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举止怪异
暗一这样想着,旋即耳侧便有声音从拍卖场二楼正中心的位置传出。
那声音好听的的好似潺潺泉水叮咚响,但此刻却被刻意压制,悦耳的声音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好像只有这样极致的隐忍才能克制住说话之人心底的愤懑。
“君子爱美玉,也要取之有道。”
“拍卖会场的规矩明明白白,价高者得,同一样东西既然你我一同相中,那么我按着规矩来,又有何错?若你不服气,大可以继续抬高价格,本小姐……”
“奉陪到底!”
虞岁桉是真的生气,近几年来,她被养在祖母身边,性子收敛了不少,已经很少会如此气愤,但这次她真的忍不住。
她几乎用尽全力去克制,才能保证自己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可是那个玉佩啊……
“就是!”顾淮景早就看那个人不顺眼了,圣贤书没读两本,却还咄咄逼人让人心生不悦。
尤其像他这样的,身为最小的皇子,又备受皇帝的宠爱,在京城都是众星捧月的,一般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都是顺从。
除了那几个特殊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群人,还有皇帝时不时责骂两句,他基本没被人说过什么重话。
出家在外,头一次碰倒这种情况,顾淮景不能随意暴露身份,本就憋屈的不行,这人还如此蹬鼻子上脸的爬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顾淮景自然是不让的,逮到机会就要反击。
“就是!”他愤愤不平道:“你以为就你身边有美人能送玉佩啊,这玉佩也是我娘子买来送给我的!”
顾淮景扯着嗓子在场子里喊着一嗓子,一下子将虞岁桉喊的愣住了,拧着眉回转过头一脸疑惑的望着顾淮景,然后就见顾淮景愣愣转过头,两人皆是一脸懵逼的对望。
虞岁桉:……
“回去再算账。”
虞岁桉用口型无声的说,旋即将头转回,坐回到位置上,坐下的时候才察觉腿有些酸软,刚才她实在是过于精神了,耗神耗得不少,她现在这幅身子,稍微累着点身子就发虚。
顾淮景喊完那一嗓子之后,那人被怼的说不上话,一连‘你你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众人也不再管他,现在的他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般的人物。
下方展台处等候多时的伙计已经端着玉佩盒子踏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将手上的东西送到虞岁桉所在的房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来了另外一个人将其叫住。
来人身子微胖,胡子花白,头发却还是乌黑,着铜钱底纹的衣裳,是刚才他们进来之时,在门口迎人的掌柜。
那个掌柜神情焦灼严肃,将那个伙计叫回来之后,伏在玉娘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后从拍卖会一开始就一直以笑脸示人的玉娘第一次沉下了脸。
两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之后很快分开,而后玉娘抬头,不知道是不是虞岁桉的错觉,她感觉那个玉娘在不经意间略过了她所在的包厢。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虞岁桉此时心底的不安骤然升腾到了极点,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只见玉娘艳红丰润的唇瓣轻启,抬了抬手将额前落下的碎发掩在耳后脸上又重新换上那副标准的笑,只不过这次较之刚才多带了一丝歉意。
“实在抱歉,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件拍卖品的……卖主。”这话玉娘说的也有点疑虑,不过被她掩饰的很好:“着人来传消息,这件藏品。”
“不买了。”
——
凉州向来多雨,一年四季除了冬日,其他时候都经常是阴雨绵绵,尤其是春天的时候,总是接连不断一场接着一场的下雨,现在正是春天时候,此刻便正在下雨。
实际上这雨也不是现在才下,而是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下,自虞岁桉一行人从拍卖场回来之后,绵绵密密的细雨就开始飘着,让本就带着几分料峭寒意的春天染得更冷。
路上行人又纷纷换回了冬装,用来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寒冷,而一向怕冷的虞岁桉也同样如此。
自刚开始下雨时候便裹上了入冬时候才穿的绵氅衣,里边也层层棉衣,就是怕自己不小心染上风寒。
她的风寒不易好,这几年,每次天气骤变时候她都容易生病,病了之后又不容易好,每次都要一连着喝许多天几乎要将她舌头苦掉的药。
在来凉州的路上,有日晚间她睡觉瞪开了被子,夜里受了凉,伤了风寒久久不愈,一直到抵达凉州的时候都还时不时打个喷嚏。所以这次她坐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准备归准备,这俩日因着找那个拍卖会的卖主,想要从他手中买回玉佩,在外边奔波了不过两日,这身体就照样不争气的染了点风寒。
而此时虞岁桉望着眼前被春枝端着的一碗黑稠的汤药,即使隔着一断距离,那药难闻的气味还是飘进了虞岁桉的鼻子,难闻的她差点呕出来。
不怪她,这两年她喝过的药比吃的饭都快多了,现在闻见药味儿都厌烦的想吐。更不要说这药本来就难喝的要命。
“阿嚏——唔,春枝,好春枝。先放在桌子上放放吧,我一会儿再喝。”
虞岁桉本能抗拒的将身子向后缩,脸上既嫌弃又惊恐的表情看的春枝一阵失笑,有些无奈的道。
“小姐,咱还是赶紧喝了吧,你这药都已经温了多久了?那赵大夫都说了,药是刚熬出来的时候趁热喝最好,小姐你都推脱多久了。”
自家小姐不喜欢喝药,每次喝药都折腾着暗戳戳的不想喝,她也知道喝药难受,每次小姐喝药她看着也心疼,但是……为了小姐的身体,没办法。
虞岁桉本也没想不喝,只不过是抱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想要拖延喝药的时间,此刻眼瞧见着春枝为难了,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她也便不再墨迹。
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莹白的手稳稳接过春枝手上的那碗黑药,拧着一张脸盯着药碗剜了两眼,然后像壮士赴死牺牲一样闭上眼,面上是一片视死如归的肃然,将药囫囵咽了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太……太苦了。”
虽然已经吃了许多次这个药,而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此时真的咽下去,苦……太苦了。
满满的苦涩盈满了她整个口腔,让她不自觉的吐出一截小舌,吐气想将口中的苦涩散去,让自己好受一些。
顾承允和顾淮景到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副场景。
被工匠精心雕琢制成的四角木床,在三面挂满了特属于女儿家的,好看繁复的墨绿色纱帐,层层被齐整悬挂在从角落垂下的金钩之下。
而这间屋子的主人,此时正裹着一床被子,盘着腿靠着床愣倚着,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紧攥着被子边缘,也许是怕被子掉落,又或许因为这药实在太苦。
她将被子边缘攥的死紧,莹白指尖绷紧,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的。
被子的主人拧着眉,一脸哀怨的望着手中的药碗,微张着嘴,从红润唇瓣中探出一截丁香小舌,俏生生立在那里,因为苦涩哭丧着一张脸咂了好几次舌。
顾承允本来不急不缓的步调瞬间停顿片刻,或许是离得近,他看到她鼻尖眼尾都泛起薄红,披散着头发一缕一缕的柔顺的沿着双颊落下。
在望着他们时,眼底被药惹来的水雾还未散去,声音也带着些沙哑,温吞吞绵软的开口道:“你们来啦。”不知为何,顾承允莫名觉得,自己的左边胸口酸涩的难受,好像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虞岁桉转头望到推门而入的两人,没有任何的意外。
今日他们二人随他爹和她一同去参加刘刺史给他们准备的饯别宴,今日早些时候来找她,这还是前俩天她自己吩咐春枝叫人只会他们兄弟俩的。
至于为什么是叫他们两人同时来。其实并不是虞岁桉故意想让顾淮景身份暴露,而是他的身份从几天之前,自他在拍卖会上嚎那一嗓子之后,就已经暴露了。
顾承允同他自幼一起生长,对于他的音色熟悉的不得了,当即就认出了顾淮景并直接来到虞岁桉他们所在的房间将人逮了个正着。
于是她的好友,顾淮景,在到了凉州的第一天,就华丽丽的掉马了。
“是啊。”顾淮景大大咧咧的走到屋中央的桌子前坐下,单手撑着头对着虞岁桉,有些嫌弃:“不是叫我们来早点找你?怎的把我们叫来了,你自己到偷懒歇着?”
顾淮景这话说的实在且不留情面,毫不留情的戳开虞岁桉小尾巴,这让正才探着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虞岁桉动作一顿。
话是这样说没错,她原本是想早点去刺史府,她爹今日一大早就已经去了,他们若是去的晚了让一众大人等着,看着不好。
但是没曾想因为这个风寒害得她吃药磨蹭了半天,耽误了些时辰。
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
“出去出去,我这么慢还不都是因为你在这里,你不出去我怎么出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将锅甩给顾淮景,而顾淮景则是十分自觉的站起身,无奈的摊摊手,随即信步迈着朝院外走去。
在同顾承允擦肩而过的时候,发觉自家三哥还站在原地,双目无神没有焦距,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发呆。
“三哥?”他小声的叫了一声,又伸手推了一把顾承允,这才将人的魂儿彻底唤回来。
“走吧,我们先出去等着,一会儿那丫头收拾完了自己就出来了。”
顾淮景如是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家三哥,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家三哥今天不对劲儿,平时三哥作为太子,是沉稳又严肃的,在人前几乎是滴水不露,很少露出那样失神的目光。
“啊,好。”
顾承允在听到顾淮景说的话之后,勾着唇角扯了一抹笑,然后低头转身便踏出了房间。好像对这个房间丝毫不留恋,但只有曾与顾承允朝夕相处的顾淮景拧了拧眉。
刚才他三哥的表现,不太正常。顾淮景所有所思。
方才三哥出门之时,一点儿都不像他,并不像平时那样不急不缓的踱步,而是……顾淮景挑了挑眉……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错了,自家三哥更像是、更像是……落荒而逃?
可……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来的路上他们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顾淮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来愣着干什么,快出去。”虞岁桉不悦的催促声音传进了顾淮景耳中,催促他赶紧离开。
“知道了,就出去了。”顾淮景侧过头回了一句,而后迈步走出了房间,出门之后恰好一阵冷风吹来,将他混沌的大脑吹的一个激灵,让他瞬间清明。
他趁着着阵清明,甩了甩头,连同刚才的胡思乱想一同甩走。
或许是他想错了,毕竟人无完人,刚才他二哥不过是略微走了下神而已,也不过是出门之后急促些,这对于常人来讲不过是最寻常不过之事。
这样想着,窗外飘来几滴绵密的细雨,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一缕发梢,他抬眼望去,看到自家三哥负手背对着他站在雨中。
他兴致上来,几步跳到顾承允的身边,笑道。
“三哥!”
作者有话说:
顾淮景:麻麻我好像真的心动了。
虞岁桉:……儿子乖
郁珩:……(想光明正大的见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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