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百世传说源于此 (4)
色的,只是此人被他事牵绊,是以分身乏术……不,便是他能行分身之法,那个怯心子手中也有应对之物。但总归,还是得观望观望,小心驶得万年船。”
“问罪?问什么罪?诸位来势汹汹,语气不善,莫非是要来攻伐我山门,破灭我道统?若是如此,纵然我太华山人单力薄,我南冥子道行低微,也断然不会退缩!”
太华山巅,南冥子立于山头,穷发子、垂云子紧随其后,表情格外凝重,但并无惧色。
“不知己罪!反而污蔑吾等!南冥子,你可耻!”
云雾之上,怯心子居高临下,澹澹道:“大劫将至,你太华山不与吾等联合,反而仗着门人神通高绝自行其事、肆意妄为,不光牵扯李唐传承之事,还屠戮前朝贵胃,令仙门分裂,使佛门做大!这些罪名,你认不认?”
“各宗各自为政,原因何在,你比我清楚!十几年前,我曾上昆仑,言及天下大势将变,佛门借势崛起,仙门反而自相攻伐,有衰弱之相,提议仙门联合,共商大计!你却言语敷衍,只是勉强定下一个斗法之会,说是联络同门之宜,便借此将我打发!现在却拿仙门分裂来与我论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南冥子满脸怒意,却兀自压着怒火,对着漫天宗门修士拱手道:“诸君修行多年,不会不知我太华自来与世无争,就是李唐夺门之事,也是在发现端倪后主动退避,是那佛门事后趁虚而入!吾等当时还曾向昆仑示警,奈何你怯心子根本不当一回事!”
说到后来,他满含怒火的目光再次落在怯心子身上!
其余各宗之人也同样看向怯心子。
南冥子所言之事,他们多少都有耳闻。
“一派胡言!”怯心子面色漠然:“南冥子,你这是执迷不悟啊!不顾应劫的大局!世外人间一盘棋,你太华山还能跳出去?难怪上界之人说太华山脑后存反骨,不治恐为患!”
“简直是颠倒黑白,无耻至极!”南冥子怒极而笑,“无非是太华崛起,坏了你昆仑的权威,先前你无外援,靠着自家宗门不是对手,所以隐忍不发,现在想来是得了世外之助,这才肆无忌惮跳出来!”
“放肆!”怯心子厉声喝斥:“南冥子!你可想清楚了,我等此来是奉了上界谕令!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议上苍之意?上苍说你太华山为人间隐患,那你就是隐患!”
边上也有人低语劝道:“南冥道友,此番确实是上界下令,让我等过来监督云霄宗,看看你等山门之中是不是藏有隐患。”
“不错,上界总不会冤枉你的,只消尔等证明了清白,上界自然不会为难道友的!”
南冥子顿时脸色憋得通红,却是没有再次开口!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家师尊忍辱负重的后半生,只是为了让宗门能够传承不绝,为此甚至燃烧了性命!
自己如今也为掌教,这太华的道统传承也在自己的手上,必须要谨慎抉择!
这时,身后的垂云子忍不住了,低语道:“师兄,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到了咱们的家门耀武扬威,反而倒打一耙,说咱们是天地隐患!岂能与他们干休!”
穷发子也是满脸怒意,压抑着怒火道:“不错!师兄!他们人数虽多,咱们也不用怕他们!咱们还有师叔与小师弟!真要是拼了!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天上天下,顿时一静。
一听到太华小师弟之名,各宗纵有上界之令,也不免心中打鼓,毕竟那是杀出来的威名!
就连怯心子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中之物,再次有了底气,而后正声道:“南冥子,太华山也是玉虚一脉,你真要仗着几分神通,就违逆祖命?数典忘祖,悖逆祖师!到时候,上界怕就要下令,要断你太华山之仙根!灭你太华山之气运!”
“师兄……”
垂云子又小声说着:“除了怯心子之外,其余各宗的头面人物,其实也都没有来多少,说不定还有转机,不如先与之交涉拖延时间,着人去通报小师弟,这等关系到山门安危、道统存亡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不可!”
叹了口气,南冥子缓缓闭上眼,满头黑发瞬间一片苍白,声音中也带上了一点苍老气息:“小师弟推演兴衰之道正在紧要关头,岂能中断?他才是太华立于人间的根基!而师叔镇压着那柄杀伐凶器,也是关系重大,不可打扰!”
“可这……”
见着自家师兄瞬间白头,两个师弟一怔,心生不妙之感!
“诸位。”
南冥子却不再理会两个师弟,看着满天修士,道:“我太华山愿意自今日起封山百年,不问人间事,不管人间劫,还望诸位能看在仙门同源的份上,就此退去。”
“师兄,岂可如此!”
“这般决定,岂不是自绝于先辈,我等不能从!”
垂云子和穷发子惊怒交加。
南冥子闭着眼睛,道:“此事之后,我自当辞去掌教之职,于祖师观前谢罪……”
“想得美!”
怯心子见得南冥子退让,不由大喜,已然察觉到有一股浩大气运落在自己身上,知道是自己把握住了昆仑、太华两宗之间兴衰消长的关键,暗道自己果然是被上苍卷顾,有了上界支持,两界屏障不再,人间再也不是一个扶摇子就能镇压的了!
于是,他扬声道:“诸位道友,上界谕令尔等皆知,今日之事,不是靠着几句话就能平息的,太华山不除,仙门之劫不平!他既封山,显是理亏,已然承认分裂仙门之实!诸君,还请与我一同出手,镇压太华灵脉,擒了南冥子这一辈的门人,交予上苍惩戒!”
“道友,如此是否太过!”
怯心子也不回答,直接自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碧钟,当空祭起!
“玉虚正宗在此,诸位莫非还要抗命?擒了南冥子等人,我昆仑自会派人教化太华的一众门人,去其魔念,导入正途,再造太华正气,不让今日之事重演!”
话音落下,那碧玉小钟当空飞起,迎风便涨,转眼就有一座山大小,轰然一震,发出声响!
霎时间,在场的修士真灵、神魂、元神尽数震颤,心中皆得了一道意念!
“南冥道友,事已至此,得罪了!”
一道道剑光、神通、法宝破空而起,交缠着化作铺天盖地的华光,就朝着太华山的山峰落下!
轰隆!
下一刻,山体动摇,秘境入口若隐若现!
南冥子一呆,彷佛真灵不再。
“师兄!”穷发子咬牙切齿的喊着!
南冥子瞬间回神,跟着他的眼睛也一片赤红!
“传令全宗,不惜一切,抵御来敌!太华与之死战!”
“是!”
当当当……
钟声敲响,山门中的诸多弟子尽管还有诸多疑惑,却还是行动起来,他们虽不明缘由,却也知道自己师门被外人围攻,保卫宗门自然是本能反应。只是,这些年来拜入太华山的人,三教九流皆有,面对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心思各异。
“无缘无故的,却有这么多人打上门来,总不能是无风起浪,说不定咱们师门真有什么地方要反思!”
“众宗皆至,唯独太华不同,总不至于是其他人都在逆行,只有咱们走在正确的路上吧?”
“不错,抛开局面不谈,咱们山门,真的就没有一点错误吗?”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吧!都这种时候了,御敌为先!”
……
纷纷扰扰间,太华秘境内外乌云密布,各大宗门在怯心子的带领下,虽没有直接出手,却也各自施展神通,当空布下大阵!一时之间,山顶四周光影变化,蔚为壮观,引得周围猎户、农夫等心惊不已!
太华护山大阵亦随之亮起,地火风水四色交缠,化作屏障,笼罩山体,将诸多神通、法宝挡在外面!
怯心子见状,扬声传念,声震四方——
“南冥子!还敢负隅顽抗!看来还是心存侥幸,以为你家那小师弟,还能力挽狂澜?可惜,他如今要护着西行人,抵御过往古神,自顾不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
南冥子神色不动,但山外山内的诸多弟子,却是心神动摇,很多人本就心志不坚,听得此言,再被那天上阵势一吓,也顾不上分辨真假,已然萌生退意。
霎时间,太华山的护山大阵都因弟子心志偏移,而暗澹了许多。
“唉,对方是有备而来啊,还是得祭出这一剑啊,杀戮仙道,虽伤天和,但为太华,万事皆允……”
秘境深处,言隐子叹息着,手捏剑诀,一柄古朴长剑,自背后沸腾而起,悬于头上,酝酿杀戮剑意!
就在此时。
“师叔,此剑甚妙,不如借与师侄我来耍弄一番,如何?”
话落,陈错的身影自虚空中走出,抬手一招,便将那把古朴长剑拿在手中!
嗡!
长剑自鸣,震颤不休,其上锋利剑气炸裂!
言隐子见状,忙道:“师侄小心,此物甚凶,若无法诀镇压,便是神通再高,也要伤身!你且听好……”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见陈错口喷灰雾,笼罩长剑,跟着那炸裂开来的剑气,便被灰雾引领着汇聚为一,跟着破空而去!
“此物便是再凶,也比不上此刻我心中的暴虐之念!”
第十五回 歌钟不尽意,白日落昆明
剑气凌空,正中玉钟!
当!
钟声震颤,余波荡漾。
漫天修士魂魄一荡,齐齐一滞。
“不愧是杀伐利器,此时正趁手!”
那古朴长剑被陈错握在手中,却兀自震颤不休,似是想要挣扎逃脱, 但陈错眼中满是冷冽之色,浓郁的灰雾翻滚着自虚空中蔓延过来,一道接着一道的鞭打在剑身之上!
恐怖的威压逐渐降临,令原本盘坐于此的言隐子不得不退避三十里,直到山峰之外!
雾气渐浓,长剑悲鸣, 终于安静下来。
“理当如此!”
陈错心有所感,朝着西边看去。
“又有人探查河西之事了?一个个的都来算计我太华!单纯杀鸡儆猴, 都不见得有用了!唯有尽数杀了, 方能平息!”
他迈步而出。
刹那间,整个太华秘境、太华山上的草木尽数枯萎、萧瑟。
“杀杀杀杀杀杀杀!”
五行山崩,心猿凌空!
但那古神何等庞大!心猿与之相比,宛如蝼蚁!这一大一小的碰撞,任谁都不会看好心猿!
这一点,就是陈祎也不例外,他虽惊讶于猴头一下震开高山,解脱出来,但眼下却也不认为区区一猴,能扭转乾坤!眼看着两者将要碰撞在一起,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但远处的山丘上,那老僧见着这一幕,却是眯起眼睛,眼中闪过阴晴不定之色。
“这头猿猴不简单, 贫僧竟看不透它的跟脚!嗯?”
恍惚之间,老僧看着那暴戾猿猴似乎朝自己看来,嘴唇开合!
“你, 也该杀!”
轰隆!
这边老僧心头狐疑。
那边,猴爪与古神之爪碰撞在一起!
狂暴的气浪爆发开来!
吹得老僧衣袍猎猎,但祂的心中却一片冰凉。
“幻觉?不可能!”
那猴头的爪子上,有一点黑白之色闪过,紧跟着更有锋利至极的金色光辉迸射!
裂帛声中,人面龙身的古神仰天咆哮,那压下来的手掌,竟是当空炸裂,化作瓢泼血雨,就要洒落下来!
心猿凌空翻身,跟着当空一转,化作狂风,将那漫天的血水尽数收拢过去,凝结成一颗通红的血滴子,顺势一撮,虚实扭曲,化作一根毫毛,被他收起。
“吼吼吼!”
一连串密集的咆哮声中, 十一道身影接连降临!
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心猿与下面的陈祎。
“好家伙!来了这么多!这要是一拳一脚的打下去,着实费力, 该有個趁手的兵器才是!”
祂猛然伸手朝着虚空一抓!
光芒聚合,黑线缠绕,水声滔滔,奇光连连。
“因果之间,历史剪影!长河之隙,时光之力!”
历史长河泛起波澜,仿佛有一滴墨水滴入上游水中,逐渐晕开,其内演化出一片景象,过往的历史中,一个原本并不存在的故事,渐渐成型。
人世间,崭新的故事,在许多人的记忆中逐渐显现,一只威震宇内、名扬阴阳的心猿,其名渐渐清晰,唤做……
轰轰轰!
东海之滨,近海水底,忽然震颤!
自东海之乱后,游弋于此寻找海眼至宝的水族妖类、海外散修心有所感,齐齐朝着一处聚集而去!
哗啦啦!
铁棒破开碧波,直冲云霄!
噗噗噗!
霎时间,方圆百里之内,妖也好、魔也罢,连带着一众修士尽数血肉炸裂,性命破灭!
轰!
云层被荡漾开来!
太华山的天上,以怯心子为首的众人,一个个鼓荡浑身法力,散发出各色光泽,在碧玉大钟的引领下,渐渐凝结为一阵,大阵边缘,十色斑斓扩散!
当当当!
钟声中,不断有光辉自太华山中飞起,或是法宝,或是法诀,或是神通,都要将那大阵击破,奈何十色斑斓扩散,将种种攻击化作无形!
“封!”
“封!”
“封!”
霎时间,仿佛天地上下、四面八方皆有声响传来,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声浪与大阵之光轰然落下,整个太华山的地界都微微下沉,像是承受不住这股重压,将要深陷于泥土,连带着山脉之中的一道道灵脉都开始出现裂痕,灵气散溢,显现枯萎之兆!
许多太华弟子心有感触,真灵摇晃,退意浓烈,四散奔逃。
“真个是树倒弥孙散,这等良莠不齐的弟子,太华山竟也招收,可见是急于扩张,已然顾不得其他,更不讲弟子道心了。”怯心子见状,心中大定,觉得大局在握。
躲在苍穹深处的几位大妖见状,也已是定不住了,问道:“尊者,可要出手?晚了,怕是战局都要被平息了!”
申公豹眉头微皱,眼中惊疑,回忆着方才那道突如其来的剑气,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到底要相助哪一边,不能轻易决定!”
众妖被他说的面面相觑。
申公豹却越发不安,最后道:“我当推算一番,看河西那边的局势到底如何!”念落,竟是不管不顾,凌空盘坐,意透虚空,遥遥推算起来!
咔嚓!
突然,一声隐晦的碎裂声传来。
申公豹仿佛骤然惊醒,循着声音看去,正好见得那碧钟边缘的一道细微裂痕。
顿时,他亡魂皆冒,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
“鼠辈围山,也敢妄谈道心?尔等实乃强盗,只需斩灭,无需再论其他。”
听得此声,南冥子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如释重负。
寒风起,冷意生。
此风自太华东峰上起,转眼扫过八方。
静!
天上天下,仙凡皆有所感。
“当年我在长河中所见的几种分叉之景,便决定将之扭转,不使太华蒙尘,不令云霄断绝,今日尔等敢犯此处,要乱我道心,皆可诛杀!”
陈错凌空而行,右手掌剑,一步一花。
花开花落,兴衰两变。
轰!
霎时间,天上布阵的一众修士尽数混乱,无穷无尽的恐怖之念在他们的心底滋生出来,旋即他们便想要离开此地,连所谓的上界之令都顾不上了!
“种种因果今日散,天地之间尽衰灭!”
嗡!
霎时间,陈错手中的古朴长剑凌空而起,当空一展,灰雾弥漫,万千剑影浮现出来,而后……当空乱舞!
无数寒芒转眼漫天飞舞!
锋利!杀戮!破灭!恐怖!湮灭!
仿佛原本就是针对修行之人的剑芒,缩涨不定,朝着每一个修士侵袭而去!
“不好!此乃吾等的杀身之劫!速速逃遁啊!”
一时间,但凡灵识不寐之人,都意识到了大祸临头,哪里还有心思封镇太华?瞬间就各自施展神通,急急要远离此地!
只是,任凭他们神通如何精妙、法宝如何玄奇,那剑光剑芒却是紧随其后,在他们动念的瞬间便沾染了肉身,而后剑光游走之间,便将那血肉之躯彻底破灭!
剑芒横空,擦着就陨,碰着就灭,哪怕只是目光沾染,亦是神魂、真灵刺痛,跌落凡尘!
这一个肉身被剑光所灭,便有元婴挣扎着自肉身中脱离,婴儿似的面庞上满是慌乱之色,挣扎着想要逃离,但旋即便发出一声尖锐叫声,被剑光搅动着彻底破碎了元婴真灵!
那一个不断祭出身上的法宝、法器阻挡剑光,借此不断后退,但转眼便被毁灭了法宝,跟着肉身便被剑光贯穿,一缕魂魄摇摇晃晃的钻出头顶,迎风颤抖,要往幽冥投去,但旋即寒芒一闪,形神俱灭!
“啊啊啊!我的五百年道行!我不要陨落于此啊!”
“扶摇子!扶摇子!吾等都是被上界所逼迫,并非真心啊!!!”
“不不不!不该如此……”
漫天的哀嚎、惨叫中,血肉碎骨如雨点般滴落下来。
长生路断,归真入虚,寻道路绝,性命破灭。
一道道身影跌落,血肉落入太华山的水土之中,令碎裂的灵脉愈合,使草木精华充盈,山上山下枯萎的枝叶再次翠绿,看得太华门人惊骇至极,瞧的一个个远远观望之人心胆俱寒!
“这这这……这可是一个个长生啊,里面还有几个归真,竟是被人杀鸡宰牛一般屠戮!这个人为何凶残至此!”
苍穹深处,原本跃跃欲试的一众大妖这时忍不住颤抖起来。
甚至还有一妖满脸庆幸,看向申公豹,颤颤巍巍的道:“好在尊者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吾等下场,否则的话……否则的话……”说着说着,它已是难以为继,根本不敢想那等下场。
申公豹嘴唇哆嗦了一下,正待说话,忽的心头一跳,随即便注意到凌空而立的陈错抬起头,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完了!”
瞬息间,他浑身汗毛炸起,哪里还来得及多言,直接化作一道妖风凌空而起,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北方疾飞而去!
其人一去,众妖先是一愣,跟着个个脸色大变,正待离去,几道剑光已经侵袭而至!
霎时间,剑光乱闪,破碎空间!
几个大妖尚未来得及出言,肉身尽数破碎,魂魄真灵却被一道灰雾吞没,转眼没了踪影。
紧接着剑光汇聚,化作一把长剑,循着申公豹离去的方向便追击过去!
“扶摇子!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将事做绝?”
余音袅袅,陈错不闻。
他在千万剑光中踏空而行,长发飞舞,黑衣猎猎,两边长生陨落,归真寂灭,前方正有一人左支右绌,艰难抵挡。
“不该如此,不应如此,不会如此!”
怯心子驾驭长幡、玉盘,御剑抵御剑光,身上衣袍多有破损,眼中神情恍惚,脸上神色狼狈。
“我等奉上苍之令来此,有大气运加身,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理应太华破灭,昆仑再兴,但为何会如此?不该如此!”
他虽是失魂落魄,但到底是长生有成,性命通玄,忽然心有所感,猛地一抬头,见得陈错正在靠近的身影!他眼中慌乱之色一闪即逝,旋即强自镇定,喝斥道:“扶摇子!你这般杀戮,莫非真不怕上苍怪罪?到时候……”
“让你等来灭我太华的上苍吗?”
陈错淡淡说着,神情没有一丝波澜,说着便抬起一只手,指向怯心子。
“尔等入灭,太华乃兴。”
“剑下留人!”
突然,一道剑光破空而至,撞开沿途的剑光,深入千百剑芒的中央,挡在怯心子跟前,而后其人身上光辉散去,露出了满脸虬须、苦笑着的秋雨子。
“陈小……还望君侯能手下留情……”
停滞!
漫天的剑光,在这一刻竟是停顿下来。
四周,此番过来的修士已是十不存一,此刻个个狼狈,人人受创,见着剑光停下,也不敢妄动。
“师叔,此人此番铸就大错!”见着来人,怯心子精神一振,正待再言,却见面前的秋雨子忽的转头怒吼:“住口!你这夯货!若非你私心作祟,焉有今日之局!你以为老子是为你来的?要不是这一身道袍制约,老子先毙了你!”
怯心子一愣。
秋雨子也不管他,转头对陈错继续道:“贫道自知此举无理,之所以厚颜来此,实是关系重大!君侯今日大开杀戒,牵扯的不止昆仑一家,还有其余仙门,必然结下仇怨,若是继续下去,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再者说来,这些人毕竟是道门精锐,真要是断送在这里,到时如何制约佛门?真到了大劫来时,你总归还是要有些帮手的,不如留下他们的性命,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们逼迫太华山的时候,你在何处?”
陈错打断了对方,摇摇头:“秋雨子道长,当年我未入道之时,曾得你之助,这个恩情我一直记得,所以看在伱的面子上……”
秋雨子先是神色紧张,旋即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紧跟着就听陈错道——
“……我送怯心子与今日来犯之人尽数入灭后,不会株连他人!但,你那师门与我,可还是有许多旧账要算的!”
秋雨子倏的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道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只因我过去并未计较,便令昆仑门中生出误判,所以此次,也该让昆仑付出代价了!德不配位,不知进退,纵不毁山,理应让贤。”说着说着,陈错已经一指点出。
“不可……”
秋雨子大惊失色,但话还未出口,便有重压临身,跟着便受重创,全身筋骨近乎破碎,四周景象飞速后退,在一声巨响后,跌落在地,一条命已经去了一半。
“咳咳……”张口喷出鲜血,秋雨子勉强起身,感受着体内近乎干涸的法力,看着原本遍布天空的剑光朝着一处聚集,满心的忧愁,“怕又是一个太清之难!”恍惚间,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建康城中的少年,不由叹息。
停下的剑光再次飞舞,原本停下观望的修士一个个心生绝望,四散奔逃!
“尔等不是想要应对大劫吗?今日,吾便是尔等之劫!”
陈错话落,一道璀璨剑芒自指尖绽放开来,直指怯心子!
“陈方庆,你真敢……”
死亡降临,怯心子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音中满是恐惧、不甘与……悔恨!
就在这时!
碧玉大钟坠落下来,挡在怯心子身前!
一道恢弘之声从中传出——
“吾要让他活,无人能令他死!”
当!
剑芒再次碰在玉钟之上,爆发出的声响传遍五湖四海!
嗡嗡嗡嗡嗡!
陈错的身上无穷无尽的灰雾涌动出来,不断朝着右手指尖汇聚!
“他今日必死!”
那剑芒转眼延伸,直接顶着玉钟,狠狠的撞在怯心子的身上!
咔嚓!咔嚓!咔嚓!
千钧一发之际,怯心子兀自不愿意引颈待戮,口中玄气一喷,混合着滴滴本命真血,在体表布下层层护身神光!但转眼光辉破碎殆尽!
剑光狂暴推动玉钟,瞬间将他的肉身撞成一滩肉泥,跟着也不停歇!
延伸!延伸!延伸!
转眼之间,璀璨剑芒蔓延十里!百里!千里!
陈错猛地一甩手,那千里剑光直接横空划过,将沿途残留的众多修士尽数斩灭,跟着去势不绝,径直朝着西边延伸出去!
当当当!
沿途钟声响彻,剑光跨越长空,直指昆仑!
转瞬之间,二者越过长安!越过关中!越过陇西!越过河西!
轰!
突然!
河西所在之处骤然炸响,而后大地震动,山峦轰鸣!一根铁棒破空而起,将一尊三足羽翼古神的残骸贯穿,而后顶着这尊古神,跨空而起,径直朝着南方延伸过去!
剑光、铁棒在空中交错!
那铁棒跨过仇池!跨过汉中!跨过蜀地!直接沿着古神一路远征的痕迹,竟将祂顶回了十万大山,直直坠入了浩瀚的滇池之中!
哗啦啦!
池水四溅,整个滇池的水位生生下降了十丈!多出了一具森然骸骨!
昆仑秘境,蟠桃林中。
一脸苍老之色的元留子正在红发仙人身前,苦苦哀求:“还望祖师出面,援救各宗之人,迟了,一切晚矣!”
红发仙人神色恍惚,似是离魂一半,半晌才道:“此事……还需斟酌,扶摇子此番罪大恶极,上苍必将他……”
轰轰轰!
话未说完,整个秘境骤然震动起来!
秘境的天空上,忽有雷霆炸响!
第十六回 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罗星
轰隆隆!
安静祥和的昆仑秘境,在这一刻猛烈的震荡起来!
天空一角,阵阵波纹绽放,道道涟漪变幻不休!
一道道玄妙、繁复的纹路在天空中蔓延,构成周天大阵!
广袤的大地上,一道道裂痕逐渐蔓延!
轰轰轰!
天上,雷霆闪烁, 恐怖的威压与不祥之感,充斥于昆仑弟子的心中。
他们抬起头,看着遍布天空的周天大阵纹路,惊骇莫名。
“护山之阵为何被激发了?”
分布于一座座悬峰、一座座城池中的昆仑门人们,齐齐放下了手中之事,抬头观望。
而对于元留子这等昆仑宿老、归真修士而言, 天象之变,立刻便引得心血来潮,因为明确牵扯着自身, 他们甚至都不用刻意推算,就已知晓了混乱的源头所在!
“这么快!已经找过来了!这么说来……太华山外的诸宗之人,难道都,难道都……”元留子的双手颤抖起来,他甚至不敢去详细推算,但他压下心底的不祥之感,传声几人:“速速归位,守住大阵!”
“不可能的!此事说不通,完全说不通,要知道在那河西……”红发仙人看着秘境天空的异象,神色变幻不定,但马上就回过神来,手捏印诀,凌空而起。
就在此时!
哗啦啦!
天空骤然破碎,一道剑光顶着一座碧玉大钟, 直接朝着蟠桃林坠落下来!
当当当当当!
伴随着一下下的钟声, 那天上的大阵已然破碎了一角,整个昆仑秘境之内修士, 都是魂魄摇晃,心念混乱,连那红发仙人都不例外,只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旋即就注意到一道锋利气息已然临身,于是急急后退!
轰隆!
他这边闪身离开,那边一声巨响,玉钟坠落,将大半个蟠桃林砸的粉碎!
跟着一声惨叫,怯心子已然化作肉泥的身躯彻底湮灭,他的元神真灵升腾起来,满脸的痛苦与恐惧之色,挣扎着要逃离出去,但紧跟着满是毁灭气息的剑光侵袭而至!
“祖师救我!”
最终,他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便彻底湮灭于剑光之中!
“怯心子!”元留子的表情十分复杂,而后看着那道蔓延几千里的冷冽剑芒,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对于这个将局势引领至此的昆仑掌门, 心中的观感已经十分复杂。
但元留子身边,却有长老怒吼道:“扶摇子!你这般虐杀昆仑掌门, 是真的半点都不顾同道之宜了?如此行径,与邪道何异?”
“遇事不决,先扣帽子,昆仑传承,当真是一脉相承。”
剑光尽头,陈错立于太华山巅,神色平静的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莫非,只有你昆仑能上门威逼他人,还在旁人家门口污蔑他人是人间威胁,别人效仿,就是不顾同门之情?”话落,他抬手一挥!
元留子尽管内心满是悲痛,闻言依旧无言以对。
“陈方庆!”红发仙人却是满脸怒色,“大劫将临,你却灭杀仙门砥柱,真要让仙门在轮转中万劫不复?你罪大矣!”
“太华不存,让你等仙门留着又有何用?”
轰隆!
陈错话音落下,那几千里剑光瞬间崩解,成千上万的破灭剑气,在昆仑秘境中肆虐飞舞,纵有护山大阵显现,也瞬间就被剑气撕裂得七零八落!剑气散发出来的毁灭意境,上到宿老,下到凡俗,整个昆仑秘境之人皆心惊胆战!
“扶摇子!大劫降临,若昆仑、太华交恶,仙门是真的难以为继了!”元留子沉声说着,话语中竟带上了几分伏低之意!
以至于边上的几个长老,都满脸的不解!
“事已至此,难道还能与他善了?”
说话间,几人抵御着来袭的剑气,却节节败退!
他们也知道,这些破灭剑气的源头,乃是四大杀伐利器之一,又被那扶摇子以人间巅峰的修为驭使,加上护山大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然破损,一时间竟是难以将这肆虐于秘境内部的剑气消灭!
“毕竟不是洞天之主,只是靠着其人留下的许多禁制掌控秘境,遇到这等情况便要顾此失彼……”红发仙人对眼前的一切洞若观火,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因为那漫天游荡的破灭剑气,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灵性一样,尽数朝着他激射而来!
“横断天地!”
红发仙人倒也不迟疑,手捏印诀,先是一道屏障落下,挡在身前,暂时阻住了剑光侵袭,紧跟着一抬手,袖中涌出云雾,化作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扩张开来,就要将迎面而至的一道道剑光网罗其中!
但……
兹啦!兹啦!兹啦!
剑光凶猛,杀伐无匹,转眼撕裂了烟云之网,宛如狂暴的海水一般,直接扑在红发仙人身上!
“啊!!!”
他惨叫一声,声若黄鹂,但仙躯转眼被剑光吞没!
霎时间,淡金色的血液漫天飞舞!
轰隆隆!
整个昆仑秘境在这一刻剧烈震颤着!
叮!
就在此时,一声轻响随之传来,紧跟着那座被顶过来的碧玉大钟一下子飞了起来,径直来到了被剑光淹没的红发仙人上方,当空一转,洒下碧绿光辉,笼罩了这一片地域!
霎时间,一道道剑光竟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露出了最里面的红发仙人。
只不过,此刻这位仙人的模样格外凄惨——
剑光已然将他的四肢百骸贯穿、切割,无数细小的伤口中破灭、毁灭之意交缠,深深植入了血肉深处!好好一个万劫不侵的仙躯,竟是被剑气摧残的七零八落!
那玉钟之光照耀其身,固然是将外界的剑光尽数驱散,但这些根植于其身之内的剑气、意念,竟是难以根除。
“嗯?怎会如此?”
人世之外,茫茫星空。
闪烁着碧绿色光辉的星辰内、华丽的宫舍中,坐于云床上的男子眉头微皱。
“为何不能根除戮仙剑剑气?”
旋即,他充斥着星辰之光的淡漠双眸朝下一扫。
居高临下,俯视人间。
“此子果然是不能留了。”
“啊啊啊啊啊!!!”
剑气与血肉交缠,不断的破坏着这充斥着仙灵之力的仙躯,但那肉身又在碧绿光辉的照耀下不断修补、恢复,旋即一点灰雾与时光之力在其中显现,令消弭的剑气再次浮现,将那血肉重新切割开来,一来一回,竟仿佛时时刻刻都经受着凌迟之刑!
“扶摇子!你不如给我来个痛快!”
其声若魔音传遍四方,贯穿了大半个昆仑秘境的修士之耳,令他们心惊胆战!
“封!”
突然,元留子手捏印诀,指尖一转,画下一圈,将此处尽数拢住,将那尖叫声约束于此,而后脚下一软,蹒跚几步后,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又感受着偌大一个昆仑秘境此刻天空碎裂、大地开裂,不由惨笑几声。
“当初三位祖师下凡,怯心子出列言语的时候,贫道就察觉到几分不妙,只恨当初不曾真个出手阻止,以至今日之劫!仙门菁英在太华一战中近乎损失殆尽,而我昆仑……我昆仑……”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想到了道隐子当年在八宗之会中忍辱负重、居于一角的场面。
“师弟啊师弟,你收了个好弟子啊!”
长叹一声,元留子起身,冲着东方,遥遥说道:“扶摇子,你今日杀戮这么多同道,莫说各家各宗不会善罢甘休,上界之人也不会放着不管,到时各方皆至,其势比之今日怕是要大上十倍!你又如何护得住太华?又如何维持西行之炼!”
轰隆!
这边话音落下,秘境深处的一座悬峰骤然破碎!
一道玉带自破碎的天空中落下,将原本封镇其中的一名女子接引出去。
“上界有令,让尔等围我太华,你等便都践行;我陈方庆当初几次收手,只想着震慑尔等,让尔等知难而退,却被尔等置若罔闻,我若让你昆仑封山百年,你等听不听?必然是不听的!归根到底,还是我杀得少了!伱说其他各家要来报仇?尽管来!莫说他们,便是这世外,你当我就能让他们为所欲为?笑话!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尔等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代理人、小卒子!不让世外之人知晓厉害,今日之事还不知要有多少!”
听得此言,元留子浑身一个哆嗦。
“你还待如何?”
太华山上,陈错的目光缓缓上移,目光穿越虚空,直达星空!
“我还待如何?我可不想等着对方一次一次的侵袭,有道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今日,要打拳!”
说话的同时,四散的剑光在一根根黑线的串联下,在一团团灰雾的笼罩下,再次聚集在一起,转眼之间,化作一把巨剑!
剑气纵横,杀戮破灭细密如针,朝着秘境四方满眼过去!
秘境中的众人,皆感皮肤刺痛,心内惶恐,而后就见那把巨剑冲天而起,径直刺入了天上的一轮道日!
轰!
爆响声中,日轮扩张!
狂暴的光浪呼啸而去!
那炸裂的道日之内三花凋零、五气衰退!
“昆仑,该封山了!”
“虽然料想今日之局将会惨烈,但便是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个太华扶摇子……”崆峒山中,青衫仙人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脸苦笑,“这等人物,为何会滞留于人间?人间又怎么会蕴养出如此妖孽?”
“这话算是问对了,但此处谁人能给你回答?”白袍仙人苦笑摇头,旋即道:“但今日这事,世外不会不理不问,必会追究下来,太华山接下来还有一番劫难要经历。”
“还追究?”青衫仙人也摇摇头,“我若是那几位教主,现在就会停手,再追究下去,怕是局面彻底难以掌控了!”
“你竟这般看好那扶摇子?他纵是人间第一,可不入世外,终究还是受到限制。”白袍仙人面露诧异之色。
“不入世外,要受限制?”边上,素衣书生忽的轻笑一声,“若世外真个高于人间,那轮转大劫又为何会起?那世外各天,又何必费尽心机要来人间下棋?他们争夺来去,说到底,不就是为冠绝如今这个人间吗?但现在……”顿了顿,他忽然意味深长的道:“可是已经有人冠绝此间了!”
青衫仙人心中一动:“莫非,这才是针对太华山的原因?”
“可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犯忌讳了!”这时候,那美艳仙子忽的出声,“其实奴家倒是好奇,那扶摇子既是在太华山外出了手,那在河西与人争斗的又是何人?当时吾等可都是察觉到了,那分明是扶摇子的气息,命格都不见差别,他是怎么骗过吾等的?”
白袍仙人接过话来,道:“河西的争斗还未平息,那里乃是血海的手笔,正该一观。”
话落,几人皆是手指弹动,明显是在推算河西局面,旋即个个面露愕然。
“呔!!!”
河西苍穹阴郁,连绵血云若山!
那心猿凌空一转,将个延伸千百里的铁棒收拢回来!
狂风一起,雷霆相随,古神咆哮,铁棒横空!
那猴头将个千百里长的棒子当空甩动,仿佛将天地一分为二,将一个个庞大的身躯打得撞成一团,骸骨挨着骸骨!
呜呜呜!
铁棒所过之处,发出了阵阵声响,一环一环的气爆炸裂开来,将天上十道残缺不全的庞大身躯冲击的七零八落,血肉破碎,露出了一根根森然白骨!
一个宛如蝼蚁般的猴子,甩着直达天际的铁棒,便将十座大山掀翻,生生打上苍穹!
大地上,包括陈祎在内,见到这一幕的凡俗之人、修行之人、妖类,心头的震撼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这一幕,深深刻入了众人心底!
那一个个凭空而生的历史记忆,宛如一道道符篆,在历史长河中显现,描述着故事中那个猴子的强大,化作一根根黑线,不断的缠绕在心猿的身上,令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那心猿忽而扬天咆哮,紧跟着浑身上下灰雾涌动,身形转眼膨胀千百倍,刹那间便顶天立地!竟比那古神遗骸还要庞大,凶悍强横的身影彻底映入河西之人眼中!
祂张口一吞!
早已破碎不堪的古神竟是一个一个的落入口中,被祂一口吞没!
“吼!”
十道受创甚众的古神躯壳咆哮着挣扎,狂暴的血光自祂们的身上迸射开来,在那骸骨深处,点点灵光凝聚,古朴气息弥漫开来!
嗡!
心猿庞大的身躯隐隐扭曲,肚腹如同气球般猛然膨胀!
“嘿!”祂呲牙咧嘴,而后狂念下沉!
霎时间,其腹内五色流转,一个小葫芦跨空而至,无穷无尽的灰雾从中涌出,瞬间笼罩四方,一根根漆黑锁链从中激射出来,将十个身躯尽数捆住!
哗啦啦!
铁链紧绷,古神嘶吼!
灰雾深处,巨大的眼瞳显现!
天上目!
目中漠然,洪荒威压降临,瞬间镇住了十具骸骨的残存意念,而后血色如烂泥般流淌下来,只剩下一具具骸骨!
在那些骸骨的中心,灵光聚集,竟是化作十轮残月,十个身姿各异的古神虚影在其中一闪即逝!
月光照耀内外,如灵光一般融入心猿之躯!
随后,这猴头动作不停,猛地一抬头,双眸之间十月闪烁,目光瞬间穿透了苍穹、虚空,落在那几颗闪烁的星辰之上!
“嘿嘿!”
祂冷笑一声,将手中闪烁着寒光铁棒猛地一甩,向着天上捅了过去!
“去!”
太华山巅,陈错身上十五颗星辰闪烁,五铢钱、铜人、惊堂木、紫微星等虚影接连闪过,又有五色神光流转,灰白之雾交缠……凡此种种最后尽数都被他融入两指之内,跟着这两根手指并做剑指,一点一点的在古朴长剑上抚过,最后长剑一扬!
一道斑斓剑芒冲天而起,亦朝着苍穹深处冲去!
第十七回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
“陈方庆!!!”
咕噜噜!
血光照耀,血色流淌。
仿佛亘古以来便无边无际的血海,忽然间沸腾起来,有一大片海域竟是瞬间蒸发殆尽,其中更是传出了一声惨叫!
旋即,无数意志汇聚起来,化作一张血色面孔!
这张满是狰狞与愤怒的脸一点点的浮出血水,仿佛是一个庞大的巨人,要从血海中站起!
沸腾的血水不断拍打着四周,竟使得周遭空间逐渐稀薄,隐约能透过即将被消融、破碎的空间壁看到点点星辰。
“竟将本座的精血彻底消融,还把本座蕴养了两千多年的古神骸骨鲸吞!陈方庆!你该死!”
血海意志翻腾着,怨毒之意越发浓郁。
“既然你不愿意将西行之事拱手相让,那么本座只好……”
祂正在咆哮着,忽然心头一动,紧跟着那张愤怒的面孔微微迟滞,面露惊疑的朝着星空一处看去。
“难道说……”
“我与那扶摇子说到底,能有多少的仇怨?就算算计过他一二次,也是无伤大雅,更不要说,此番我不过是在边上旁观,根本就不曾动手!”
北俱芦洲的边缘,云海雾山之中,申公豹化作阴影,狂飙疾飞!
一道漆黑灵豹的魂魄之影,在其身影四周若隐若现,俨然是将一身神通催动到了极限!
后面,一道锋利的寒芒紧随其后,破碎云雾,切割空间,所过之处有形、无形尽数湮灭!其中的毁灭、死寂气息,更是不断蔓延出来,死死地锁定了申公豹的身躯!
“也就是瞅准了我如今没了宗门,他才敢这般针对,若是换成了……嗯?什么!?”
突然之间,他的身躯骤然一顿,紧跟着满脸惊骇的看向了天空!
在他视线的尽头,一根铁棒直插云霄!
“这……不至于吧……这般胆量,怕是连……都比不上他了。”
嗖!
因为一时大意,他差一点被剑气追上。
险之又险的避过之后,满身狼狈的申公豹浑身一个哆嗦,竟是不敢再往北去,转而朝着西边飞去!
“连天上他都不惧,这北俱芦洲是暂时不能回了!”
“着实是让人敬佩啊,扶摇真人!”
终南山巅,一身白衣、背负雌雄双剑的男子,昂首看天,神色颇有几分惊讶,旋即他摇了摇头。
“人间既有这般人物,或许还能有救。只可惜,各家宗门却看不清大势,明明大祸临头了,却还为人刀剑,被人拿捏,甚至不知进退……”
想着,他目光一转,看到一道道剑光自宗门中气势汹汹的疾飞出来,朝着太华山的方向奔去!
“连门中宿老去了都一一陨落,你们过去又有何用呢?要是说理有用,那么,那群人便不会陨落了!现在,人家给了你们一条生路,何苦送死?”
同一时间,各大宗门都得了太华山的消息,人心纷乱,有些人惊骇而畏惧,有些人却是狂怒而兴兵。
天下各处,皆有如终南山这般的景象,都是沉不住气、不听人劝之人,朝着太华山奔去!
还不过,他们到了半途,也都注意到了那直插云霄的铁棒,看到了破开苍穹的剑气,以至于那凶猛的气势,竟有几分迟滞!
剑气凌空,转瞬千里!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就直达苍穹深处!
那人间天空的最边缘,本就已是处处裂痕,不时就有世外星辰自裂痕中坠落下来!
但在这一刻。
斑斓剑气径直穿过一道裂痕,将之直接凿空!
紧跟着,闪烁着寒芒的铁棒直插进来,贯穿人间内外,直指世外星空!
散发着碧绿色光辉的星辰之内,层层叠叠的几个世界堆叠在一起。
有的鸟语花香,风和日丽;有的高山流水,奇峰险峻;有的银装素裹,大雪纷飞;有的农田阡陌,处处丰收……
仿佛人世间的一切美景、美好、美丽,都集中于此,生活于此的众生,许多人从出生至今,都不曾体会过饥饿,不曾见过争斗,不曾见过流血,不曾体验过疾苦。
诸多世界,都充盈着一股飘渺、潇洒、从容的气息。
而在这层层叠叠的诸多世界中央,乃是一处恢弘世界,其中有连绵山脉,有长江大河,有竹林镜湖,有云海仙岛,有琼楼玉宇。
此界边缘之处,正有几位翩翩少年乘鹤而至,神色潇洒,姿态肆意,目扫广阔天地,眼观万千生灵,好一个狂放不羁!
“薄兄,许久不见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前往寒冰地域,特意去体验寒冷之感,以此来锤炼道心?”
“周兄谬赞,不过我这次过去,确实是收获不浅。寒冷地域的仙灵一族琼露稀少、仙粮贫瘠,闲暇时甚至难以品仙茗,所以此番历练,我予其资助,收获了不少的香火烟气。”
“那些人限于自身,品味、眼界皆为下品,偶尔施舍一二、赚个香火也就罢了,真要救助,那就是个无底洞!就像凡俗人间,一片污秽。”
清风一吹,几人随风飘落,落在楼阁之前,还待再言。
突然!
轰轰轰!
轰鸣骤起天边!
“怎么了?”
几个少年停下话语,满脸疑惑的四处张望,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等突发情况!
“那边!”
突然,其中一人遥遥指着天空!
众人顺势看去,紧跟着一个个双目圆瞪,脸色大变!
“那是什么?”
轰轰轰!
锋利的斑斓剑气,缠绕在一根铁棒上,仿佛自天外而来,挟着万钧之势,呼啸而至!
狂风缠绕,雷霆闪烁!
铁棒来的迅疾,快如闪电,声若奔雷,更是不断的膨胀、变大,越发粗壮!
在碧绿星辰的外围,一层一层的繁杂阵势接连浮现,符文交缠,泛着光辉,化作一座座大阵,护持着星辰!
但下一刻,铁棒周身一道道斑斓剑气破空而至,那锋利到了极点的气息,任凭那阵势如何精妙,都难以抵挡分毫,转瞬之间,就被剑气撕成碎片!
兹啦!
阵阵破碎声接连响起,那铁棒径直刺入了碧玉星辰,一下子就贯穿了最外围的几个世界!
剑光流转、剑气缠绕,内里蕴含着的是十几种道标、神通混杂而成的力量,彼此之间没有半点主辅协调,像是一个个无头苍蝇一样,杂糅在剑气之中,不断的碰撞、炸裂、侵蚀、争夺……
无序的混乱,带来的是极致的破坏力!在这一刻,被充斥着杀戮与破灭的剑气引领着,尽数倾泻到了这外围的几个世界之中!
那世界之内,原本安宁祥和,乃是名副其实的世外仙境,其中生活着的人纵有烦恼,亦是气和,几无争执,更莫论纷争流血了!
但在这一刻,铁棒轰鸣,剑气纵横,只是一个照面,几个世界的一角便已破碎,若非有灰雾约束,怕是第一时间就要将波及到的生灵尽数屠灭!
可即便如此,依旧让他们心惊胆战,惊恐至极!
在他们的一生中,几乎从未有过这等凶险时刻!
待得回过神来,许多人已是瘫在地上!
转眼之间,灰雾之中的意志,便驾驭着铁棒与剑气,朝着碧绿星辰的最深处攻伐而去!
“嗯?”
周遭的七颗星辰之内,七名模样各异、衣着不同坐镇于星核之人有所感应。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体内皆有星辰之光,齐齐将目光投向那碧绿星辰。
霎时间,前后之事的缘由,便在他们的心中浮现。
“人间又生浩劫,竟有人要挑衅上苍?”
“侯景当年何等嚣张,亦不敢仰望上苍,今时今日,居然有人会冒犯天颜?”
“且看此人是何等下场!”
一道道意志相互交流,但并未有人要真个出手,都在静观其变,只是心底并不看好那挑衅之人。
身在此处,立于星辰之中,他们知道此时不能越俎代庖。
代天教主的威严被人挑战,自己如何能够插手?
星辰中央,坐于云床之上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
霎时间,宫舍之内仿佛有星辰兴灭变化!
此人头上显紫薇元辰,而后庆云聚合千丈,有金灯千盏,有彩霞万象,祥瑞成光,香火聚幢。
四周的景象变幻万象,时而是巍峨高山,时而是堂皇宫殿,时而是无边碧波,时而是雾中仙岛!
“竟如此狂妄?”
他微微摇头,神色漠然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便真的纵横人间、冠绝凡世,也不过是坐于井中,不知天高地厚,可惜,可惜,竟要这般落幕。”
千百金灯落下,灯光璀璨,化作一道金色匹练,朝着那根铁棒落下!
刹那间,金光照世,每一道光中都蕴含着一道意境,仿佛有千百万人在其中轮回变幻,一旦沾染,便要永坠其中,再难脱身。
“区区心相,也想成精?不如返本归元,重归于虚无。”
男子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收回了手。
对他来说,面对这等挑衅,若是多用一根指头,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对面,那仿佛无坚不摧的铁棒,竟是在金光中渐渐扭曲变化,逐渐透明,似乎要归于虚无,再无真实!
就连斑斓剑气,也在阵阵光辉中先被定住,继而开始崩解,里面所蕴含的诸多力量,似乎要散落开来。
但就在此时。
却见那铁棒的顶端一颤,有灰雾涌出,而后一点月光展现!
心月?
云上男子心中一动,面色微变。
紧跟着,便见得十轮残月一一显现,每一道里面皆有古神之影咆哮嘶吼!
“古神残月!”
男子神色终变,他的双目之中倒映出丝丝缕缕的灰雾。
“他一困于人间的修士,如何能衍化、倒映古神残月?那团灰雾到底是什么?”
念头刚起,心月已落!
残月骤然破碎,古神的意志从中显现!
这源于上古洪荒、最为古老的族群,连漫长的岁月都不能将他们的意志彻底磨灭,千百金灯之光更是难以动摇其志!反而借助了其中的返本归元之力,开始化虚为实,要蜕变出古神之躯!
“想要借鸡生蛋?”男子眼中寒光一闪,再次伸出一根指头,就要点出!
便在此时,那棒子猛地一扫,竟是抽打在即将消散的十轮残月之上。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爆裂声中,心月炸裂,古神虚影咆哮而出!
转眼之间,就将拦路的金灯冲击的七零八落,而后那根铁棒破开层层阻碍,挟着十月轰鸣之势,一下子便刺到了男子的跟前,与男子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静!
瞬间,整颗星辰,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呼!
清风一吹,有涟漪自指尖处扩散开来,男子身下的云床骤然破碎,周身的诸多异象也仿佛镜中倒影,浮现出一点裂痕!
啪!
但那根铁棒,也如同肥皂泡一般幻灭,瞬间没了踪影!
“这……”
关注着这一战之人,以及星辰之外的几道意志,齐齐一怔,旋即满心的震撼!
代天执掌的一方教主,竟吃了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下界之人挑衅,还扫落了面皮!
“这下要出大事了啊!”
星空中,与黄龙真人并肩而立,与两名师弟对峙的赤精子苦笑不已。
“贫道现在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担忧了,几位师弟,暂且失陪片刻……”话语至此,赤精子往前一步迈出,人若幻影一般,转眼消失不见。
玉鼎等人正待开口,见着这一幕,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黄龙真人看着人间方向,低语道:“师兄,原来你竟是这般会掩……”
“唔!”
河西之地,心猿闷哼一声,手中铁棒骤然消失,整个身躯像是被疾驰的马车撞了一般,直接坠落下来,“轰隆”一声砸在地上,留下一个庞大陨石坑,整个身躯陷入土地,没了踪影!
太华山上,陈错身子一晃,嘴角有鲜血流下,整个人的气势像是被生生截取了三分!
“不亏是教主!便是借了这么多力,却还是这般结果!接下来,怕是要迎接一场风暴!”
心中默想,但他并无惧意,亦无悔意,修行本就是一往无前,何况此番更是投石问路,不与棋子纠缠,直接去将那始作俑者拉下场来!
额上竖目张开,内里一片漆黑。
脚下,苍龙岭微微震颤,一下一下的,宛如心跳。
屏息静气,他缓缓吸气。
顿时,天地虚空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破灭、死寂、杀戮、衰败意境化作丝丝缕缕的清风,朝其口中汇聚,涟漪波及四方、虚空,宛如长鲸吸水。
虚空之中,三个窍穴微微震颤。
“只差一点,仿佛隔着一层纸……”
碧绿色的星辰上,诸多世界忽然震颤起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上,忽然间乌云密布,风雷交加!
一股若有若无的怒意,在各处蔓延开来,无数生灵的心底生出本能的畏惧。
星空深处,随着一道古老意志微微清醒,一点韵律显现。
而后,一道光辉自碧绿星辰中心飞出,朝人间坠落。
就在此时!
“戮仙剑气纯而不博,当如此施展!”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那碧绿星辰之内,已然消弭、散溢的一道道剑气像是忽然受到了牵引,迅速朝着星辰前的星空汇聚,最终落入一名道人手中,被他屈指一弹,变作凝聚至极的一点寒芒疾飞而出。
嗡!
一声轻响,寒芒划过那道光辉。
杀戮!
下一刻,光辉像是失了生命灵性一般,迅速暗淡、死亡,最终消弭于无形。
“赤精子!”
星辰之内,男子缓缓抬头,看着虚立于星空中的道人,语气不善:“你这是要彻底与我撕破脸皮?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挡得住我?”
赤精子叹了口气,接着就道:“师弟啊,怒而兴师,乃是大忌。何况,你贵为一方教主,扶摇子只是小辈,按一直以来的秩序,要让下面的人去搏杀、博弈,哪有直接插手的道理?主次相悖,乱了规矩。”
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你那徒孙自己找上门来挑衅,我将他灭杀,乃是天经地义!”
赤精子摇摇头,道:“是你们派人下去,催动各宗围攻我太华山,这可是要绝了贫道的道统!”
“……”
男子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道:“无论如何,扶摇子已是人间大祸,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再放任于他!”话音落下,四周光影重重,周遭氤氲弥漫,又有无穷异象缓缓聚集、酝酿!
“唉!”赤精子叹了口气,“若是早年的你,必然不会这般一意孤行!收手吧!”
男子不为所动,抬起手就往前面一指!
嗡!
轰鸣声中,他的指尖星光璀璨,无数光芒朝着其中汇聚,内里有地火风水交替变化,像是要重开天地一般!
“唉,时至今日,咱们一门师兄弟,反而要打来打去了,”赤精子叹息一声,而后朝着人间一招手,“以贫道此时的道行,确实难以抵挡你这一招,只不过……”
呼!
一阵狂风自他的掌中吹出,转眼撕裂空间,跨越虚空,直朝着人间中的太华山吹去!
“关键时刻,还是得借着法宝之利啊,只不过那等利器被扶摇子握在手中,几乎无往不利,连天上的教主都能触及,想让他放手,怕是不易。但凡事福祸相依,这等利器固然能斩灭外敌,可一旦过于依仗,道心蒙尘,内魔滋生,便是个隐患,我该借此机会,点醒于他……”
这般想着,这股疾风已是到了太华山头。
陈错原本闭目吐纳,此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一抬头,朝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看去,瞳孔中却倒映出了一名老道士的身影。
“见过祖师……”
他微微一笑,随后握着古朴长剑的右手骤然一松。
“还请接剑。”
“嗯?”
赤精子的意志微微一怔,旋即传念道:“莫非你连老道将要出手,都算到了?”
“云霄千万年的传承源于祖师,这后续的传续,责任自在吾等,又岂能算计祖师?”陈错微微摇头,看着悬浮于面前的长剑,不急不缓的道:“只不过,利剑在手,仗之退敌虽是痛快,但将之舍弃,修我道心,方为正道,更何况……”
他的眼中忽的闪烁点点光辉,一点隔膜已然破碎,杀戮、破灭、死寂的气息自其体内弥漫而出,最终汇聚于手中,隐隐凝聚出一把长剑的雏形。
衰败!衰亡!衰灭!
此剑雏形一显,立时整个太华山皆显现出一股衰腐气息,满山的生灵、死物似乎都要破灭、衰亡!
陈错收拢长剑,漠然不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道到底还是小瞧了你!难怪你敢剑指玉虚!好!好!好!将来你神通大成,当是一场大戏!不过,你这底牌,眼下还不宜显露,且藏着吧,老道士我先替你遮挡一番!”
话落,那古朴长剑冲霄而起,没入虚空!
碧绿星辰之前,地火风水搅动,化作开天辟地一般的洪流,就朝着赤精子、朝着人间呼啸而去!
便在此时,老道士将手一挥,古朴长剑闪烁寒芒,刺入洪流!
轰!
爆裂声响中,星空震颤,星辰摇晃!
地火风水所化之洪流被彻底杀死,消失不见!
“如何,可要与老道我战上个百年?你就不怕,自己被牵制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成吗?”
赤精子持剑而立,遥望星辰中央。
云床上的男子脸色难看,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那把长剑上扫过,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赤精子,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男子漠然道:“戮仙剑,不可再入凡尘!”
赤精子眉头一挑:“哦?你这是觉得,这把剑乃是威胁?”
男子的语气格外坚定:“此剑杀戮无匹,落在寻常修士手中都是麻烦,何况是在扶摇子手里?这日后任何下凡仙人皆有危险!你若不答应,本座也只能将你镇压于此,哪怕付出代价!”
赤精子低下头,沉思片刻,道:“好!”
男子点点头,道:“如此,再有仙人临尘,皆无后顾之忧矣。”
赤精子闻言,笑而不语。
第十八回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随着两位过往同门达成约定,这场跨越了人间、虚空、星空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一战之涟漪,却是波及各方。
“陈氏君侯能顶住一方教主的干涉与压力,各方都要思量一下,自己比之大教之主如何!”
远方,星光勾勒出的天宫之主的身形,祂方才也在关注这场大战!
“此战之后, 西行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或许还会成为轮转大劫中的破局关键!”
祂回想起不久前,奎木狼反馈过来的信息,不由百感交集。
“先前,陈氏君侯为西行之事处处收敛人手,却鲜有人相随, 逼得他不惜直接以神通擒拿。但经此一事, 这天上、天下的各方为了一个西行路上的名额,怕是要争破了头!”
天宫之主早定下与陈错交好、结盟的策略, 一直示之以善。但事关轮转大劫,祂终不敢掉以轻心,意识到,唯有将要将这份先机转化为人情、交情,进而得了西行之便利,才算落袋为安!
“须尽快再与陈氏君侯接触,商定西行要旨!别一番辛苦,却被他人捷足先登!”
哗啦啦!
血海中血水沸腾,那张庞大的面孔上残留着一丝惊骇之色,心里对陈错满是忌惮,再无之前的轻视。
“陈氏连当今的玉虚之主都敢挑衅,比之当年的吕氏还要嚣张!当真是可怖!可叹!如此狂人,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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