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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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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政提出后, 在朝中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对的浪潮铺天盖地,但传至朝外后, 无数寒门平民知道后, 激起了更大更滔天的浪潮,一传十十传百, 百传千万,从京城飞速流传至各州府郡县。

    一时间世族把控多年的情势再也把控不住了, 被天下万万学子冲破, 挥毫陈词,只为支持太子新政!

    世族与太子的对抗,就变成了世族与人心所向的对抗, 东宫就更清闲, 太子甚至问凝白, 想不想出宫去玩。

    他提起出宫去玩, 凝白就想到上一次, 十分心动, 然而, “殿下就这样把新政晾着嘛?”

    小太子妃真是至贤至德,赵潜失笑,“孤既然提出来,政令细节自然都已层层拟好,上至京试, 下至郡试, 方方面面, 孤能预想到的, 都安排好了。”

    他说完, 又道:“再者,也没有政令就必是完美无缺,不断尝试,才能改进,这是第一年,孤自觉已别无改进,可总要等试完了才能总结归纳,知道究竟还有何错漏,吸取教训。就如同豫州虽然丰收,但要扩至别的州府,六弟还要因地制宜,并非一成不变。”

    凝白就明白了。该做的,能做的,太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剩下的,就是到时无法预测的种种意外。

    所以不存在太子光丢出个空口提议,晾着的情况。而届时发生的意外,太子现在也不能成日杞人忧天。

    她这才兴致勃勃问:“那我们去哪里玩呀!!”

    赵潜提出来,心中已经有几个备选,“京郊越梳山上枫叶红了,火红壮丽,极是好看。再则孤还有个别庄,栽有桃林桂林柿林,还有片湖……”

    他还没说完,凝白就已经选出来了,“去别庄吧!”

    赵潜诧异,“孤以为卿卿还会想要去看枫叶。”

    看枫叶也不错,只是听太子说是在山上,她若自己玩,自然没问题,可若同太子一起,就不能用轻功,想到要一步一步爬山,她就已经感觉到双腿酸痛无力直发抖了!

    还是去别庄好玩,可以游湖,可以摘桃摘柿子!

    她定了去别庄,太子就让别庄先准备着,可谁知这回又叫七公主知道了,笼络了三皇子,拽着六皇子过来,俱是在东宫门前。

    赵连城现在满脑子就两件事,一是做皇太女,二是将母妃从冷宫里接出来!所以,她一早就让人盯着东宫,从早到晚,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告诉她!

    又所以,太子哥哥前脚让人出宫办事,她后脚就打听清楚了是什么事!太子哥哥居然要带步凝白出宫去玩!

    母妃还在冷宫受苦,太子哥哥与步凝白却要出宫去玩!!!

    赵连城心态一下就崩了,她立马赶过来想哭想闹想撒泼打滚,可是李九涯说,太子哥哥本就与她关系平淡,又哭又闹撒泼打滚只会令太子哥哥心生厌恶,丢出东宫。

    她气得要死,他就只会说风凉话!!

    可李九涯却又说,与其哭闹,不如装乖卖巧,就像她在父皇母妃面前那样。李九涯建议她随着太子哥哥出宫,其间讨好太子哥哥,甚至做个样子讨好步凝白,然后再替母妃求情,这样,说不准太子哥哥心情一好,就高抬贵手放过她们母女了。

    与她惯用的哭闹比起来,李九涯的提议听起来好像要有用得多,而且也聪明得多!

    但赵连城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只威胁李九涯如果他的办法没用的话,那他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李九涯温和地说让她放心,她要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会为她办好。

    赵连城就过来了,还听了李九涯的附加建议,鼓动三哥,三哥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奇怪了会儿,就答应了。她又去找六哥,六哥没答应,她生拉硬拽,又撒娇又撒泼,最后没办法,被她拉来了。

    人到齐了,赵连城信心满满就想开口,可六哥居然先开口了:“皇兄放心出游,我看住小七。”

    赵连城猝不及防:???

    六哥被她拉来,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妨碍太子哥哥的吗???

    赵钺看了赵衡一眼,说:“小六何必这样上纲上线?只是出去玩玩罢了,小七又没什么坏心思,上回同我出去玩,乖巧得很,她也不敢同皇兄放肆,小七说是不是?”

    赵连城连连点头!

    七公主不会无缘无故要来粘太子,看她也没有要同自己说话的意思,那就是想求太子什么。

    想明白了,七公主要求什么显而易见。凝白真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就不动声色扯扯太子衣袖,小声与他说:“殿下,就让七公主同我们一起吧,也碍不了什么。”

    萧贵妃毕竟没有真给她下砒.霜,现在这个处罚不知何时才能被赦免,不如干脆就让七公主求一求,太子顺坡高抬贵手。

    赵连城一听这话,才算觉得自己没白雇步凝白,连忙甜甜唤:“嫂嫂真好!连城要跟嫂嫂一起!”

    十分识时务,十分会看风向,好时哥哥姐姐嫂嫂不停,转脸就跋扈又嚣张。

    都是骨肉亲缘,赵钺觉得她跋扈也没什么,公主么,跋扈点怎么了?会甜甜叫他“三哥”不就行了?

    他就笑着对太子道:“嫂嫂都已经开口了,皇兄便允了小七吧。”

    凝白听他们一口一句“嫂嫂”,唇角微微抽搐。这会儿倒和睦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兄友弟恭谦和礼让的友爱之家。

    想完,感到太子看他,抬眸,对上他有点委屈的凤眸。

    明明是夫妻二人出宫去玩,带上弟妹算怎么回事?他不想带。

    凝白耳根微红,顾不得别人,又扯了下他衣角,他就微微俯身,倾耳过来。

    “殿下,我们玩我们的,让七公主远远自己去玩嘛。”她贴在他耳畔,羞赧小声说。

    即使这样,赵潜也是有些不情愿,瞥了眼赵钺,冷声道:“你既然如此疼她,那就看好她。”

    说罢,又看向赵衡:“衡儿也一起来吧,你也辛劳了不少时日。”

    赵衡原本没出行打算,但皇兄一番好意,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一行人到别庄时,正是巳时三刻,秋阳高照,风还有些燥,但已经是很晴朗的舒适。

    赵连城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界来玩,檐牙精致,雕梁画栋,看起来似乎是个普通的富贵宅院,但却处处开阔,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郁郁葱葱的林子!

    她一下就撒了欢,嚷着要去玩,赵潜现在才算顺了些气,不疾不徐对赵钺道:“还不去陪她玩?”

    赵钺看看天色,马上午时。然后说什么都拉住了赵连城,把她哄到饭桌上。

    凝白想,这可能是他们兄弟手足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了。

    赵连城被按下来,看着摆上来的膳食,一眼就看中那碟清蒸螃蟹,螃蟹蒸得红通通的,个头大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蟹黄与蟹肉都很多!

    她下意识就想唤李九涯给她剥,之前剥荔枝剥虾子都是他剥的。但一回头,才想起来,李九涯不在。

    再转过来,就看到太子哥哥执着青玉筷,已经夹走了最上面那个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大螃蟹!

    她咬咬牙,不就是剥螃蟹吗?谁不会呀!!

    就自己夹了一个,然后与旁边的细致器具大眼瞪小眼。瞪也没办法,谁让她怕求太子哥哥太丢脸,一个人也没带的。

    僵硬又笨拙地试着把螃蟹撬开,却不小心被大钳子扎了一下,下意识就把螃蟹丢了!

    赵钺被吓了一跳,“怎么?它在你手里咬你了?”

    三哥好烦啊!赵连城恼羞成怒,只觉得自己丢了好大的人,再抬头,却见太子哥哥居然已经剥完了那只螃蟹,将盛着蟹肉与蟹黄的白瓷小碟子往步凝白面前一推,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螃蟹性寒,卿卿浅尝便罢。”

    卿卿???

    一时间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是一震。赵钺回过神,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眼他的冷美人。

    赵连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步凝白该不会还要柔柔拜谢“多谢殿下爱重”吧???

    可是出乎意料,步凝白只是垂眸嗯了一声,十分端庄得体地执起青玉筷,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

    看起来完全习以为常,甚至不止习以为常,而是恃宠生娇了。

    事实上,凝白心中羞耻至极,太子他怎么也不改个称呼啊!!!

    赵钺大为震撼,太子竟然这样心甘情愿服侍太子妃??就爱到这个地步???

    但看太子妃好像很受用的样子,他稍加思索,也夹了只螃蟹。

    赵连城看看三哥,又看看太子哥哥,最后目光落到六哥身上,六哥一下就察觉,精致的眉眼浮起为难:“六哥不会剥蟹。”

    他好声道:“三哥看起来好像很熟稔,小七不如拜托三哥吧。”

    赵钺正跟这螃蟹搏斗,就听一肚子坏水的小六祸水东引添油加醋,还没来得及拒绝,赵小七就飞快又夹了只螃蟹放他面前,“三哥答应了会照顾好连城的!三哥最疼连城了!”

    凝白吃着螃蟹,总感觉有人看她,这冷冷的无意识带着杀气的感觉,冷袖雪无疑。

    隐蔽看过去,果然是她。短短眼神交流间,凝白就懂了她的意思。

    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见三皇子把剥得乱七八糟的蟹肉给冷袖雪,冷袖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我不喜欢吃蟹。”

    到嘴边的“卿卿”戛然而止,赵钺看看蟹肉,看看面前大螃蟹,又看看满脸写着娇生惯养绝不将就的赵小七,只能深吸口气,自己把蟹肉吃了。

    只是边吃边想,同为女子,怎么差别就这样大呢??

    用完膳,太子就让赵钺看好赵连城,而后带着太子妃走了。

    赵衡可不想带妹妹,先发制人:“六哥要去钓鱼,小七难免觉得无趣,还是跟三哥去玩吧,三哥最会玩了。”

    看看冷美人,赵钺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太子这趟出来居然只是想和太子妃单独甜蜜!可是意识到也来不及了,现在这么大个妹妹甩给了自己,他想和冷袖雪甜蜜也甜蜜不成了!

    当然,绝不存在冷袖雪不可能跟他甜蜜的可能!

    凝白唯一去过的庄子,就是藏剑山庄,藏剑山庄在半山腰,背靠山林,虽然大,但没有太子这个别庄大,也没有多少花木。

    桃林绿荫,没有花也没有果,再过些时日,可能绿荫也没了。

    凝白看着望不到头的林荫,心中其实很想越上枝头,踩叶飞掠,痛快一番。但这现在还不可以。

    太子只知道她有点腿脚功夫,上一次的神仙索,她是套用了变戏法的由头,不然,太子肯定怀疑了。

    她也就不想什么痛快了,就当为了小娃娃好,不然跑那么快,吓到小娃娃怎么办?

    桃林里面有一方亭,凝白牵着太子到亭子里,站得稍微高一点,能看到远处的柿子林,柿子树比桃树要高出两倍来,现在高高挂着满枝头的橘红柿子,看着诱人极了。

    想起冷袖雪的眼色,指尖轻轻划过太子手心,撒娇:“殿下,我想吃柿子嘛。”

    赵潜也看到了高高枝头的柿子,想起她怀胎以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口味,现在这样与他撒娇,一定是真馋了。

    正欲让人去采,只是忽又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卿卿是想吃我摘的,还是都可以?”

    他还记得,那闹着要吃烤羊腿的妇人,也闹着一定要夫婿亲手烤。

    凝白正想如何自然而不奇怪地提出来让太子去,太子就自己开口了。

    她眸波柔亮,“灵渊哥哥若是给我摘,那我就吃灵渊哥哥摘的。”

    温温软软,还这样看着他,别说柿子,要摘星星,他都要想办法了。

    凝白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绿荫间,渐渐不见,又四周望了会儿,才在亭子里坐下,斜倚着雕花栏杆,再度望向太子消失的方向。

    太子真的很喜欢她哦。凝白想到这一点,眼角眉梢就泛起笑意。

    冷袖雪过来,就看到美人斜斜凭栏,轻颦浅笑,不知在想什么,但怎么看怎么像思情郎。

    甚至看到她,心情也很好:“欠你的金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给你啦。”

    一点也没前两次还钱的沉重与断然。

    冷袖雪摇头,“我是想说,上次我按你说的骗三皇子后,他把金子给我了。”

    给她了?那她还不走?

    冷袖雪读懂她的意思,很严肃:“可是三皇子又给我开了桩生意,出价三千金。”

    凝白:……

    冷袖雪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财迷这个性子坑死的。

    “你说我要不要接。”

    凝白深吸口气:“这样跟你说吧,三皇子的母妃,之前跟母族决裂,这就是说,她没有私房钱的意思。”

    “而三皇子,他既没有入朝,也没有私下的生意,按理来说,他其实是不可能有六千金的。”凝白道,“这六千金,起码有一半,是他不知如何筹来的,你觉得他还能筹来三千金吗?”

    冷袖雪就懂了。三皇子根本没有六千金,难怪是两千金两千金地付,现在这桩“生意”,三皇子也根本没有钱,他是打算先空手套白狼,套着了后,酬金还不知猴年马月能给她。

    想到三皇子说不定又要坑她大半年,冷袖雪一下就坚决,“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飞身掠过桃林,而后往更远处去,不见踪影。

    凝白本意虽是和她掰扯清楚讲明白,但也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啊!!还有几金没还呢?她不要了吗——

    冷袖雪肯定不会不要的,就算是几金,该她的也得她的,凝白觉得冷袖雪就是脑子直了,等转了个弯儿,肯定要回来找她的。

    而这个弯转过来也不必太久,凝白就想,要怎么挣点钱呢……

    赵潜回来,小太子妃趴在栏杆上,尖尖下巴抵在手背,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要紧事。

    即使已经怀胎六个多月,从背后也依旧看不出她正怀着小娃娃,纤细又弱质。

    凝白回头一看,太子满眼温柔爱怜,她好像什么都没干啊?

    理智上觉得一头雾水,但心中却是生出欢喜,蔓延到眼底。

    “灵渊哥哥看我做什么呀?”

    她近日愈发熟练地蓄意撒娇了,赵潜忍不住亲亲她,才低声道:“卿卿吃得不少,怎么下巴还是尖尖的?”

    这是和杜鹃一样的忧虑,凝白捏捏下巴,真的一点没胖吗?

    “我不知道哦。我天生吃不胖。”她说完,目光就移向太子端来的一碟柿子,想到什么,笑眯眯说,“殿下摘柿子,有没有配竹篮呢?”

    赵潜哭笑不得,“孤为卿卿摘柿子,卿卿却只想着笑孤?”

    虽然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在侧捧竹篮,但能调戏太子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呀!

    她的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赵潜对着她闪闪发亮的眸,又没忍住俯首,却是轻咬了下她雪腮。

    “坏姑娘。”他低低笑。

    凝白脸颊有点发烫,可是太子轻轻咬的是另一边啊!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凝白装作无事发生,执起小银勺,吃柿子去了。

    赵潜见好就收,看着她吃柿子,又笑:“孤摘的,同别人摘的,味道难道不一样么?”

    凝白上一次吃柿子已经是一两年前了,味道记不太清,但同她现在吃的应该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想到这是太子摘的,她就觉得,确实是有点不一样的。

    别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是情人口中尝甜柿,凝白甚感奇妙,两情相悦的柿子怎么就能这样甜。

    赵衡说去钓鱼,倒也没骗小孩儿,确实是在钓鱼,一钓一个准。

    远远看到对岸皇兄与皇嫂,想来是要过来,便命人多准备副钓具,这会儿功夫,又钓上来一条。

    只是好巧不巧,赵钺也带着赵小七来了,便又吩咐人备钓具,又钓上来一条。

    等到人走近了,第一句话却是:“小六,你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宫人?”

    他身边的?那个身量高挑、一看就练过的宫人?

    赵衡如实道:“没有。”

    而后饶有兴味:“怎么,她不见了吗?”

    赵钺不知道,只是在跟赵小七掰扯地上的桂花脏不脏的时候,一回身,人就不见了。

    冷袖雪一直以来就时常不见人影,甚至有时入夜也不回来,赵钺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按捺住了,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又一次出去了而已,她之前每一次不见人影,都是出去转转。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回来了。

    赵小七显然没感受到她三哥乱了心神,只凑近木桶,看到桶里活生生游动的鱼儿们,噫了一声,很嫌弃地退后了,“看起来好恶心。”

    赵衡含笑,“小七不是很爱吃松鼠桂鱼吗?松鼠桂鱼中的鱼,就同这些鱼长得差不多。”

    赵连城如遭晴天霹雳,顿感一阵恶心,而后宣布:“我再也不吃松鼠桂鱼了!!”

    赵钺嘴角抽搐,赵小六欺负小孩儿可真行。

    等到凝白和赵潜过来,就看到赵小七百无聊赖坐在柳树荫下,两个哥哥在岸边垂钓。

    凝白看看六皇子身边满桶的鱼,心里也蠢蠢欲动,“殿下,我也想钓鱼!”

    钓具早已备好,凝白瞥到七公主,忽然有个赚钱的主意。

    “公主,我们来比赛钓鱼怎么样?”虽说羊毛不能可着一头羊薅,但她也确实找不到别人了呀!

    可谁知,七公主拒绝了,“谁要钓那种东西啊!”

    凝白委实没想到七公主看起来竟这样抵触,试探着激将:“公主该不会是怕比不过我吧?”

    七公主显然被她激到了,但抵触仍旧占据上风,张口要驳,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咽不下“比不过”这口气,看了看两个哥哥,突然信誓旦旦:“我比不过,三哥肯定能比过!”

    迄今为止一条鱼也没钓上的赵钺:……

    反正又没有外人,弟妹兄长嫂嫂的,他就打算坦白可能确实比不过,赵小七就豪情万丈说:“三哥放心比!有我呢!”

    凝白赶紧道:“规则是什么呢?”

    规则?是了,比赛是要有规则,赵小七苦思冥想,灵光一闪,“有了!这样吧,三哥比你多钓一条,你就要给三哥一金!”

    反正步凝白花的肯定是太子哥哥的钱!不能对太子哥哥做什么,那花他的钱也行!

    比赛就开始了,赵衡清楚自己的水平,一时把钓竿收了起来,免得鱼都跑到他这里。

    赵小七紧张兮兮凑到她三哥旁边,甚至克服了困难往水上看去,隐约看到鱼儿游动的身影,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忙退过去,看看凝白,又到凝白旁边,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还想捣点乱!

    只是刚要装作无意大声说点什么,就瞥到太子哥哥冷然看着她,心中一怂,只和凝白聊天打岔。

    “嫂嫂,你从前钓过鱼吗?你不觉得鱼恶心吗?你钓到鱼了吗?”

    “嫂嫂,你累不累啊?要不你认输嘛,别累着了肚子里的小娃娃!”

    “嫂嫂,你……”

    凝白把竿一抬,钓上来一条。

    赵小七脸色扭曲片刻,气鼓鼓走了,又回到柳树荫下,她才不会说是不想靠近那个装鱼的水桶呢!

    凝白钓的也不算有水平,好一会儿才又钓上一条来,赵小七急得都快坐不住,金子事小,她和三哥的脸面事大呀!

    可赵钺就是一条都没钓上来,赵衡还在一边轻飘飘笑着说:“三哥心不静,手自然不稳了。”

    从头到尾都在想冷美人的赵钺:……

    他干脆把钓竿丢了,对赵小七道:“输的金子三哥出,三哥有点事。”

    他就走了,徒留赵小七生气跺脚,谁在乎那点金子啊!!

    反正欠款有着落了,凝白聚精会神数着自己钓上来的鱼,有六条呢!

    凝白顿时心生自得,真是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个隐藏天赋呢!

    她兴高采烈数鱼的样子赵潜看在眼里,心中不可思议。

    难道他的小卿卿还是个小财迷不成?赢了六金,就这样高兴?

    他沉思片刻,牵着小太子妃远离湖岸,说:“孤为卿卿备了田地屋宅,古董珍宝。”

    凝白都没听清,“什么?”

    赵潜重复一遍,又道:“还有五万金。”

    凝白呆滞了。

    多少????

    太子还道:“卿卿都没问过,孤也就没有说。”

    太子一声不响给她备了五万金还有乱七八糟的做嫁妆,只因为她没有问,就觉得没必要说??该不会哪日她问起,他直接就把地契什么的一把给她吧!!!

    太子说完,好像想起忘了什么,道:“还有一座山。孤想着你应当是会喜欢的,种点山桃,种点紫藤,凤凰木,都很好。”

    凝白说不出话来。

    她看看柳树荫下的七公主,看看回去继续钓鱼的六皇子,一言不发牵住太子往柳色深处去。

    赵潜觉得他的小卿卿既然是个小财迷,那应该是很欢喜才对,现在的反应……不太对吧?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哪里不对,就被小太子妃抵到了柳树前,轻轻踮脚勾住他脖颈,他顺意俯首,就被亲了个正着。

    缠绵缱绻,只是赵潜尝到苦涩热烫的泪,轻轻抚着她细嫩后颈,抵着她的唇柔声问:“卿卿怎么哭了?”

    她眨眨泪眼,好像才反应过来掉了眼泪,瓮声瓮气,“太欢喜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小财迷的欢喜,赵潜心念回转间已经过了好几种哄慰言辞,她却又吻上来,甜软小舌舔舔他唇瓣,声音在彼此唇齿间。

    “好喜欢灵渊哥哥。”

    赵潜这才明白了。是喜欢他,才欢喜他的心意。

    一时揽紧了她,在这初秋柳色稀存间,久久长吻。

    赵连城一抬头,周围就只剩六哥了,太子哥哥和步凝白哪儿去了??

    她下意识就想去找找,却又害怕太子哥哥生气,灵机一动,一把拿掉了六哥手上的钓竿,担心极了:“太子哥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在皇兄的别庄,且皇嫂要来,守卫一定十分森严,根本不可能出什么事。

    赵衡并不是个喜欢惯着别人的人,被赵小七生拉硬拽,实际上他在想说点什么好让她对他改掉这个毛病。

    想到了,正要开口,赵小七却停下了,瞪大了眼。

    他循着看去,就看到皇兄将皇嫂抵在柳树下,覆首深吻,皇嫂勾环着皇兄的脖颈,紧紧的,分不开一样。

    他当机立断拉着傻住的赵小七走了。

    再见到皇兄皇嫂,他们面色如常,好像只是离去散就会儿步一样。

    赵小七通红着脸,赵衡陷入沉思,忘了循循善诱骗赵小七当没看见了。

    不过问题不大,她一个人露馅,牵连不到他。

    七公主脸红得能滴血,目光在自己和太子脸上不断游移,想也知道,她看到了。

    凝白其实还是有点羞赧的,但她看到就看到吧,反正当时,自己确实没什么理智了。

    就只想那样与太子到地老天荒。

    天色不早,有赵小七在,不能让她在宫外过夜,不然被人知道了,有的攻讦。

    只是却不见赵钺,让人去找,没一会儿,他自己回来了,只是脸色看着不太好,有些慌乱。

    赵钺找遍了别庄,哪里都没有他的冷美人,能不慌么。她从前就常常一半天不见人影,那时在宫里,他尚且还要心神不宁,现在在外面,天高海阔,她就跟长了翅膀的鸟儿、得了活水的鱼一样,令他惴惴不安。

    他安慰自己,上回出宫,她也是半天不见人影,但最终还是回来了不是么?

    而且,他刚刚提出了三千金的生意,她没理由不心动的,她那么喜欢金子。

    赵钺心中说的多了,神色渐渐镇静下来,随太子他们回宫。

    也许,冷美人已经在他殿中等着了。

    别庄在京城外,回宫时已经黄昏,时候委实不早。便打算各回各处,谁知一直等着的宫人见太子回来了,立刻上前,“禀殿下,九皇子行魇镇之术,被当场抓获!”

    小九?魇镇??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也不回了,同往承干殿去。

    去到承干殿,小九跪在地上,面前是魇镇的一个娃娃,小小的,看着极诡异,上面还写着生辰八字。

    赵杭若是能做出来魇镇的事,那他才当是皇宫里伪装最精湛的人。他才十六岁。

    去上书房风雨无阻,武学课学不好也不偷躲,内敛又文静,赵潜都怀疑他究竟知不知道魇镇是什么。

    “父皇可有证据?”他问。

    毕竟这个宫中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后,搅浑水她是第一等。

    皇帝就知道太子必定会问。他的渊儿不管面上如何,自来最是心善。

    他叹口气:“朕也不信,只是人赃并获。”

    他道:“他辩解称只是捡到的,只是朕已查过,那个时候,他一向独自徘徊竹林诵书,根本不会有人打扰。在那之前,所有经过的宫人,都没有见过这脏东西。”

    这就是百口莫辩了。

    赵衡上前看了看,人偶上写的生辰八字很眼熟,应该……是父皇的。

    难怪父皇此刻还能状态稳定地说事,若是写的皇兄的生辰八字,只怕小九现在已经下天牢了。

    赵杭魇镇,这说出去,哪有人信。

    只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一时间只能被关起来,越妃娘娘跪在承干殿前求皇帝彻查,显然,她也不信自己儿子会魇镇。

    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人都不信,可就是没证据。

    查了许多日,最后的结果同最开始一样。

    于是越妃脱簪请罪,只求皇帝饶九皇子一命。毕竟巫蛊之术,素来是皇帝大忌。魇镇到皇帝头上,更是无异于谋逆。

    这皇室丑闻,捂了十多日,必须给个处罚,也就意味着捂不住了。当日,年过七旬的兵马大元帅交出兵符,只求饶恕越妃九皇子。

    最终九皇子剔除皇家玉牒,贬为庶人,驱逐出京,越妃自请离宫,入普惠寺修行,以赎罪孽,兵马大元帅告老还乡,携家离京。

    九皇子走的时候,穿着粗麻布衣,只有一个瘪瘪的小包袱,少年单薄的身形在秋风中看起来格外萧瑟。

    三皇子叹了口气:“小九除了会写字,什么都不会,我手中闲钱多,手足一场,帮衬点吧。”

    这么多日,冷袖雪都没有出现过,他从外祖父那里诈来的金子,有什么用。

    凝白看看太子,看看六皇子,神色俱有些怅然,只除了……七公主?

    她看上去一点感伤都没有,反常极了,凝白心中升起了个不可能的可能。

    她找到机会去问,七公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我露出破绽了吗?”甜俏的小脸上充满疑惑,看起来冷酷又残忍,天真至极。

    凝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九皇子和越妃,有哪里……”

    “因为我要做皇太女啊。”她皱起眉,“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凝白哑口无言,半晌,竟只能问:“随我们出宫那日,是你算好的?”

    七公主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是啊。人偶娃娃是我让人做的,父皇的生辰八字也是我探的,但我原本打算等到父皇万寿节的时候动手的!”

    “可是那天李九涯就把娃娃放到那里去了,他告诉我,因为我出宫去玩了,所以如果别人怀疑的话,是怀疑不到我头上的!”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看起来他还挺聪明的嘛!”

    凝白觉得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忍不住问:“公主,你真的这样想做皇太女吗?”

    七公主杏眸瞠大,“那不然呢!”

    凝白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祝你好运。”

    构陷,买凶,雇骗子,如果单这样也能除去一切竞争者做天下之主,她只能说,天下一定快完了。

    九皇子魇镇一事过去,太子提出的新政在民间发酵终于到了极点,民情激昂,于是政令于九月颁布,十月便郡试,一切快得不可思议。

    在十月郡试前,世族只做两件事,就是唱衰与搅和。

    凝白也算知道,一群人利益严重受损时,究竟能疯狂到何种地步,使出多少种花样。

    太子显然是已经有所准备,一件件有条不紊地解决,昭明殿的长案上摞满又消下,凝白看着太子冷面沉着,笔下专注的模样,觉得他简直蛊人至极。

    太子与世族斗争,底下郡县只安心热火朝天准备从古未有的考试,乱有乱着,但总体来说,已经极是成功。

    结果于十月下旬陆续传回京城,十分可观,原本有人说一郡里面十个恐都考不出来,结果只豫章郡,就有三百人过了郡试,堪称实实在在的沧海遗珠,甚至于,满沧海都是遗珠。

    只是从前,朝廷伸不出手来打捞。

    这捞过一遍,便可以准备州试,太子与人反复商量,州试定在了三月中旬,这样多少可以避过严酷寒冬,天气也好,适合考试。

    等到一切告一段落,已经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凝白的肚子总算能看出来小娃娃不小了,但也不像是快足月的,像七八个月的。

    东宫众人对她看得甚紧,她才出门,就立刻有人叫,“太子妃,外面雪滑,待清了雪再出来吧!”

    凝白倒不郁闷,就是实在想堆雪人,手痒又眼馋。

    外面那么漂亮的雪,不堆雪人,多可惜呀!!

    她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总算看到杜鹃过来,想求杜鹃帮她堆一个。

    杜鹃以为她是要一起堆,就如同去岁般,忙摆手拒绝,凝白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她,保证自己绝不会看着看着忍不住与她一同堆。

    杜鹃才出门,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太子。

    小太子妃跟在杜鹃身后满脸迫切期待,显然是想做点什么。

    “卿卿想做什么?”他柔声问。

    凝白一想,这事跟太子说也行,也省得梅忆看到后暗中数落杜鹃。

    便撒娇:“我想要个雪人,殿下给我堆嘛。”

    原来是要雪人,难怪这样迫切期待。赵潜倒没堆过雪人,但他的卿卿想要他堆,那堆一个也可以。

    凝白就站在门口看太子堆,可是杜鹃怕她冷,直接拿了个十分厚实的披风来,凝白觉得她的肩都要被压矮了!

    她看不到自己雪白的脸埋在白绒绒里,几乎整个身子都被覆住,乍一看,甚至圆滚滚的肚子也看不出来了,藏得就是这样厚实!

    赵潜一抬头,她半张脸都在白绒绒里,露明眸黛眉,像雪妖,也像他捧在手心的漂亮紫眼睛小猫儿。

    太子说他不会堆雪人,但凝白看他堆得还蛮好嘛!地基打得漂亮,往上愈发流畅圆润,真不愧是精通玉雕!

    堆了两刻钟,雪人就成型了,看太子有退开的架势,凝白在门前忙喊:“眼睛!嘴巴!手!”

    没有眼睛嘴巴的雪人是没有灵魂的!

    赵潜便让人去取能做眼睛嘴巴的物什来,自己上了台阶,到她面前,却又怕寒气冻着她的,没离太近,只笑着问:“孤第一次堆雪人,还请卿卿评点。”

    凝白就有点小自得,毕竟这事她有经验呀!她就准备煞有其事评点太子一番。

    然后下一刻,她突然道:“殿下,可能得等等才能评点了。”

    “我好像要生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意外的话,女鹅就是明天跑了(作者点烟.jpg

    以及,要夸奖要夸奖要夸奖要夸奖嘤嘤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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