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们一起留在这里,剩余的人则是四散离去,为之后的逃离北夏做准备——凌朗原原先不太明白为什么纪城要下令让他也撤离,但看看今晚这集体行动的大阵仗,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确认所有引线无误后贺晓和柳克寒的神经好像也放松不少,乘着躲在隐蔽角落又开始聊天。
贺晓:“这一票干了,回去师父和其他师弟们不得佩服死我?”
柳克寒:“何止,以师兄胆小的程度,下半辈子吹嘘的资本都有了——不,应该是后面八辈子。”
贺晓:“你干嘛有事没事就提我胆子的事?车夫!”
柳克寒:“我技能多你有意见啊?!”
贺晓:“有!!”
他猛地转过头去:“老凌,你快来评评理!”
凌朗原:“……啊这?”
两人说着又有干上一架的趋势,凌朗原一个头两个大,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嘴堵上以防吵架声音过高引来敌人,远处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凌朗原唰地站起来:“什么声音?”
贺晓和柳克寒一愣,下一秒天边有火光猛地爆发,轰隆隆的巨响紧随其至,甚至连地面都传来轻微的震颤之感。
两人猛地跳起来:“快去点火!”
凌朗原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连忙跟着冲出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先前设下的火药引线一一点燃,而早就见识过火药威力的贺晓两人冲得甚至比他还要更快一步。
引线一一点燃,三人来不及说什么,赶紧沿着先前的狗洞再次钻了出去。
脚边的震颤感早已经停止,轰隆的爆炸声也小了下去,只是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还在,将半边黑暗的夜空照得火红,凌朗原爬出来的第一瞬间实在忍不住震撼。
城防所外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皇宫方向闹出的动静太大,军官们紧急赶来城防所进行集合以及取武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凌朗原三人钻出来后辨认了下方向,而后连忙往城门处方向赶去。
——现在北夏这些人还不太清楚他们即将遭遇什么,但等过会儿他们反应过来了,怕是想跑都难。
逃跑撤退的路线他们早就详细规划过,是以此时大家也并不是很慌乱。
躲过了几次危险,凌朗原三人顺利混出城与接应他们的人会合,留守几位重臣府邸外的侍卫也顺利赶来。
他们来时路上又听见几次爆炸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城防所和那几位重臣的府邸遭了殃。
与纪城一道从大宁而来的侍卫们表情里跳跃着兴奋:“这些北夏的混账现在一定很慌!”
“真想看看他们看见爆炸时候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凌朗原忍不住张了张嘴:“……呃,所以,陛下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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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纪城还在北夏都城城中。
先前凌朗原买通了往北夏皇宫中运送货物的马车,他们这几人和准备的东西便顺利地运进皇宫。而在纪城的安排下他们也顺利地在拓跋启常去的几个宫殿外埋下火药,等预定好的时间一到,立刻引燃引线然后逃之夭夭。
而一切可以说都如他想象般的顺利——几处重要宫殿被炸,倒塌的房梁逐渐燃烧形成火势蔓延,宫人和侍卫们全在着急忙慌地救火和寻找拓跋启,根本来不及注意逆着人流往外逃的纪城等人。
皇宫守军大乱,于纪城等人而言趁乱冲出去完全不是问题。
但有的时候事情也不会有那么顺畅。
譬如在纪城往外冲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一支卫队。
这一支卫队不似先前群龙无首的皇宫守军,其领头人身穿甲胄,露出的一张脸分外面熟——大宁前摄政王,北夏现国师,李衡。
而李衡对纪城的这张脸也分外眼熟。
他原先是听见皇宫动静急忙聚拢人马赶来的,此时乍然在皇宫宫门附近见到纪城这张脸,心中除了震惊外便是震惊,哦,还有那么几分“这世界上的所有破事还真他娘和这小子有关”的果然如此的想法。
然而现下是纪城只身出现在北夏都城内,他李衡的背后却有一整支卫队。
于是李衡冷静了,淡定了,稳重了,端庄了(划掉)。
他一挥手命令身后卫队散开将人拦住,一面冷笑道:“瞧瞧这是谁——”
纪城突然大喊一声:“皇叔!!”
李衡被喊得一懵,下一秒他便见纪城飞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串什么,再猛地朝自己的方向扔过来。
来不及驾马闪躲,那串东西已经横落下来,噼里啪啦的脆响于刹那间爆开。
马儿瞬间受惊,不顾身上还有人,当场疯狂嘶鸣着横冲直撞开来。
原先一字排开的卫队立刻队形混乱起来,好些士兵直接被马摔了下来,李衡倒是抓紧了缰绳没被甩出去,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甚至来不及拔剑给纪城来一下,瞬间被自己身下的马匹带着往远处奔去。
与此同时纪城的嗓音也响亮响起:“爆竹声声辞旧岁,皇叔,侄儿给您拜早年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那什么我也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不是)
? 51、提线傀儡小皇帝(17)
李衡瞬间被自己的马带着往前冲去, 纪城的声音也跟着破碎在风里。
此刻他整个人是懵逼的——什么爆竹,不是,拜什么早年?现在不是夏天吗?
但很快李衡就意识到这也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他现在被受惊的马带着直往一群士兵的方向冲, 而那群士兵好像还没看清是自己, 正在一个个喊着“弓箭手呢”“快把那匹疯马给弄死”!
他还在马上呢!!!
那边纪城轻巧侧身躲过横冲直撞的马匹,又将手搭在眉骨上, 朝李衡远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又观赏片刻北夏宫内的混乱, 手起刀落将倒在自己周围的士兵干掉, 方才转身离去。
被李衡撞见倒是给他造成不了什么麻烦,不过这么看了一阵却还是耽搁了时间,以至于纪城从皇宫里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大批的人围了过来——其中有路人平民,有紧张之下赶来的大臣,也有在城防所被炸了一通幸存下来几乎凑不成规模的军队。
在这些人的包围下脱身多少还是耽误了些时候,等纪城从城里混出去与贺晓等人会和时, 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近半个时辰。
凌朗原看见纪城出现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陛下,您要是再不出现属下就要折返回去找人了。”
说完后他又连紧张地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纪城笑眯眯:“没事, 就是从皇宫脱身的时候遇见了皇叔, 和他打了个招呼。”
凌朗原:“?”
打了个招呼是什么鬼?
纪城越过他,拍了拍贺晓的肩膀:“做得爆竹效果不错,一点就着, 声音也很响亮, 皇叔他相当满意。”
贺晓嘿嘿一笑:“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能为陛下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凌朗原:“??”
所以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简单把先前的经历一笔带过, 纪城又问:“人和东西都齐了吧?”
凌朗原立即应声:“预计在这个汇合点集合的人都已到齐。”
另一名侍卫也答道:“马车上的行李也都检查过了, 全都完好无损。”
纪城点点头:“既然如此, 那各位便准备出发吧。”
他环视在场人一圈,目光里难得有郑重之意:“北夏皇宫这一次,对方没有任何防备,我们才侥幸成功,现下拓跋启凶多吉少,但北夏人性子里便带着凶意,知晓了是我们大宁动的手,接下来必然会全力追杀。”
“按照计划,我们这一批将兵分数路逃离,北夏都城到边境距离有千里之远,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纪城朝所有人一抱拳,“希望于大宁再见的时候,各位没有一个落下的。”
于是在场人也都严肃了面容,朝纪城回以抱拳。
连贺晓都没再和柳克寒吵架了:“陛下,你这一路带上我吧!”
他毅然决然:“你做手工不行,没我的话兵器坏了都没法修的!”
纪城:“?”
他语气核善道:“李衡知道我来北夏,对我这一路的追杀力度肯定是最大的,为了安全考虑,你还是跟着其他人走比较好。”
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先把这嘴欠的家伙捶一顿。
纪城又道:“望与诸位重逢。”
所有人回:“望与陛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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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建化四年,北夏灭东宜,同年各国对北夏宣战,然北夏国盛兵强,辅以谋士游说,一时间各国大军难以寸进。
僵持之际,大宁皇帝李暨率领亲卫十数人潜入北夏国都,以火药将北夏皇宫炸毁近半,烧毁城防所中贮存粮草与大量兵器,同时对北夏数位重臣府邸也造成损伤。
北夏皇帝拓跋启先是被困于燃烧的宫室之中,后被倒塌房梁砸成重伤,一月后不治而亡。他的两名幼子也在先前几乎弥漫整座皇宫的那场大火中丧生,由此北夏皇位继承人缺失。
北夏大臣们互相攻讦,一面在想从哪里提溜出一个继承人来,一面费心于前线战事,另外还要想法子去追杀炸了皇宫就跑的大宁皇帝,甚至还有人不忘指责李衡问为什么他的府邸没有被炸,一时间北夏混战非常,可以说是相当的内外交困。
而纪城一行人自北夏都城外分别后便兵分数路,经千里袭杀逃亡,辗转近两月时间,自临近两国边境的长锦山脉中而出,最终穿过防线,回到大宁境内。
而有伤亡几乎是必然的。
为了分散敌人注意,潜入北夏的人马分成近十支队伍,其中有两支都是全军覆没,剩下几支也都有所减员——贺晓和柳克寒倒是活着回来了,只不过前者背后中了一箭,逃亡路上也没好的治疗条件,进到大宁境内的时候人已经没意识了,大夫救回来以后又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过来。
凌朗原那一支的运气也还行,他在北夏待了多年,对这里情况最熟悉,遇见的追杀力度也不强,是以只在长锦山脉里遇见野兽袭击折了两人,剩下的几乎都完好无损。
倒是纪城那一支——作为大宁的皇帝,北夏对他的追杀力度是最大的,他那一行只带了两个身手最好的侍卫,追杀中最危险的一次敌人暗算,其中一个侍卫扑上来替纪城挡了一下,当场一刀穿心而亡。
之后那一支追杀的队伍被反杀了个干净,自此纪城也彻底脱离北夏的视线,再也没被追上来过。
不过等进到大宁境内后,他却没有按照之前打算的那样先回京城,而是带着自己剩下的这个侍卫转道直奔临城——那是大宁和北夏交界之处,也是如今前线补给和士兵休息驻扎的大本营。
这次主持和北夏战事的还是那位陈将军,他收到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看见纪城浑身是血的样子心头都漏跳一拍:“陛下?!”
纪城表情不耐烦道:“不是我的血,慌什么劲儿。”
陈将军松了一口气,又忙问道:“您怎么来临城了?”
纪城:“怎么,朕不能来?”
陈将军:“不不不,臣只是觉得蓬荜生辉!”
以及担心江丞相的心脏出问题而已。
纪城呵了一声:“现在北夏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消息陈将军是每天都要整理的,他当即汇报道:“陛下您把北夏皇宫炸了的消息在一个月以前就传开了,之后北夏的军队都有些乱了——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火药是怎么搞出来的,生怕咱们这边作战的时候突然就给他们来一下。”
“不过那东西确实有奇效,而且还有您之前命闻人大师送来的火炮,”陈将军目光发亮,“虽然运来临城这边的库存不多,但因为运用得宜,现下我们已经拿下北夏三城了。”
“现下以临城作为军事基地已经不太方便了,”他道,“臣正打算再往前挪挪来着。”
纪城微微点头,陈将军又继续道:“另外前几天北夏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那位北夏皇帝已经重伤死了,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活下来,现在北夏已经彻底内乱,几个重臣还有北夏幸存的皇族全都在忙着争权夺利,一时间怕都不太顾得上边境的战事。”
“只是按那消息所说,”陈将军又有些犹豫地道,“北夏国师……就是李衡,他不知怎的,居然拿到了北夏玉玺,现在他手里聚拢一批势力,似乎也有夺权之意。”
纪城嗤笑一声:“皇叔果然还是太着急。”
陈将军闻言一愣,又听纪城问道:“那其他几国和东宜防线那边又如何了?”
注意力被拉回来,陈将军回答:“其他国家应该也知道了北夏发生的事情,战事上似乎没什么异动,但私下里有没有什么想法臣就不清楚了。”
“至于东宜防线那边的消息……战报是传到京城那边的,”陈将军挠挠头,“臣这边只听说战果还不错,我们大军都压在北夏边境,所以那边分配到的火药数量倒是很多……”
他大致把自己知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又问:“所以陛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纪城现下已经站在他的大帐里看前线传来的战报,闻言啪地一声将纸张合上:“不着急。”
陈将军一懵:“不着急?”
纪城睨了他一眼:“马上又要入秋,再不抓紧时间把仗打了,还怎么收回平城?”
“把京城那边的人都调过来,还有之前做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用再藏着掖着,全都一股脑拿出来,现在北夏内乱,气势已失,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把吞掉的好处都吐出来,怎么对得起我在他们境内辛苦跑了两个月还折了一个侍卫?”
“哦对了还有,”纪城语气淡定补充,“找人抬两桶洗澡水来,浑身是血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陈将军:“……”
命令一道道发出去,他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想清楚——陛下这是要御驾亲征的意思啊!
然而这个时候纪城已经去洗澡休息了,陈将军脚动了动,又觉得自己这劝不劝的怕是都没什么影响——人家是皇帝,又有把北夏皇宫炸了还安然而退的战绩,他从哪个角度好像都没有再劝的道理。于是陈将军摇摇头,出了营帐,继续操练士兵去了。
纪城回归的消息传得很快,没到一个月的时间江立就带着一众臣子风尘仆仆奔赴前线,见到纪城的时候差点痛哭流涕出声:“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
他脸上还挂着深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在纪城离开大宁的这段日子江立都没怎么休息好,也许是担心的,也许是被纪城留下来的那一堆国务给累的——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性是这老爷子是昨晚特意没睡觉熬个样子出来的。
纪城身着金甲,来这个世界一年有余,这具身体又抽条长了个子,少年模样里已隐隐可见青年成熟的样子。
而在今天之前他才刚刚率军又拿下北夏一座城池,用兵之神连久经沙场的陈将军也自叹弗如。
不过此时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丞相大人看样子这段时间很是劳累啊?”
语气温和,看不出任何凌厉气息——虽然不知为何江立总还是会联想到这家伙昨天才在战场上把北夏将领的头给砍了下来,杀戮之狠连向来有凶狠之名的北夏人都怕了。
于是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江丞相连忙摇头宣誓:“不辛苦、不辛苦,为百姓服务!”
作者有话说:
补了一千多字,我继续撸下一章,顺利的话今天能完结这个世界,不顺利的话,咳咳……
? 52、提线傀儡小皇帝(18)
纪城语气轻飘飘:“真的不辛苦吗?朕看你黑眼圈都有了。”
江丞相连道:“真的不辛苦!陛下信任臣才让臣留在京城处理国事, 臣怎能辜负陛下的重托呢?”
他看了看纪城的表情,又试探表示:“那……不过老臣年纪也大了,有些时候确实不太吃得消?”
其实他挺吃得消的,毕竟是曾经李衡坐大时朝堂上隐隐的第二势力, 又是百官之首, 又不缺乏野心和在官场上的激情,不就是点政事吗?处理三个月算什么, 只要他活着他还可以再处理三十年!
不过话扯回来, 虽然江立自诩有能力也有野心, 但他对纪城始终心存忌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用敬畏会更合适。
毕竟他再有能力, 之前不也被李衡压在了头上?
然而小皇帝却是凭一己之力算计了他又把摄政王给扳倒了的狠人啊!
更不提对方在用人和战争这些方面的才能了——
江立有野心,但不是没脑子,所以哪怕纪城给其他国家发了合作书以后就带着一干人马直奔北夏而去,足足三个月没传回来,大好的夺权机会摆在这里,他也没敢起一丝不轨之心。
但这不妨碍江立享受享受大权在握的快感, 所以这三个多月的时间,种种国事处理下来, 他真的吃得挺消。
就是拿不准眼前这位是怎么看的了。
江立小心翼翼打量纪城, 心里实在琢磨不透这位的想法。
纪城点点头,语气颇为沉重:“这段时间也实在是麻烦你了,丞相大人一把年纪了, 还要帮朕操劳国事, 真是太不容易了。”
“朕实在是很痛心,这偌大一个大宁, 竟然都找不出来帮您分忧的人吗?!”
前面这大半段话江立都有所预料, 就是最后一句说得他有点懵:“……啊?”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个丞相处理国事就是为了替小皇帝分忧的, 怎么现在听对方的话,仿佛这国事变成了他本来就应该处理的东西?
江立弱弱道:“其实朝里也不止老臣一个人……”
纪城痛斥:“那些人能有丞相你顶用吗?”
“依朕看光靠这些世家是不行的了,”他愤愤道,“还是得在整个大宁筛选人才!”
这句话一出江立多少有些明白过来纪城的意思,他呃一声道:“大宁版图扩张,朝廷的确是需要些人才,陛下所言的确有理……”
但——
但纪城没等他出口便立刻道:“既然丞相也认同,那这件事便也委托给你了。”
江立:“?”
他是这个意思吗?
纪城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您可不要辜负朕的期待啊!”
——所以我就该在不辜负您期待的同时顺利拉上一波各大世家的仇恨是吗?
江立一个头两个大,偏生纪城那身泛着寒光的甲胄近在跟前,他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片刻后纪城又若无其事地道:“不过这招募人才之事也不着急,边境这边消息不太灵通,这段时间各方发生了什么事,丞相还是先说明一二吧?”
江立莫名猛松了一口气,将这几个月来国内外的种种大事一一汇报上来。
其中最重点提的也是先前纪城向陈将军询问过的那些内容,总的来说与陈将军汇报过的情况差不多,只是江立这边得知的情报要更细致一些。
当然还有些陈将军也不知道的——比如其他几个国家得知火药存在后都曾派人来过大宁京城,大部分是想要打探看看能不能得到火-药的配方,不过江立也不是傻的,闻人恩所在的庄园被人保护得密不透风,有可能接触到配方的人都是被审查到十八代的,所以这些国家的探子注定是无功而返。
不过另外却有两个国家极为机灵,他们直接派了使者前来,表示自己愿意听从大宁调遣,几乎算是半臣服的姿态了。
“他们还说可以出更多军队攻打北夏,这是好事,不过陛下不在京城,老臣也不敢贸然做主答应下来,现下那几位使臣跟着咱们来了边境,您要不见见?”
江立又有些兴奋地道:“说不得咱们这次真能灭了北夏呢!”
纪城闻言有点奇异地看了江立一眼,随即颔首表示可以一见,只是语气漫不经心道:“那可不一定。”
江立:“?”
这怎么还带毒奶自己的?
纪城道:“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北夏国这块地方,冬天不是打仗的时候。”
“甚至其他国家军队在冬天的战斗力还不如北夏,现在边境打得再火热,到了冬天的时候大家都会鸣金收兵的,”他突然一笑,“不过嘛,也不远了。”
江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城指的是什么,他应了一声,随即叫人去传其他两国的使者了。
见另外两国的使者过程没出什么意外,一切都如纪城所料——甚至两国使者说可以出兵的时间都和他之前提到的别无二致,不过纪城也没有要强行逼迫人家的意思,大致条件谈拢,也便将盟约定下了。
然后两国使者启程打道回府,纪城也整军出发,预备再拿下北夏一城。
或者说得再冠冕堂皇一些,这几座城在五十年前本来就是大宁的。
时间推移而过,大宁军队节节推进,而北夏那边在混乱之后也已决出初步的胜者。只是这人并非北夏哪位重臣,也不是宗室某位王爷世子,而是拓跋启的女儿,一位先前在皇室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公主。
不过对方想要坐稳女皇之位应该还有好一段距离要走,因为她的上位与其说是个人能力的极度出色,倒不如说是北夏国内各方利益角逐之后彼此的妥协与退让——这位新女皇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数国师李衡的种种罪证,将其手下党羽剪除干净,然后把人发配往边境战场,责令其击退大宁军队。
不击退就不用再回去的那种。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大宁的臣子们也个个都是啼笑皆非的表情:辗转一年有余,他们这位大宁的前摄政王最后还是回到了战场上——就是这次对方应该没有再叛逃的机会了。
纪城知道后也是一脸的意味深长:“命数啊,真是妙哉。”
正以玄天镜偷窥陆叁壹玖小世界画面的某天神不禁擦了擦汗。
此时大宁已经拿下北夏九城,大军驻扎于平城之外——五十年前北夏入侵大宁便是自平城起,连下大宁十城,逼得当时的大宁皇帝迁都远走,从此再不敢对北夏有任何反击之心。
五十年后,大宁军队再临平城,离洗刷当年耻辱只有一步之遥。
不说那些臣子将军,就连士兵们也个个都是人心鼓舞,久战的疲惫几乎都不算什么。
闻人恩带着匠作坊一批匠人来到前线帮忙,顺便还见了见他那两个从北夏回来的徒弟——贺晓醒是醒了,就是背后的箭伤还没好,所以还停在边境附近的一座小城养伤,见到自家师父的时候差点哭出声来。
平城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旁边不远处就是长锦山脉,此外还背靠一条大河,地形易守难攻,具有重要战略意义——所以当年北夏在攻破平城之后才能长驱直入拿下大宁那么多座城池。
而到如今,北夏竟和当年大宁面临着差不多的困境。
甚至还不如大宁的是,平城面向北夏的那一面有大河流经,非冰期时间这就是一道天然屏障,而从大宁方向到平城,几乎是一片坦途。
李衡现在便是被那群团结在一起的北夏贵族发配来了这里。
而新女皇的命令上虽写着“责令击退”,但北夏真正的大批军队早就自平城中撤出,渡河离去了。
他们的意思也很明显:让出平城,暂避大宁军队的锋芒。
毕竟那大河既可以做屏障,也可以做阻碍,即使到了冰期河流冻结,再北上作战,一定也是不适应气候的大宁军队更吃亏。
所以简而言之下来,平城于北夏而言已经是一座弃城,李衡和那少量的军队留下来,也不过就是送死和拖延大宁军队的脚步罢了。
而李衡显然也很清楚这点。
所以从被发配到平城那天开始,李衡就没有任何出城和大宁军队打的意思,城门也关死了,俨然是要当大宁版图中最后一座钉子户的架势。
纪城也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下令让大宁军队修整了几天,而后才重新出发。
大军兵临平城城下,李衡终于现身于城墙上。
他一身华贵长袍,周围手下替他搬来太师椅,坐在上面,仿佛仍然是旧日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李衡声音冰冷:“暨儿,真是好久不见。”
他目露嘲讽道:“没想到你竟然能活着回大宁。”
纪城则笑容满面地回应:“好久不见啊皇叔,那日北夏皇宫一别,你没有被那些侍卫们弄伤吧?”
“毕竟皇叔身手如此一般,实在是让朕担心啊!”
他这番关心与嘲讽并存的话一出,李衡的面色霎时便难看起来。
但很快李衡的表情又恢复镇静,转而冷笑道:“李暨,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激怒我。”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下方大军,目光紧紧盯着纪城:“我知道,现下你这方兵强,凭我手上这点兵力,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平城的。”
“北夏那群人也早就把我弃了,现下我们这群弃卒在这平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一死之外再无别路可走。”
“你若要攻城,大可直接挥兵上来,现下守城的士兵就你看到的这么多,我们拦不住。”
——他话语里说的皆是事实,但不知为何,下方听见这话的人都不由有些头皮发麻,仿佛即将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一般。
而下一刻李衡嘴角猛然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不过就是可怜这城里的大宁百姓了——”
平城五十年前隶属大宁,自然有不少大宁人居住其中,哪怕之后北夏攻占下这里,也不可能将所有百姓屠杀殆尽,是以直到今日,平城中也还有不少当年那些大宁人的后代,有些是普通平民,还有更多的沦为北夏人的奴仆——当然在战争爆发后,大部分北夏贵族都跑回去了。
而此刻李衡语气森然:“你们若是敢上前一步,在城里的士兵立刻就会动手,到时候,这满城的大宁百姓都要为我陪葬了!”
此话一出,大宁大军中的臣子和将领纷纷惊怒:“你疯了?!”
有人怒骂:“李衡!你也是大宁人!”
“你好歹也曾经是大宁的摄政王!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衡哈哈大笑:“你们也说了是曾经!怎么,难道你们现在还愿意接纳我回来当摄政王吗?”
下方大军一滞,又有人斥道:“你如此屠戮百姓,就不怕将来被千夫所指!唾弃万年吗?!”
李衡嘲讽道:“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眼神狠厉:“总之我话放在这里,今日要么你们退,要么我便让这座城里所有的大宁百姓和我一同送死好了!李暨,我且问你——退还是不退?!”
霎时间所有人目光又都到了纪城身上。
此前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这时被李衡点了名,也只是似笑非笑抬头道:“皇叔这是想要玉石俱焚呐?”
他语气玩味,李衡心头下意识便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在脑海里头过了一遍城中的种种布置,觉得没什么问题,复又冷笑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李暨,现在这城中大宁百姓的安危可都在你手上!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回答!”
纪城唔了一声,似乎真的陷入纠结当中:“那朕可真是应该好好想想了。”
大军中有人连道:“陛下切不可应了李衡的要求,这一次我们退了一步,他下一次就能用城中百姓的性命胁迫我们答应更过分的事!”
又有人不赞成道:“那难道便真的不管里面的百姓了吗?他们可都是大宁的子民!”
之前反对的人则说:“一座归北夏统治了五十年的城池里又能有多少大宁人?切忌因小失大才是!要是这次让李衡跑了,那便是放虎归山!”
李衡站在城墙上,望着下方因为他陷入争吵和骚动的大军,还有坐在马上眉头微锁的纪城,唇角的弧度愈发恶意起来。
——就是这样,越纠结越痛苦越好!
——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样子吗?今天我就要把你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踩一回!!
他又煽风点火道:“其实下令攻城、杀了我也没那么难对不对?不就是区区一座城里的大宁人的性命吗?用来铸就你李暨的威名和战果有什么问题?自古成王败寇,暨儿啊,你能把皇叔从摄政王的位置拽下来,这个道理,你不是应该很懂的吗?!”
一字一句似乎都是在鼓励对方下令攻城,然而这么一番充满恶意的话出来,连原本赞成进攻的将领都莫名犹豫起来……仿佛要是真的攻打了,他们才是那些杀害百姓的刽子手似的。
纪城还是在马上没动,他抬起头盯着李衡,一双丹凤眼瞳色幽深,仿佛里面居住着一头可以吞天的深渊巨兽一般,让李衡莫名其妙有些发颤。
——不、不可能!现在平城城里都是他的人,这李暨难道还能让他的士兵插上翅膀飞进城里救人不成?
李衡如此想着,心脏却莫名其妙漏跳一拍。
也就是这时,城内的方向突然莫名传来惨叫声。
一声、两声,混杂着战斗和北夏人叫骂的声音,在这不算太安静的战场,竟然格外的清晰。
一名北夏军官跌跌撞撞地冲上来,李衡霎时间转过头去,抓住对方的衣领便问:“怎么回事?!”
那北夏军官显然也是慌乱不已:“城里突然多了好多大宁士兵!他们的武器……很厉害,我们挡不住!”
“还有、那些被我们关起来的大宁人也全跑了!!”
全跑了?!
李衡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下方传来纪城满含笑意的声音:“瞧皇叔说的,想要拿下平城哪里需要牺牲那些大宁百姓的性命?”
李衡猛地扔下手里的军官,转身朝下面嘶吼:“不!不可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纪城面上露出了然之色:“皇叔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不太清楚——”
他语气关心:“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地道。”
——所以他是早料到了自己可能会拿城里大宁百姓的性命做文章?
李衡猛地反应过来,他扑身朝下,面目狰狞如恶鬼,声音里犹带着不可置信:“所以之前大宁军队在平城外修整那几日……?”
可城内建筑林立,作战空间狭小,这种情况下士兵数量的优势会被减弱到最低,更何况对方时间仓促,就算真是从地道过去,能进到城内的士兵也不会太多。
若是一对一近身拼杀的话,大宁士兵又怎么会是北夏士兵的对手?等等,之前那军官说大宁士兵拿着新武器……
纪城欣然点头,又动作从容自腰间拔出一根铁管样子的东西来,直指李衡:“再跟皇叔介绍一件新东西。”
他面露笑意:“这个,叫做火铳。”
“至于它的威力如何么。”
话音落下间纪城便已扣动扳机,弹丸瞬间射出!
李衡尚且维持着俯身朝下的姿势,震惊之下,等他再反应过来,他已经来不及再做出任何的闪躲动作。
砰。
——在他意识的最后,他听见少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下令道:“进攻。”
作者有话说:
拖了两天这个世界算是完结了!下一章会交代小皇帝这个世界的整体结局以及新世界内容!新世界是武侠,大概是太子殿下吃喝嫖赌(划掉)玩乐以及揍人之类的内容,具体我还得再撸撸大纲_(:з”∠)_
明天(我争取准时)见!
? 53、好吃懒做武盟主(1)
平城一战, 李衡于城墙之上被纪城一枪爆头,死得不能再死,而北夏一方守城的士兵本来就是弃子,现下主将被杀, 城里城外都有敌人虎视眈眈, 他们即使想要做出什么卓越有效的反抗都不大可能。
于是最后的结果也十分简单粗暴:大宁一方以极小的代价救出城内绝大部分人质,并且拿下平城。
至此大宁正式收回五十年前与北夏一战的所有失地, 洗刷平城之耻。
而这一战后天气也越发寒冷, 大宁没有再“乘胜追击”, 北夏预备在平锦河后设伏反击的计划也自然破灭。
冬去春来, 一个冬季过去,北夏并没有因此缓过气来,而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混乱之中——原先因为要把李衡从争斗中赶出局而合作的贵族联盟分崩离析,外部又有国家对北夏进行持续性的骚扰打击,更不提这连续的战争下来,他们内部粮食的缺乏了。
原先这种抢劫作风应该是他们北夏特色才对, 现在竟被其他国家给学了去。
而先前给北夏造成了偌大压力的大宁此时却优哉游哉,没有再大肆挥兵北上, 顶多偶尔派点游兵, 有空没空朝北夏领土轰一炮,更多时候却是关起门来,专心把收回的那十座城池重新编入自家的版图当中。
于是在北夏逐渐分崩离析的时候, 大宁内部正忙着推广新型农具、普及儿童教育、推行考试选拔等种种新制度, 同时对外也是一副友好交往的姿态:只要你不喜欢北夏,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北夏:……
大宁建化六年, 北夏宣告分裂。
争权夺利的贵族们谁也不服谁, 外部又有其他国家攻打的压力, 于是偌大的帝国自此四分五裂,几方势力圈地为王各自为政,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部落时代一般。
这样做唯一的好处便是大家应对其他国家的攻打不会再出现指挥混乱阵营不清的情况,然而如此分裂后的北夏到底不比从前的实力,现在他们尚能反抗,但再之后呢?
可以说这个国家彻底消失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宁建化十年,一场寒潮来袭,北夏境内田地几乎颗粒无收,连牲畜都冻死许多,粮食告罄,国内平民贵族皆是怨声载道,而也就是这时,休养生息数年的大宁联合周围其他国家,再次向北夏出兵。
现如今两方的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于是这场战争持续不到一年,最终的结果便是北夏大部分的分支势力向大宁投降称臣,少部分再次北迁,退入更北边一带的山脉高原当中苟延残喘,而曾经的北夏国,正式消散在历史当中。
大宁取代北夏地位,成为现今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而再之后的故事也便没有了什么波澜,总结下来基本上也就是富国强兵为君之道那一套而已——这些纪城在天界都快学烂了的玩意儿,用在区区一个小世界还是无甚困难的。
虽然他本人是真的很有些烦躁。
毕竟皇帝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比如每天都要上早朝,要想办法平衡朝中势力,还时不时要应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伟大篡位梦想的刺客……总而言之,他真的挺忙。
如果有选择,他甚至愿意禅位给江立——毕竟这位心思简单,除了有一个成天在家哭哭啼啼的小女儿要哄以外几乎有无穷的奋斗动力。
然而他不能。
于是在这个世界继续停留的几十年内,纪城熟练地应用江立作为工具人,推行了不少利民的政策,对内削弱旧贵族对朝堂的垄断,对外震慑乃至吞并不少周边国家,面无表情地拧断了至少十个刺客的脖子,以及把每日早朝时间推迟并修改成三日一朝,为拒绝工作内卷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最后他估摸着差不多了,把皇位传给早十几年前从宗室里捡来的孩子,然后迫不及待地脱身离去。
——司命他们最好保证下个世界是现代的!
他要上网!!!
然而等纪城再睁开眼睛,便知道有些人,不,神,还是让他失望了。
屋内场景古色古香,木制窗棂外透出的一角天空颜色澄蓝,一看就没有经过任何的工业污染。
而最让人绝望的还是他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穿一身锦袍,头发以玉冠束起,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英俊模样的面庞上满是怒意:“逆子,咳咳……你可知错?!”
纪城刚刚接收完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听见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跪着的。
适值他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妇人飞快越过他攥住那中年男人的手,拍着背替人顺气:“语山你别气了,澄儿他跪了这么久肯定是知错了。”
她又转过头朝纪城使眼色:“澄儿,快跟你爹认个错呀!”
居语山气得连咳好几声:“我就是平日里对他太宠爱了!所以这小子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堂堂武林盟主!一丝武功不懂且不说,整日斗鸡遛狗,现在连青楼赌馆都敢去了,传出去我们明居山庄的脸面何在?!”
说到这里他声音里都染上悲凉:“古人云爱子如杀子,我现在是真的懂了。”
那妇人又连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两人拉拉扯扯,中间还伴随有些丫鬟小厮的劝说之语,还维持着跪在地上姿势的纪城不禁想到,凡人一般面对家庭纠纷会选择怎么解决?
他思索片刻,然后利落地翻了个白眼,当场倒在地上。
于是这出家庭闹剧又多了一个新的转折:“少庄主他跪晕过去了!!”
……
大夫收拾东西走以后,纪城适时地睁开眼睛“醒来”。
他床边只留了一个丫鬟,见纪城醒来,递上一碗黑糊糊的汤药:“少庄主,药。”
纪城盯着那药看了半晌,懒洋洋道:“小莲,这药看上去好苦,我不想喝。”
小莲道:“大夫说您跪的时间过久,气血瘀滞,得把这药喝了才行。”
纪城抬头,又看向小莲:“一两银子。”
小莲转身出去就把药倒了:“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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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贰伍肆世界,和前面两个世界不太一样,这个小世界的灵气要浓郁许多,甚至于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初步利用灵气的办法——武功。
这个小世界有一些被称作“武功秘籍”的玩意儿,人们按照上面的办法进行吐纳,将天地间的灵力在相应的经脉里运转而后化为己用,便称之为内力。
当然这些内力的运用和积累方法在纪城看来都太过粗糙,不过对这个小世界的人们来说却一是相当厉害了。
内力修炼不易,武林便也应运而生。
习武之人所研习的秘籍不同,修炼所为的目的也有不同,于是就渐渐有了门派之分,有自诩正道的,也有被打为魔教的,或者有所谓名门大派,也有什么野路子出身,总之三教九流,便也谓之江湖。
纪城现在这具身体名为居以澄,乃江湖中有“天下第一庄”美称的明居山庄的少庄主,同时也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母亲是丰顺镖局的大小姐,父亲则坐拥巨富,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十年前还为正道剿灭魔教出过大力。
如此身份开局,称之为气运之子毫无毛病,甚至看上去都没有任何被纪城“拯救”的必要。
……如果不考虑原身虽然有个武林盟主名头,但本人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武功的纨绔的话。
明居山庄祖上传下一本顶级的《明月剑法》,几代庄主都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在江湖闯下赫赫威名,同时也累积起这“天下第一庄”的声誉,然而到了居语山这一代,他虽有好根骨,十几年前却因一场意外丹田尽毁,从此再不能习武。
当然居语山也不气馁,不能习武,他也便依靠祖上的积累做起生意来,短短几年便赚到巨额财富,又有妻子边蕊珠的武力背景做傍身,明居山庄不仅名声未堕,反而更上了一层楼。
然居语山行事磊落光明备受正道尊敬,居以澄却完全比不上自己的父亲——胸无大志,热爱享乐,根骨不错但毫无练武的意志,仗着家中背景挥霍,虽然不行大恶之事,但如此下去,明居山庄的祖业是肯定要败在他手里的了。
更甚者,居语山靠经商赚取巨富,他在时大家忌惮居语山的人脉不敢做什么,可等他百年之后呢?
一介纨绔守着如此家业,与孩童抱金过市无异。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居语山思来想去,才给居以澄买了个武林盟主的名头。
是的,堂堂武林盟主,居以澄人设中的唯一闪光点,也是他爹给买来的。
如此一想,倒也不奇怪之前居语山为什么会那么着急了。
因为前段时间正道各派搞了个聚会,聊着聊着就有不知道谁提议:魔教被除已有十年,如今江湖安稳太平,大家也不用再装表面朋友了(划掉),是时候搞一场比武大会,看看哪位大侠能当得起正道魁首这个名头了!
而且这个比武大会不仅可以搞一场,咱们可以每隔五年十年就搞一场!
既可以避免打打杀杀展现武林友好精神,还可以炒炒旅游业拉动当地经济增长,简直何乐而不为嘛!
当然理是这个理,消息传到居语山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比武大会要是真的举办了,居以澄脑袋上这个盟主头衔连表面功夫都没了啊!
作者有话说:
? 54、好吃懒做武盟主(2)
然而比武大会确实是好事, 居语山也不可能跳出来投反对票。
于是他只能忧心忡忡地回家,揪住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勒令练武——比武大会的具体时间还没定,现在开始努力, 说不定还有后来居上的机会。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什么“后来居上”,以居以澄的资质, 这些都是浮云。
而今日纪城这“跪一跪就晕”的小身板, 大概还更进一步加重了居语山心中的绝望。
小莲出门找了个隐蔽处把药倒了, 又折回来问纪城:“少庄主, 你这样不喝药,身体恢复得不好怎么办?”
纪城乜她一眼:“那你不是已经把药都倒了?”
小莲想了想,向他伸出手:“有道理,快给钱。”
纪城啧了一声,从兜里摸出块碎银子扔过去:“小心我去跟老头子告发你。”
小莲认真解释道:“那也是因为少庄主先贿赂我的,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倒霉。”
纪城:“……”
“不过少庄主, ”小莲话语一转,“你不喝药, 恢复得慢了, 之后庄主再让你练武,你更跟不上,到时候又被罚, 怎么办啊?”
纪城睨她:“你很担心我?”
小莲点点头:“我是少庄主的贴身侍女, 万一你练武练死了,我就没有银子可以赚了。”
她越想越担心:“不行, 少庄主, 我再去给你煮碗药吧, 配上蜜饯就不会那么苦了。”
说着小莲便要转身,还没迈步,纪城便伸手拉住她:“不用。”
小莲迷惑地看向纪城:“少庄主?”
纪城语气懒散道:“老头子逼我练武,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用喝药也可以面对。”
小莲做出洗耳恭听状。
纪城高深莫测:“你觉得离家出走怎么样?”
小莲沉默地盯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小莲拍手道:“好主意啊!”
她转身匆匆出门去:“奴婢这就去收拾包袱,今晚就带您离家出走。”
纪城叮嘱:“记得多塞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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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收拾好包袱的小莲便带着纪城翻-墙离庄。
纪城身手利落从墙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旁边小莲又默默盯住他:“少庄主的腿伤好像比奴婢想象得要轻。”
原身跪了那么一会儿腿上确实有点血瘀,但这个小世界灵气充足,以纪城的精神力强行引导一些来治疗身体简直再轻松不过。
更甚以他所掌握的功法,随便挑份最垃圾的也足够让他分分钟变成这个小世界的绝世高手,区区翻-墙,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展露武学实力坐稳盟主之位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笑话,这样的话他还怎么追求刺激?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网络,但有些地方还是让他满意的:譬如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再正常不过,又譬如居以澄人虽然废,但家里是真的有钱。
虽然没有明确的称号,但不少人都猜测明居山庄应该是天下第一富庄了。
所以当了解这个小世界的情况后纪城第一时间就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逛吃逛吃逛吃逛吃,玩够了以后就去参加比武大会,谁不服就弄死谁。
没有复杂心计,不用励精图治,简单粗暴,一步到位。
于是纪城对小莲道:“一听见自己不用喝药,能呼吸到庄外新鲜自由的空气,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心脏跳动速度增涨,血液循环变快,气血瘀滞也就自然好起来了。”
他和颜悦色:“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小莲表情有点迷茫,但因为最后一句夸奖还是决定将纪城的整段胡扯欣然接收:“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她又问:“那少庄主,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纪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关于这个小世界的已知信息:“去江安。”
他语气淡定:“听说月底那里会有画舫花魁的活动,应该会很热闹。”
小莲倒是有些犹豫:“今日庄主才因为少庄主去青楼逛了一遭狠狠罚了少庄主,要是我们被庄主在江安抓到,那岂不是会被罚得更惨?”
纪城冷静发问:“你不想看美人?”
小莲又思索半晌:“奴婢这就去雇马车。”
纪城叮嘱:“要最豪华的,咱有钱。”
小莲远远地朝他比了个“好的”的手势。
……
大概是没想到早上才跪到“晕厥”的人晚上就能生龙活虎地离家出走,还是用翻-墙这种过分活泼的方式,是以一直到纪城坐上豪华八驾大马车离开的时候,山庄内还是安静无比的状态,没有一个护卫发现他们的少庄主带着侍女和钱跑路了。
虽然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会管的——反正少庄主离家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明居山庄眼线遍布天下,真想找一个人并不算太困难。
江安距明居山庄的位置并不算太远,快马两三天即可抵达,但纪城身为一个能乘豪华八驾大马车的有钱人,一路走走停停,硬是拖拉了快半个月才到。
距离那所谓的花魁之夜也就还有一天的时间了。
花魁之夜在淮扬河上举行,淮扬河是天下第二大河,流经江安城,最宽处有数十米之长,届时参与竞争的花魁们会依次上淮扬河中最大的一艘画舫表演,单纯想凑个热闹看看的话可以在远处岸边或石桥上围观,但若是想要近距离一睹花魁们芳容的话,那就得花钱租借其他画舫了。
纪·现天下首富的儿子·财大气粗·城挥手便道:“去租最好的画舫。”
不过画舫是花魁之夜时再用的,现下他们还得找个客栈落脚——江安的花魁之夜在整个天下名气都不小,现下时间越发近,城内的游客数量也极多,客栈房间爆满,价格也全都翻倍还多。
当然这些对出门带够银票的纪城主仆来说也不是事,他们直接找到城内装潢最豪华的那家客栈,对着掌柜的拍下一张百两银票,便轻松拿下这里的总统,哦不,盟主套房。
纪城先上去房间洗漱休息一番,再睁开眼便到了晚上。
小莲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并且积极等在他的床边询问:“少庄主,下楼吃饭吗?我好饿。”
纪城言简意赅:“……吃。”
最顶级的客栈,吃食当然也是最顶级的水准,纪城和小莲下楼来到大堂,毫不客气地按着菜单上最贵的菜点了一通。
小二眉开眼笑地捧着单子离开,走前还不忘给两位大主顾奉上茶水点心。
正菜还没上,纪城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顺便听几耳朵隔壁的八卦——更准确一点的话,是隔壁一个说书人的现场表演。
“——咱们上回说到那武林盟主居以澄,此人乃是明居山庄的少主,家传一本《明月剑法》,当年他那曾祖父可是仰仗其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再经由他祖父便是直接奠定了明居山庄那‘天下第一庄’的名声。”
“而其父居语山也是条汉子,虽然早年受伤不能再习武,但硬是凭着经商的能力和重义重情的品性赢得了整个武林的尊敬,十年前正道各派围剿魔教,居庄主更是广施财力相助,如此为人,焉能不叫人佩服?”
“不过到了居以澄这一代嘛,啧啧,可以说是虎父偏生了个犬子啊!”
“此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对,就像我隔壁桌这位公子一样这么好看,不过为人嘛……虽然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之辈,但其性情惰懒纨绔,好声色,性猥琐,武功完全不会,头上这个武林盟主的头衔,根本就是他爹花钱买的!”
“而且据最新小道消息表面,这居以澄还因为去了青楼,被居老庄主软禁在家里罚跪呢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们纷纷会心地大笑起来,还有人一边感慨:“真是可怜了居老庄主,正直不阿一生,为了这么个儿子却是晚节不保啊!”
纪城还在喝茶,小莲眼中寒光一闪:“少庄主,我去杀了这说书的。”
纪城伸手按住她:“等等。”
他道:“菜还没上呢。”
小莲这才松开腰间匕首,又一屁股坐下来:“奴婢确实挺饿的。”
她摸了摸肚子,小声嘀咕:“这说书的谁啊,小道消息倒都还挺准。”
恰值那说书者又大声说完一段,开始朝周围讨赏:“各位观众老爷要是听得乐呵,也便给小的些赏钱呗?”
能在这客栈吃饭的人自然不会穷到哪里去,他们听得痛快,打赏的手笔也都不小,给碎银子的都有好几个。
那说书人一桌一桌地领钱道谢,一张还算清秀的脸都快笑烂了。
他惯性走到纪城这里,正要说些什么讨赏的吉利话,面前人直接扔出一锭金子来。
小莲的眼睛立刻瞪得滚圆,那说书人却是当场大喜:“这位公子真当是财大气粗!恭喜发财,好人一生平安!!”
纪城语气好奇地询问:“先生知晓的武林内幕似乎极多,应当不是寻常人吧?”
说书人低调奢华有内涵地摆手:“公子真当慧眼,在下不才,人称江湖百晓生,兼职说书人是也!”
他捡起那金子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还不忘持续输出马屁:“我观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出手阔绰,眼光又精准如斯,想必也是出身不凡、人中龙凤啊!”
纪城语气谦虚:“出身不凡应当是的,人中龙凤却难谈得上。”
他表情笑眯眯:“在下不才,正是先生刚刚说的那性情惰懒纨绔、好声色、性猥琐、武功完全不会、朽木难以雕琢的明居山庄少庄主、最强走后门武林盟主、居以澄是也。”
? 55、好吃懒做武盟主(3)
纪城回答的声音并不大, 百晓生听了却是脚步一抖,还没揣进怀里的金锭当场掉落在桌上。
他表情僵硬地笑道:“公、公子是在开玩笑吧哈哈哈哈哈……”
纪城含笑回视,小莲的手再次搭在腰间匕首之上。
百晓生目光又在纪城面上逡巡片刻,然后瞳孔开始缓慢放大:“好像真的是……”
下一秒他直接翻身朝酒楼外面冲:“在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就先走了再也不见!!!!!”
适值小二过来给纪城这一桌送菜, 他望见百晓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愣了一下:“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纪城道,“跑得那么着急, 可能是他家里失火了吧?”
小二:“?”
用完饭, 纪城没有立即上楼, 而是出门在街上转了一圈。
江安城繁华美丽, 民风也甚为开放,临近花魁之夜,街上也热闹无比,小贩们争相吆喝,卖东西的表演杂耍的应有尽有。
明天要举行花魁之夜的画舫已经停在了淮扬河岸边,饰以丝绸鲜花, 看上去华丽无比。街上人们摩肩接踵,不少人手里还提着不同样式的花灯或是吃食, 彼此间说说笑笑, 还有些人脸上戴着不同纹饰的面具,乍一看过去,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是什么盛大的节日。
虽然这花魁之夜的热闹程度在江安的确不亚于一般节庆。
纪城穿梭在人群里, 对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热闹感到很新鲜——他从小长在天界, 接触到的都是什么神什么仙,个个都是充满威仪的大忙人(哪怕像司命这样无厘头的家伙在外人面前也是十分高大上的), 出门都是腾云驾雾, 摩肩接踵?那得属于撞车型事故了。
宝物什么的纪城也接触过很多, 都不提天界,便是先前两个小世界里他接触过的都远胜现在这条街上小贩们卖的小饰品了,但大概正是因为没见过这么次的品种,这些小玩意儿才显得多了几分可爱。
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他,悄声禀报:“少庄主,我已经查到那个说书的信息了。”
纪城正在围观一把投壶游戏,现下在玩的似乎是一位富家小姐,她准头不大好,但每中一个周围的丫鬟小厮团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欢呼。
他:“嗯?”
小莲忍不住道:“少庄主别看了,那个摊主在边上写了——‘武林人士与狗禁止参与’,咱们没份。”
纪城:“……哦。”
“情报你说还是不说?”
小莲:“哦哦,奴婢刚刚去了趟咱们山庄在江安城的据点,查到了那个什么百晓生的信息。”
“那个百晓生真名叫作焦丽人,也算武林中人,是百花谷谷主焦宁儿的亲弟弟,”她道,“百花谷弟子潜伏天下,是四大门派中情报最厉害的,那个焦丽人能知道您的事,应该就是通过百花谷的情报线。”
当今武林有四大门派:百花谷、青云派、烈风宗和南天寺,每一个拿出去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即使百花谷的弟子特殊些在武力上并不如其他三大宗派强势,但因其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功夫,也绝不敢有人小瞧。
纪城哦了一声:“小莲,你怎么看?”
小莲道:“这个焦丽人名字好娘。”
纪城:“还有呢?”
小莲又想了想:“这个焦丽人敢说您的坏话,奴婢愿意更名焦作人,当他的爹。”
纪城:“……你查到他的落脚处了吗?”
小莲道:“明天花魁之夜,奴婢查到有人用百晓生这个名字订了观赏画舫,应该就是他要去看。”
纪城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道:“你现在再去订一艘画舫,小一点破一点的都行,再多雇两个船夫,明天见机行事……啊对了。”
纪城微笑道:“这个百晓生,他应该不会水吧?”
小莲信誓旦旦:“就算他会水,奴婢也可以把他的脑袋摁进河里!”
------------------------------
转眼便至第二日,傍晚。
花魁之夜即将开始,河岸那艘巨大画舫之上的灯笼已经被点亮,岸边其他画舫也纷纷开始登人往湖中驶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钞能力的帮助下,小莲已经行动效率超绝地雇好了新船,她远远确认那艘画舫上的人就是那位“百晓生”焦丽人之后,直接向新船上的船夫打了个手势。
船夫得令,当即操纵着这艘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画舫朝对方的船冲去!
一方有心,一方毫无准备,那百晓生原本还优哉游哉靠在船头赏景,一转头便见一艘破船朝自己这边冲来,他当即惊恐地瞪大眼睛:“卧槽!!!”
砰的一声,两艘画舫相撞,纪城这一方的“老破小”由于年久失修而当场毁于一旦,百晓生这边这一艘也被撞了个大洞,看样子沉船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不过最倒霉的当属百晓生本人了——他原本就站在船头,这巨大的冲击力下来根本没法站稳,所以船虽然没沉,但他自己已经一马当先地栽进了水里!
“噗……咳咳、我……咳咳……不会水!”
他这边画舫上的船夫表情一懵,立即跳进水里想要救人:“公子!”
纪城的画舫就在不远处,小莲见到这一幕立刻摩拳擦掌:“少庄主,奴婢这就把此人的头按进水里!”
她当即就要飞身过去,纪城伸手将人拦住,又指挥自己这边的船夫往撞船处驶去。
先前那起撞船事故太过猛烈突然,不止是百晓生这个当事人没反应过来,就连附近的画舫们也是目瞪口呆,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去救人,而是躲得离事故现场远一点。
于是纪城这艘画舫竟是短时间内唯一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百晓生不会水,掉下去后便奋力扑腾起来,他这边的船夫跳进去想要救人,碍于对方有力大的拳脚又迟迟不敢下手,生怕自己也被踹几脚,到时候俩人一起往下面沉。
纪城的画舫驶到附近,下人把一早准备好的长船桨拿来,由他亲自递过去:“来,快抓住船桨上来。”
百晓生已经呛了好几大口水,头昏脑涨之际其实也没太听清别人说了什么话,只是本能地抓住伸到自己面前的船桨,用力抱紧!
等他彻底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拖到了纪城画舫的甲板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他递来毛巾:“来,快擦擦水。”
对方嗓音温和,听起来简直犹如神仙的救赎之音——尤其对方刚刚还真的把他从水里救了上来!
百晓生心中涌起一阵感激,一边乱七八糟想这他娘要是个女子他指定当场对对方一见钟情,一边嘴上不停地道:“这位公子如此仗义行事真乃绝世大好人,在下江湖百晓生……呃?”
然后他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百晓生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居居居居居居居以澄??”
——他是不是在水里直接淹死会比较好?
纪城含笑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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