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好的,所以……所以他就不用来了。”
哗。
这句话一出,大殿上几乎炸开了锅。
李衡的脸色也是分外难看——昨日才想着这小皇帝是学聪明了,没想到今日就给他准备了这般的大礼!
当朝帝皇不上早朝,甚而直言有摄政王就够了,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李衡篡权夺位吗?!
李衡脸上表情已是山雨欲来:“本王要求见陛下!”
太监战战兢兢道:“王爷,这恐怕不行……”
“如何不行?”李衡沉沉一笑,“陛下如此怀疑本王对皇室、对大宁的忠心,难道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本王了吗?”
太监满脸为难:“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
李衡上前一步,半是威胁地道:“难道不是陛下不见,而是有什么别的势力想要在我们君臣之间作梗?”
到底是干了多年摄政王的人,他浑身的气场威压一开,那太监当场就有些绷不住了,他哭丧着脸道:“真不是奴才刻意阻拦啊王爷!是陛下现下还在睡觉!!”
——原本喧闹的大殿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朝臣们正在彼此窃窃私语,议论着这是否是陛下鱼死网破的一招,听见这句话后个个表情都变成了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而李衡也像是被人骤然往脸上捶了一拳:“……睡、睡觉?”
太监痛哭流涕地点头:“陛下说谁再拖他起床他就把谁吊起来挠三天痒痒……咱家实在是不敢触陛下的霉头啊……”
李衡:“……挠三天痒痒…………”
……这个刑罚,确实是非常有特色。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李于之是多么的让自己省心。
太监哭诉完之后又期期艾艾地询问:“王、王爷,您还要求见陛下吗?”
李衡:“……不了。”
虽然应该也没人敢把他吊起来,但万一呢?
他转身看向大殿上乌压压的朝臣:“陛下年幼,平日里操劳政务更是繁忙,偶尔贪睡一会儿也是情有可原的,既是如此,咱们也不便多加叨扰,今日早朝,本王便替陛下主持,待稍晚时再将事务一并汇报给陛下。”
乱哄哄且各有心思的大臣们:“是!”
这汇报当然是没有汇报的,李衡在散朝后象征性在寝殿外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自己也就走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代理”就是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说长不长,但民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已经传起“摄政王看不惯小皇帝坐在高位上,终于自己动手把人软禁了”的流言了。
天知道真的是李暨他不起床啊!!
小皇帝连续半个月没怎么在宫廷中露过面,李衡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小崽子静悄悄了半个月,李衡可不信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搞。
于是在某个下午,确定小皇帝就算赖床也不可能赖到这个点还没起来的时间,李衡阴着脸来到皇宫:“本王要求见陛下!”
而守门的侍卫则是诧异回报:“陛下早就出宫了啊,王爷不知道吗?”
……
此时京城中一间茶楼内,纪城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惬意品茶。
楼下不远处一手工匠人正在吆喝贩卖自己制作的飞鸢,几个孩子扯着自家大人好奇地过去,却在得知价格以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扯远。
机关飞鸢能够腾空的高度不低,有一只用来演示的正正好掠过茶楼窗边。
纪城一伸手截下那飞鸢,拿在手里好奇地摆弄几下。
然后那组装精巧的机关发出咔嚓响声,坏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太子殿下唯一缺点是手残这件事》
(我发誓明天一定写到三千)
(没写到我就删掉这两句话)
? 39、提线傀儡小皇帝(5)
纪城:“……”
他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机关飞鸢放在桌旁, 又拿起茶杯抿了两口,仿佛刚刚那个弄坏东西的不是他自己。
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暴力拆毁的匠人:“??!”
他当即拎着自己那一袋子的飞鸢往茶楼下面冲:“这位公子,您何故要弄坏我的飞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纪城已经稳定下来心境,他朝匠人歉意一笑, 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啊大哥, 您这木鸢做得实在精巧,和真的鸟儿也不逞多让, 我也是一时间好奇……不知需要多少钱, 我好赔付予您。”
他话说得有礼, 匠人的面色缓和不少:“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当不得公子的称赞,这飞鸢五十文钱一只,您预备如何付?”
五十文,即使是在大宁京城也算得上一个比较富足的三口之家一两天的开销了,难怪之前那些大人拉着自家孩子就走。
纪城含笑道:“恰巧在下身上带了些碎钱,烦请您上楼来, 我当面赔偿就是。”
匠人听了也并没有寻常平民面对贵族的拘谨,他拎起袋子又吭哧吭哧走进茶楼, 而后径直上到二楼来。
此时纪城已经在自己对面斟好一杯茶:“先生请坐吧。”
匠人摆摆手:“算了, 我们这些大老粗喝不来这么精贵的东西,也耽搁公子的时间,公子把钱付了, 我即刻就下去, 也好做生意。”
纪城将那损坏的飞鸢推至桌子中间:“在下刚刚看了看,这木鸢的机关制得着实精巧, 也难怪会卖这么个价钱, 先生平日里就是卖这个为生的吗?”
那匠人答道:“还有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不过生意都不怎么样,所以偶尔还会帮邻里街坊修些家用改改水井什么的……公子还是快些给钱吧。”
纪城从钱袋中取出一小枚碎银。
匠人一怔,却没急着收下:“公子这又给的多了些?”
纪城不急不慢道:“在下还有些疑惑,这多出的银子是想请先生为我解惑:先生手艺这般精湛,去大家族做个供奉,为他们的小姐夫人研制些讨巧的玩意儿不是更容易吗?何须在这街上叫卖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的飞鸢?”
匠人听他这样说,却是冷下脸来:“看公子衣着,想来是出身不凡,如今大宁这世道您还不清楚吗?天子势弱,摄政王当道,那些官员家族个个忙着争权夺利,从百姓手中搜刮民脂民膏,却根本不管那北夏国。”
“北夏人凶蛮,不把我们大宁人的命当命,在边境的日日提心吊胆仗打过来,在京城的呢,也担心被那些官员欺压。”
他冷笑道:“我虽只是个市井小民,但去做他们的供奉,专给他们研究玩乐之物,也还是不屑的!”
匠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公子的茶不错,银两给的也足,不过并非鄙人能够消受得起的,告辞。”
“——那如果并非研究玩乐之物呢?”纪城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那匠人脚步一顿,有些不明就里地回过头来。
纪城面上笑意不变,他朝匠人微微颔首:“久闻闻人先生的大名了,今日一见,先生在机关方面的造诣果然非同凡响。”
那匠人错愕道:“你知道我——?”
纪城道:“既然找上门,自然是做足了功课的。”
他笑眯眯问:“先生不愿做那些大家族的供奉,为他们研究玩乐之物,因而甘于隐匿于市井之中,但我看先生上街叫卖这飞鸢——您的野望应该不止于此吧?”
这飞鸢小小一只,只能当作小孩子的玩具——可若是把它放大上十倍百倍呢?
这落后古代可没有飞机,灵气浓度不足也没有修炼的可能,要是真能折腾出一个可以带人飞的玩意儿的话……
纪城道:“诚如您所说,北夏凶残,将宁人做两脚羊,偏偏大宁朝廷软弱,现在又深陷于内斗中,更难以反抗——您难道就不希望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可以用在战场上,保护大宁的子民吗?”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至少在这茶楼中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闻人恩面上表情却是一片震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纪城笑吟吟:“我是什么人暂且不重要,重要的是闻人先生您怎么想。”
“我知道现在就要求您决定太过急促,所以您今日回去以后可以好好地想一想,”他意味深长道,“若您愿意一试的话,明日这个时候,来这间茶楼告知我即可。”
纪城又将那破损的木鸢和碎银推过去:“这银子先生也收下,我不缺银子,先生今日与我这一番谈话也值这个数额了。”
闻人恩沉默半晌,将坏掉的木鸢和银子一一收起,又默默朝纪城做了个拱手的告别姿势,而后才带着东西离去。
纪城优哉游哉地喝了一会儿茶,又去街上转了一圈,在外面把晚饭都吃了,夕阳西下以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宫中。
刚一回去他就见到自己寝殿面前站着个穿着蟒服的身影。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皇宫各处都有烛火亮起,透出的些微光亮将此人的脸色映得分外难看——也可能是本来他脸色就挺难看的:“陛下在宫外倒是过得很是潇洒啊?”
纪城谦虚道:“皇叔过誉了,也就一般般吧。”
李衡:“……”
你还真当我是在夸你吗?!
李衡语气不善:“陛下年纪还小,偶尔贪睡贪玩些皇叔能够理解,可你连续半个月不上朝,现下还跑出宫外玩——我听你宫中的太监说,你这样子也有一些时日了?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他严厉道:“你可知道如今宫外已有不好的流言了?”
“皇叔今日想来找你谈谈,结果在这里等了你快一整天!”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都已经不是担心纪城在闹幺蛾子了,纯粹就是生气自己等了这么久!
从他拿到虎符将朝政大权大半揽于己手之后就没人敢让他这么等过!!
纪城低下头,似乎因为被李衡驳斥而感到有些羞愧。
见自己的斥责有效果,李衡终于感到满意。
然而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再敲打敲打对方不要使歪心思的时候,纪城突然抬起头来,眼底甚至有雾气浮现:“皇叔!事到如今侄儿也不能再瞒您了!”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转折的李衡太阳穴一跳。
只听纪城道:“侄儿之所以晚上睡不好白天躲出去,是因为皇宫里闹鬼!”
李衡:“闹、闹鬼?”
纪城用力地点下头,表情变得相当恐惧:“半个多月前上巳节的时候,不是有个刺客死了吗?从那以后,皇宫就开始闹鬼!”
李衡下意识叱道:“荒唐!”
但随即他就想起当日传出的诈尸之事,心头也开始莫名有点发慌。
而纪城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真的!从那日之后侄儿每晚都会梦魇,就是那个刺客的鬼魂!”
“而且有的时候我的寝殿里还会发生灵异事件!经常莫名传来咚的一声!就好像那个刺客摔在地上的声音!”
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李衡心头不自觉地一跳,再然后看他身后那座皇帝寝殿都觉得有些瘆人了:“暨儿,你是听错了吧?”
“不可能!”纪城斩钉截铁道,“侄儿听得清清楚楚!而且那梦里刺客的鬼魂还一直追我!就是闹鬼了!”
“侄儿就是被这噩梦折磨,所以晚上才睡不好觉,早朝起不来的,”纪城可怜巴巴道,“白天又常常听到那古怪之音,就更不敢在皇宫里多待了,所以才会出去避避风头的。”
李衡:“……”
这听上去貌似很合理但又貌似不太合理的样子?
他稳了稳心神,而后才严肃道:“暨儿,皇宫是历代天子所在,你身上又有龙气庇佑,怎么会撞鬼呢?更何况那刺客还是来刺杀你的,就算有鬼魂也定然不敢侵扰你。”
纪城苦恼地叹口气:“皇叔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事真的发生了……不过皇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刺客的鬼魂好像也不是来找我索命的,梦里他追我的时候,嘴巴里一直喊着一个冤字呢?”
李衡心里再一跳,但他又强压下去,冷笑两声:“他要来刺杀你,又能有什么冤屈?”
言罢李衡又劝道:“以皇叔之见,暨儿你只是看到了死人,有些害怕,做了噩梦而已,找太医开两副安神的药方便是。不管怎么说,这上朝不能再耽误了。”
纪城点点头:“皇叔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一秒他话锋一转:“这样吧皇叔,你今晚就留宿宫中陪我,我就不会这么害怕了!这样明天我就能去上早朝了!”
李衡:“?”
纪城还在喜滋滋的分析:“您老成稳重,邪祟不侵,那刺客还出身您的王府,他背叛您,肯定不敢直面您这个老上司的!您说对不对!”
李衡:“虽然道理是这样但……”
“那就这么定了!”纪城喊了一声,“小路子!快去给皇叔收拾宫殿,要是皇叔还有什么放在摄政王府的东西也赶紧去取了!”
“对了,再去宫外请个戏班子回来!要最好的!”
李衡:“……”
等等前面的命令他都懂,请戏班子是干嘛??
很快,入夜以后,李衡就懂纪城请戏班子是要干什么了。
那舞台一搭,灯笼一挂,锣鼓叮叮当当一敲,角儿们捏着嗓子一唱——
能不能聚人气把鬼吓得不敢出来他不知道,但把他吵得完全睡不着觉倒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摄政王:闹不闹鬼的本王不知道,闹我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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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三千字!虽然迟到了很久……
(然后那啥明天我有事要出门,可能又会迟到咳咳)
(也可能我发愤图强提前写完,具体还是看文案通知_(:з”∠)_)
? 40、提线傀儡小皇帝(6)
请到皇宫里的戏班唱了一夜, 曲目换了一出又一出,李衡基本上一整晚都没睡,到了第二日早朝的时候顶着俩硕大的很眼圈就出去了。
官员们看见他从皇宫里面的方向走出来很诧异,看清他脸上的黑眼圈以后就更诧异了:“王爷您这是?”
李衡摆摆手, 面色相当阴沉:“无事。”
自从他揽走大宁一半权力——不, 从他借到北夏的势力,当上摄政王起, 就没这么不爽过!!
他现在合理地怀疑, 李暨这小子不来上朝、出去鬼混、说什么闹鬼, 根本就不是另有图谋, 而是单纯地就想整他!!
他昨晚辗转反侧到后半夜就干脆披衣服出去了,本来是担心李暨是不是准备把他拖在皇宫自己去干点什么,但等他路过皇帝寝殿,不仅没发现异常,甚至还看见那小子睡得贼香!
睡不死他!!
这时昨晚用灵力直接封住听觉睡得很好的纪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太宁殿上:“各位早上好啊!”
还不太掌握情况的大臣们纷纷不明就里地行礼:“陛、陛下早上好?”
今天是什么情况?
只有心情极度不佳的李衡重重从鼻子里喷了口气。
而哪怕是这样,过会儿大臣们开始汇报事务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开始处理。
“这些日子通州有些不太平?……”
“北夏那边准备派使者来大宁京城?那此事须得好好重视……”
等早朝结束, 所有人三三两两散去之后李衡才骤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明明现在大权在握的是他啊?为什么这段时间他还老是被李暨整?连处理政务的时候都活像个皇帝的打工仔!
如果纪城听得见他的疑问的话,一定会语气凉凉地回答他:因为我更不要脸啊——
虽然, 现在他已经愉快地又出了宫。
纪城来到昨日那间茶楼, 那匠人已换了身打扮,卖货的口袋也未携带,表情踌躇地立在门口不远处。
纪城走过去, 面上有笑意扬起:“现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没想到先生已经来了。”
闻人恩问:“现下公子可否告知身份了?”
纪城慢悠悠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先随我进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往茶楼后门走, 守门的小二起初想拦, 却在见到纪城出示的令牌后连忙让了开去。
闻人恩跟着纪城走进一间静室, 待门关上,他眼底已满是惊疑:“这茶楼开在此处已有数年,坊间传闻说其背后有皇室的资金支持,公子能进来……”
纪城笑笑:“坊间传闻的确不假。”
闻人恩目光霎时警惕起来:“所以你是摄政王的人?那位世子李于之?”
静室内煎茶用的小炉燃着,纪城挑来一块茶饼,放在火上细细炙烤:“先生就不能往反方向猜猜么?”
闻人恩一愣,终于在这时注意到纪城袖口处的隐蔽纹路:“你是——”
茶饼烤得差不多,纪城又以茶碾将其碾碎。他一边做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像是漫不经心地回答:“李衡,大宁皇室旁支到不知道哪一辈的子弟,其父也仅是个地方小贵族,如今他却已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真的皇帝也得亲亲热热喊他一声皇叔。”
“能做到这一步,究竟为什么呢?”
纪城拿筛子将茶末又细筛了一遍,而后才将筛出的细末放入水中烹煮:“因为先帝昏聩对他信任,因为新帝年幼位置不稳,因为他手上有大宁十二州一半驻军的虎符,因为——他背后有北夏的支持。”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至今仍没有夺位,不过是有些忌惮京城和皇宫的驻军虎符还在我手里罢了。”
说到这里他便已是彻底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纪城眼睛弯了弯:“运气还不错,虽然现下摄政王当道,但父皇手上还留下了些忠心皇室的人,才能有今日我与先生这番谈话。”
闻人恩眼神震动,然而不待他开口,纪城已继续道:“我知先生不喜争斗,和先生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灭掉李衡。”
茶水烹煮的声音咕噜咕噜地响着,纪城笑眯眯道:“毕竟我与李衡再怎么说也只能算是内斗,用些朝堂上的手段便就解决了,动摇不了大宁的根本。”
“真正会对大宁产生威胁的,是北边的北夏。”
茶水煮沸,纪城又加了些盐进去以作调味:“北夏凶蛮,对大宁更是野心毕露,五十年前那一战连夺大宁十城,更是逼得祖父迁都,已是将大宁朝廷上下都吓破了胆,这些年战事上虽然收敛了些,但也只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跳板——毕竟一个水美草丰的大宁可比一个因战事残败破损的烂摊子要有价值的多。”
“李衡也就是仗着自己背后有北夏的支持,才会这么强势地夺权。毕竟他倒了不要紧,万一他倒了激怒了北夏,又该怎么办呢?”
“——然而此举与大宁被北夏圈养又有何异?”
“这么下去,也不过是越拖越让我们像待宰的猪羊而已,”茶水二沸三沸,纪城手上有条不紊地操作,一边如此道,“而大宁兵力积弱是事实,要在正面战斗中胜过北夏是不可能之事,所以,我很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
“先生的机关造诣独步天下,若是能将您所学大面积地运用于战场之上,定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茶汤终于煮好,纪城将茶碗推向闻人恩:“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助大宁一臂之力呢?”
闻人恩盯着碗里茶汤,半晌才苦笑道:“您都以整个大宁的名义请求了……”
他朝纪城行了一礼,又道:“我虽也曾设想过一些,但若真要将想法投入战场,需要时间和场地进行实验和改进,而且这中间所需要的花费也不小。”
纪城笑眯眯道:“经费和场地自然是管够的,时间上我大概能拖上几个月,还望先生能尽快才行,另外这些东西在面世前不能让北夏人知晓,先生或许得转移到其他地点秘密进行这些实验才行。”
闻人恩点点头:“我明白。”
闻人恩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纪城说了现下时间不多,他当日便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了东西,带着几个徒弟上了纪城准备的马车,直接离开京城——纪城早给他在另一州准备好了地方,以供闻人恩进行实验和研究。
其实真要说的话以纪城的知识捣鼓些战争利器也并非不可,但奈何他的手残程度在整个天界都是有口皆碑的:太子殿下这双手武可挥剑舞刀文可提笔敲键盘,但要让他做个手工种个花什么的……咳咳,那绝对是真·杀手级别。
送走闻人恩,纪城在宫外酒楼吃了个午饭便直接回了宫,而大概是昨晚吃到了教训,今日李衡并没有在宫门口再等着——可能是回去补觉了也说不定。
对此纪城表示非常遗憾:“嗄,昨晚有皇叔在我睡得很好的呢。”
通过宫内眼线听到这句话的李衡:“……”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吧!!!
转眼又几天过去,宫中举行宴会。
这次的宴会叫什么纪城没太记清,总之每年举办的目的都是给小辈们说亲相看,统称为相亲宴,所以年轻人们来得格外多。
李衡今日没来,不是因为他已经成过亲了,而是因为前一日他又被纪城抓住机会,被迫在皇宫里“留宿”,听了一整晚敲锣打鼓的声音着实有点神经衰弱,没撑住,起床就倒下被送王府了。
虽然这个倒下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太困睡着还有待考量,但总之作为世子的李于之跟着留在王府里侍疾,也没来。
纪城对相亲宴没兴趣,但好歹是个宴会,所以倒是去了,只是已经接受过了现代世界电子游戏的熏陶,此刻看这些公子小姐们酸唧唧的表演,怎么看怎么觉得没劲儿。
所以用过午膳看了一会儿后,他就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午觉了。
然而回寝殿的路并不顺利,因为他走到一半,就被一个贵女拦住了。
“臣女见过陛下。”
拦住他的姑娘衣着华贵,模样极美,抬起头时一双杏眼中净是不安,纪城打哈欠的手跟着就是一顿。
倒不是因为这位贵女太好看,而是因为对方在小皇帝的记忆里还挺熟的。
他本来还盘算着什么时候见一见呢,没想到对方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纪城表现得相当温和:“江小姐有何事。”
江月姝绞着手指,愧疚且小声地开口:“臣女……想请请陛下和父亲说一说,解除我们幼时的婚约。”
她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看都不敢看纪城的反应。
纪城还是很温和:“为什么呢?”
听着对方如此温和的语气,江月姝越发的不好意思:“因、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纪城问:“那是谁呢?”
江月姝有些迟疑:“这……”
纪城耐心道:“你喜欢的人是李于之,对吗?”
既已被猜出了喜欢的对象,江月姝也不好再瞒,她咬咬牙点头承认:“是,我与于之哥哥两情相悦,我、我想要嫁给他!”
纪城点点头:“是这样的月姝,其实我们的婚约也只是当年我父皇随口提的一句话而已,这些年丞相也没有对外传过,解除起来的话并不困难。”
江月姝惊喜地抬头:“所以暨哥哥你是答应了吗?你可以和我父亲说?”
“但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纪城当场话锋一转,“所以我不答应。”
? 41、提线傀儡小皇帝(7)
江月姝一懵:“?”
她的脸瞬间爆红:“暨哥哥你、你喜欢我?”
纪城点点头, 理所当然道:“我们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我不应该喜欢你吗?”
江月姝点头又摇头:“应、应该……呃?”
这番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她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论点:“可我喜欢的是于之哥哥啊?”
纪城问她:“李于之知道我们的婚约,他怎么看?”
江月姝红着脸道:“他说他愿意等我……”
纪城:“哦。”
“那让他别等了,”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语气凉凉道, “他没戏。”
江月姝有些急了:“暨哥哥, 我是认真的!求求你了!”
纪城突然神色一正:“你是真心喜欢他的?”
江月姝用力点点头。
“他也真心喜欢你?”
江月姝又用力点头。
“一定要嫁给他?”
江月姝再用力点头。
“好吧,”纪城叹口气道, “虽然我不愿意主动退婚, 但你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在一起。”
江月姝脸上露出激动神色, 纪城吐出两个字:“私奔。”
江月姝脸上的激动表情凝固:“私、私奔?”
纪城点点头:“你们不是互相真心喜欢么?既然如此, 他人的目光又何必在意?”
他又劝道:“荣华富贵可以靠自己去挣,但真挚的爱情只此一份啊!”
江月姝脸上露出被说动的神色:“暨哥哥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于是纪城又加了一把火:“其实我是不愿意看见你嫁给别人的,但若是李于之真的可以为了你抛弃自己摄政王世子的身份,那我也便认了,也愿意替你们向你父亲说话。”
江月姝又有些犹疑:“可、可我不知道私奔该去哪里啊?”
纪城道:“你若真下定了决心,这些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只有一点,你不可向其他人透露此事有我的助力。”
他重重叹口气, 仿佛真的黯然神伤:“毕竟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 哪怕知道的人并不多,可要是传出去我帮助自己喜欢的人逃婚,天下人都会耻笑我的。”
江月姝感动地点头:“嗯嗯!谢谢暨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纪城又问:“那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休息了。”
江月姝当即让开一条道, 还不忘再次感谢:“暨哥哥你真好!”
纪城摆了摆手, 打着哈欠回了寝殿。
进去以后跟在他身边的太监才小声问道:“陛下当真要助江小姐逃婚?”
“逃什么婚,”纪城随口答道, “当年老头子赐了块玉佩下去而已, 江立可狡猾得很, 先前李衡拉拢他也只是保持中立,怎么可能那么急迫要把女儿嫁出来?没见着他从不对外宣扬江月姝身上有婚约吗?怕的就是他女儿上错了贼船。”
那太监有些不忿道:“陛下您乃皇室正统,怎算是贼船?!”
“要是李衡夺权篡位,那不就是贼船了?”纪城道,“江月姝脑子不灵光的,才这么大喇喇地来找我帮她退婚。”
太监稍微有些明白了过来:“所以您是想先哄着江小姐,再在她与摄政王世子的感情中作梗,伺机夺取她的芳心?从而取得江丞相的支持?”
毕竟江丞相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要是有江月姝争取,他还真有可能站到皇室这边来。
“那我不就和李于之一样下三滥了吗?”纪城正色道,“像我这么正直的人,要争取江丞相的支持要用这么卑鄙的伎俩?”
太监:“是、是……那您准备……?”
纪城道:“下午给江月姝递个消息,说私奔的路线车马和银两我会尽快给她准备好,三天后的亥时,马车会在南城门处等他们。”
太监连问:“那摄政王世子呢?”
“李于之不会去的,”纪城嗤笑一声,反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他爱江月姝吗?”
太监:“……”
……
依照吩咐,太监在下午宫宴散前将消息递给江月姝,江月姝高高兴兴地离开,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去与李于之见面,想来正是商议私奔的事。
而作为一个正直且信守承诺的皇帝,纪城也确确实实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甚至还帮他们“多”添了一点。
到了第四天亥时,纪城先行换了便装出宫,前往南城门。
此时已近城门关闭,城门处并无什么行人,守城的士兵也收到命令稍微退开了些距离,不会听到此处的动静。
为江月姝准备的马车已经在南城门外候着,车夫牵着马站在旁边,纪城便坐在马车外面等候。
片刻后一身平民装扮的江月姝拎着包袱急匆匆地过来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面上还有些许彷徨之色。
见到纪城,她眼睛先亮了一下,连走过去,小声问好:“暨哥哥。”
纪城笑了笑:“李于之呢?他没来?”
江月姝眼神闪了闪,随即坚定道:“我和于之哥哥说的是亥时,现下时辰还没完全过去,他会来的。”
纪城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所以你确定要和李于之私奔了?”
江月姝坚定地点头:“确定,我喜欢他!”
“——你喜欢谁?!”
纪城坐的那辆马车车帘猛地被掀开,一个中年男人径直从马车中走出。
他衣着华贵,一看便是身居高位之人,只是此时声音里满是怒意:“姝儿,我平时真是太放任你了!”
江月姝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爹爹爹爹爹?”
从马车中走出的人正是当朝丞相,江立。
江月姝霍然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纪城:“暨哥哥?!”
纪城面上笑意粲然:“真是不好意思啊月姝,没提前和你打招呼。”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从他的表情上来看简直毫无不好意思。
江立站在旁边脸色难看,却并没有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今天他站在这里,就不可能任由江月姝离开。
江月姝瞪大眼睛看向纪城,眼中还有难过:“所以你真的不愿意放我们走吗?”
纪城语气温和:“第一,不愿意放你们走的主要还是江丞相,第二,李于之不会来的,你可以把们字去掉。”
他从怀中取出一页纸:“他昨日给你的回信。”
信中洋洋洒洒言辞恳切,总的来说可以总结为两点:一,我不私奔,二,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属于天真如江月姝看了都很难再相信的水平。
她看完那信,泪珠便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不、这不是真的……”
纪城懒得再跟小姑娘讨论有关爱情的哲学问题了,他转头看向江立,笑眯眯道:“江丞相,万幸,月姝还没有真的离开京城。”
江立表情难看地开口:“小女顽劣,偷跑出家门游玩,幸亏有陛下在,才没有造成大祸,老臣感激……”
“诶,”纪城打断他道,“怎么能说是游玩呢?”
他笑意粲然,瞳孔中光芒冰冷:“明明是私奔啊。”
江立一窒,连一旁抽泣的江月姝也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纪城靠坐在马车外,表情有些苦恼地撑着额头:“江丞相,你说,朕的自幼定下的妻子被他人勾引私奔,当场拦截,这话传出去,朕的脸面究竟何在啊?”
他又叹口气道:“唉,其实朕这个皇帝当得挺窝囊的,再丢脸一些也无妨,只是月姝她……”
江立瞳孔一缩。
老辣如他,自然能懂纪城话语中的潜台词——从古至今私奔向来为人不齿,尤其对女子的名声有损,李暨此言,几乎是明晃晃的在拿江月姝来威胁他!
江立咬咬牙:“是吗?月姝明明只是有些顽劣想要出城去游玩而已。”
于是纪城又从怀中取出封信来:“咦,那月姝这封信,不是给李于之的吗?”
江月姝一见那信纸便惊叫起来:“你还给我!”
……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江立没了缓解的余地,终于咬咬牙道:“陛下想娶月姝?”
——他们之间原本便有婚约,这些年摄政王势大,江立拿不准谁输谁赢,打算一直中立,才压着这婚约未对外提过,想着必要的时候还能有可操作的余地,可现下……
纪城:“哦,那倒不是,我又不是李于之那种人。”
江立、江月姝:“?”
纪城扬扬手中的信纸:“朕想请江丞相为朕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会毁掉这封信,今日之事,自然也是烟消云散。”
江立狐疑道:“一件?”
该不是要他带兵反了摄政王吧?
纪城点点头:“一件,朕可以承诺此事不损大宁国祚,也不会损害到丞相府。”
——虽然对纪城的这种承诺并不太信任,然而他今天这一出玩得几乎都是阳谋,反而让人找不到可以反击的余地。
软肋被人控制着,江立不得不点头:“陛下要臣做何事?”
纪城一笑:“杀人。”
作者有话说:
不说了我准备把更新时间改到21点了,对不起我是个迟到怪
然后太子这个威胁行为并不是特别道德哈,事先声明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在我的构思里太子殿下并不是一个很道德正义敢为天下苍生牺牲之类的角色,至少在文前期的时候他真不是,虽然能力牛逼,但心性上他更像一个小孩子,比较欠抽的那种(捏这个角色的时候我都经常想给他一拳爱的教育),虽然没造成大的恶果,但确确实实需要成长
最后上一章我昨晚发出来半个小时后补了一小段,如果觉得这一章开头衔接不太对劲,可以回去看看是不是漏了qwq
? 42、提线傀儡小皇帝(8)
江立一听这个词便是一惊:“……什么?”
这听起来能是什么好事?
纪城温和道:“您耳朵没有听错, 不用再问了。”
江立:“……”
江月姝已经吓得止住了抽泣声音,江立瞥了她一眼:“姝儿,你先进马车。”
直到江月姝钻进马车以后,江立才问:“陛下要臣杀什么人。”
纪城笑笑:“江丞相不用着急,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需要您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您。”
他又补充:“您也不用紧张, 既然是我托您做的,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江立:“……”
不知道为什么, 听见这句话之后他心里的紧绷感反而还放松了一点。
他道:“那便希望陛下能够信守承诺了。”
纪城认真点头:“那是自然, 毕竟我也不是李于之那种小人。”
已经进了马车的江月姝突然从车窗探出脑袋,对纪城怒目而视:“坏人!”
纪城含笑回视,并没有说什么,江月姝却猛然感到周身一阵寒意,她硬着头皮仍想顶两句嘴:“你骗……”
“姝儿!”江立直接喝止了她,“你近日实在是太放肆了!”
江月姝无比委屈, 但江立父亲的威严摆在那里,她也不敢反驳, 只能瘪着嘴把脑袋缩回去, 一双杏眼含泪,看着让人好不怜惜。
然而纪城不是人。
江月姝缩了回去,江立也是太阳穴一阵乱跳:“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臣先带这不孝女回府, 先向陛下告辞。”
说完他便也上了马车,纪城侧身让开, 朝他们挥挥手:“再见。”
车夫挥鞭, 马车便调了头朝城内驶去。
江家的马车远去之后, 太监小路子才带着人钻出来:“陛下,咱们现下回宫吗?”
纪城点点头,悠悠登上马车:“令牌呢?”
小路子答道:“已经从存放案卷的地方取来了,郎中令不常去那里,应该不会发现。当然,即使发现了,以他的性格,也是断然不敢往外说的。”
纪城颔首示意自己了解,又问:“那皇叔呢?”
小路子道:“在摄政王府中,应该是快歇下了?”
纪城沉吟三秒:“快去请皇叔进宫。”
小路子问:“又、又用皇宫闹鬼的理由?”
纪城颔首:“实在不行也可以说实话。”
小路子有些不明就里:“……实话?”
您就是在忽悠摄政王他老人家的实话吗?
纪城扬唇一笑:“戏班新出了几折剧,朕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请皇叔进宫品鉴。”
小路子:“……是。”
摄政王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被折腾,真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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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小姐深夜想要私奔离京的事并没有闹出任何的水花,顶多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江家父女闹了些矛盾,江丞相直接把自家闺女给禁足了。
这风声李于之自然也有耳闻,他倒是没多想,只当是江月姝偷偷出门的时候被江立逮住了而已——横竖又不是他想私奔,再者他和江月姝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吃亏更多的还是江月姝,江立就算发现了也不会主动往外传的。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哪怕之后几次碰到江立时对方都没好脸色,李于之也不甚在意。
五天后北夏使者来访大宁之事敲定,再一个月,北夏使臣抵达大宁京城。
大宁兵力积弱,和北夏交战向来胜少输多,再有五十年前那一次大败,两国实力差距如何大家都很清楚,这北夏使者前来,嘴上说的是来访,实际上写作“视察”也差不多。
更不提北夏人性情野蛮,上推个几十年的交战中不乏有屠城之事,甚而到了今日,也还有不少北夏人轻蔑地称大宁人为“两脚羊”。
其中鄙夷不屑之意,不用多语。
所以哪怕北夏的使者来到大宁的京城,行事言语上也丝毫不带收敛,于朝堂上觐见之时态度别说恭敬,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没见多少。
纪城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其他人也没多想——毕竟小皇帝没什么实权已是众所周知,他要是突然表现得极有骨气那才叫吓人。
唯有同在太宁殿上的江丞相心底觉得极不对劲:那日晚上他是见识过小皇帝真面目的,撇开那些心机城府不说,对方对自己名声的重视简直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为何今日面对北夏使者某些近乎羞辱的发言,却表现得如此温吞?
说温吞都弱了,看小皇帝那表情就差一句“你们说得对”了。
然而觐见环节也就那么长,江立还来不及想明白,站在他对面的摄政王李衡就已经站了出来:“北夏来的使者皆是我大宁的贵客,两位接下来在我大宁京城的住处和安排……”
已经被纪城的态度捧飘了的两名使臣:“那么就由摄政王带我们兄弟在这里好好玩玩吧。”
李衡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本王平日公务比较繁忙……”而且亲自带也不太妥当吧?
宝座上的纪城已经道:“好!皇叔!那这两位使者接下来的行程就交给你了!”
李衡:“?”
江立:“……”
果然没那么简单!
……
早朝上剩下那点事飞快地被处理好,大臣们七七八八地离开,那两个极其嚣张的北夏使者也跟着摄政王走了,江立也乘上回府的马车,回去后第一时间便问:“小姐呢?”
下人愁眉苦脸:“还是老样子。”
江立叹了口气,往江月姝的房间走去:“我去看看她。”
江月姝正坐在桌前画画,见到江立进来下意识高兴地站起来想喊爹,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在生气,于是又一屁股坐下,背过身故意不理人。
江立也知道自己这女儿的性格,他问:“这一个月时间,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江月姝气鼓鼓道:“想清楚什么?”
“李于之为什么要接近你。”
江月姝下意识便想反驳,江立却厉声道:“姝儿,已经这么久了,你还要再骗自己吗?”
被这么一吼,江月姝眼里立刻有泪珠打转:“……我、我只是不明白……于之哥哥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他、他喜欢我的呀!”
江立道:“这一个月时间,他有来找过你吗?”
江月姝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江立叹了口气:“姝儿,你还看不明白吗?李于之并非良人,他接近你,也不过是想要争取为父的支持而已。”
还有另一个理由他没说出口——李于之性格急躁冒进,多年来对于李暨的不喜之意比他父亲表现得更要明显,他知道江月姝与李暨的婚约,因此接近江月姝,想博得她的喜爱,怕还有想要将李暨踩在脚下的想法在作祟。
不过说出来的已经够伤人了,江立到底不愿再把对方的虚伪揭露更多。
江月姝眼泪如珠子般滚落:“那、那李暨……陛下他不也是想要您的支持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抽泣道:“爹,您别答应他的要求!”
江立道:“三日前陛下已经把人手要走了。”
江月姝一愣,江立又继续道:“姝儿,你还不明白吗?陛下他之所以敢直接提要求,就是吃准了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他叹气:“这是他设好的局,逼着为父往里面跳呢。”
江月姝忍不住道:“他、他卑鄙!”
半晌后她又期期艾艾问道:“那陛下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江立先是睨她:“我只希望你吃了这个教训,以后行事就不要再这般鲁莽!”
天知道他晓得这丫头直接求到李暨面前去的时候有多想晕过去!!
至于后一个问题,江立其实也不太清楚答案。
他看向窗外,突然想起今早太宁殿上的事来。
此时天气已经入夏,江立却只觉得周身有一股莫名寒意袭来,他忍不住喃喃:“应该……不会吧?”
这小皇帝应该不会有他想得那么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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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天时间便过去。
这十天-朝堂上风平浪静,摄政王该揽权还是揽权,小皇帝一言不发,保皇党有心无力,作为第三势力之首的丞相依然贯彻自己墙头草的中立方针,两边谁问他都说好。
唯三不平静的事。
一,两名北夏派来的使臣在京城各种为非作歹,逛青楼砸赌场都算是小的,强抢民女当街伤人都出了不止一两起,百姓怨声载道,但都被摄政王府的势力强行压了下来。
二,摄政王李衡大概是不堪小皇帝的持续骚扰,终于撕破表面的尊敬,在最新一次对方邀请他去皇宫品鉴新出的大戏时毅然拒绝,早早回了自己的卧房睡觉(听说睡得还挺香)。
再有,就是江丞相自己内心很不平静了——小皇帝借了他的人手说是要去杀人,这都十几天了,死人的事没听说,他的人手也没回来啊!
小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答案在第十天的深夜传来。
当时江立都准备睡下了,突然有人来报,说被借走的护卫回来了。
江立心头一跳,寝衣没换便急匆匆地过去。
那十名被借走的护卫的确全须全尾地回到了丞相府,他们身上还穿着夜行衣,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江立赶紧问:“陛下让你们干什么了?”
那十名侍卫答道:“大人放心,陛下让我们杀的是两个欺男霸女的恶棍!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嘛,”有一个侍卫挠挠头道,“我们把人杀了以后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使臣大人们遇刺了的话……”
江立脚步一晃,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纪城:惊喜吗
? 43、提线傀儡小皇帝(9)
北夏使者深夜遇刺, 心脏被人捅穿,毫无救治余地,等太医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好一阵了。
而刺客却在一整晚的搜捕之后安然逃脱, 此事一出, 第二日早上所有大臣们都准时出现在了早朝上,个个面容严肃, 严阵以待, 其中又以摄政王李衡的面色最为难看。
其实江立心理波动的剧烈程度根本不亚于李衡, 但他根本不敢表现太多——要不然就是明晃晃告诉人家他有问题啊!
而满太宁殿的人里只有一个面色轻松。
纪城。
因为昨晚的刺杀事件, 今天早朝几乎所有大臣都是提前到的,只有纪城,依旧是踩着点出现,甚至从他打哈欠的动作来看,如果条件允许,他可能还会再睡一会儿。
李衡昨晚是早早睡下的, 然而昨晚收到北夏使臣遇刺的消息以后,他就再也没睡着过。
所以看见睡意朦胧的纪城, 他心里窝火尤甚, 当即站出来道:“陛下,昨夜北夏使臣遇刺当场身亡,兹事体大, 这事咱们必须要慎重处理才是!”
纪城打了个哈欠:“现在国事不都是皇叔来管吗?北夏的使臣也是你负责接待的, 关朕什么事?”
李衡太阳穴重重一跳,然而现在并不是计较对方言语的时候:“此番北夏使者在我大宁京城出事, 若是闹大了的话被殃及的那可是我整个大宁, 您身为大宁天子, 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纪城唇角勾了勾:“所以是出了问题要朕来管事了呗?”
李衡正要说什么,纪城却已继续道:“那行吧,有没有知道昨晚情况的人,出来说说怎么回事。”
兹事体大,不管是站哪边的大臣,都立即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知晓的情况。
七嘴八舌的争论后,纪城总结道:“所以昨夜那两名北夏的使臣在摄政王世子的带领下去了醉仙楼并在那里留宿,负责保护的是摄政王府的军队,但他们还是没能防住刺客的出现,让对方得手以后并且安然逃脱?”
负责接待使者的是李衡,但他忙于公务,确实没办法日日跟在那两人身边,所以他才让李于之代劳,顺便看着他们别做什么太过激的事情。但这个事扯到最开头,那也是那两个使者自己要求的啊!
醉仙楼是大宁京城最有名的几家青楼之一,使臣们去那里干什么几乎不用多说——甚至相比起前几日他们在大街上公然说大宁百姓是两脚羊之类的行径,他们昨夜干的事情简直叫安分守己。
而李衡作为摄政王也是有一定的自建军队的名额的,京城的守军中隶属保皇派的不少,会干什么李衡也拿不准,他不够放心,所以才派自家的军士去保护。
以上内容在知道前提以后似乎并没什么毛病,但被纪城这么一总结后吧……
李衡心头预感不祥,果不其然紧跟着的就是纪城的结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不就是皇叔没把人保护好吗?”
下一刻大殿上那几位保皇派大臣已经“对对对”“陛下英明”地喊了起来。
而摄政王一派的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论点。
李衡咬着牙道:“陛下,此事虽然是我有疏忽,但现在也不是追究我责任的时候吧?查出凶手,还北夏使者们冤魂的安宁、趁北夏还没发难给他们一个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摄政王派的大臣们赶紧附和:“没错!”
“现在追查凶手才是最要紧的!”
“敢在京城中公然行凶,这些贼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纪城撑着下巴:“皇叔说得也有些道理……”
他蓦地转过头,看向人群中默默低头的江立,笑吟吟问道:“丞相觉得呢?”
丞相还能怎么觉得?
在场人纷纷想,那肯定是说摄政王有责任但找贼人也不能落下啊!
然后他们便见到墙头草兼和稀泥十级选手的江丞相声音坚定地道:“陛下,臣认为此事,摄政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场众人:“???”
夭寿了见鬼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丞相居然会明确站队了!
而江立顶着后脑勺一颗巨大的汗水还在拼命为纪城站台:“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那里人员流动复杂,更兼具三教九流,本身就极其容易出事,为何摄政王世子还要带使者们去那里?”
“而且北夏使者是来访我们大宁,又不是来访摄政王府,为什么近身保护的士兵要选摄政王府的军队,而不是皇城守军?”江立掷地有声,“摄政王做出这样的选择,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我心里该有什么数你们不知道吗?!
李衡差点当场咆哮出声,然而此时丞相派的官员们已经纷纷接收到自家大哥的信号,纷纷点头赞成:“丞相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此事确实是摄政王府护卫不利!”
——如今朝堂上大体分为三股势力:野心勃勃的摄政王派系、坚定捍卫正统的保皇党,还有数量最多的、以江立为首的第三派系,又称墙头草派系。
该派系以和稀泥为主,但他们并不保持完全的中立,而是审时度势两边卖好,在站队上显得相当暧昧——反正他们人多,不管哪方获胜,事后也不会敢来清算,甚至相反,为了拉得他们的支持,摄政王和保皇党有的时候还得反过来讨好。
而现在有江立如此坚定地带头往纪城这边一站,朝堂上的声音立刻就呈一边倒了:“摄政王殿下,此事应该是您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虽然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江丞相今天转性了来着……但反正跟着指责就对了!
被千夫所指的李衡则是差点气撅过去:“你们——”
他被气狠了,整个人开始口不择言:“行,那此事是本王的责任,敢问陛下准备怎么办?”
李衡冷笑道:“杀了本王向北夏赔罪?”
他霍然抬头直视纪城,目光里的意味明显:你敢吗?
先前闹哄哄如菜市场一般的太宁殿霎时安静下来,连刚刚迫于压力拼命踩李衡的江立也不禁震惊地望过来。
李衡这是已经被气疯了?
纪城笑眯眯道:“朕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李衡冷笑,他手上有大宁过半兵力的兵符,外有北夏实力的支持,这李暨若是真的发了疯要杀他,大不了他便直接反了,到时候鹿死谁手可还未知呢——
然而下一秒纪城便声音悠悠道:“那两个北夏使者在我大宁作恶多端,死了倒也干净。”
“反正朕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北夏若是想要追究的话,那就打呗。”
这下整个太宁殿上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向纪城——陛下这是昨晚酒喝多了今早还没醒吗?
唯有江立惊悚之余又有两分意料之中: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疯得从一而终了……
大臣们安静如鸡,这时李衡再度冷笑着打破了寂静:“陛下一句‘那就打’说得轻巧,您可曾考虑过我大宁的兵力?北夏使者被刺杀而死本就是我们不占理,不想办法赔偿,届时北夏若真是攻打,那怕便不是损失利益了,而是亡国!”
他话语掷地有声,又因殿上无人说话,整座宫殿内一时间都回荡着他有力的质问声音。
纪城轻笑一声:“亡国?”
他眸光往随意下方一扫——原身生有一双丹凤眼,稍微眯起便显得极狭长,此刻居高临下睨人,更是透出几分嘲讽的轻蔑之意来:“我倒是想问问在座诸位,我们现在的样子,与亡国的区别又有多大?”
下方大臣们齐齐一噎。
“北夏势强,派两个使者来便将这满朝的文武都吓破了胆,一路哄着呵护着,生怕人家有半丝不愉,以至于他们站在大宁的土地上,轻蔑地称大宁人为两脚羊、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时候,大宁的朝廷还要派出军队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纪城唇角微微翘起:“——原来这样就叫活得很有尊严?”
“或者我们再说说别的,”纪城继续道,“北夏大宁交战多年,五十年前平城之耻,大宁连丢十城,祖父更是灰溜溜迁都,自此我大宁便像是被吓破了胆,随便那北夏如何挑衅欺压也绝不反抗,边境交战输了没关系,被掠夺了大量物资没关系,北夏人年年杀戮大宁百姓没关系。”
“哦,连我们大宁的内政被北夏操控也没关系,”纪城瞧了眼李衡,“您说对吧,皇叔?”
李衡脸色难看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纪城拍拍手道:“如果各位还想继续跪着的话请便,反正朕是不想奉陪了。”
他声音并不高,在大殿内连回响都不明显,但每一句敲在人心上的力道都是极重。
半晌,终于有武将高吼:“愿为大宁死战!!”
于是接二连三有人响应起来:“陛下说得没错!”
“愿为大宁死战!”
“本来就是他们北夏做得过分!!”
太宁殿上群情激奋,李衡立在其间,抬头看向宝座上的帝王,心里一瞬冰凉——
他有一种预感:他坐上摄政王之位独揽朝政的这几年,不,是在大宁经营二十多年攒下的地位和势力,怕是要在今朝全废。
有武将喊道:“若北夏借口攻打,臣愿领命出战!!”
“不用,”纪城一口拒绝,“不管怎么说北夏的使者死在这里,我们也还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他指指高台下的李衡,义正言辞:“皇叔,说到底使臣会被刺杀还是你保护不力,该担的责任你还是要担起的。”
“这样吧,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现在就带兵赶往边关,到时候北夏要是打过来,抵抗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 44、提线傀儡小皇帝(10)
早朝上纪城三言两语便勾起大臣们的激愤之情,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冲动有多少人是假愤怒不谈,摄政王李衡被“发配”往边境的事情是被大体敲定下来了。
在保皇党和第三派系大臣们的联合阻击之下,摄政王派系的官员们几乎毫无还口之力,而本应该反对最激烈也最有力的摄政王本人却离奇地沉默下来, 在剩下时间的争吵里几乎未出一言。
还沉浸在“可能要和北夏国交战”情绪里的大臣们不由都有些发憷:今天是什么日子, 皇上和摄政王是互穿了吗?
而在早朝后续一直沉默的摄政王一回府便直奔自己书房而去。
他脸色阴沉,没带任何人, 一进去便将门锁上, 而后大步走到书架前, 扭动机关, 从暗格中取出一口箱子来。
李暨既然对他不仁,就不要怪他用最后手段了!
然而刚一拿到箱子,李衡的表情就是一变——重量不对。
他赶紧将箱子正面转过来,发现上面那一把大锁已经断裂,再打开箱子,本该躺在里面的虎符早就不翼而飞。
只有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条:【猜猜看刺客到底是谁杀掉的。】
末尾附上一个简笔笑脸, 嘲讽效果拉满。
李衡刹那间便将那纸条撕了个粉碎,满腔的怒火迸发:“李暨!!!”
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 来不及发泄更多, 赶紧扑向另一个更隐蔽的机关打开相应的暗格——
还好,这个暗格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
李衡仔仔细细地数了数第二个暗格里的图卷,长舒一口气, 而后才低低道:“……这是你逼我的, 李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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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江立对李衡还坚持“赶尽杀绝”的策略,但下朝之后他立刻就变了副面孔, 在其他大臣们走后悄悄留了下来, 向小路子求见圣上。
小路子直接了当道:“陛下说他在御书房等您。”
——这么看便是早料到他会求见了。
江立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而后才跟着小路子去了御书房。
纪城果然坐在里面,桌子上铺开一溜图卷,乍一看仿佛是大宁的兵力布防图。
江立心头一跳,定睛一看,上头笔走龙蛇一通乱画,根本就是在大宁边境图上乱涂鸦。
他松一口气,朝纪城行礼:“参见陛下。”
纪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起来,而后笑眯眯道:“丞相大人今日与朕配合得很是不错呀。”
他颔首:“朕很满意。”
江立:“……”
饶是以他百官之首的修养在此刻都忍不住想骂一句娘。
他沉默半晌,干笑道:“老臣可不知道陛下要杀的是北夏使臣啊。”
就是把人借走得太早了,但凡这小皇帝要人的时候北夏使臣已经来到大宁,他都不会那么草率的一点防备都不做!现在倒好,人死了,他江立要是不想被拉下水,就只能站在小皇帝这边拼命把摄政王给推下水!
他一世墙头草的英名啊!!
纪城撑着下巴还是笑吟吟的表情:“杀人的好像不是我的手下吧?”
江立:“……”
他又想骂娘了。
半晌,江立才干巴巴道:“陛下今日把责任都推给摄政王,此举似乎太过急躁了些。”
为了避免对方又歪话题,他赶紧补充:“毕竟摄政王手上有大宁一半兵力的虎符,您逼迫太甚,难免会有狗急跳墙的可能。”
——事实上这才是大家对摄政王都哄着捧着的原因,手握大宁一半兵力,他便是造反都有不小的胜算。
纪城知道他来就是想问这个,也没故意兜圈子:“你说虎符?”
他轻描淡写道:“我拿回来了。”
江立懵在原地:“拿、拿回来了?”
什么时候拿的?怎么拿的?摄政王他老人家知道吗??
纪城笑眯眯:“你当我请他看那么多戏是白请的?”
看戏?
江立瞬间意识到什么:一个多月前他便听说摄政王被小皇帝用各种理由留在宫中,也不干别的,就搭了个戏台子整夜在摄政王休息的寝殿外请戏班表演,一直到前几天,摄政王终于爆发,硬气拒绝了进宫,为表不爽还早早就在摄政王府里睡了。
当时听到这消息时他还没多想,顶多暗暗感慨下小皇帝睡眠质量真好,可现在经对方这么一说——
他怕不是故意扰乱对方睡眠质量然后趁机去偷的虎符吧?
望着纪城笑眯眯的表情,江立心脏狂跳——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了那么一点:小皇帝一直这副笑嘻嘻的样子,不是什么玩世不恭,而是他真的成竹在胸。
心头瞬间闪过数道想法,江立又问:“那陛下是真的打算和北夏开战?”
纪城道:“大宁软弱太久了,要是不给北夏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怕是以为大宁已经是他们的属国了。”
——原来没打算真的死战。
江立长舒一口气,而后便听纪城散漫道:“不过把北夏变成大宁的属国倒是极不错的。”
江立:“咳咳咳!”
他是真的不该相信小皇帝行事稳妥有把握!
纪城看向他:“怎么,丞相大人有意见?”
江立:“没没没!”
他就算有一箩筐的意见也不敢说啊!上一个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已经被快被发配到边境战场了,更遑论他还是个有把柄在小皇帝手上的。
全家都在小皇帝贼船上了,他现在只能闷头往前冲啊!
于是江立真心实意地朝纪城行了个礼:“老臣就是希望陛下能够旗开得胜,最好把北夏人打得落花流水。”
纪城抬了抬下巴:“那肯定的。”
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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