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蛊
卜林单独有一个院落,因为年事已高,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一般他都在家修身养性,研究医术。除非是司徒彝贵体欠安,卜林亲自出马,朝中他人生病都是派手下弟子前去医治。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咳咳,大半夜的。”
“你这个老东西!竟然连本公主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赶紧给我开开。”
话音方落,但听门内传来一阵急切的窸窣的脚步声,不出几秒钟,大门就被吱嘎一声打开。
地上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位白发童颜的老人出现在门边,身高才到雪儿肩的位置。
“不知是公主殿下深夜来访,多有冒犯。”卜林客气道。
但他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司徒雪点头哈腰,而是保持着一个学术者的固守尊严与些微傲气。雪儿四下看看,似乎很小心翼翼的样子,“进去说。”
大门被掩上,雪儿跟着卜林进到宅院的前厅,分别落座于案几的两侧。
卜林将茶盏递于雪儿,隐而不宣的一笑,这大半夜的来找他,断是见不得光的事。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直说无妨,老臣一定效犬马之力。”
雪儿面色一抹犹豫,但很快那丝游移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趾高气昂,“卜林,你可会那种巫术?”
“呃,老臣不大明白,殿下说的是哪种啊,巫术千差万别,还请公主明示。”
“就是那种了,你是不是老煳涂了,越来越笨!”
卜林抿抿嘴角,心思在飞速运转,他虽然深居浅出,可对外面发生的事,那是了如指掌,几乎全北荒的人都知道现如今大汉帝国的公主喜欢上了一个鲛人,而且还非嫁给人家不可。
彼此沉默了半晌,虽然卜林心中猜到八九不离十,可这种猜测最好还是不要先说出来的为妙。雪儿毕竟年少,耐不住性子,一摔茶盏,茶水溅了一桌面,“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这个……恕老臣愚钝,还是,呵呵。”
雪儿翻了下眼睛,“就是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的蛊?”
“莫非殿下说的是桃花蛊?”
“我不懂,就是有的?”
“这个,桃花蛊就可以,可不知对方是何人?”卜林这句简直是明知故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下蛊便是。”
“可若是老臣连对方是谁都不知晓,又如何下得了呢?”
雪儿抿着嘴角,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难免有些难以启齿。“一个男人。”
“哪个男人?”
“哼!真是麻烦!”雪儿被问得无路可退,“澜觞。”
“澜觞?哦……”卜林故作恍然大悟,“公主所言的那个澜觞就是前些日子被押到皇城的那个鲛人吧,怎么,难道……呵呵,当然了,这是您的私事,我不便过问,但桃花蛊也分为两种,不知公主想要下哪一种?”
雪儿一听还分为两种,还有选择,顿时眼睛都亮了,“你且说说哪两种?”
卜林淡然一笑,心想果然如我所料,遂缓缓道来:“这第一种么,就是平常意义上的桃花蛊,此蛊需要双方同意,爱得死心塌地,一旦一方有变卦,那么,两个人都会死。”顿了下,“第二种,则是心蛊,属于单方意愿,下咒蛊惑,可一旦被破解,就会反噬,下咒者死。”
听闻卜林所言,雪儿的脸上顿时变得几分苍白,一旦破解,下咒者死,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死。可执念就像一团火燃烧在她的心底,无法扑灭,即使如此,也要那付之一炬的荼蘼。
“我看就第二种吧。”她的语气未免有些缺乏底气,“那要如何才能实现?”
卜林沉默,转而目光忽然变得严肃,“公主当真要下此蛊?要知晓,万一被破,可要召来杀身之祸。”
换作雪儿沉默,生死之间,心思更加烦乱而纠结,最后她咬咬牙道:“我就要下这种!你给我准备。”
“恕老臣多嘴,此事要不要过问一下陛下?”
“问他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雪儿冷冷盯着卜林,一字一顿:“你若是敢说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卜林此刻心底也乱七八糟,若是不说,日后真的惹出事端,也是尸骨无存,可若是说了,可能死得更早。索性把心一横:“公主放心,老臣自是不会多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日若是此蛊被破,她还有没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都另当别论。
“需要我做什么?”雪儿直截了当。
“公主请稍等片刻。”
语落,卜林转身进屋。大概三分钟后,手拿一个极其精巧的玻璃瓶走了出来,那个剔透晶莹的小瓶子中装着一只浑身金紫色的虫子,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体态类似于蜈蚣,可是要比蜈蚣小好多好多,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个指甲那么大。
“这是何物?”雪儿问。
“这便是蛊虫啊,公主只需让他将这只虫子吃下去即可,可以混在酒里,也可以混在饭菜中。”
雪儿点点头,“我明白了,然后呢?”
“然后心蛊就下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应会越来越剧烈。”
“什么意思?”雪儿有点迷惑不解。
“很简单,公主不就是想让他对你绝无二心么,被下了心蛊后,若是他思念他人,心蛊就会发作,心脏就会如同千万根针在刺,痛不欲生。”
“真的么?”雪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神色,“他就再也不能想别人了。”
“正是如此,可公主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跟第二人说起,因为一旦被破……”
“我才不会说!你把我司徒雪当成傻瓜了么!”雪儿站起来,一把夺过卜林手中的小瓶子,望着那里面漂亮的虫子,欣喜若狂,“好了!本公走了,你个糟老头也早些休息吧。”
“公主请慢走,恕老臣就不远送了。”
卜林的话还没说完,司徒雪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卜林盯着紧闭的门扉,心道这一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后厨,御厨已经备好燕窝汤,见雪儿回来,笑脸相迎,一拱手:“启禀公主殿下,燕窝汤已经熬好了。”
“行了,你退下吧。”雪儿佯装云淡风轻,其实心底波澜起伏,她怎能不忐忑,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害过别人,而这次却是在害她心仪的人。这一切如同一个诡异的迷局,被伤的最深的往往是我们最爱之人。
御厨连忙退下,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捂着嘴打哈气。
雪儿见他走远,又盯着那碗燕窝汤足足有五分钟,眼底的神情瞬息万变,从纠结不忍到不顾一切,爱,令她丧失理智。她将瓶口打开,把那只紫金色的小虫子倒进了汤中,又感觉不妥,颜色太明显,遂用筷子弄碎,将切成碎屑的尸体融入到粘稠的燕窝中。
然后,她端着那碗汤朝澜觞的房间走去。
只是短短的距离,却仿佛有千山万水那般遥远。
一路上,雪儿也曾几次停下脚步,但最终理智臣服于灵魂的冲-动与执念。
澜觞的房间依然亮着灯火,显然还未睡下。
他是不是在等着自己?雪儿未免有些自作多情的想,恋爱中的人往往都爱犯这个毛病,尤其是她这种单恋情节,更是如此。在极度的否定当中又暗含着一种自我安慰的肯定。
雪儿礼貌的敲了敲门,没有声音,她故意高声咳嗽了一声,房间内仍是没有回音。
莫非是睡着了,忘了熄灯?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澜觞侧卧在床边,一只胳膊弯曲着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腕搭在床沿,漆黑的长发一直从床榻倾洒到地面。他阖着双眼,看样子像是睡了过去。
雪儿转了转眼睛,神情紧张而慌乱,她必须叫醒他,让他把这碗汤喝下去!
走到床榻边,她俯下身凑近睡去的人,一只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样绝美的容颜仿若水中盛开的莲花,只是过于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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