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醋
几天没见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常常记得他的样子,漂亮多情的一双眼睛, 温和的情调, 以及某些时候和他接吻的感觉。
这种感觉着实不太好, 林缊很困扰, 心口一跳,不由扪心自问:
——该不会真的对他..有点感觉?
林缊想了想, 于是打算看看谢墨屿的微博。
几分钟前,他刚刚转发了一条广告。
他又往下翻, 一条一条看。
这几年似乎大多数像个无情的转发机器,可再往前翻一翻, 就很不同了。
几年前,或者更久一点,那时候他似乎还没有现在这么红。
很多发言也有点幼稚琐碎。
林缊看见他以前喜欢发的一点琐碎的小东西, 静静地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对他感兴趣了起来。
林缊看了挺多细节,他拍下来的天空, 风景,或是一点闲得无聊的抱怨天气。
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照片。
林缊看了他的粉丝们的评论, 清一色夸他好看,帅,各种尖叫,男女都有。
语气颇为激动地叫他的小名。
只是,他似乎已经删掉了一些微博, 之前看见的几条和自己有关的都不见了。是记错了?还是, 他真的已经删掉了?
林缊不停往下滑, 眼睛都不眨。
他删了,是因为不在意了、已经不喜欢了吗?
直到他发现了很多年前转发的,关于自己获奖的一条推送,还停在原地。林缊甚至微微凝神,屏住呼吸。
他往下拉,看见谢墨屿的评价:
-“很好。好喜欢这个导演。”
林缊:
点开,评论区最靠前的几个,是CP粉来围观打卡的。
“翻到了,屿屿你真的好爱他!”
“这快五年了吧?”
“林屿是真的,好甜好甜啊。”
“还真是白月光啦。”
..
看了蛮久的,他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里试图关掉屏幕,却不留神,手滑,点赞了他一条n年前的微博。
那一瞬间,林缊僵住了。
他看了一眼点赞的内容,刚好是那条微博。
他很快取消了。
祈祷着,没人发现。
但是,很快,他就收到了来自谢墨屿的反馈。
他的最新一条微博下,多了一条在外人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评论。
谢墨屿V:
-早点休息,晚安,林导。
林缊:
他看见了?
明明那么快就取消了赞。
与此同时,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
互联网人多势众,看见他赞了谢墨屿五年前一条微博,又飞快地取消了赞的夜猫子居然还挺多,CP粉把证据截图,发微博,带上tag,四处飘了起来。
“救命!林导凌晨三点点赞小谢的微博了,还是五年前的一条,这是在干什么啊!”
“暗中观察,jpg”
“太可爱啦哈哈哈,他后来还取消赞了,是手滑?”
“这还不真?偷偷观察喜欢的人,kdlkdl,甜死我了救命。”
..
林缊:
他是真没法睡好觉了。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了点,露在空气中的那只耳朵红的过分。
折腾了一晚上,凌晨四点左右才睡着,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起来后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看几个社交软件,似乎有个模糊的期待。
他在等他。
可是空空荡荡,并没有。
林缊有点不懂了,难道他已经放下了?
这固然是好的,甚至他可以为此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有点不是滋味。
林缊洗了把脸,打算下楼,吃点东西。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门铃。
他打开门,刹那间怔住了。
许久未见的谢墨屿正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身上披着一层寒气,但凝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是温暖的。他这么看了一会儿,忽然毫无预兆地拉了林缊一把,拥住,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偏头,呼吸散开一点白雾,说:“想你了。”
林缊心口一跳,不由后退一点,不自在地推开他,低睫,问:“什么意思。”
他的头发有点乱了,额头上一点碎发,鼻尖挺拔,穿了件浅棕色的加绒工装外套,漂亮多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们试试。”
他语气里很期待,也很难让人拒绝,生怕他心碎了似的。
林缊想着那句「要么谈,要么就分道扬镳,再也不见」,终归是舍不得的,在他一时的情难自禁的妥协下,他又看了谢墨屿一眼。
或许是不见面太久了,青年看上去陌生又亲切。
林缊的视线扫过他的头发,眼睛,睫毛,挺拔的鼻尖和薄薄的嘴唇,目光微动,不知怎的,忽然拉了他一下,随后是一个不知所以然、忽如其来的拥抱。
他埋在谢墨屿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
谢墨屿怔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低眸,凝望着林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瘦长指尖穿进他的发林间,摩挲,碰到的温热真实的令人颤抖。
“怎么了,嗯?”
他自作主张地进了屋,关上门。
他声音有点低,说:“是不是有点想我了?”
说着就捧着他的后脑,低头,看见他的湿润的两片唇瓣,目光微深,等待他的答复。
却又被林缊脸热地推开。
林缊松开他,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一下,说:“别这样。”
谢墨屿却是看破他了,笑了下,说:“嗯。林导还是不习惯。”随即他的眼睛紧紧注视着林缊,有点深的样子,问:“所以,是答应了么?”
林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低头,坐在沙发上,捧着杯热水,安安静静的似乎有点尴尬。
他如今回忆起醉酒后那次仅有的意外,还觉得诧异,他是怎么和谢墨屿做了那种事情的?想一想就不能接受,且是愈想愈是难堪——倒也不全是难堪,这难堪里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某种不可名状的刺激,隐晦的、暧昧的。
林缊坐在沙发上,所有的理智终究是崩塌了,眼前的人似乎比他那规划的未来更加吸引人一点,以至于他忍不住的想要不计较结果、放任一次。
他想了想,轻声说:“我们试试,但是,我不能确定可不可以..”他语气短暂的一顿,声音放轻了,耳朵也有点红,隐晦地说:“毕竟,之前我自认为是异性恋。”
谢墨屿坐在他身边,眼睛微微一亮,凝视着他,说:“林导,这是答应了?”
林缊还没说。
谢墨屿似乎是忍不住了一般,漂亮的眼睛大张着,亮亮的,用好听的嗓音问:“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
林缊说,他也分不清,是因为怕他难过,还是说心底其实也有点期待。
青年很快扑了过来,把他抱住,高挺的鼻尖碰到了他裸露的脖颈儿,吻了一下,又吻一下,高兴的发抖,可是很快,他发觉林缊似乎是皮肤太白的缘故,脖颈儿被亲吻的位置,都轻微的泛红了。
谢墨屿似乎觉得这样对他有点冒犯,于是放开了他,道:“抱歉,我..”
“没关系。”
林缊试探着伸手,抱住了他,隐约嗅到他衣领上浅淡的木质香,很好闻。
谢墨屿偏头,凝视着他,说:“那么,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哪些事情是在林导的接受范围内的么?”
“嗯。”
林缊忽然觉得他们这样有点好笑。
一本正经的,讨论着这些事。
“拥抱?”
“可以。”
“接吻?”
林缊抬眸看了他一眼,青年眼眸含着期待,似是在认真询问他的意见。
他想了想,说:“只碰下就可以。”
“哦,”谢墨屿略低的嗓音笑了下,说:“意思是,不可以舌吻?”
舌吻..
林缊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微深的眼眸,又看见了他的薄薄的嘴唇,一怔,忆起来某些画面,心口没由来的一热,很快地回避了他的眼神,说:“不可以。”
谢墨屿嗯了声,说:“好。”
想了想,谢墨屿不由又有点遗憾似的,问他:“这些事情,前提条件是林导不愿意,对么?”
林缊点点头。
谢墨屿目光微深地看着他,问:“假如你愿意、你想要呢?”
林缊:
他脸颊有点发烧,说:“那再说。”
“好。”
谢墨屿于是抱住了他,低头,似乎是想吻他额头、脸颊。
却又被林缊尴尬地推开了。
林缊耳朵都红了,语气里含着歉意,说:“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谢墨屿看着他,却说:“嗯。没关系。林导答应我就好了。”
说着,就侧过身抱着他,安静地抱了一会儿,低头,吻了下他乌黑的发旋。
当天晚上两人邀请了圈子里信得过的几个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他们两人的交际圈恰巧有一部分是重合的。
谢墨屿认识的大多数是跟他一起拍过戏、交情比较好的朋友,林缊则是更多的偏向制片人,编剧或者是和他一样的导演。
几人往餐桌上一坐,看看谢墨屿,再看看林缊,大致就猜到他俩是个什么情况了。
惊讶,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很好很般配。
前段时间就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他俩是在一起了,有点暧昧,当时没几个人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先打趣他们的是不久前,林缊曾经咨询过的那位导演,任嘉。
林缊耳朵有点红了,他偏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会儿,说:“这就看出来了。”
显然是另一种类型的承认了。
“这还看不出来,除非我瞎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林导,厉害啊,我都不知道你之前说的是谢老师——一上来就钓了个大帅哥。”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感慨了一句,说:“我都是半出柜了的,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你倒好,直接一个天菜给你送到眼前了。”
说完看了谢墨屿一眼。
林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家的肉被外面的狗狗闻到了的危机感。
他闭了闭眼睛,没说什么,咳嗽一声。
“你们谁追的谁?”
又有人问了。
谢墨屿于是靠近给他披了一件外套,把他的手牵着,说:“我追的他。”
林缊一副很淡定,很波澜不惊的样子。
任嘉看了眼林缊的表情,忍不住想揭他的老底,就悠悠然地说:“前几天你跟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林缊尴尬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说:“别说了。”
谢墨屿看着他俩,挑了下眉,说:“林导,你还有秘密瞒着我呢。”
林缊却实在不想说,自己前几天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感到十分困扰,竟然去求助了圈内的朋友这件事。
还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描述为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句式。
其他几个人则是对他们的关系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约在一家半露天的餐厅,乘着夜风,几人坐在外面不由唏嘘了起来,说,“这还真的是想不到。你们俩感情是真的好。直接就公开了。”
林缊没说话。
在场众人表示了适当程度的感慨与羡慕。
“怎么在一起的?”
“谁先弯的?”
林缊想了想,说:“我被他掰弯的。”
“哇,你们这可以的。”任嘉说:“谢老师长得这脸,这身材,当男朋友了,嗨呀,被掰弯了正常的。”
又说:“林导平时你们俩在一起,都是谁1谁0呀?”
林缊:
他呛了一下。
这,还没真的试过呢。
不过他想象了一下,好像不管哪一种都有点超出他想象了。
他们这些人平时因为打交道比较多,互相之间多多少少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和那些不能说出去的事儿,秘密相当于是一种制约了。假如他们曝了料,自己手里的料却要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因此,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人和人的关系都是这样,互相信任的朋友,这层信任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些利益牵扯。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路星问他,说:“要不要去国外领个证什么的。”
谢墨屿嗯了下,说:“在计划了。”
说实话他怕自己的进度太快,林缊被他吓到了。
这才刚开始呢,都直接计划着奔去领证了?说起来有点荒唐,性子比较慢的人恐怕就当场吓跑,不太适合了。
“当然了,我都听林导的。”他胳膊伸长,搭在林缊的椅子后,半揽着他,又碰一碰他的后颈儿,皮肤温热,说:“愿意,就去,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是是是,”众人附和,说:“这种事不急,都随缘。”
一顿饭结束。
谢墨屿总觉得需要一点仪式感,于是乎他们俩琢磨着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
这种东西不能过于显眼,即使他现在再想秀恩爱也不行,只能遮遮掩掩的。除了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这件事情。
从前他没打算谈恋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变成地下恋情,居然是这种感觉。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隐晦的甜蜜。
谢墨屿V:
-“今晚的月色真美。”
底下是他们一群人在外面吃晚餐的照片。餐桌上的玫瑰花,还有远处的夜空上的一弯圆月,感觉一切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花好月圆。
林缊转发了那条微博,有点轻微的不好意了,却还是发了一句「风也温柔」。
他给谢墨屿单独弄了个分组,设置了仅对方可见。
不会显得过于明显。
评论很快多了起来:
-“在一起了?”
-“今晚月色真美,不是接「适合刺猹」嘛?”
-“不是啦,后面才变成玩梗的。”
-“夏目漱石曾把i love you翻译成今夜月色真美。那如何翻译i love you too 风也温柔。”
-“救命,所以林导有没有回复?急急急!”
-“几分钟前他微博多了一条,但是,我们看不见,你懂了吧?”
-“太真了,kdlkdl。”
..
当晚,谢墨屿便和林缊商量了下同居的事情。
两人住一起,地点是个很微妙的元素:住的地方不能是那类周围都是明星的,太容易被发现,同时又得离两人的工作地点都近。
谢墨屿问他:“我那边有个空出来的公寓,位置隐私做的都挺好。”
他邀请林缊搬去一起住,林缊皱眉,看了他一眼还在犹豫。
谢墨屿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倒是挺淡定,说:“没关系,林导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适当的举动。”
这话说的跟什么合同保证书似的。
林缊觉得他答应在一起了就不该这么回避了,怕他伤心,答应下。
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情,谢墨屿暂且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林缊也没有说,两方的父母都还瞒着。
因此当谢墨屿去搬自己的东西时,说是要搬去新片片场附近的公寓,说家里有点远,来去不方便。
他父母怀疑的看着他,说,“你又在哪弄了个公寓?”
谢墨屿于是告诉他们,说:“是为了拍电影。”
那个公寓是在一座蛮有名的大厦顶层,是个大平层,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除了他,还养了一只狗,林缊搬进去的时候,狗已经被谢墨屿打发走了,只剩下一个食盆。
林缊带着猫搬进去。
谢墨屿还忙着,后来又接了几部商业片,没来得及搬去。
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缊把衣服外套挂进了衣柜里,随即转身,离开了。
谢墨屿去的时候是傍晚。
门是个指纹锁,但是把某个隔层往下拉之后就会发现有一个钥匙孔。手上沾了水,他把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开了门。
随后听到一声很轻的叫声,是林缊养的猫蹭了过来。
猫是只白色的狮子猫,眼睛瞳孔一只金色一只蓝色,走过来的时候步子可优雅了,毛茸茸的大尾巴扫来扫去,在他裤腿上蹭了一圈,又转身,很淡定的走了。
谢墨屿觉得宠物随主人还挺像。
林缊跟他一样,常常是撩完就跑,也不管他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经常发生的事情就是他被撩得整个人都不行了,林缊却很淡定地撤退,告诉他不可以。偏偏他的语调那么的正经,语气那样的淡定从容,就跟这只小猫似的。
他带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洗浴用品毛巾,还有一些其他的七七八八的。
几件衣服塞在箱子里面。
他走去林缊的卧室,然后将自己的衬衣,还有贴身的衣服裤子和他的挂在一起。
当他看到私人物品,比如内裤,视线微微一顿,心想,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这种私人物品放在一起。
谢墨屿只是轻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的把贴身衣物放在另一边的抽屉柜子里。
林缊目前也仅仅是能接受和他谈恋爱了,再进一步的,恐怕就不太行。
温水煮青蛙。
快了,他就跑了。
这个道理谢墨屿很明白。
林缊性子慢热,那他也慢慢的来。
另一边。
林缊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时,隐约听到身边的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谢老师前男友好像是那个特别有钱的金融集团公子。”
“这也太牛逼了。”
“林导挺住啊。他长的也好尼玛帅。”
“但我感觉他俩型号撞了——都是猛1的感觉。”
“什么前男友?真的假的?他哪来的前男友?不是采访的时候说了是牡丹吗?”
“采访说的话能信吗?都是假的。而且你看他俩,还挺暧昧的。”
林缊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了,当时也只是随意看到电脑右下角跳出来的花边新闻,看了一下,当时确实有点生气,也确实挺介意的。
本来打算问一下谢墨屿,但最终他却并没有问。
更何况,后面谢墨屿又来找他了,他从他的态度依旧可以判断的出来,那人跟他的关系估计也就是一般的朋友,恰巧喝醉的时候碰到了,仅此而已。再多问就没意思了。更何况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扪心自问,他仍然忍不住想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突然多一个前男友的名号出来。
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人,谢墨屿的东西却已经都搬过来了。
他打开门,给猫倒了一盆猫粮,在喵,喵,喵的叫声中从冰箱里拿出点吃的,转身进了厨房。平时他的工作基本上是昼夜颠倒着来,电影这东西都是看灵感,时不时的凌晨三四点睡,也是常态。
但是在吃的方面,他却是别有一番自己的讲究。
他开始把番茄洗净了,放在厨房的案板上,切成一段一段的。
还没开始倒进油锅里,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暖的触感。
谢墨屿回来了。
他从身后忽然的抱住了他,偏头在他耳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又用齿尖咬了一下,低声说:“回来了?”
林缊一顿,对于他这毫无预兆的亲密到轻微的不适应。
但他的嗓音很好听,低哑的恰到好处,心情不错,又透着一点宠溺似的温柔,让人很难拒绝。
谢墨屿将他转过来,凝视着的他眼睛,闪烁着一点期待,说,“给。”
林缊怔怔的看着他,问:“这是..什么?”
那束花是一束满天星,混合着白色的玫瑰。他低头,在林缊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又很轻很小心地在他的额头和鼻尖上吻了一下,说:“放在家里。睡的时候会有助于睡眠,我放你床头了。”
青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进了卧室,把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面。
林缊见了他这样子,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之前听说的那位前男友的大名。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像谢墨屿这样演技好的,假若他真的骗了自己,是否也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瞒天过海呢?这个想法有点过分揣度他人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很快的压下了,问他:
“你之前真的没谈过吗?”
谢墨屿刚从卧室里出来,他穿了一件深棕色的粗织毛衣,领子挺高,转过来的时候眼睛里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说:“怎么了?”
林缊于是说:“没什么。只是觉得..”
他话音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谢墨屿就好像是明白了,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觉得我看起来不太像没谈过。”
“不是,这只是一个原因。”林缊想了想,终于含蓄地问了出来,说:“你有一个前男友。”
谢墨屿更加茫然了,困惑地看着他,说:“什么前男友。”
林缊见他真不知道,索性就不问了,问太多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转过身,又切了一下番茄。
忽然耳朵上感觉到有点热热的。
谢墨屿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耳朵上碰了一下,又忍不住捏了捏说:“林导。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好不好?我觉得你好像在怀疑我。”
林缊心里把他前男友的名字滚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却没有说出来,他说:“没事。”
谢墨屿左思右想,没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打开手机后,也看见了一条花边新闻的推送,正是说他和他前男友在酒吧里买醉的事情。
谢墨屿登时觉得有点好笑。
没有想到林缊纠结的事情竟然是这个,他心里登时像放了烟花一样,站起身走了过去,从后小心地抱住了他,偏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林导,你是在怀疑我?”
林缊有点难为情,没有说话。
谢墨屿又笑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感觉更开心了。
对于林缊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但是这件事情是唯一一件事情。
他从来没想到这种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梁任坤和他是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前男友,顶多算一个竹马,小时候一块长大的。那令他觉得好笑的事,是这位前不久追过林缊的大兄弟居然被他当成情敌了。
听说梁任坤追过他,也是之前心情状态很糟糕在酒吧买醉的事情。碰见了之后,戎争安慰着告诉他,之前说的追过林缊的就是梁任坤,还说,“看吧,他也没追到,所以你失败了也没什么。人是直的嘛。”
谢墨屿收起回忆,看着他,目光亮起来,问:“林导,你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林缊看着他手机屏幕上那个两人搂在一起的照片,很微妙地蹙了下眉,说:“见过几次。你们关系很好吗?”
谢墨屿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忍不住地凑近闻了闻林缊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和耳朵。
那些吻轻飘飘的,却含着温热的鼻息,落在脸上的时候有点轻微的酥麻一路窜上去。林缊感觉自己的耳朵烫了起来。
谢墨屿抱住了他,说:“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说完,去寻找他的唇,贴了上去,浅浅地含了一下他的下唇。
只是一下,他就放开了,凝视着他,温声问:“这样亲,不算过分吧。”
当天晚上,两人下楼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些晚上需要用的食物。
附近有家不大不小的进口货物商场,下楼的时候谢墨屿为他带了一件外套,出门,风一吹就给他披上了,说:“晚上有点降温,多穿点吧。”
林缊看着他,微微一顿,身上的外套是他的,很温暖。
不知道是什么节日。
楼下,大树下和路灯上都挂了红色的灯笼。
两人进了商场的时候才发觉人还挺多,似乎是有什么节日。想了想,原来是重阳节。路过超市的冰柜时,谢墨屿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盒云吞,买了一点。
林缊好奇地看着他,说:“这是什么?”
谢墨屿于是说:“云吞。”
林缊又问:“今天是要吃云吞的吗?”
谢墨屿一怔,说:“不是,只是突然想吃了。”
林缊低头笑笑。
他带了一个黑白色的棒球帽,还有一个巨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梁。
笑起来眼睛就亮亮的,很含蓄。
谢墨屿看着他,晃了神,喉结滑动一下。
路过日用品的地方时,谢墨屿的目光落在了木架上的牙刷杯上。
他伸长了胳膊,在顶层货架上拿下了两只。
杯子上趴着一只黄色的可达鸭。
他捏着杯子转了下,看了看,问:“林导,这个杯子可爱吗?”
林缊看了下,点点头。
他把手揣进兜里,怕冷似的,说:“你喜欢就好。”
谢墨屿于是把两只杯子放进他们的购物车里。
两只可达鸭捂着耳朵,一只朝左边趴着,一只朝右边。
一只杯子是粉色的,另外一只则是蓝色。
很明显是情侣款了。
他把那只杯子放进了购物车里,仿佛是十分满足地伸手揽住了林缊的肩,往前走。
趁着没人的时候,他突然靠近,在林缊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两人不言,对视。
林缊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心中一动。
说不上为什么,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这一种感情,当谢墨屿走到他前方的时候,林缊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谢墨屿一顿,将他的手拢紧了,和自己的手一起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兜里。
两人靠得很近,可惜走了没多久,一段长长的货架结束,外面又都是人,只好短暂的分开。
在货架前排队付款,出门后,感觉外头的风又大了,这个时间确实是有点冷的。
呼出来的气都有点白雾。
车就停在路边,两人钻进车里开车回了家,到顶楼的时候,把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放在地上。林缊蹲下身去看,发觉谢墨屿似乎买了许多情侣款的东西。
比如说那个可达鸭的牙刷杯。
他伸手摘下了口罩和帽子,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两只杯子,有点好奇的问他:“哪一只是我的?”
谢墨屿说:“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林缊于是伸手拿走了那只蓝色的,剩下一只粉红色的杯子留给了他。
谢墨屿:
两人坐在沙发上吃了点水果,时间差不多到了,外面天色很黑,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按照林缊平时的作息,这时候还没有休息,躺在床上看会儿书什么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谢墨屿却看了他一眼,说:“去洗洗睡吧。”
林缊想了想,既然是一起住了,那么应该尊重别人的作息习惯,于是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的衣帽间,在衣柜里找了一下。
睡衣睡裤都有。
接着又拉开衣柜底下的抽屉。
贴身衣物放在里面,比如内裤袜子一类的。
抽屉分为两个,左边和右边。
他感觉到有点陌生,随即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是谢墨屿的。
左边的抽屉是自己的,右边的则是他的。
林缊的目光落在那些内裤上,很快的收回,拉开左边抽屉,拿起自己需要的很快地走进了浴室,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轻微的不自在。
打开花洒,磨砂玻璃外隐约看见他坐在不远处,慢条斯理看杂志的样子。
林缊平日里的沐浴乳都是助理帮忙采购的,一直固定同一款,乍然换了,有点轻微的奇异的感觉。摆在浴室的沐浴乳上爬着几个德文,橄榄绿的瓶子,挤出来是透明的带点果物似的籽,类似薄荷的味道,他搓出泡沫,冲干净,觉得另一个的气息忽而就钻了进来,不由分说的。
洗干净了,他推开门,去了卧室。
谢墨屿还没开始洗澡,先嗅到了一点很淡的气味,雪松似的,微微的凉,似乎是沐浴乳的味道,进了卧室,他看见林缊略微低着身子整理床铺,睡衣往上滑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
他喉结滑动一下,堪堪移开眼睛,问:“林导,晚上打算怎么睡呢?”
林缊一怔,回过头,恰巧对上他的眼睛。
开了暖气的房间,热,衬衣扣子解开,有点意料外的感觉。
照理说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那么接下来睡在一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林缊心里明白,他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这一切对他来说来的太突然了。
之前拍戏的时候,的确已经有过肢体接触了,但,对于他来说,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拍戏的时候,他心无杂念,知道他们只是一起完成电影需要达到的效果,即便有了点什么也很难往心里去;
但现在呢..
他知道,他们在试着在一起、试着相处。
试着成为一对真的情侣。
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谢墨屿时,林缊很容易就回忆起他们一不小心发生的错位关系的那天晚上,某些细节,很轻易就令人脸热心跳。
谢墨屿就这样的靠在卧室的门框上,很静,就这么看着他,问:“和我相处,林导好像有点紧张。”
林缊的头发尖儿沾了水,滴到颈窝处,他皮肤白,弓起腰回头时柔软的衣料往上滑,他就看见了他的腰,脊柱的骨头,腰窝。
谢墨屿收回目光,顿了下,说:“要一起睡么?”
这一种陌生的感觉叫林缊有点退缩了。
这时候夜色很深,林缊感觉有些不自在,便先掀开了被角钻了进去,靠在床边儿上说,“我晚上休息的晚,怕打扰到你睡觉。”
谢墨屿看着他,却是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
说完便进了浴室。
林缊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没有明白,想着:他刚才说的没有关系,是指两个人一起睡,他不怕被打扰到休息,还是说并不介意他们虽然在一起了却仍旧是分房睡这种状态?
不免有点轻微的过意不去。
他伸手从床边上拿了一本书,看了几页。
谢墨屿洗浴的声音传了过来。夜晚很安静,那一点水声就像下雨一般,淅沥沥的,忽然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很安稳、很平和。
过了一会儿他开门,走了出来。
林缊下意识望去,视线陡然顿住——
刚搬家就和他共处一室,还是第一次见谢墨屿洗完澡的样子,黑色卷曲的刘海湿了水,水珠往鼻梁上淌着,略微凌乱,但那张脸却清寒又温柔。
他穿了一件长长得到脚踝的浴袍,雪白的两边交叠,腰上绑了一根带子。
下巴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半开的衣襟,露出胸膛的轮廓。林缊的余光看见他越走越近,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让他有点想要回避,但又不全是,尴尬、紧张、或者是什么别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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