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同去围猎
“疼?”
郁珩将被他紧抓的虞岁桉的手松开,在松开瞬间,那只纤细手掌便被她的主人飞快抽回,郁珩顺着抽回手微抬眼望向她的主人,此时红着眼泪眼潋滟,像只受惊的小兔。
他不自觉的唇角微弯,微弱的笑意转瞬即逝,不过却被虞岁桉精准捕捉到,见郁珩笑了,虞岁桉的心里更堵更难受了。
他确实是在折磨她,为她上药根本就是想弄痛她,因为之前的事情,故意的想看她的笑话。
偏偏现在郁珩早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孱弱不堪一击的落魄废皇子,短短两年的时光流转,他已经变成前世那个人人望而生畏的嗜血战神。
即使国公府还没有落寞,也不是她能随意冒犯的贵人。
虞岁桉念及此处,好看的弯眉耷拉,略有些惆怅。
眼前车帘上垂落的珠翠流苏碰撞摇晃着发出叮咚声响,虞岁桉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下来,这样明显的变化自然瞒不过身旁的郁珩。即使他不看她也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霎时低落。
难道是自己方才被怒火占据理智,手上太用力将人吓到了?
但是刚才那种情况,见她独自一人落魄走在路上,嫩白的纤手被粗粝砂石磨出血,他就克制不住心里腾起的怒气。
郁珩拧了拧眉,两瓣薄唇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转过脸正对前方,只是脸色又变得黑沉。
虞岁桉在心里给自己做了许多遍心里建设,告诉自己没事的,以前的就让他过去,谁年少轻狂还没有干过几件荒唐事情,再说借着之前的几分情谊,他对她再不喜,也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顶多就是对她甩甩脸色,不痛不痒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虞岁桉这样想,心里才终于好受一点,她晃一晃未触底的脚,甚至大着胆子偷瞄了一眼身侧的人。
……嗯,脸还是一样臭。
虞岁桉正这样想,车帘突然被一人拉开,虞岁桉抬头看去,是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和郁珩一样一身黑,一张脸长得平平无奇,是真的普通,就是那种丢到大街上丝毫不起眼的长相。
那人木着一张脸,在掀开帘子看到虞岁桉之后微微颔首,随即将视线落在郁珩身上。
“主子,快到城外了,十五传来消息,说人已经基本到全了,莫然将军也已经到了……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那人道,刻板的说出一段话,随即抱拳请示:“出不出发谨听主人安排。”
这话说完之后虞岁桉抬眼多看了一眼眼前人,觉得这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木讷,实际上人还挺机灵,话说的十分有分寸。
今天是围猎出发当日,郁珩作为围猎主持者,要安排的各类事项多如牛毛,连被安排的人都起了个大早,比如她爹和赵姨。
按理说郁珩在今日该是最早到的,但看都现在这个时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神殿下还在慢悠悠的在路上,甚至还半路好心出手相助带了一个虞岁桉。
可想而知城外那群大人们等的时间有多长,该是如何崩溃。
而这人一句‘那边在催’便轻描淡写翻篇,还让郁珩裁夺。虞岁桉觉得,这个下属很是靠谱的感觉。
虞岁桉只是随意多看了两眼那人下属,并未注意到自己这幅表现以及落在身旁人的眼里。
郁珩眸光沉沉,指尖在车榻前摆的小茶桌上点两下,张口正准备说什么,身旁人软糯的声音倏忽响起。
“额……那个我,多谢你们借我搭载一程能出城,嗯,一会儿到了城外跟大部队汇合把我放下去就好了,我自己去找一辆马车,不再麻烦你们了。”
少女的声音好听,吐息似潺潺醇香的山泉水,不过并不清脆,带着些许沙哑,一寸寸磨着人的耳朵,悦耳的令人神往,不过说出的话却让郁珩皱眉。
“你自己去找?找谁?”他转过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去找你爹娘?”
这话说的明白,他明显是看出她此时的窘迫,也知道若是她爹和赵姨若是能让她上马车她便也不会落到这个狼狈境地。这话将虞岁桉问的梗住。
“额……去找顾淮景?”
她其实也有些不太确定如果到了城外她爹娘是否真的会带她围猎,更大可能是直接将她打包送回国公府。
不过好在这次围猎顾淮景是肯定去的,她搭乘他的马车他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到时候瞒天过海等开始走了她再去找爹和赵姨,倒是他们顾全大局定是不会单独为她折返,那么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围猎。
这个计划在坐上马车之后就在虞岁桉心底演练了好几遍,没有意外的话该是大差不离,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虞岁桉正想着,倏忽感觉到车身微微摇晃,抬眼望去,只看见黑底绣的金麒麟翻飞跳下了马车,连同那个刻板的侍从一起下了马车,不近不远的站在车前,距离保持在刚好车内听不见声音。
许是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不便她这个外人听。虞岁桉垂眸,神色疲惫,对此她倒是理解。
但是她不理解的是,这两人往地上一杵,一站便是好久,分明城外还有许多人等着,也不着急赶路,就面对着两脸严肃的互相说着什么。
虞岁桉等的有些着急,不过转念一想,围猎的主办人都还在这里,想来城外的大部队也都还没走,一般围猎都是由主办人领队。
既然城外等着的那些大人物都不急,那虞岁桉就更不急了。
这样一想,她的精神放松,随即而来的就是巨大的几乎将她整个人席卷的困倦,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心里暗骂这幅破身子不争气,稍微一动便有些受不住。
她抬起千斤重的眼帘看一眼此时还杵在原地的人,看那个侍从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正滔滔不绝,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她悄悄的将头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
原意是想让自己休息一下,不过想法总是太美好,现实是虞岁桉将头靠在车壁上没多久就完全失去了意识,睡得香甜已不知身在何方。
“丘定郡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掌握了郡主张谦耀勾结当地富贾以权谋私的证据,平和县县主赵孙离前些日子……”
暗十三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身前自家主子突然抬手打断了自己,他不解抬头,见听取汇报的人不知何时视线早已偏移锁定在马车上蜷缩着人身上。
“好了,我知晓了,下去吧。”郁珩道。
“是。”
暗十三不疑有他转身退下,只觉得今天的主子很是奇怪,方才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下马车,在简单安排人去给莫然将军传消息叫他领队先行出发,便开始让他汇报这几日的消息。
天可怜见的,主子每日的事情多如牛毛,一件件细说起来怕是要一直说上好几个时辰。
不过暗十三唯郁珩所言行动,即使不解也选择服从命令,一连说了许久,期间主子偶尔简单点评安排两句,然后便一直到了打断他讲话。
虽然他并不理解主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让莫然将军带队出发,也不知道为何主子会着这个……嗯十分不合时宜的时间场地处理公务。
但他相信主子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暗十三对郁珩无条件的信任崇敬几乎是刻在骨子里。
他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屋顶,隐匿在黑暗中,空荡街上,在中间滞留许久的马车车轮缓慢滚动,只是速度较之前慢上许多。
马车上又重新坐回两个人,虞岁桉靠车壁上,另外一人则是坐在她身侧。
马车走的很慢,行驶的也平稳,但路上难免颠簸,靠在车壁上偶尔颠簸一下总是让睡梦中的少女不自觉蹙起精巧的眉,嘴里也不甚快意的嘟囔喃呢些什么。
奔波了一早晨,她晨起随意盘起的头发早已松散,落下几缕青丝绕着莹白纤弱的脖颈滑落垂在肩头。
睡着的虞岁桉乖巧温和的令人心生爱怜。
……
郁珩也是人。
——
晴日当空,一碧万顷。
宽宏官道上,两列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身着缀鳞甲手持精铁冷刃,整齐排列在官道两侧,官道中央走着一长列马车,在马车后边还有许多拉载的货物。
一长队的人浩浩荡荡行在道上,从早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大部分人都很疲累,大多数人都神色疲惫,闭眼倚靠在车壁上假寐。领头的莫然注意到后方的大部队行进有写疲软缓慢,下令在原地修整片刻。
他们停下修整的地方,周围是繁茂的树林,参天茂盛的枝桠高耸向天,将骇人的毒日头掩盖,滤下层层阴影落在原地修整的众人的身上。
顾淮景从自己马车上跳下来,掉头往车队后方走。
车队从前往后,前方是莫然将军等一行人领路开路,再往后就是各类皇亲国戚,为了保证皇室安全,皇上和皇子在车队最中间,众朝臣都被安排在最后。
国公府的车队被安排在朝臣中靠前,靠近车队中间的位置,顾淮景没走两步便看到了熟悉的马夫。
而此时国公爷夫妇站在马车下活动身子骨,而他们的马车之后的另一架马车,凌婉儿正被侍女扶着下马,她雪白的衣衫层云般飘落在地上,难免沾染上几分尘土,惹得雪白衣衫填上污渍,她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不过顾淮景也没多问,毕竟他也不是来找她的。
他走到国公爷夫妇面前,对着两人行了晚辈礼打了招呼,眼神便飘到了两人身后那架马车之后:“凌叔赵姨,岁桉那?怎么车队修整也不见人下来?难不成又是懒散推脱着窝在马车里不肯下来?”
虞岁桉一般是很懒,基本上能不动便不动,能躺着倚靠着绝不会坐。又是他们出去游玩,她自己一人嫌累待在马车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在听完他这番问话之后国公爷夫妇的脸色都不甚好看,尤其是赵姨,平时都是和言善语顾淮景从没见跟人急过的人,脸黑沉的像一块炭,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国公爷凌睿也有些板着脸,不过到底还不至于失态。
“岁桉没有跟我们走。”凌睿说完这句话顿顿,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才继续道:“她跟着肃王府的马车,估摸着是比我们要晚些,不过十三殿下不必忧心。”
“到时到了围猎地方便能见到人了,也没几天。”最后这几句国公爷说的咬牙切齿,好像是在对顾淮景说。
但是看着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揪回来的样子,顾淮景不由得摸摸鼻头,他怎么觉得凌叔着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顾淮景讪笑两声,也有些惋惜,本来是想着在路上闲来无事找虞岁桉玩的,不过既然人不在他也没有理由多待,随意同国公爷夫妇又寒暄两句其他,便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虽然虞岁桉为什么跟着肃王府跟着郁珩的马车走还很是可疑,不过看凌叔赵姨那一提到这件事就黑脸的情况,顾淮景宁愿选择等几天后见到虞岁桉亲自问她。
“唉,你说岁桉这孩子,往年围猎她都是能躲则躲,平时也是整日窝在家里那里都不想出,偏这次非要去围猎,发着高烧也不知身体怎样,我这……唉真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赵秀秀看着顾淮景远去的声音,囔着小声跟凌睿道。
她的眉心紧锁,就连说话语气都带上几分焦躁怒意,很明显是真的被虞岁桉气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原本虞岁桉是被他们留在府上无意,他们也顺利抵达城外同大部队集合,不过因为肃王来的晚了些,他们便在原地多等了片刻,不过也多亏他们多等了片刻,他们在出发前一刻见到了带着虞岁桉留下的纸条从府上出来慌忙传递消息的管家。
虞岁桉竟然支开下人自己跑了!
赵秀秀急的差点从马车上跳下来,凌睿登时便黑了脸色,随之而来的便是前方传来消息,说是肃王临时有事暂且到不了,让莫然将军带队走。
似长龙般绵长蛰伏的车队开始缓慢的前进,围猎此事事关重大,折回是不可能,也不能贸然去面圣向皇上请旨。
国公爷夫妇二人还不知该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他们马车之后不知何时钻进了一个一身紧身黑衣带着同色面罩的男人,那人只留下一句话。
——两位不必担心虞小姐的安全,虞岁桉现在在肃王府的马车上,我们主子会将人安全带进岐珞山。
说完又像来时那样灵活从车窗一个翻身便消失不见,独留下车内两人独自消化着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不必担心。”凌睿安慰道,理智给赵秀秀分析当前情况:“不论岁桉如何找上这人,此时人在肃王府马车上是真,于公,虽肃王是君我们是臣子,但我与他同在朝堂为官,日日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为我留几分薄面,他也不会对岁桉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私,就算在几年前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年少时难以捉摸的情愫,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且当时可是他先狠心决裂同岁桉断绝关系,论理也是我们占高地,他若是心里还挂念当年一星半点的情谊,岁桉也不会出事。”
“更何况他被寄养在锦心膝下,也算岁桉名义上的半个兄长,他给岁桉一架马车带她入岐珞山不过是再简单顺手不过的事。”
凌睿冷静的分析道,虽不知岁桉如何会在他那里,不过不论从何种情况来说岁桉在他那里都是安全的。
“这些我都知晓……只是……”
赵秀秀面露难堪,显然是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突然被凌睿紧捏一下手掌打断,她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太子顾承允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跟前。
太子素来同婉儿关系较好,许是来找婉儿的,三人并不像同顾淮景那样相熟,点头微笑之后太子便擦肩而过走到了他们后方。
而凌睿赵秀秀相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心底的谨慎,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嘴坐回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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