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子妃不见了。
在小皇孙的满月宴上, 众目睽睽之下,足尖一点,眨眼越过高高宫殿, 无影无踪。
在场的所有人, 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就是确确实实不见了。
太子连片衣角也没有留住, 猝然摔落在地,狼狈至极, 赵衡忙上前扶起他, 他勉力站起来,脸上血色尽失,一片空白, 什么也顾不得了, 贯来冷冽的嗓音甚至凄楚颤抖, “凝白!”
回响在如刀冬风中, 再无回应。
一时间, 连赵钺都不忍心了, 生出些同病相怜, 甚至太子比他还要惨。
虽然同样被抛弃,起码他没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百般诛心,更没有被人当面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下意识忽略冷袖雪压根连逢场作戏的“爱”也没说过,他由衷为太子掬一把心酸泪。
而罪魁祸首,或者说幕后主使, 大气不敢出, 杏眸瞠大, 生怕错过一丝太子哥哥的反应。
她看着太子哥哥挣脱开六哥的支撑, 甚至想要追去, 却再一次摔落在地。
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被凝白点了一下后,步凝白口口声声说过会儿就能说话了,实际上她整整哑了八个时辰。
不知步凝白点了太子哥哥哪里,太子哥哥好像用不出一丝力,摔落后甚至都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赵连城现在才觉得步凝白果真不愧是专业的,不仅杜绝了被追上的可能,甚至让太子哥哥在所有人面前狼狈至此,颜面扫地,给她狠狠出了口气,她的劳什子天香莲花得真是值!
不过下一刻,她就又提起心来,因为太子哥哥语无伦次疾声命人去找!这可怎么办!万一步凝白被追上了,那她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其实所有人都看出来,太子妃绝不是个普通变戏法的,那样好的轻功,就算在民间也不可能寂寂无名,换句话说,无论是御林军还是禁军,想要追上她的可能都微乎其微,甚至于,她一点脚尖就能飞身上殿檐而后消失,这么会儿功夫,也许她已经出了宫,等人去追,她都可能早已离京了。
只有太子好像没看出来,让人去找,甚至竭力强撑着,一心往太子妃消失的方向去追。
“皇兄!皇兄!”赵衡也顾不得了,妄图唤回太子的理智,“皇兄!已经追不上了!”
为了摆脱皇兄,步凝白甚至不惜点了皇兄的穴,让皇兄追都追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之夭夭,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她杀人却要诛心,甚至还要凌迟!
皇帝最是偏爱太子,如今局面,只恨不得把那狼心狗肺的步凝白抓回来处以极刑!
他厉声:“来人!传朕旨意!将步凝白——”
“住口!”太子陡然回首,凤眸通红,“她是我的太子妃!我自己找!你休想对她做什么!”
说完,他的理智好像终于回来,整个人如绷到极致的弓,在极度冷静与刹那失控的边缘,任谁见着,也不敢招惹。
他挣开赵衡的支撑,一瘸一拐疾步回昭明殿,飞快传了京吾卫统领,手谕下发京兆府,没有一刻停歇。
皇帝痛心至极,却什么都做不了,太子不让他插手!
便狠狠朝谢清鸢发泄:“你就冷眼看着渊儿伤心!”
谢清鸢聪明一世,到头来被一个小姑娘蒙骗过去,以致酿成今日局面,心中已是极怒,皇帝正撞上来,冷笑:“渊儿已不是什么奶娃娃,出了事自己会解决,我若有做得了的,自然为渊儿做,只是你一定是做不了的。”
如此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淑妃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尤其她讥讽的对象是皇帝,一时间赵连城甚至看傻了,从前母妃好几次占过淑妃娘娘的便宜,也没见淑妃娘娘说话快过一声啊!
赵钺也是,他想起从前母妃总说淑妃也不是个好东西,只觉得母妃是陈年旧怨耿耿于怀,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淑妃高出母妃好几层吧!!
皇帝气得肝疼脑子疼,谢清鸢还说:“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干什么蠢事,重蹈覆辙。”
最后四个字从淑妃口中说出来,皇帝一僵,像一下回到了经年梦回追悔莫及的那些年,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岁。
嘴唇翕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充满忧心地看了眼昭明殿,命人摆驾回了承干殿。
谢清鸢站在原地冷静片刻,去到太子与步凝白的位置,地上的粉玉芙蓉簪四分五裂,好像因为被踩过,原本侥幸完好的芙蓉花样上,一道白色玉裂,将最后一点完整,破坏殆尽。
这支定情信物,就如同太子的真心,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令谢清鸢控制不住地想起她的阿璃。幽清眸底恨与痛愈烈,只想把皇帝弄死。或者,把步凝白弄死。
好好一桩满月宴,惨淡狼藉收场,赵连城却不想走,她还没有确定步凝白的始乱终弃究竟对皇兄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啊!
她就偷偷到赵钺身边,小声问:“三哥,要不我们去看看太子哥哥吧?连城担心太子哥哥想不开。”
心里却想,太子哥哥可一定要想不开啊!不然她白请骗子浪费这一年多时间了!
赵钺心有戚戚,这会儿哪有兴致看太子笑话,叹了一声:“小七想去,自己去吧,三哥要回去了。”
赵连城哪里敢去,本来一到东宫,她就立刻回想起了被毫不留情丢出去的屈辱之事,待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如何还能再自己去昭明殿??
她就只能悻悻回去,李九涯不在,顺手摸到枕下,铃铛却不在,顿时慌了神,难道是被手脚不干净的小宫女摸去了??这要是露馅,她还不玩完啊?!
心中祈祷千万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尤其,是绝对不能被太子哥哥发现!
昭明殿内,却没什么小宫女告密的场景。太医认得穴道,会推拿按摩,但却并不会点穴,但太子铁了心立刻就要他解,于是就只能逐一试试法子。
赵衡回来,见到这一幕,想劝皇兄看清楚步凝白的真面目,她都已经原原本本地展露出来了!
可皇兄现在显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就只能说:“宫中各处都已经命人查找,约一刻钟后,才能大概有结果。”
皇兄还没有说什么,突然好像有了力气,立刻就往外去,声音极绷:“不止各宫查找,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宁错勿漏!”
而后,赵衡就看着皇兄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赵潜策马出宫,入目是形形色色的身影,男女老少,人潮汹涌,却没有他要找的那一个!
赵潜什么也想不了,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要把她找回来!
直到深夜,昭明殿中依旧灯火通明,杜鹃不知道怎么她处理完那些焦头烂额的琐事一回来,凝白就不见了。
他们说她走了。
什么都变了,昭明殿的地龙烧得很温暖,可是无端生出清冷寒意,令人浑身发冷。
她去到萍萍身边看看小皇孙,小皇孙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白日哭闹了许久,所以这会儿,才睡得沉沉。只是睡颜也全然没了往日的乖巧恬然,眉头紧紧皱着,好像极不舒服、下一刻就要哇哇哭起来一样。
她看过了,又去到六皇子面前,微微一礼:“时候不早,殿下今夜恐是不回来,您……”
六皇子微一摆手,看着眼下的荷包,问:“能看出是谁做的吗?”
这个荷包,是东宫的未解之谜。只是杜鹃之前并没有亲眼见过。
她拿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凝白走前的话,她看着那藏得严严实实的针脚,总觉得竟真的像出自凝白之手。
“是步凝白做的吗?”六皇子沉声问。
杜鹃真的不知道,总觉得喉咙酸涩,开口都艰难:“奴婢不知道,她并不常做女红。”
既然学了做了,就该有蛛丝马迹。就比如初学之时,练手的物件。即使刻意隐藏了针脚,可是秋霜说每个人下针方式与角度也都是不一样的。
想到皇兄此刻还在外面不止不休找着那个早就逃之夭夭的人,赵衡心情可以说是十分之糟,也没了往日的耐心,就要让杜鹃去找步凝白学女红时留下的痕迹,可殿内忽然传来了响亮的哭声。
乳母立刻赶来,要喂奶,小皇孙却不吃奶,只哭。
赵衡在外面听了一刻钟,忍不住让人把小侄子抱出来,亲眼看到小小婴孩哭得满脸都是泪,又哭又吐奶,可怜极了。
乳母总也哄不好,赵衡听着哭声,想让他别哭,却没有办法,最后实在没忍住,将小娃娃抱了过来,亲自哄。
清脆啼哭渐渐变得沙哑,听着更可怜了,最后竟是哭着睡了过去。
无论如何,是睡着了,赵衡就要把小娃娃放下,可一沾床,又哭了起来。
哭啼在昭明殿断断续续,直到天亮,赵衡毕竟年纪轻,远没有精疲力尽,只是看着小娃娃过于像他母亲的眉眼,心情简直愈想愈糟。
怎么就这么像。
步凝白逃之夭夭是事实,皇兄现在就算再痛彻心扉,待时久日长,终究会清醒过来,意识到为这样一个女子不值当,生恨也罢生厌也罢,都是寻常。
可对着如此像他母亲的小娃娃,若是忍不住心生迁怒,同恨同厌,那对小娃娃来说……
哭声又响了起来,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看到他,哭得更厉害了,不住地朝其他地方看,好像想找到之前一直抱他哄他的爹爹。
赵衡把他交给乳母,抱去喂奶,里面仍旧是哭声不止,听惊慌动静,好似又吐奶了。
那步凝白走得毫无留恋,难道当真一点也不心疼骨肉吗?她就没有想过她走了后,没有生母的小娃娃在东宫,在将来,究竟谁来庇护?
太子接连两天没有回来,六皇子就在偏殿,夜间有萍萍与杜鹃守着小皇孙,只是能守得他安全,却不能守得他安心,昭明殿的婴啼不分白天黑夜,总也哄不好。
宫中也没有往年除夕的氛围。
贤妃知道东宫出的事后,高兴极了,十分慷慨下发赏银,还摆祭案给先皇后上香,告诉她如今太子被人狠狠抛弃,都是报应不爽。
皇帝听说了后,气得立刻让人把贤妃也打入冷宫。这下四妃就只剩了淑妃,淑妃自从当年秋雨夜跪了一整晚后,腿上就落了毛病,逢秋雨就腿痛,冬天更是离不开炉子,什么事都不管了。
至于太后,太后如今病入膏肓,还不知哪一天突然就没了,自然命人好生侍奉,也抄不了佛经了。
这会儿冬雪纷纷,东宫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皇孙好不容易才刚睡了,哪有人敢打扰。
杜鹃屏息敛声,轻轻撤开晃摇床的手,这样小皇孙也没醒,终于无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精疲力竭,轻手轻脚从殿内出来,刚关上殿门,一转身,一下就跪下了。
太子挟风带雪踏到殿前,眉梢覆雪,宛若寒岭之冰,总之看起来冷静至极。
他一个人回来的,那一定是没找到凝白,杜鹃不知为何浑身一软,更加害怕,原本想禀小皇孙这三日来的日夜哭闹,这下什么都不敢说了。
就想说小皇孙很乖,刚刚才睡着。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六皇子就大步从偏殿过来,压低声音,把宫中轮番查找的结果告诉太子。
“遍寻无果,她也许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再在宫中逗留。”六皇子这样说道。
太子听了后,眉头都没动一下,轻轻颔首,让六皇子回去。
六皇子欲言又止,到底回去了。
太子推开殿门,杜鹃就彻底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守在殿门前,祈祷小皇孙待会儿千万别哭闹。
殿内温暖如春,却空荡至极,寂然冰冷。
赵潜一步步走到小小的摇床前,团子睡在襁褓里,小眉头皱着,小嘴巴撇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在睡梦中委屈哭出声。
同他的娘亲一模一样。
赵潜定定看着他,眼前不断浮现她眼巴巴看着团子的模样。
她明明那样喜欢,哭一声她就惊慌失措,笑一笑,她也忍不住笑起来,满眼的爱与怜都要溢出来,满身都染着为人母的温柔。
最起码,绝不会当是阻碍于她的累赘。
他缓缓在摇床边坐下,近乎偏执地望着那相似至极的眉眼,如果她真的早就想走,在春猎时说走就可以走,团子那时才将将一月,她不想要,有无数的机会与方法可以落掉。
可是她没有。
他远赴江南,整整两个多月,她依然没有走。
她就在东宫,好好照顾着腹中胎儿,一直等到他回来。
久别再见,她泣不成声,她牵着他的手,取下了她发间的钗,她几乎想要融进他的骨血中,一次又一次。
赵潜靠在摇床边,神色极度冷静。
她一定没有走。
她女红做得并不好,针脚很好分辨,那个荷包,与她送给他的锦囊,天差地别。
百毒不侵,中毒后应该毫发无损,不可能流那样多的血。
她也分明,曾因祛疤膏药闹到险些与太医院结怨。
还有那一套一直以来敛于匣中的紫宝石头面,好端端就在昭明殿。
她没有走,她一定……还在京城,甚至,还在皇宫,乃至东宫。
她一贯很能藏的,找个小角落一窝,猫儿似的,任凭谁也找不到,只能等她自己抖抖毛,甩甩袖子,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轻悄出现。
伤心欲绝令人心碎的泪容反复在眼前重现,赵潜陡然抓紧摇床边缘。
也许,她根本没有走,她只是想报复他!
他一贯知道的,她睚眦必报,受不得丁点儿委屈,荷包一事却梗在心中这样久,门第之念,规矩束缚,还有淑娘娘曾暗中拿一万金请她离开……桩桩件件,她终是忍不得了……
修长手指紧紧扣着摇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定是恨他欺她骗她,所以才想让他也尝尝被辜负的滋味,想看他痛苦,才得有快慰。
赵潜看着熟睡的团子,她那样喜欢团子,觉得团子是桂花红豆白汤圆,分明是白白嫩嫩,乖到了她心底,她绝不可能将团子当做累赘想甩脱,为了团子,她整个夏季甚至没有用过一块冰。
她分明那样爱,根本不可能狠下心抛弃。
小眉头似乎皱了皱,看着快要醒来,大掌卸下力,轻轻摇起小摇床。
凤眸渐渐温柔下来。
恨与憎,厌与怨,无法两厢消解,那就彼此折磨,如果报复能令她暂且快慰,他没有理由不受着。
团子没有醒来,再次熟睡,眉头也松开了,乖巧恬然。摇床平静下来,赵潜抵着摇床边沿,轻轻阖上眼眸。
赵连城担惊受怕好几天,快把钟粹宫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那枚该死的铃铛。
心慌意乱回房,却见李九涯突然就在房里了,立刻告诉他铃铛不见了!
可李九涯却说,酬金付清,铃铛归还,这是圣女的规矩。
“你是去还铃铛了??你见到步凝白了??在哪里??现在宫里宫外到处都在找她,你们要是被发现了,万一牵连到我怎么办!!”
李九涯温和平静地说:“不会被发现的。”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圣女轻功天下第一,此刻早如水落江海,难觅其踪。”
赵连城终于能放下心,长舒一口气,想了想他的话,问:“她真的没有一丝留恋就走了?不会再回来的吧!”
李九涯回想当时情景,点头,“拿了天香莲就走了。”
冬风呼啸,他在揽月楼顶等了一个时辰,就见步凝白飞快从远处蹁跹而来,几个眨眼就到了面前,轻功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只是并非拿了天香莲就走,还委托了一句话。宫中不久可能会有花叶楼的杀手闯入,那杀手是她旧识,她欠人家几金,放在了钟粹宫殿脊之后。
便委托他届时若是见到那人,代为还钱。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赵连城听完,很难以理解,“抛夫弃子毫不留情,还念着还钱,这叫什么品性啊?”
说完,又道:“虽说她自然是跑得越快越好,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她是赶着去干嘛。”
她一点也不慌了,就转头问李九涯,“她赶着去干嘛啊?投胎吗?”
天香莲活死人肉白骨,要么是赶着获利,要么是赶着救命。李九涯想得明白,却没有再说。
毕竟这桩生意圆满结束,再提,多少惹祸。
凝白确实是赶着回家,一刻也没耽搁 。
分明是新年寒冬,山林却苍翠如海,清泉汩汩流淌,飞鸟唳鸣回荡在山谷中,悠长不息,正是杳然空茫的无人之境。
山谷正中央,坐落一座宅院,虽是俗世模样,然而青苔已上阶,融在这灵秀山水中,恰似世外之桃源。
远处忽有风起,林枝微动。只是少顷,风拂山林,一袭锦衣踏枝而出,轻点飞鸟白翅,飘然凌波,最后如一抹轻烟在阶前袅袅站定。
凝白一站稳,飞快踏上青阶,推开大门,到了庭中百年凤凰木下。
满地红叶,玉棺之内,隐约可见青年安睡容颜,轩然俊逸,完全看不出是个多情又薄情的浪子。
凝白没有功夫细看,也管不了会不会损害师父遗体,先把棺椁打开。天香莲熬后需要立刻服下,容不得片刻耽搁,熬好了后她没功夫再推棺盖的。
她去到厨房,找了罐子,架起火,就在棺材边熬天香莲,据说熬出冰蓝之芯,便可服下,起死回生。
天色暗下来,完全黑透,又渐渐泛起鱼肚白,凝白总觉得她看到了一丝冰蓝,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眼花。
就只能继续熬,晨露沾湿了银纹芙蓉云履,还有如意联珠云纹锦衣。
一刻钟后,凝白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冰蓝愈来愈显眼,怕熬过了,她忙倒出来,管不得烫不烫,掰开师父的嘴一股脑灌了进去。
灌进去半盏茶后,毫无反应。
难道天香莲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是假的?
晨风缕缕,凝白又等了半盏茶,这回亲眼看到师父经络俱显,似乎是血液顺着流动,总之显在他脸上手上,看起来可怖极了。
凝白一点也不害怕,没有激动,也没有终于结束的如释重负,她静静看着,直到师父眼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
桃花眼渐渐聚起神,不知今夕何夕。
而后,似感觉到有人,眼珠向旁边滑去,看到了她。
他慢慢坐起来,“姑娘是……”嗓音清和如旧,令人如沐春风。
这十年,仿佛只是睡了一觉。
对上他陌生疑惑的目光,凝白也没什么想多说的。
她微微启唇,下一刻,一柄长剑飞刺而来,血珠溅在眼睫。
凝白眼睁睁看着师父微微瞠大桃花眼,缓缓低头,看到胸膛的剑,而后倒了下去,“我是你徒弟步凝白”卡在了嗓子眼。
作者有话说:
辛辛苦苦干三年,一剑回到解放前,请把#女鹅,惨#打在评论区(作者顶锅盖遁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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