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这能行吗？”

    左礼感觉魏明这法子有些不靠谱, 毕竟那是亲爹啊。

    “大人，试一试就知道了。“

    郝老爷这次说不好能全身而退，不光要从他身上下手，还要从他那几个儿子身上下手, 二人去郝家抓人的时候, 魏明也观察过郝家那几个公子，三公子虽也有为自家父亲辩解, 但比起其他几个, 看着是最平静的，也最不意外的。

    想到他小娘, 庄子上那户人家的话，魏明忽然就觉得突破口就在这郝家三公子的身上，几个兄弟里，他是庶出，郝家嫡庶分明，他连族谱都不能上, 平日里也最不受重用，还经常被郝夫人打压。

    “那你带着人去郝家审问吧。”

    左礼算是同意了魏明的建议, 其余人依次下大狱，择日在审。

    要说最冤枉的就是张家的二公子了，莫名其妙被下大狱后，对着隔壁的郝老爷, 他一通大骂, 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告诉你，你个老东西, 不得好死, 还敢算计小爷我, 等小爷出去了，要你好看。”

    赌场掌柜的看着昔日的东家发疯发狂，早已经见怪不怪，现在的东家则是坐在那里，闭目眼神，一点担心受惊的样子都没有，想来心里也是有成算的。

    对面的郝奇看着亲爹，嘴里也是说个不停，当然他也是被无视了，郝老爷此刻坐在监牢里，想到自己的部署，心里很是满意，那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管家即便被拿下了，也绝对不会供出自己。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全身而退了，没有证据，县衙也关不了他多久的。

    郝家，魏明是分开审问的，郝夫人之前的种种言行都证明了，她不知此事，再者郝老爷被带走，她当时闹完了就晕了过去，现下也病了。

    “大人，我爹绝对是冤枉的，定然是我那大哥自己跑回来躲在家里的啊。”

    郝二公子看着魏明，心急如焚，反反复复的只说这一句。

    “是不是真的冤枉，官府会给他一个公道的。”

    接着就是三公子了，看着面前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的郝三公子，魏明直接就开口了：“你可知道你大哥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不知。”

    郝三公子一点也没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他被贼人在监狱掳走，在之后我们在你家搜查了好几遍，都没人，现下倒是把人找到了，你们郝家真是厉害，不光敢让人劫狱，还让贼人去袭击百姓。”

    魏明这话一出，郝三公子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县令居然知道真相。

    其实他也是偶然知道的，兄弟好几个，他是最不受宠的，当然也是因为他不是郝老爷亲生的，若不是自己有点本事，当初亲爹为了救郝老爷牺牲了自己，手下如今一个铺子都不会有的。

    跟郝家生活了这十几年了，他知道这家人有多凉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那日他去本来是想去给郝老爷送账本的，没想到人还没进去，就在门口听到了那番话。

    至此，他才知道，郝奇是郝老爷让人掳走了，还藏了起来，他也观察过家里人，郝夫人是肯定不知道的，其余几个也不知道，但人在哪里，他还真的不知道。

    眼下家里还未分家，他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贸贸然的说出去，他还未成亲呢，这对他也不好，他也没办法去摆脱郝家。

    “大人，空口无凭啊。”

    魏明能猜到真相让他意外，毕竟县里没几个人把这两件事是能想在一起的。

    “别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这话一出，郝三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若是你主动说了，官府可不追究你的罪责，毕竟你也不是这郝老爷亲生的，跟郝家无任何关系，你的母亲已经去了，而你的父亲当初为了救郝老爷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这么多年来，郝老爷对你不关心，你母亲病逝的时候可是连郎中都没有的。”

    “他从未善待你们母子，不过是为了给手下装样子看，在你长大后给了你铺子，让你经管，但比起另外几个，天差地别。”

    这话一出，郝三公子顺便变了脸色，魏明看了看他，就知道这事情八成是真的了，原本想炸一炸，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大人来这县里还没几年呢，怎的知道这么多？”

    “说来也巧，本官是无意中知道的，我家庄子上有户人家，当初跟你娘是住在隔壁的，你娘临死的时候在家里大骂，他正好听见你家往事。”

    “不过郝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他不敢出去乱说，担心自己被报复，若不是那天本官无意中听到，也不敢相信。”

    “都说你娘是外室，是最见不得人的小妾，可你该知道，你娘是什么身份吧，如果你爹当初还活着，你娘哪里会因为生病而请不起郎中病逝呢，你会成为庶子吗？”

    郝三公子闻言笑了笑，他无数个夜里都在想这件事，父亲为他牺牲了性命，他善待孤儿寡母了吗？没有，他那么有钱，明明可以给她们母子生活上的帮助，可偏偏把他接走改名，不管他娘，那时候他还年幼，有心无力，时至今日，他都因为庶子的身份而被一些人瞧不起。

    若是真的愿意报答兄弟的恩情，光明正大的收养也好啊，或者记在郝夫人名下，给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出身份，一视同仁。

    但他没有，有时候还打压他。

    “我知道这两件事是他干的，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但是证据，我不知道，还有那管家你也别指望，且不说这二人是一丘之貉，哪怕就是他被你们抓住了，也不会供述的，肯定死认的。

    “郝戴跟那江湖上的一些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大人办案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郝三公子说完就出去了，魏明随后又询问了剩下两位，便回了县衙。

    眼下已经是确定了，但证据哪里是那么好找的，那伙贼人都是黑衣蒙面，程缸可以指认管家，可人家也能反口说不认识他，说他是污蔑，除非能把那伙贼人找到。

    “这两起事情可以确定是一伙人干的，这些人肯定还在县里，根据那天目击者的描述，有些画像已经出来了，但没有正脸只有背影和眼睛，找人难度很大啊。”

    左礼说到这里有些发愁，而且县里不能一直只进不出的，那些商人都是要做生意的。

    “大人，半夜我们带着人去郝家城外的几处庄子里在去查一遍，还有郝家的姻亲也不能轻视，顺便张贴告示，若是有百姓见到来历不明的人，来县衙举报可给她们奖赏。”

    “这是个好法子，这伙人都不是本地人，若是隐匿在那个村里也不是没可能的，但这些可是瞒不过当地的百姓的。”

    这案子到现在已经有段时间了，若是不能在结案，在百姓心中，也会觉得官府无能。

    事实证明，魏明的法子是有用的，没过几日就有村民来县里举报，说是村里多了几个陌生人，手笔很大，还买下了村长家里的一块地，说是外地来做生意，看上了他们村里。

    魏明得知这消息后，刻不容缓，立马让人去抓人。

    江湖上的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这些人也都是进过监牢的，只认银钱，被所谓的义气洗脑，审问这些人，魏明是最有经验的。

    心理防线很重要，抓了之后别急着审问，先让人拷着，严加看管，防止人跑了，先晾在一旁，表现出他可有可无的样子。

    过个几天，在去提审，这个时候效果也最好的，一般这个时候，他会以为同伙也被抓了。

    左礼在抓到人之后，迫不及待的就想审问，魏明直接给他劝了下来。

    紧接着二人在县里进行了新一轮的搜查，也是最后一轮了，接下来就得慢慢放开，商人也得做生意，只是这案子一天不结，还是得严查。

    “如实招来，本官还能放你一马，若是你负隅顽抗，当众斩首。”

    魏明也没跟这人客气，程缸已经看过了，确认这人就是那天跟他的一起的，也录了口供。

    魏明语气轻飘飘的，男子看着他，突然开口道：“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魏明随后让府衙直接开始打板子。

    “你也可以不说，等你残废了，本官就让人给你扔出去，日后你就靠着乞讨度日吧，能不能活得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那亡命之徒，最怕的就是人还活着，却没了手脚或者身体残疾，那代表他们在无重操旧业的可能了，即便是监牢做满了在出去，也无法在生活。

    魏明这话一出，男子瞬间慌了，随后开口道；“我说，大人，我说。”

    紧接着他就交代了一清二楚，签字画押录口供，一气呵成。

    左礼看了那几个地点后，打着县兵和府衙里的官兵共八十人浩浩荡荡的去抓人了。

    彪形大汉原本正在一处空旷的庄子里喝酒，突然门被人踹开，紧接着官兵县兵都进来，他一下子就被捉住了，毫无逃跑的机会。

    屋内的几个兄弟见状四处乱窜，有人刚翻墙跑出去立马被人拦住了。

    门外早已经布防过了，抓人可谓是很顺，很快就把这伙潜入的贼人一网打尽。

    左礼让魏明负责审问这些人，他去审问被关在县衙里的那几个人，有了口供，也好审问了，见郝老爷还在那里狡辩，左礼直接让人按住他，随后给他看了口供。

    这帮人都是见钱眼开，钱给够了，什么都给你办，但若是被官府抓住，为了减轻罪责，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别人。

    魏明在先头拿下那个之后，后面这些都不用打板子，全部都招供了，只求个轻判。

    “你用来收买他们的银钱，本官也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郝老爷闻言双目猩红，破口大骂，没了早先那淡定的样子。

    “你指示贼人去监狱劫狱，让他们上街杀害百姓，这两件都是死罪，罪无可赦，眼下人证物证俱全，本官宣布判你死刑，家产充公，即刻执行。”

    左礼说完后立马让人把郝老爷拉下去砍头，魏明那边在给几人定好了罪责之后拿给左礼过目，这些江湖人士也都是死刑没跑的，这两件事他们也是全程参与的。

    县老爷盖章过后，这些人即刻就被砍头，除了那张家二公子以外，其余涉案人员按照律法全部都重判。

    郝家也被抄了，但凡是姓郝多少被影响，郝三公子直接认祖归宗控诉死去的郝老爷威胁孤儿寡母，在证明他跟郝家没关系之后，只有他被无罪释放了。

    在给程缸判刑的时候，魏明有一刻的犹豫，但犯法就是犯法，当街行凶，即便没有人命官司，最少也时候要十年起。

    在处理完一切后，县衙彻底的归于平静，但街头巷尾的议论声还是不绝于耳，谁也没想到昔日那么风光的郝家就这么倒了，姓郝的没一个好下场。

    魏明傍晚回家后，突然被魏粮叫了过去，魏粮的面色看着也很不好。

    “阿明，你这几日没回来不知道，前几天有人想放火烧我们家，幸亏被吴叔几个给看见了。”

    魏粮说道这里一阵后怕，若是真的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死人，多冤啊，还好，家里人都没事，贼人还未放火被他们抓住了。

    在后来，他又多加了两个巡逻，这几日夜里都睡不好。

    “人呢。”

    “我都让人绑了，现在地窖里，阿明不行咋们还是回县衙住吧，好歹还有县兵呢。”

    魏明闻言并未言语，直接朝着地窖哪里去，一共四个人，看着都是那不起眼的人。

    “爹，全部送官府吧。”

    几人一听，立马慌了。

    “饶命啊，饶命啊，不是我们要干的，是郝家指示的，而且我们还没放啊。”

    这些人蹲守不少时间了，起码有两个月了，早在魏明让人抓了郝奇后，没过多久他们就被人收买了，他们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下手，在后来就被巡查的庄户人家发现了。

    魏明闻言并未说话，魏粮随后去叫了吴叔，谋害官员及其家眷无异于杀人放火，这帮人即便不死，这辈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屋内，唐玥正在绣花，一旁的魏晟在认字，为了方便他认字，唐玥把千字文重新抄录了一遍，每个字都用裁剪成正方形的宣纸写大一点，方便他认字。

    “回来了。”

    见自家夫君回来，唐玥喜笑颜开，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正好她也有一件喜事告诉他呢。

    “回来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魏明拉着妻子的手坐在一旁。

    “忙也要注意身子，一会我让厨房给你炖鸡。”

    “好。”

    “怎么这么开心？”

    见妻子神情带笑，魏明直接开口问道。

    唐玥随后轻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有喜了，魏明闻言瞬间站起来，也是一脸的惊喜，跟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是这世间最好的事情了。

    “娘他们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有几个月没来了，想到之前怀着阿晟的时候就是这样，又有些贪睡，这回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过几日跟弟妹去找个医馆看看。”

    “好。”

    晚饭的时候，魏杨突然回来了，他准备提前回去备考了，毕竟路途遥远，若是耽误了，那可得在等三年。

    “提前回去没错，找个镖局跟着一起走。”

    “我跟你娘也想回去看看，阿明你忙你的就好，正好我们回去也能去家里看看。”

    魏粮这话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刘氏，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回去了跟那几个兄弟关系也不好，再者儿媳妇就快生了，她怎么能回去呢。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娘和阿杨一起走，等到了府城，他找店住下备考就好，不耽误他的，我跟你娘呢想回家里去看看去，都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呢，也想去你爷你奶坟前看看，想把他们的骨灰带来，日后也好祭拜。”

    “虽说去寺庙里也行，但眼下家里日子好过了，怎么也得日日供奉他们啊。”

    “阿杨你也不用管我们，我跟你娘自己也能回来的，咋们就是一起顺路回去罢了。”

    “爹，您和我娘两个人回去，我们不放心啊。“

    魏明直接开口了。

    宋卉也有些担心，她就快生产了，这刘氏要是走了，那家里就剩下几个妯娌了，妯娌关系不是不好，但也没跟姐妹一样亲近，刘氏对她比她娘对她都好，她虽是二嫁了，可这还是头回生育，要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都吃饭吧，晚上的时候我跟你爹在商量一下。”

    刘氏看了一眼魏粮，看了看魏杨，示意他们先吃饭。

    “当家的，这阿卉就要生了，我怎么跟你回去，你一个人能行吗？”

    夜晚，二人躺在床上，刘氏立马开口道。

    “不就生个孩子吗？多大点事情，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在，还有老四媳妇呢，稳婆你都给找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魏粮不以为然，他也不是头回抱孙子，早没了那股激动劲，再者回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不来了。

    刘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开口道：“你就不怕我们走了阿昂在跟着卉娘和离了。”

    “他敢。”

    魏粮说道这里，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很多。

    “没什么不敢的，咋们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呢，到时候万一阿卉带着孩子走了，你去哪里找人啊。”

    刘氏是不太想回去的，她觉得魏粮纯属是瞎整，想念爹娘多烧纸就好，她进门晚，嫁过去魏粮的爹娘都走了。

    “再者，你不读书了。”

    “学了快半年了，我是认字了，回来也能学啊。”

    “你就不怕跟不上？”

    “这你不用担心，不会跟不上的，我跟那先生说好了，等回来，晚上的时候他每天给我补一个时辰就好。”

    “这样，老三媳妇留下，让老三跟咋们一起回去，正好给咋们拿行李，你跟那几个儿媳妇说一下，让帮着照顾就是。”

    魏粮下定了注意，一般是不会更改的，刘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魏昂原本还挺开心的，结果得知爹娘回去要他跟着脸色瞬间变了。

    “爹娘，我这什么都不会啊，要不等二哥回来跟你们吧，大哥要忙，老四也行啊。”

    “爹娘，我跟着你们回去吧。”

    魏旺还是想回去看看的，坐在一旁的刘氏忽然掐了他一下，魏粮也瞪了他一眼。

    “回去干吗，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庄子里活多，你别读书了，帮着干活，等我回来在说。”

    “好。”

    魏旺一听不让他读书了，顿时喜笑颜开，不回去就算了，总算不用读书了，好歹是能歇一阵。

    “老子说你就是你，回去收拾东西去，你五弟在府城考试你跟我们回老家。”

    魏粮随后看着魏昂喊道，魏昂闻言看了看四周，想着该有人帮他说话，结果一人都没有，他瞬间脸白了。

    本想着爹娘走了，这一来一回少说大半年，他就自由了，谁成想还让他跟着。

    “老大媳妇，你弟妹就快生了，老二媳妇要看阿杰，你帮着照顾点。”

    “娘，你放心。”

    唐玥闻言点了点头，刘氏早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要生产的时候把郎中和稳婆看好就是了。

    魏明并未反对，他也看出来了，这回亲爹意志坚定，怕也不是那么好劝的，想回去就去吧，在过几年更老了，估计也走不动了，这天下午，魏粮和刘氏就收拾好东西拿着银钱带着魏昂，准备跟魏杨走。

    魏昂一个人拎着三个大包袱，面色十分不好，刘氏和魏粮数好了银钱，拿了一些铜板准备路上用，其余的都藏在衣服里。

    这银钱可绝不能让魏昂拿到手。

    唐玥去医馆看过之后也确定了，喜不自胜，没过几天宋卉就要生了，好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宋卉生了一天一夜，如愿生了个儿子。

    孕期进补有些过，这才难产，好在最后母子平安，唐玥和雪娘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