忙把额头的汗擦了擦,摇头,他面向许安泽,跪下一拜:“殿下,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微臣自己的决定,与殿下无关。微臣只求……只求殿下到时候一定要保微臣一命。微臣……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许安泽疑惑地看向何宣,何宣蹙眉看向盛明州。

    很明显,盛明州这番话,好像是在回答许安泽的话,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事情。

    盛明州说罢又连着给许安泽行了一个三跪九叩大礼。

    许安泽更是疑惑了:“你这是何故?”

    盛明州摇头,只道:“微臣一定会尽心全力维护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去办。”

    说罢盛明州站了起来,退着出了东宫书房。

    许安泽看向何宣:“盛明州有点不正常?”

    何宣点点头,望着门口若有所思:“他确实不太正常。”

    “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许安泽蹙眉思索着。

    何宣摇头:“盛大人是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不会害殿下,因为他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只是他说这话,怕是要出事……但,似乎……他准备只牺牲他自己。”

    单凭盛明州反常表现,何宣也猜不出来盛明州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可以肯定,他不敢背叛东宫,因为他背叛了东宫,只会死得更惨。

    百晓从北境回来,跟着许安归一起回到了兵部新翻修的官署。

    兵部官署门口换了两个新的石狮子,门楣也用新木整修一新,门口有皇宫禁卫军戍卫。

    禁卫军看见许安归回来,纷纷侧身颔首。

    百晓打量着新翻修的官署,感慨道:“工部这是花了大价钱给兵部官署翻修一新啊……”

    许安归不置可否:“追回来北境贪墨的银子最后都会冲入国库,给兵部花点小钱翻修下,兵部就会更卖力的干活。”

    “那是工部李大人会做事。”百晓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官署,官署里面只有江狄与石武在。

    “殿下,兵部的人呢?”百晓有些惊奇。

    许安归道:“给他们派了任务,有的去详细绘制边境线地图,有的去找民间能人来设计兵器,有的去推行军田制……总归是都有事做。”

    江狄看见百晓,便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来抱拳道:“百主事回来了。”

    百晓抱拳:“江侍郎,石将军。”

    石武走过来一把搂住百晓:“兄弟们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摆了接风酒,百主事一定要赏脸。”

    百晓虽然是一介书生,可身子却不弱,他自从成为许安归账下的军师,每日也是寅时三刻起身去跑早操。石武一身硬肉压在他的身上,他倒也担得起。

    百晓扛着石武石块一般的胳膊,笑道:“我本来想着回王府洗一洗,换一身衣裳。”

    “哎,”石武连忙道,“都是一群糙老爷们,不讲究这么多!喝了回去洗也是一样的!”

    百晓知道兵部的人都习武,性情豪爽,便也不推辞,道:“行,晚上我随你们一起去。”

    江狄看向许安归:“殿下也一同来罢?”

    “我……”

    许安归昨夜在官署赶写今天的奏折,一夜未归,想着今天事少,抽空回府里看看。昨日与季凉不欢而散,他今日做事总是心不在焉。

    石武见许安归没应当即道:“殿下,您可不能不去啊!我们这群糙老爷们今晚上可是头一遭要一起去赏一赏风雅的!免得那些文官老嫌弃我们兵部的人没文化。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殿下懂这个,不去给我们提点提点,出了丑可怎么办?”

    “你们要去哪里?”许安归问道。

    石武一脸神秘道:“不能说不能说,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许安归本来是不想去的,一听他们要去什么风雅之地,怕这群武夫跟上次一样,喝醉了闹事,喝酒这事只有他能镇住,便点点头:“好。”

    石武见许安归答应了,连忙跑去兵部官署边上校场上去喊人,晚上一起去喝酒。

    江狄手上有些事情,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百晓看向许安归,低声道:“今日早朝,陛下要把这次贪墨的官员交给三司处理,殿下没有阻拦。”

    许安归嗯了一声:“没什么好阻拦。这次北境大乱,需要人来镇住北境大局。太子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若他聪明,我们可以成为战友。”

    百晓不能理解:“为什么殿下会接受这种说辞?难道您忘记了这些年他们在北境军饷上贪墨了多少钱,让北境军吃了多少苦,让我们与乌族对峙的时候又失了多少先机?”

    “我没忘。”许安归走向自己的案牍,“正是因为没忘记,所以需要他们。”

    “为什么?”百晓明显有些激动,“我与秋侍卫冒着生命危险,替殿下取回这些账簿,眼看着就能让他们定罪了,眼看着就能把这一块腐肉剜掉了,殿下却心慈手软了?!”

    许安归看向百晓,缓缓道:“这件事,是我与季公子一起商定的。我们都认为这么做对于我们日后北伐是有好处的。”

    “季公子?!”百晓更不理解了,“为什么?在我离开许都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殿下与太子化干戈为玉帛?”

    许安归站起身,走到百晓身边,低声道:“因为有一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如果你能解决,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让赵皇后倒台。”

    “什么?”

    “若,北境五姓真的全部拔除,之后,谁能稳定住北境官场?”许安归侧目睨着百晓。

    百晓张了张嘴,许多名字在百晓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停留。他环抱双手,低着头,来回踱步,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殿下与季公子都没想出来答案……”百晓气性消了很多,“我自然也想不到。所以说这步棋,是殿下与公子没有办法的办法?”

    许安归缓缓地点头:“但凡在朝堂上,我有一丝一毫的势力,我都不会在这件事上跟许安泽妥协。二哥或许不喜欢我,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赵家在后面掣肘北境战事。执政八年,他深知乌族的强大。我在北境的时候,没有大的战事,他不阻止,是因为他觉得,我有能力解决。但其实你想一下,我们每每与乌族周旋的时候,粮草虽然差些,总还没有断过。他只是想让我吃苦头,并没有想真的舍弃北境军的防线。”

    百晓道:“太子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许安归笑了:“与太子而言,我也不是。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太子已经不能成为我们的目标了。”

    百晓蹙眉,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许安归这句话。

    睡了一觉之后,宁弘发热已经退了,就连之前的轻咳也好了许多。

    他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喝药。

    自从薛灿搬入季府之后,府上的人对于吃药这种事虽然很排斥,但是都还是按照薛灿的要求做了。

    宁弘抿了一口药,苦得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了。

    薛灿则是一脸兴奋地看着宁弘。

    宁弘看向薛灿:“薛神医,我必须把这个,喝了吗?”

    薛灿看着他,用眼神回答,你说呢?

    宁弘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鼻子,把药灌了下去,然后抓起几颗蜜饯塞入嘴里,鼓鼓地说道:“薛神医,我能提个意见吗?”

    薛灿把宁弘的手拉过来,给他诊脉。

    宁弘小心翼翼地说:“我建议您稍微重视下药的味道……”

    “为什么?”薛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就……比一般的药苦上许多……很难下咽。”宁弘轻声回道。

    薛灿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个死丫头说你着急走,我才试着用了新药方,放心吧,除了你没人吃过这药。”

    “……”

    宁弘心里直打鼓,还没给人试过的药,就敢给他试?他正在考虑以后随身带一个大夫,不麻烦薛灿了。

    枭雨推着季凉从外面进来,季凉看他一脸苦色就想笑:“感觉怎么样?”

    宁弘讪讪一笑:“良药苦口……”

    季凉知道薛灿行医风格,连她自己都被他折腾的够呛,更何况是宁弘。

    薛灿一直在自己低声嘀咕:“嗯……看来就是这样了。”忽然站起身,向自己的药庐走过去。

    宁弘看着薛灿离去,道:“薛神医一直都这样?”

    季凉点头:“心无旁骛。”

    “好吧……”宁弘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后面净房,里面传来悉悉索索地换衣服的声音,“公子,来找我有事?”

    “额……”季凉正在想要怎么说。

    宁弘随便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袍,从里面出来,坐在妆台前面,自己把头发挽起来,随便找了个木棍把头发固定住。有侍女进来给他送热水,让他洗脸。

    “你有办法把温琴赎出来吧?”季凉问道。

    宁弘把洗脸的手帕放了下来,问道:“清音阁的温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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