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还剑 ◇
◎昨夜忙着藏凶手去了吧?◎
薛灿把手拢在袖子里, 笑道:“你年纪尚浅,先跟着师兄把薛家正统医术融会贯通了再来找我罢。我与薛家而言,始终都是个异类。你天资聪颖, 天赋极高,这么好的苗子, 不要浪费在我手里才是。”
月卿嘟着嘴, 想继续磨薛灿:“师叔……”
凌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戳月卿:“还不快拜师?师叔答应教你了。”
月卿忽然反应过来,对啊!薛灿也没说不教她, 只是叫她把基础打牢了再来找他。立即高兴地要跪下拜师。
薛灿连连摆手:“哎哎哎,拜师就免了吧!我那师兄小气得很,知道我抢了他徒弟,指不定要怎么找我算账呢。你师父会武功,我不会。我可打不过他,你别给我找事。”
“那师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月卿伸出手要去跟薛灿拉钩。
薛灿哈哈大笑, 也伸出手:“你这小丫头, 有意思得很。好,你既然真是有心学又有些天赋, 等你三十岁之后,名满天下来找我。我必毫无保留地把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你!”
两人小指勾在一起,定了约。
薛灿走了以后,月卿一脸兴奋地乱蹦:“凌乐凌乐!师叔答应教我用毒治病了!”
凌乐任由月卿拉着, 神思忧虑。
“凌乐, 你在想什么?”月卿见他心不在焉,一把把他拉住。
“嗯?”凌乐回头, 看向月卿:“昨天晚上杀人的是宁王身边那个侍卫。”
“你怎么知道?”月卿瞪大了眼睛。
凌乐动了动耳朵:“刚才宁王拿剑砍树, 我听见了与昨天晚上一样的剑鸣。”
月卿一向想不来这么复杂的事情, 她只能轻声道:“这事,我们要不然告诉季凉?她聪明,肯定能知道为什么。”
凌乐点点头,两人快步去了膳厅。
在宁王府用完了早膳,许安归与季凉坐着马车,前脚才进了安王府的门,后脚许安桐便来了。
许安桐从马车上跳下来,行色匆匆,看见许安归,一把拉住他,一脸愠怒:“怎样了?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身边的人都没发现街上的异动吗?”
季凉向许安桐行礼:“见过清王殿下。”
许安桐向季凉点点头。
许安归则是笑道:“兄长,我没事。宁王府的薛神医,给我瞧的。薛家医术你还信不过嘛?”
许安桐一听是薛灿给他看的,便也没有那么急了。
他不知道要与许安归说什么,感觉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兄长怎么不去上朝?”许安归看了看天,“现在还没有下朝吧?”
许安桐道:“告假了。我若去了,陛下一定会让我跟着南泽使团一起出发。”
“可兄长在这里避着,陛下一样可以下旨。”许安归笑着,“不如去吧。兄长早些年之藩,在藩地政绩卓然,这方面肯定比我轻车熟路。我如今受伤,陛下就算是再想让我去,我也去不了。”
许安桐瞧着许安归的笑脸,心中有被狠狠砸过一般的痛,他摇了摇头:“我无心去做这些事。”
许安归倒是笑开了,伸手扶住许安桐的肩:“你是帝国皇子,理应如此。”
许安桐与许安归对视着。
他们何其相似的脸上,却有着完全两种不同的表情。
许安桐眼眸微红地望着许安归身上的伤,一脸悲愤。
许安归则是仰头轻笑,无所畏惧。
站在一旁的季凉,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有一种悲凉在蔓延。他们看上去那么像,细细看过去,却又有什么不同。
这一场凝视,仿佛是有其他的寓意一般,只存在于他们俩兄弟之间,周围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太子殿下到——”
许安桐与许安归齐齐转向大门口的方向,看见许安泽的銮驾,停在了外面。
许安归看了季凉一眼,季凉回看了许安归一眼,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是摇了两下头。
“臣弟、臣妾恭迎太子殿下。”院子里的人深深一拜。
许安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许安桐与许安归在一起。
他嘴角露出不屑笑,缓步走过来,夹在两人中间,许安归与许安桐立即向两边后退了一步。
许安泽笑道:“四弟与六弟不愧是亲兄弟,感情当真是好啊。六弟受了伤,四弟即刻便来了。可是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六弟昨夜被刺杀,四弟今天早上才来看他啊?”
许安泽走到许安桐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夜忙着藏凶手去了吧?”
许安桐一脸淡定抬眸望向许安泽,缓缓道:“请太子殿下慎言。”
“我慎不慎言的,自不需要你说教。”许安泽转向许安归,“六弟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倒是很庆幸年初的时候把留下了四弟啊。不然,四弟不在许都,这一场刺杀大戏,若是得手,我不是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了?”
许安归望着许安泽:“二哥来,有何贵干?”
许安泽笑道:“我来自是有我的目的,但是说到底都是以探病的理由,来跟六弟澄清——刺杀的把戏我这些年做了不少,若是早找到这么凶的杀手,今日也不必在这里与六弟闲话了。”
许安桐蹙眉,许安归双手拢在袖子里,望着许安泽。
许安泽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哈哈大笑一场,伸手道:“元宝!”
跟在许安泽身后的内侍,弯着身子,把许安归的那把月芒剑递了到了许安泽的手上。
许安泽啧了两声:“这事怪我。若我早些把这把月芒剑还给六弟,六弟或许早就能把那个刺客抓住审出幕后黑手是谁了吧?”
许安泽把手中的月芒剑,拍在许安归的胸口:“拿着,好好保护你自己的命。你的命,只有我能收走。如今你既然回来,那我们就在朝堂上一较高下。”
许安归接住月芒剑,想说什么,许安泽却是一副不想听的样子,转身又上了马车。
季凉站在一边,望着许安泽的马车,心中暗道:这件事,当真不是他做的。若真是他做的,他便不会来还这把月芒剑。他不想许安归死于非命,最少他不想许安归死在别人的手下。
那么……
季凉看向许安归,许安归拿着那把银色的剑,眼中有许多情绪混杂。
许安桐轻叹了一声:“你好生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许安归笑道:“好。”
许安桐又道:“贤母妃那便若你想到什么可以方法可以让她出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好。”许安归点头。
“你自己好好养伤,我走了。”许安桐走上台阶的时候,回身看向季凉,“帮我照顾好他。”
季凉似乎是没想到许安桐会跟她交代事情,下意识地点头:“是。”
许安桐离开安王府,季凉转向许安归,忽然发现许安归一直盯着她看。
季凉心里一阵慌乱:“你看我做什么?”
“你在嫁入安王府的之前,见过兄长。”许安归笃定地说。
季凉望着许安归的眼睛,回道:“大年初一,祭祖的时候,在大相国寺看见他与解和一起。”
“听兄长说,他在相国寺里闲逛,是你去找他的?你为什么去找他?”
季凉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汗湿了,她张了张嘴,才道:“我找他自是为了我自己的事。”
许安归向季凉逼近了一步:“什么事?”
季凉后退一步:“我没有必要事事巨细地跟你汇报吧?”
“有什么事,是你需要问兄长,而不是问我?”许安归不依不饶,他总觉得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向他隐瞒了一件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季凉看见月卿已经端着药过来了,连忙岔开了话题:“你的药来了!”
许安归眯起了眼睛。
季凉快走两步,把月卿手上端着的药碗拿了过来:“喝了药继续去睡吧……睡觉伤口好得快!”
许安归不接,只是望着季凉,固执地等着季凉告诉他答案。
可是季凉却是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不准备回答。
她从始至终都认为,寻找那个带蓝色玉佩救她的人,是她自己的事情。
许安归怒气渐旺,伸手拿过药,一口喝完,连叫苦都不叫了,直接把碗还给了季凉,转身便走了。
季凉愣愣地看着他离去,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生气?
一边月卿蹙眉,奇怪地小声嘀咕:“不会吧,他居然没喊苦?是我没放对药,还是他失去了味觉?”
当天许安归便搬离了清风阁的正殿,睡去了隔壁的朗月轩。
夜晚,季凉坐在偌大的床上,看着月卿给她的腿施针。
“许安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终于自己搬出去了。他跟你住在一起简直就是耽误你!”月卿一边拔针一边发牢骚,“我每天帮你治腿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他发现。他早这么干不就对了吗。哎,这几天他欺负你没?”
“啊?”季凉回过神,“什么欺负?”
月卿瞪了她一眼:“就是对你动手动脚!”
季凉想起,这几天晚上,她睡觉,都是许安归抱着她睡的,让她的身上与心里都暖暖的。他一走,手边的被褥都凉了几分。
她又想起新婚洞房之夜,他偷食一般向她偷得的那个吻,缠绵柔软,深入心扉。
明明都快四月了,外面早就万花似锦,初夏来临,为什么离开许安归,会让她觉得这个屋子这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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