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册封典礼这日天高气爽, 外头树叶已经开始黄了。

    一大清早的甬道上便有成排的宫女开始扫落叶，今儿个是册封皇后的大日子，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到寅时各宫主子们就要起身了, 今儿个不上早朝, 文武百官皆要拜迎皇后。

    太和殿气势恢宏, 钟声洪亮。这一吹将妞妞原本的瞌睡吹走了大半, 她头上顶着好重的冠子，她却并不觉得累。

    今儿个早上梳妆时，妞妞还特意问那内务府的人，这冠子和朝珠日后是否都是她的了。

    想来这也算是大清朝立国以来头一个关心这种事的后妃了, 听到内务府肯定的答案，妞妞当即心情便好上了天。

    所以不管今儿个的仪式有多复杂繁琐, 她都会老老实实的顶着这些好东西站着的。

    不过好在今儿个的主角是皇后, 她们其余要册封的不过都是顺带而已。

    远远的, 钮祜禄氏已然从白玉石阶上朝康熙而来。她走的极为缓慢，身上的冠子要比妞妞头上这顶更大更奢华。

    上头东珠闪烁着光, 比日头还要亮眼。妞妞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不过她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皇后这种位置，她还是不要想了。

    单单说这个仪式吧，要从太和殿最底下走到康熙身边，这样高的台阶, 两侧还全是文武百官。

    号角鼓声震天响，简直是一种折磨。等走到那里, 恐怕腿都要断了。妞妞可受不住, 更何况做皇后要打理后宫, 替康熙省钱, 那更是要了妞妞的命。

    她默默轻轻晃了晃脑袋, 却没料到身旁册封为贵妃的佟佳氏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连册封典礼都没个规矩。”

    佟佳氏身边换了个宫女陪着，不是以往的颉芳了。这宫女瞧着刻薄，说话也不好听。

    “青思，不准胡言乱语。”在人前佟佳氏仍旧还保持着以往温柔和顺的性子，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转眸看向妞妞。“定妃妹妹切勿同她置气，这丫头被本宫宠坏了。”

    妞妞微微扬唇，“不打紧的，本宫哪里会同她置气。不过眼下可是皇后娘娘册封大典，贵妃您还是叫她缄默少言的好。”

    妞妞可以加重了皇后两个字，果不其然佟佳氏那脆弱的小心肝跟着颤了颤。

    尽管心里头生着气，佟佳氏表面仍旧勉强维持着笑意。

    “有劳定妃妹妹提点。”

    “不必谢。”妞妞颇为得意收回眼神，继续看向钮祜禄氏。

    皇后已然走到一半了，不过妞妞总觉着看她的身形有些晃晃悠悠的，好像快要走不动似的。

    钮祜禄氏的确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脸隐藏在偌大的冠子之下，却仍旧要吃力的保持微笑。

    好在今儿个仪式前，她多吃了三碗补药，否则此刻哪里还能继续走下去。

    钮祜禄氏略微抬眸，站在高处的康熙已然变得十分模糊，眼前星星点点，已然看不真切了。

    这就是她从十岁时便幻想的场景，能够嫁给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她输给了仁孝皇后，自此之后便怨念横生，犯了不少错事。眼下她即将撒手人寰，却又能够实现少女时期的梦了。

    钮祜禄氏心底泛过一丝苦笑，只能感叹命运无常。她想要之时苦求不得，不想要后反倒送到了眼前。

    “万岁爷，皇后娘娘瞧着好像……”

    梁九功蹙眉，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钮祜禄氏身穿皇后朝服直直倒了下去。

    她头上的冠子仍旧戴的极为安稳，而她脸上的神色却泛着苦涩。

    “叫太医！将皇后抬下去！”

    康熙蹙眉，心下没有过多担忧，只是觉着钮祜禄氏这般实在有些影响大清颜面。

    皇后册封之时晕倒在地，这叫文武百官和百姓们怎么看？康熙蹙眉，手下意识握紧。

    大清的皇后，不能这么快便离世。

    其他后妃也吓了一跳，尤其是佟佳氏，吓得险些站不住。

    妞妞蹙眉扫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眉眼之间表现的过于夸张了。

    皇后都晕了，那这个典礼自然也就举行不下去。

    康熙先遣散了文武百官，随即拂袖叫后妃们先回后宫。

    她们自然也不能直接回宫歇着，而是一齐跟着到了景仁宫，等待太医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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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佳氏捏着帕子，一脸焦虑望向康熙，轻声问道。“万岁爷，这可如何是好？皇后娘娘仪式未成，日后还要再补上吗？”

    康熙蹙眉，心里头也烦得很。听到佟佳氏这般问，少年帝王冷着脸叫她闭嘴。

    佟佳氏在康熙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十分识趣的捏着帕子从内殿退出来。

    刚一出门那些后妃们便涌上前，询问她里头的情况。

    “本宫也不知情，只是万岁爷颇不高兴，众位妹妹们还是先在外耐心等待吧。”佟佳氏一双眼哭的通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端嫔给她递上一盏热茶，轻声劝慰她。“贵妃娘娘也不要太伤心了。”

    “本宫如何能不伤心？皇后娘娘如今生死未卜。”佟佳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妞妞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头只是感叹。后宫果真虚假的紧，这谁不知道佟佳氏跟皇后不大对付。别说皇后眼下只是晕过去而已，哪怕是皇后今儿个就死了，佟佳氏不放鞭炮庆祝已然属于克制了。

    哭成这样，实在是太假了。偏生端嫔和惠嫔两个还跟着她一块演戏，叫人看了头疼。

    妞妞下意识朝宣嫔那边凑了凑，瞧见宣嫔气色也不大好。

    “姐姐这是怎么了？”

    “定妃娘娘，您如今可千万不能再叫臣妾姐姐了。”宣嫔第一时间先纠正妞妞的称呼。

    妞妞有些无奈颔首，“知道了，宣嫔的身子这几日如何？”

    宣嫔抿唇，下意识扬唇笑了笑，笑容颇为勉强。“臣妾自打进宫以来就有了这个毛病，定妃娘娘不必替臣妾操心。”

    “可本宫怎么瞧着似乎又虚弱了些。”妞妞虽不懂医术，但好歹也有几分神兽的直觉。

    适才她看钮祜禄氏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看宣嫔竟也有种她命不久矣之感。

    “啊？有吗？”宣嫔听到妞妞如此说，一时有些害怕。一害怕嗓子眼就痒得厉害，她复又大力咳嗽了两声。

    听到她咳嗽，那几个虚伪之人立马转过身来似乎是在责备她。

    妞妞抿唇，帮宣嫔瞪了回去。

    “本宫觉着你最好还是换个太医再瞧一瞧，从前那个太医治了这么久都没气色，显然是个庸医。”

    宣嫔面色犹豫，瞧见妞妞眼神这般关切，她适才微微颔首。

    “好，臣妾今儿个便换太医再瞧一次。”

    “嗯。”妞妞轻轻颔首。

    “臣妾没有想到定妃娘娘竟是如此关心宣嫔，只是为何定妃娘娘对眼下昏迷不醒的皇后这般漠不关心呢？”

    端嫔回眸看向妞妞，很显然是在挑事。

    妞妞蹙眉，懒得理她。被人当枪使还沾沾自喜的人没必要跟她浪费时间。

    端嫔瞧见妞妞不说话，竟像是越发起劲了。

    “定妃娘娘为何不做声，莫非是臣妾说中了您的心事？您同皇后娘娘素来有怨，想必您应该很高兴吧？”

    妞妞转眸看向她，端嫔的长相瞧着可不蠢啊，那为何她说话能如此蠢钝如猪呢？妞妞原本想好好同她说道说道，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外头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

    “这是何人在此大放厥词？说些搅乱后宫的污糟话？”

    端嫔一听脸都绿了，连忙起身给太皇太后请安。

    妞妞瞧见给她撑腰的人来了，心里头舒坦的紧，适才端嫔引起的不爽快此刻也尽散了。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平身，适才那句话是谁说的？哀家没听岔吧？”太皇太后最看不得后宫争风吃醋，叫她老人家听见了，端嫔今儿个怕是免不得一顿责罚。

    “回太皇太后的话，是臣妾一时口不择言，并非是真心话。还请太皇太后恕罪。”端嫔晓得自己抵赖不过，连忙跪倒太皇太后面前祈求原谅。

    太皇太后冷眼扫了她一眼，又是她这个只知道唱曲儿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你如今也是嫔位了，说话也要顾及着身份。更何况定妃尚且比你高出一级，你便敢如此出言诋毁，那私底下你对待底下那些贵人答应们岂非更为刻薄了？”

    太皇太后朝妞妞伸出手，妞妞识趣儿的走上前，站到老人家身边。

    “臣妾不敢，臣妾素来都是同后宫姐妹们和睦相处的，还请太皇太后明鉴啊。”端嫔连忙哭着摇头，她那楚楚可怜的架势跟佟佳氏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太皇太后，端嫔妹妹一向为人和善，今儿个起了争执也不是她一人之错。”佟佳氏跟着随声附和，这是想凭借人多颠倒是非黑白吗？

    “佟贵妃娘娘这话听起来好笑，适才定妃娘娘不过只是跟宣嫔说了会子话，端嫔便咬着不放说些难听话。怎么就不是她一人之错了？”

    一向缄默不言的宜嫔陡然开口，堵得佟佳氏面色反白。

    谁都晓得宜贵人素来直爽，轻易不说谎话。

    作者有话说：

    妞妞：不好意思在下就是团宠，吵架不用自己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