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景仁宫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六宫, 起火之后妞妞第一时间带着宁芙往景仁宫赶，眼睁睁瞧见吴海被佟佳氏押走。

    “本宫得去救她。”

    “当下不可如此莽撞，沉住气。”宁芙见妞妞面色慌乱, 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轻声劝慰道。

    “可是吴海他……”妞妞蹙眉, 心下很是着急。

    “再怎么样佟佳氏也不敢随便断案, 咱们先跟进去, 瞧瞧景仁宫究竟为何突然着火。”眼下虽是冬日，天气干燥，三宫六院时不时有走水的现象发生。

    但是景仁宫不是偏僻院落啊，起火的还正好是钮祜禄氏住的那间卧房, 实在很难不叫人多想。

    望着乌雅宁芙镇定自若的脸，妞妞无奈叹了口气。乌雅姊姊说得对, 还是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她颔首, 随即抬眸望着前方还没有被熄灭的熊熊火焰, 心里头乱麻一团。

    殿内柔儿已经被太医施针叫醒，她身上极为狼狈, 瞧见佟佳氏为首的妃嫔们走进来, 她强撑着身子走上前。

    “民女给各位娘娘们请安。”

    她说完话后，极为可怜的咳嗽三声，随即眼泪便哗啦啦的往外流。

    “是民女无能，没能救出皇后姐姐。”

    柔儿哭的梨花带雨, 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倒在椅子上，随即便蜷缩起来。她瞧着年纪小, 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

    “好妹子, 你细细说来, 先别急着哭。”

    佟佳氏瞧见柔儿这般委屈可怜, 自然要装的更为贤淑大方。她走上前, 像是丝毫不记从前和钮祜禄氏的矛盾，格外体贴这位小钮祜禄氏。

    “适才民女本同皇后姐姐说着话，突然瞧见外头有脚步声，瞧上一眼后便闻到了烟味。”

    “脚步声？是什么脚步声？”

    柔儿轻轻含唇，“是一个太监，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么。”

    “那太监是否正是他。”

    佟佳氏听罢心里乐的什么一样，面上却仍旧极为庄严，颇有派头。她示意奴才将吴海推上前来，果不其然柔儿见到吴海后拔高了音量，

    “正是他没错！在窗户外头鬼鬼祟祟之人就是这个胖太监！”

    吴海气的忙站起身来，却又很快被其他小太监们按住。

    “这位姑娘说话好生没有道理啊！奴才压根就没有进过景仁宫，何谈鬼鬼祟祟在窗外一说。

    更何况，奴才的身形只是略微壮些，实在也算不上是胖吧。”

    妞妞在一旁听到吴海这两句话，是又着急又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吴海怎么还惦记着旁人说他胖不胖这回事呢。

    “民女头回进宫，宫中的人民女都不大认识的。只是这位胖太监实在生的格外不同些，故而民女印象深刻。”

    柔儿轻轻摇头，低声对佟佳氏解释道。

    “吴海，如若不是你，那你为何会在景仁宫墙外鬼鬼祟祟的猫着？”

    佟佳氏此刻别提有多兴奋了，她看似是在问吴海，实则是抓住了定妃的把柄。

    “贵妃娘娘，此事臣妾可以帮他解释。”妞妞此刻也是不得不开口了。

    “哦，定妃既然有话要说，那本宫洗耳恭听就是。”看到妞妞开口，佟佳氏自然是得意的紧。

    宁芙轻轻扯了一下妞妞的手，示意妞妞叫她说。

    “这吴海本是定妃娘娘和臣妾心下担忧皇后娘娘，故而特意吩咐他送上好的人参过来。”

    宁芙正色，随即颇有几分愠怒的质问吴海。

    “吴海这么点小差事怎么都办不好，叫你送过来的人参呢？究竟去了何处？”

    吴海听宁芙的话头，便十分机灵的反应过来。他连忙弓身颔首，整个人瞧上去颇为惊恐。

    “回贵人小主的话，奴才的人参本来是在的。不曾想到路上突然瞧见景仁宫起火，便忙不迭跑上前来查看，这一着急呢人参便被奴才不小心丢了。”

    “送人参？那为何柔儿姑娘会在卧房的窗外瞧见你？”

    佟佳氏冷笑，她一眼便瞧出吴海是在胡说八道。好端端的一大盒子人参，又怎么可能仓促丢了。

    “适才这位柔儿姑娘自个儿也说了不是，她对宫里头的人都不熟悉，一时看差了也是有的。

    景仁宫又不是没有胖太监，更何况柔儿姑娘您可打眼仔细瞧瞧，奴才这体格哪里称得上胖呢。”

    吴海是出了名的一张巧嘴，再加上他表哥正是安福禄，打小便是安福禄拉扯着长大的。

    宫里头的太监，若说起会说话来，敬事房的人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呐。

    安福禄这一张巧嘴，哄遍了整个后宫的主子，吴海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柔儿姑娘您可再仔细瞧瞧，真的是奴才吗？如果只是匆匆一眼，姑娘您先前又不认识宫里头的奴才，怎么就能如此笃定呢。”

    “一个奴才的话倒是很多啊。”佟佳氏蹙眉，觉得吴海实在是聒噪的紧。

    柔儿听到吴海这般说，一时有些犹豫起来。“民女的确是头一回进宫，但是公公的样貌民女还是记得的。”

    “柔儿姑娘当真是头回进宫吗？”宁芙轻声一笑。

    柔儿听到宁芙这句话，陡然有几分心虚，她抬眸不解的望着宁芙。“自然是，事关皇后姐姐的性命，民女又怎么会胡言乱语呢。”

    “头回进宫，却能直接认出我和定妃娘娘。柔儿姑娘的本事的确是极大的，又能匆匆一瞥便直接认定吴海的样貌，实在是更让我佩服。”

    宁芙笑里藏刀，一番话说的柔儿微微摇头。

    “民女从前虽不曾进宫，却对定妃娘娘和德贵人的事迹颇有了解，这才凭借着印象认出来了。”

    “德贵人何必这般强词夺理，虽说她是头回进宫，但端午那日出游她也是在的。”

    佟佳氏轻轻一笑，端午出游，柔儿这样的世家小姐也紧随在后。只不过不是在一条船上，里的略远些，故而宁芙并不知情。

    宁芙微微蹙眉，难怪端午那日钮祜禄氏突然变得如此聪明了，原来是有这位在身侧怂恿。

    “德贵人无话可说了吧？”佟佳氏一副得胜了的神情，随即继续看向吴海。“你难道还不认罪吗？”

    “奴才实在冤枉，奴才真的是奉命送人参过来的啊！”

    吴海蹙眉，也学着旁人受委屈时哭哭啼啼的样子。一个大胖男人做出此等姿态，实在是有几分好笑。

    “贵妃娘娘，此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按照臣妾看，不如还是送去慎刑司来的妥当。”

    端嫔捏着帕子轻声说道，张口闭口就是慎刑司。

    “在查清楚之前，本宫的人你们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妞妞蹙眉，她听到慎刑司三个字便下意识的想骂人。

    先前宁芙小寒和苏晗三位在慎刑司受的那些苦楚妞妞可是一点都没忘记。

    “定妃好大的气势啊，只是如今吴海既然有嫌疑在身，去一趟是应当的。”

    佟佳氏冷声接过话头，看她的模样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找妞妞的晦气了。

    一旁宣嫔和惠嫔默默站着没有做声，她们两个最擅长的便是坐收渔翁之利。

    “瞧娘娘说的是什么话，一句话而已便能定本宫身边人的嫌疑吗？”妞妞晓得自己得宠，岂有轻易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吴海更是她颇为欣赏的大太监，这次再怎么着也不会将他去慎刑司受苦的。

    “一切还是等万岁爷来了再做定夺的好。”

    说曹操曹操便到，外头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随即康熙接过话头，朗声道。

    “何事要等朕来定夺？”

    妞妞惊喜转眸，瞧见康熙身穿朝服一脸担忧，走上前下意识握住了康熙的手。

    这样冷的天，康熙因为走得急促额头上都有了细汗。妞妞用帕子擦去康熙额间的汗，轻声道。

    “万岁爷，皇后娘娘她……薨逝了。”

    康熙听到此话，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景仁宫大火，虽说来的路上康熙已经做好了人会出事的准备，但眼下真的听到这个噩耗，还是难免伤感。

    钮祜禄氏再怎么作恶多端，她好歹也是同康熙相识这么多年的女子。更何况，钮祜禄氏眼下已然变得越来越好了。

    居然这般骤然离世，实在是叫人可悲可叹。

    “万岁爷，皇后姐姐是被人谋害的，民女请求万岁爷替皇后姐姐做主啊。”

    柔儿瞧见康熙，适才分明都站不起来的身子此刻倒是一下子便立了起来。柔儿人如其名，娇娇柔柔站在康熙眼跟前，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康熙素来最怜悯的便是娇弱女儿，柔儿这般作态实在是跟端嫔有几分相似。不过柔儿胜在有几分书卷气，越发的叫人疼惜。

    康熙低眸，语气却不如柔儿设想的那般温柔。

    “谋害二字从何说起，好好回话，别再朕面前这般哭哭啼啼。”

    康熙本来心里就难受着，他的皇后接连去世。他堂堂大清天子，年纪尚轻，却接连两次做了鳏夫，换了谁也不会好受。

    柔儿抿唇，忙将眼泪给收住了，她求助般看向佟佳氏。显然她是不可能自己亲口在御前同旁人争辩的，否则她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不就毁了吗。

    佟佳氏乐的做这个恶人，她心里恨透了定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