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朔回空元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杀人了（3.13双更）

    藏书阁。

    薛决入内后发现鹤溪派收集了许多正道人士口中的禁书, 初时他以为只是单纯的收集罢了，没想到的是李松遇作为掌门首徒，鹤溪派如今的代掌门掌权者，却在暗中偷偷修炼禁书中的邪术。

    朔回空元, 一种用凤凰纯血和神树之木才能开启的时空秘术, 可使现在的时空元层逆流而上与过去的时空元层短暂相连。

    被秘术卷入其中后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带着一身伤从姜家逃出，瞎了眼睛在海水中沉浮，被沈雁儿救起……到最后为了自保入魔成了飘渺城的魔头。

    过往种种，皆不后悔。

    天道不仁, 他便逆天而行。

    一幕幕往事重现,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总有人想杀他, 也总有人死在他手里。

    他不为所动, 眼皮都没眨一下, 看着殷红的鲜血从脚下缓缓流过, 他站在血泊中，仿佛正和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一起腐烂……

    然后，他看到了胖乎乎的小徒弟。

    她身上穿着他新裁的襦裙，被他养了三年，先前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身子丰腴了不少, 脸蛋肉嘟嘟红扑扑，手脚……被麻绳紧紧捆着，粗硬的麻绳已经深深勒入血肉中。

    “妖女！你若不想死便快传信给魔头，让他来救你！”

    “魔头做的恶事与你无关, 只要你肯帮我们引他出来, 我们便饶你不死。”

    “这般不识相, 便将你捆在这，一滴水都不给你喝，看你能硬气多久！”

    “……”

    薛决知道眼前的画面是何时发生的了。

    数月前的屠魔大会。

    正道这些修者，动不动便举办劳什子屠魔大会，每个宗门派几个废物出来，乌泱泱一大堆人，看着人多势众，实则全是来送死的。

    次数多了，他都不屑浪费力气杀他们。

    那几日，他恰好寒毒发作，心烦意乱之际看到飞过来的鸽子都直接捏成齑粉。

    直到寒毒缓解了不少，才拆开一两封书信看了几眼。

    画上的少女清瘦，他便没认出真是雁雁。

    现下想来，是他忘了。

    少女刚到飘渺城时又瘦又小，身子单薄地如同一根竹子，随便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得东倒西歪。

    望着被五花大绑在烈日下暴晒的少女，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是他害死了她。

    风沙迷了眼，双目刺痛。

    他抿紧唇，不管眼前的一幕是幻象，还是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他都要救她！

    “师父……”

    濒死的少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神情恍惚地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少年。

    她好累，连呼吸都感到艰难。

    怕是等不到少年过来了。

    少女的脑袋垂下，双眼闭上，最后一缕气息消散在黄沙之中。

    薛决慢了一步，他落到少女跟前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他抓住她的手，感觉不到她的心跳。

    “……”

    想唤她，口中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他伸手托起她的脸颊，大拇指轻柔地拭过她湿润的眼睫。

    心好像被割开了，风沙从他的口鼻疯狂灌入，他发不出声音也没法呼吸。

    不！

    他不会让她死的！

    薛决用了邪术，将少女的魂魄收入袖中。

    他救不了少女，但魔域中的邪魔可以。

    他许久不曾入魔域了，只因同那些邪魔打一次交道，他身上的魔性便会加深一分。

    可为了救少女，便是被邪魔吞噬，他也要入魔域。

    上古邪魔的确有法子救少女，它将少女的魂魄送到异世界，告诉他，当少女养好魂魄后，它会将她送回他身边。

    异世界的时间流淌很快，第三日，少女重新睁开眼。

    她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须臾，脸上的表情变化极为丰富。

    薛决刚想为她松绑，一阵风沙刮过来，将他吹离少女。

    黄沙漫天中，他只听到少女大喊一声：“我有话要说！”

    原来如此。

    雁雁一直是雁雁，只不过在异世界走了一遭，性子有些变化。

    ……

    栖云宗。

    苏雁沉试图分析目前的情况。

    她到底是穿到真实的过去了，还是一切只是个幻境？

    用修真·世界的官方话语来说就是秘境。

    秘境和现实世界差不多，但现世的人能进入秘境，秘境中的活物却不能到现世来。

    各大宗门的弟子经常到秘境中历练，也有到秘境中寻宝的。

    总之秘境是个神奇的存在，危险又神秘。

    可她为什么会见到小时候的薛决呢？她对他小时候的事根本不清楚，就算这个秘境想迷惑她，也不该让她见到小薛决才是。

    和洞穴中相比，他长大一些了，此时看起来有八九岁，个子蹿了很多，已经到她胸口了。

    “你的眼睛……”

    她记得那个男人挖了他的眼珠，但此刻他的眼睛看起来没事。

    小薛决笑笑：“雁姐姐，这是鲛珠，戴上后能看到东西，但不比真的眼睛清楚。”

    “……”

    苏雁沉愣住，这就是他近视的原因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眸中的金色比幼年时少了许多。

    她想到他的龙角了，目光忍不住落到他头顶。

    眼珠不能再长出来，那龙角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小薛决垂下眼眸，轻轻出声道：“当真是可惜了，龙角再也长不出来，早知雁姐姐如此喜欢，我当年应该让姐姐多摸几下……”

    “没关系！”苏雁沉飞快地回到，接着伸手摸摸他的发顶，柔声道：“没有便没有了，我摸摸你的头也可以。”

    “姐姐……”

    小薛决眼眶红了，他又一次扑到面前的少女怀中，两手死死搂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将自己嵌到她身体里，那样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能和她在一起。

    当年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她的到来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令他即便饱受折磨也能继续撑下去，因为有她在，她说会带他去见他的阿娘。

    现在她回来了，他是不是能见到阿娘了。

    苏雁沉并不知小薛决心中所想，当日在洞穴中骗他说会带他去找他娘，实际是嫌他聒噪，想让他快些闭嘴。

    这会子的她纵容小薛决亲近，是因亲眼看到小小的他受了那么多残忍的折磨，有心疼，亦有可怜。

    算了。

    长大后残暴不仁的大魔头和现在可怜巴巴的小孩没关系。

    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以为她是他亲娘的人，同她亲近些也没什么。

    便伸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顿一顿，很认真地补充道：“我会保护你。”

    若再碰到打不过的人，她会出手救他，大不了受点伤，应该不会死在过去的时空中。

    哄着哄着，怀里的小孩睡着了。

    苏雁沉将他抱到床上，他还抓着她一片衣角不放。

    她也有些累，看一眼屋外，天色暗沉，便脱了鞋子躺下，打算先休息休息，然后再看这个时空的情况。

    到后半夜时，她被雷声惊醒了。

    睁开眼一看，自己已不在小薛决屋中，而是来到另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内。

    外头狂风大作，一扇窗户被吹开，细细的雨丝同风一起刮进来，将屋内的珠帘吹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

    一道凄厉的声音冷不防冒出，是从珠帘后传出的。

    苏雁沉看看四周，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做什么，便蹑手蹑脚往珠帘后走去。

    好在珠帘被风吹得晃动不休，她拨开珠帘进去也不会让里头的人察觉。

    “轰隆——”

    闪电划过夜空，同时照亮屋内。

    苏雁沉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在她前方，一丈之外，有张圆形的大床，纱帐是垂落下来的，但轻纱很透，闪电的光芒便将纱帐后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呜呜……”

    少女无助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她伏在被褥上，双手徒劳无力地挣扎着，细白的小腿从纱帐中伸出，带着一抹血痕慢慢蹬着。

    轻纱曼妙，男人精壮的后背若隐若现，他控制着少女，一手掐着她后颈将她按在被褥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腰肢摆动。

    这是撞见现场版绿丁丁不让写的事了。

    苏雁沉面上一红，立刻转过身去，正想快步离开，少女又说话了。

    她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声音极为虚弱，带着哭腔呜咽道：“沈雁时，我是你亲妹妹啊……你这个禽兽！做出这样的事来——”

    “……”

    天啊！！！

    苏雁沉如五雷轰顶，被雷的身心皆震动。

    打死她也没想到，做着不可描述之事的男女竟是沈雁时和沈雁儿！

    “我要杀了你……呜呜……”

    “爹爹……阿娘……救救雁儿……”

    “沈雁时……禽兽不如……”

    沈雁儿一直在挣扎哭泣，很明显，她是被迫的。

    沈雁时真是丧心病狂！

    “妹妹，你是我的……”

    “妹妹，你抱抱我……”

    “妹妹，我好爱你……”

    沈雁时如痴如醉地喃喃着，将心中变态至极的欲望都发泄到被他下了药的少女身上。

    屋外的雨下了一整夜，电闪雷鸣极为可怖。

    屋内发生的事亦极为恐惧，甚至令人作呕。

    沈雁儿的确吐出来了，可沈雁时却依旧不放过她，将她脆弱的身子拆开，拆成一节一节，再大力碾碎……

    她再也不会好了，即便身子拼凑起来，也无法再苟活于世。

    “噗——”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正在兴头上的沈雁时瞪大眼看着从心口探出的长剑，他睁着浑浊的双目扭头，看到自己的妹妹站在床边，手里握着把利剑。

    这不可能！

    他低头看身下，他的妹妹还被他压着，那床边这个是谁？

    “人渣！去死！”

    苏雁沉抽出鼓足勇气刺穿沈雁时的长剑，握着剑的手在微微发颤，但她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解释了一些伏笔

    雁雁就是雁雁，薛决近视是因为眼珠被挖了，他戴的是鲛珠……

    沈雁时是真的变态人渣，现实中也有这样的禽兽，希望他们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