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质问(有修改)
谁能想到霁月清风的天帝会干这种事?
“你是偷窥狂吗?”
名为槐花的艳丽女人真诚发问, “她”捡起地上有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随意瞥了一眼,便变了脸色:“哈?你凭什么把老子第一个排除?!”
她不满道。
纸上是罗列整齐的名字, 名字背后则为家世、性格、实力以及侍从们私下的看法, 谁知道霁华在这么短时间内,是怎么收集到这些信息的。
槐花,魔族, 容貌中上, 实力不明,性格莽撞粗俗,有魔尊之影,不可。
不可两个字还是红色的。
极为刺目!
“霁华,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有魔尊的影子, 莽撞粗俗。有什么话你当面说, 背后议论人算什么好汉!!!”
自觉受到侮辱的槐花撸起袖子,双手差腰, 一只腿抵在青年面前, 魔界与妖界的女子衣衫相似,都流行鲜艳华美, 但又热情奔放。
因此不论是妩媚,还是清纯娇俏,衣服用料相较于走庄重繁琐风格的神界、仙界而言, 都要少得多。
看着快贴在自己脸上的大片裸露肌肤,霁华终于忍不住转过身, 狼狈闭上眼睛。
槐花无疑是个美丽的女人, 五官深邃, 头发乌黑茂密,肆意披散下来,只余两侧被松松绾在后面,用紫色发带呈蝴蝶结状固定,发梢处是天然的波浪卷。
小麦色肌肤在阳光下如蜜糖般,散发出性感慵懒的光泽。明亮邪气的眼睛在望过来时带有高傲挑衅,但配上殷红的唇色,却又平添了几分野性,让女人的美在张扬中愈显侵略。
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因此即使对这个槐花行为举止再不喜欢,霁华也实事求是将对方的容貌评为中上,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女人是真女人,而非……男扮女装,图谋不轨的魔尊。
“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青年语气冰冷,几乎要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他不敢相信,一段时间没见,姜槐居然会堕落成这样,以如此下作的手段潜入妖宫,还故意在他面前衣衫不整!
霁华:“……”
他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霁华通过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对手中信息满意点了点头。虽然其中一大半是由风沅提供的,由于愧疚,风沅现在是堪称对青年有求必应,除去必要的几点,基本她关于选手能得到的信息基本都给了对方。
而霁华要做的,便是将内容重新罗列整理,外加通过凉亭内的明日参赛选手表现,评价可或不可。
即使知道弟弟似乎留有后手,并无娶亲的意愿,可他依旧谨慎为上。
就是这谨慎的方式有那么上不得台面和变态了点。
堂堂天帝居然会躲在角落里偷听。
虽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霁华依旧觉得良心受到谴责,他抿了抿唇,面有窘迫,尤其是当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三两结伴欢快经过时,这种尴尬便到达顶峰。
而且不知是否为错觉,青年似乎感到有那么几束目光在离开时都不经意扫过角落。
特别是那位久居魔界,素来神秘莫测的落霞魔君,更是含笑在他旁边停留了许久。
然后才追随同伴离去。
霁华一时间停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只能继续隐匿身形等待。
但他没想到,抱有这种想法的不只自己一个。
凉亭里那位让他颇为不喜的魔族女子依旧半躺在椅子上不愿离去,就连周围服侍的婢女侍从也都悉数被她赶走。
很快这处坐落于繁花尽头的亭台水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霁华自是不愿多呆,但他没想到,就在他动身的刹那,那个从头到尾都在闭目养神的女子也动了,毫不犹豫瞬移至他面前,凌厉掌风扑面袭来。
青年神情一凛,足尖轻点,向后跃去。
几乎是眨眼功夫,他们便已交手几十招。
起初霁华还在懊恼是自己托大,没注意隐藏好气息,让这女子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可随着交手时常增加,这份夹杂着赞叹的懊恼便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疑问,因为真的……过于熟悉了。
就连出招前不停摩挲指尖的小动作都跟霁华记忆里的某个形象不停重合。
如果说性格和行为举止相似勉强还算偶然,那么这如出一辙的功法……霁华冷下脸,也顾不得什么避讳,毫不犹豫拿出本命法宝,拉弓搭箭朝对方射去。
箭矢裹挟着极为强大的法力,撕裂空气,形成肉眼难及的冷光,穿过对手防御。
女人在看到这支箭后,脸上流露出明显惊诧。
“怎么是你?!”
她急忙施法抵挡,两股力量于空中相遇,几番僵持后,两人脚底皆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巨大气浪朝四周翻滚,眨眼间,滚动跳跃的石子和木屑皆化为粉末,落花残枝满地,不远处的湖面泛起巨浪。
如此巨大声响自然引起巡逻妖族注意。
侍卫们匆忙赶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堪称被旋风席卷的一片狼藉。
就连凉亭也只剩了一半砖瓦,在那边摇摇欲坠。
几只乌鸦飞了过来,歪起脑袋在上面跳了几下,然后……一声沉重闷响之后,尘土飞扬。
现在是最后一半也没了。
凉亭成了由碎石瓦片堆积的残骸。
侍卫:“……”
槐花:“……”
霁华自然不会在此时吭声,他静静伫立于角落中,冷眼旁观眼前艳丽“女人”接下来的表现。
女人跟侍卫面面相觑,许久,才生硬道:“我……只是在练功。”
“至于这些损坏,我会照价赔偿的。”
话已至此,巡逻侍卫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人家是贵客,说不准明日过后还有可能成为陛下后妃,是这所皇宫的女主人,他们这些在底下讨生活的也不好说什么。
“宫内有专门用来练功和比试的地方,姑娘这会若有需求,我等定当找侍从带您前去,这片亭台水榭毕竟是……我们陛下的心爱之处,您看”
侍卫委婉提醒。
等会消息传回去,陛下的心情怕是又要不好了,唉。
“不是说了我会赔偿的吗?”
“您是贵客,这点小事……”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等会就离去,再不给你们添麻烦。”
巡逻侍卫们松了口气,还好,这位虽然行事奇怪了点,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主。
领头青年迅速冲身旁同伴低语:“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工匠过来,赶在陛下看见前修好!”
惹出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沉默离去。
等到行至偏僻处,布好结界,确保不会有其他打扰后,霁华才缓缓现出身形,但现身后的神情,却有如终年不化的积雪,见不到半分暖意。细看其中还掺杂着几丝隐隐约约的嫌弃,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姜槐。”他沉声道。
槐花,姜槐,呵。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男扮女装的魔尊在天帝冷冰冰的目光下仍旧嘴硬,他扬起脖子,僵硬道:“而且你不是也在吗?还藏起来偷听那些女人的谈话,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我还以为是风沅在偷听呢。”
最后一句他小声嘀咕。
“这是比武招亲。”
“我当然知道是比武招亲,要不是因为它我才不会来,不对,才不会扮成这副鬼样子站在这里!”
“真正的槐花在哪?”
“你在说什么胡话?哪有什么槐花,从头到尾都只有老子一个好不好?!”
“……”
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霁华的手缓缓捏紧,他是知道姜槐在为人处事上是大胆和特立独行了些,甚至有时堪称无耻。但他没想到姜槐居然会没底线到这种地步,为了给风沅找不痛快,居然连男扮女装,混在人家姑娘堆中这种事都做得出。
现在被揭穿,还是一副理直气壮、不思悔改的模样!
简直岂有此理!!!
青年平静望向对方,平静到起不了半点波澜,“原来如此。”
他点了点头。
过于平稳的语气终于让姜槐嗅到了一丝危险,他怎么感觉这会像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他狐疑回望了过去。
下一刻,霁华的拳头便砸了过来,他迅速躲避,凌厉拳风擦过脸颊,拳头砸在了结界上,发出轰的震动。
姜槐看了看对方仿佛无事发生的异常平静,甚至上面还显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再看了看结界上密密麻麻的蛛网痕迹,即便心大如他,都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要是砸在脸上……
霁华长得那么单薄,但这力气是不是有点过分大了。
他突然间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不过没等他张口,对方袖中突然便掉落了张纸,大概是由于之前就没塞好,这会突然动手,纸也随之落地。
姜槐眼疾手快,拾了起来,原本只是好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想随便扫一眼,可扫了一眼后,便有了开头一幕。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对方心中,他居然是第一个被踢出局的。
而且看看这都是什么!!!
居然偷偷摸摸去观察那些女人的言行举止,爱好家世,还要特意标注。
“霁华,偷窥是不对的!”姜槐抖起纸张痛心疾首道,然后纸张就从他手中飞了出去,飞回霁华手中。
青年小心翼翼将东西折起,塞回袖内。
“我与风沅是兄弟,他娶亲我如何不关心?”他不着痕迹瞪了对方一眼,语气坦坦荡荡,但看着面前人仍旧是那副衣衫不整的女子模样,又倍觉伤眼,垂下眼帘。
“……”
姜槐闻言神色扭曲了下,他显然也是现在才想起这件事,他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兄弟关系的由来,并且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霁华的重视。
甚至他莫名觉得若是光谈重视,那一点都不奇怪。
似乎记忆里对方就一直很偏向风沅那混蛋,就连他们一起去偷酒,霁华也只会逮着他打和要赔偿,而不是风沅。
那混蛋往往认个错,再装出点可怜兮兮的委屈样,之后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会被低声安慰。
反正藏酒地点一变再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风沅和他偷酒,他挨打,风沅独自偷酒,他挨打。
霁华这家伙的心估计从头到尾都是偏着长的。
姜槐不满想到,可他的唇角却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欢快愉悦,遮盖了心中因这份记忆逐渐模糊而产生的烦躁。
他怎么会记不清了!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内突如其来的疼痛。
但痛也挡不住他的嘴。
“这种事都要管,你是那混蛋的老妈子吗?”
姜槐翻了个白眼。
“那你男扮女装至此,是变态吗?”霁华冷笑道,“抑或者你是故意来闹事的!”
“你这是血口喷人,要不是为了乐妩,谁会来——”
糟糕,说漏嘴了。
姜槐神色微变,他迅速止住话语,紧张观望面前这位情敌的反应。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除去最开始皱下眉,霁华再没有丝毫反应与动容。
是伪装还是……有其他原因?
姜槐收回视线,心下微沉,他不会怀疑霁华对乐妩的爱,因为从最开始他便将对方视为劲敌。
霁华的情谊虽然没他那么热烈直白,却也细水长流,润物无声,在神界无需打听都知道天界的心上人是谁。
对方现在如此平淡,若不是变心,那就是……
姜槐在担忧霁华和风沅联手。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要比之前更为紧密,即便不知道风沅那边怎么样,但按霁华的认真,恐怕也不会差到拿去去。
因此他在将乐妩带走这件事上必须留有后手。
祁言……绝对不能暴露。
他眸光闪了闪,准备回去和同伴商议。
霁华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放姜槐离开,他本就心思玲珑,光凭对方脱口而出的几个字便大致能猜到青年的来意,为了白乐妩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由心惊。
而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理智正因这个名字而动摇。
霁华默念起静心咒,他沉默半响,终究什么都没有多说,只叹了口气,轻声提醒:“你……小心白乐妩。”
现在并不是谈论此事的好时机。
姜槐:“什么?!”
“明日的比试,我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是不知道呢?”
“如果魔尊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男扮女装。”
“……”
“还有,男扮女装这件事,可还有其他人陪你一起胡闹?”
想了许久,霁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惊觉之前在观察时确实还有几个让他感到熟悉的。
若是都如……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没有!”姜槐毫不心虚大声嚷嚷,“就我一个!魔界就我一个!!!”
“……”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向天道发誓。”他又恢复了槐花作态,抛了个媚眼给霁华。
“滚!”
槐花魔尊轻哼了下,撩了撩发梢婀娜多姿离去。
待彻底摆脱对方后,他便火急火燎回到住所,冲进仙界选手的地盘,对着正在抚琴的蓝衣女子,皱眉道:“祁言,坏了,霁华发现我了。”
琴声没有停歇。
等到一曲奏完,闯入者快要拍桌时,蓝衣女子才淡淡道:“安静。”
她未施粉黛,眉目又生的极为寡淡,在一众美人间显得尤为普通,唯一能增添光彩的,便是她的眼睛,如寒星与冷泉的糅合,深邃瞳孔下是对万事万物的洞悉与清明。
“你该叫我烟花才是。”
“……”
*****
人界选手住所
屋内燃着熏香,白烟袅袅,窗边斜阳洒落,在案边周围形成淡淡的金光。
安静温馨。
偶然响动,便是书页翻过的摩擦声。
斜躺在罗汉床上的女子温婉动人,青白色衣衫虽朴素典雅,却也处处透露出精致,袖口处透露出淡淡清香,眼眸里的光泽更是如旭日,温和明亮。
但很快,这份静谧便被打破了。
“陛下,你要有警惕心才是。”侍女将果盘放下,担忧道。
“何意?”被称作陛下的女子合上书,脸上带有些许困惑。
看她这个样子,侍女更加焦急了,“您今日去了凉亭可有收获?”
“说起收获。”女子沉吟思索了起来,“今天桌子上的果子很好吃。”她的视线往旁边一扫,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就是你端的那种。”
侍女:“……”
“陛下,您是代表人界而来,万不可在她们面前露了下风。”
“什么叫下风?”
“就是您别看那些表面上姐姐妹妹,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您与她们是对手关系,这小动作和挤兑的话语估计不会少。”
“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陛下,您男扮女装至此,不就是为了妖后的位置吗?您就算不防着她们,也要小心些才好,万一有人在吃食和衣服上动手脚怎么办?”
“而且咱们人界只来了陛下您一个,其他几界除了仙界,都是结伴而来,陛下,不如您试着与仙界那位烟花姑娘结盟如何?”
这人界能被称为陛下的也就人皇了。
他在听闻妖界比武招亲只允许女子参加后,依旧乐呵呵前往妖界,变成了……女子报名。
也就是如今的昭姬。
昭,日明也。
取这个名字也算是跟义父为他取的明字意境相符合。
若非叫明姬过于容易被发现,姬明怕也不会在这里花心思。
他听完侍女的话轻笑起来:“你倒是比我还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侍女气鼓鼓换起熏香,试图让陛下身上的香味更有魅力点,她跟随陛下来到这,就是担心对方会被欺负。
这么多女子聚在一起,还都为了妖皇,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宫斗吗?
陛下万一傻乎乎轻信了别人……
她愈想愈斗志昂扬起来。
姬明望了眼侍女的神情,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无奈摇了摇头,等到明天,她可能就会失望了。
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些交谈,他颇为愉悦扬起唇角。
至于……结盟。
还是算了。
何苦让熟人尴尬。
槐花,烟花,晏晏,九儿。
这倒是让他……意外,青年拾起一枚果子,打量片刻,然后浅浅咬了一口,清甜滋味瞬间弥漫在口腔内。
真好吃。
于是这边昭姬沉迷于果子,槐花和烟花继续谋划,那边晏晏抱着妖皇胳膊委委屈屈告状,九儿眉头紧锁观望。
“风哥,你要替我做主啊,那罗刹女好生无礼,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想借姐姐上位。”
“这让我在其他选手间如何立足,风哥~”
风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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