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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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颇为无奈摸了摸妞妞的脑袋, 演的成分实在太明显了些。

    “不必说的如此严重，有朕在，后宫之中谁人敢构陷你的名声？”

    妞妞听罢, 像是突然不高兴了一般, 推开康熙的手。

    “臣妾知道了, 佟妃是未来的皇后, 臣妾的名声同她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

    “放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康熙见妞妞说话如此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语气略重了些。

    “万岁爷您吼臣妾。”一句话说完，妞妞哭的越发狠了。她捏着帕子就要起身走，“臣妾回钟粹宫去, 再也不碍万岁爷的眼了。”

    妞妞也是头一回学这些套路，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效果。

    她起身时颇为心虚, 生怕康熙就这么着放她走了。

    好在没走两步, 康熙便颇为无奈开了口。

    “给朕站住。”

    “是。”妞妞心里头掠过一丝笑意, 面上仍旧委屈巴巴哭着。

    “你如今是越发骄纵了，朕还没说什么, 就发这样大的脾气？”

    康熙这话说出口带着几分无奈, 他朝妞妞伸手示意妞妞走过来。

    妞妞梨花带雨的咬唇，心不甘情不愿走上前，将小手搭在康熙的手上。

    “那万岁爷到底在不在意臣妾的名声。”

    “自然。”康熙哪里看不出来妞妞在装模作样呢，不过这样骄纵可爱的小脸蛋摆在跟前, 叫他如何拉下脸来。

    “那万岁爷定要彻查此事，叫那诬陷臣妾的人无处遁形。”

    妞妞目的达成, 一把握住康熙的手不放了。

    “好, 朕答应你。”

    康熙只得宠溺颔首, 反手将妞妞握得更紧些。

    “万岁爷还要答应臣妾一件事。”妞妞伸手擦去脸上的眼泪, 轻声又道。

    这丫头, 还真是恃宠而骄。“还有何物？”

    “臣妾还要万岁爷补偿臣妾这三个姐妹，她们今个儿在慎刑司受了大折磨，只是想再吃一顿好宴席。”

    妞妞倒是丝毫没忘记自己答应乌雅姊姊的话，她就是这么仗义疏财之人，反正疏的是康熙的财嘛。

    康熙失笑，妞妞还是头一个敢替奴才要御膳吃的。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啊，康熙略有些为难，随即压低声音轻声道。

    “朕倒是可以答应你，只不过此事得偷偷地，切勿声张。”

    妞妞笑着颔首，眼泪也一下子止住了。

    她将手从康熙手心里抽出来，也不像适才那般热切，反倒离得远了些。

    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必要再装了嘛。

    康熙眯眼，无奈摇头。早该知道这丫头装也装不了多久，事情一答应下来便立马原形毕露了。

    真真是个现实的小财迷，无利不起早的典型代表。

    “万岁爷，您还有朝政要忙吧。这耳房不宽敞，您就别委屈自个儿在这坐着了。”

    妞妞不仅对康熙没那么热切了，甚至还出声劝他走。

    毕竟康熙在这里坐着，宁芙苏晗都不敢放松。

    康熙伸手指着妞妞的脸蛋，咬着后槽牙，“朕真是……”

    “什么？”妞妞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望着康熙。

    “拿你没法子，罢了，梁九功，咱们走。”

    康熙望着妞妞这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嘴里那些话一时又咽了下去。

    梁九功瞧见康熙拂袖而去，一时不由在心底里默默感叹。这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这位叱咤风云的万岁爷也有这般无能为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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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钮祜禄氏站在太皇太后跟前，将慎刑司的情况一一回禀了。

    太皇太后刚起身，正在用早膳。

    听钮祜禄氏说完了，老人家只是微微抬手，示意旁边人给钮祜禄氏添副碗筷。

    钮祜禄氏有些受宠若惊，太皇太后一向不大喜欢她。她连同太皇太后一起用早膳都没有过，更遑论同桌而食。

    “太皇太后，臣妾身上有恙，还是……”

    “你身子再怎么虚弱，莫非还能比哀家一个老太婆差？”太皇太后反问，叫钮祜禄氏不知该说什么。

    莫非太皇太后还不知道她已经……命不久矣了吗？

    “为了钟粹宫的事，你今早上跑来跑去没得休息，自然也还没用早膳吧？”

    钮祜禄氏轻轻点头，她哪里有时间。如今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觉出几分饿来。

    “既然没用，那便坐下来一道用了。你进宫这么多年，哀家也从未同你这般亲近过。”太皇太后用眼神示意钮祜禄氏坐到自己身边。

    钮祜禄氏有些受宠若惊，她轻轻颔首，乖巧坐到太皇太后左手边的椅子上。

    瞧见这姑娘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太皇太后微微蹙眉，轻声道。

    “自打没了孩子，你倒是从前不大一样了。”

    钮祜禄氏听到孩子两个字，心口还是隐隐作痛，她苦笑着颔首。“物是人非事事休，臣妾如今也到了这样的年纪。”

    “你还年轻呢，何苦说这样凄婉之词？皇帝也年轻，孩子没了日后还会再有。”太皇太后深知自己这句话有多不现实，然这些场面话她早就说惯了。

    粉饰表面太平，总比摊开伤口来得和谐些。

    “是，多谢太皇太后关心。”钮祜禄氏面上仍旧泛着苦笑，她深知自己连活下去都难，怎么可能再怀上孩子。”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凤位吗？”太皇太后假装不经意般提起，却叫钮祜禄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太皇太后。”

    她诧异转眸看向老人家，从太皇太后的眼中看不出此话究竟是试探还是真心。

    “怎么了？”太皇太后轻笑，若无其事的吃菜。

    “臣妾如今没有资格再争凤位。”

    钮祜禄氏说的是真心话，明知是将死之人如何配得上一国之母呢？更何况她连孩子都能舍去，皇后的位置更是不想再要了。

    要过来又如何，不过只是给那母女俩铺路而已。

    “你从前不是很想做皇后吗？”太皇太后不解看向钮祜禄氏，后者瞧着神色极为诚恳，并不是假话。

    “太皇太后，太医说臣妾有不治之症，至多只能再活半年。臣妾余生只想安安稳稳恕罪，并不肖想过多。

    皇后之位，还是应当更为贤能者居上。”

    钮祜禄氏说的坦坦荡荡，双眸没有半分虚伪。

    “那你倒是说说看，后宫之中谁是这个贤能者？”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论出身唯有佟佳氏和钮祜禄氏有资格。然今日瞧见佟佳氏这般手段，太皇太后深知此女必不可当此大任。

    “臣妾有一言，请太皇太后莫要怪罪。”钮祜禄氏抿唇，颇为小心翼翼。

    “说。”

    “佟妃出身虽高，品行心性却同臣妾当日一般无二。臣妾知晓仁孝皇后品行操守，若以仁孝皇后为绳，那佟佳氏必定不能当此大任。”

    后宫之中谁都知道佟妃是太皇太后亲选入宫的，哪怕是苏麻喇姑下意识觉着太皇太后必定会更为偏心佟佳氏。

    钮祜禄氏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抱着莫大的勇气。

    太皇太后静静看着她，沉默良久。

    钮祜禄氏自知自己的话不够好听，于是站起身想要告退。

    “臣妾不该说这样的话叫太皇太后烦心，臣妾还是先退下了。”

    太皇太后却扬唇轻笑一声，她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改变了钮祜禄氏的脾性。

    当下的钮祜禄氏比她想象的还要贤良通透，“你坐下，哀家又没说生你的气。”

    “太皇太后……”钮祜禄氏略微不解，太皇太后怎么不仅不恼，反而笑了。

    “你的话很中听。”太皇太后低声解释，示意钮祜禄氏坐回来。

    “臣妾不明白。”钮祜禄氏抿唇，太皇太后是那样的宠爱佟妃，怎么可能会觉得她的话中听呢。

    “哀家是这大清的太皇太后，又不是他们佟家的。”太皇太后罕见的俏皮了一下，钮祜禄氏不由被逗得扬唇。“哀家选皇后，自然要选最适合大清最适合皇帝的。你的话说的中肯，哀家为何要恼？”

    “是，臣妾多虑了。”钮祜禄氏轻轻颔首。

    “只不过钟粹宫这件事也不宜闹得太大，终归都是有头脸的人，若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都给扯了，难免会不大好看。”

    钮祜禄氏没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她不是适才还说佟妃不配做皇后吗？

    “哀家的意思是，此事哀家交给你来审理。点到为止，查到一个便可以停了。”太皇太后伸手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背。

    “臣妾……”钮祜禄氏这下听懂了，太皇太后不好亲自处理包庇佟佳氏，所以叫她来。

    “你不必觉得委屈，皇后的位置她既然坐不得，你来坐。”太皇太后温柔望着钮祜禄氏。

    她从未用这样慈爱的眼神看过钮祜禄氏，钮祜禄氏听到这句话，哪怕是她如今不想再做皇后，也不由动容万分。

    “哀家从前不喜欢你，你自个儿也知道原因。”太皇太后又说道，话里有几分后悔。若是能够早些叫钮祜禄氏知道这些事，兴许她的身子也不至于到了这般境地。

    “臣妾知晓。”

    “如今你既转了性子，哀家也就放心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若非佟佳氏在临门一脚闹出这种丑事，她也不会推钮祜禄氏上去。

    就如同钮祜禄氏所言，品行如此不端者，哪怕出身再怎么高贵，也绝对配不上那个位置。

    “可是臣妾……”钮祜禄氏仍然想要拒绝。

    “吃饭，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