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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连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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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角膜大体上算清透, 有少量点状浑浊出血,皮肤出现尸斑,很小, 呈条纹状,颜色有些紫红”江暄说着伸出食指按压颈部尸斑,接着又如法炮制往下按压肩膀,只见按压下去的尸斑出现短暂的褪色, 待手指挪开又很快出现,“是沉降期尸斑。”

    接着, 江暄又查看了死者的手臂大腿:“尸僵开始出现, 分散分布于死者的小肌群,并呈全身发展趋势, 死者死亡时间不长, 初步判断在3小时以内。”

    “3小时。”谢云衿自言自语了一声,眸眼又看向肖正钧,“正钧,那人是什么时候撞上你的?”

    肖正钧双手交握身前, 回忆了好几秒, 一副好学生回答问题的架势:“晚上10点出头。”

    一同共事好几个月,谢云衿清楚肖正钧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她抬抬手:“你再多说点,把事情原委详细讲一遍。”

    顿了顿, 肖正钧终于多说了几句话:“晚上7点,我和秦哥跟着张兴亮到了这里,眼看他上楼开灯, 确定了楼层与房间号才下来, 将车停在楼下, 期间我们从窗户看到,他房间的灯一直开着,我和秦哥守了3个小时饿了,我就想着下车买点吃的,刚走了没几步,楼上跑下来一人撞了我,当时只看到个背影,我没想那么多就去小摊前点了两份炒粉,等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钟,回车上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是10点15分。”

    “发现肩膀血迹是什么时候?”

    “不超过10点40分。”

    “什么时候破门而入发现张兴亮死亡的?”

    “10点50左右。”

    谢云衿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正好显示是午夜12点整。

    两人的对话结束,江暄也将镊子放回到法医勘察箱里。

    他转过身直视谢云衿,开口说道:“谢组长,我想趁着死者死亡时间不长,立刻运回队里做尸检,死亡时间越短,尸检结果越精确。”

    谢云衿沉吟几秒,随即朝刚上楼的罗宇超招招手:“阿超,交给你个任务,你叫上几个人,协助江法医一起,先将死者运回去。”

    得了指令的罗宇超跺脚敬礼,学着港剧里中气十足地回了声:“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

    罗宇超站得如根小白杨,昂首挺胸敬着礼,直到谢云衿颔首:“行,去吧。”

    几人动作迅速,担架很快放置到了死者旁边,罗宇超与另外两名警员齐心协力,小心翼翼将它放上担架抬下楼。

    凌晨12点半,法医科离开现场。

    凌晨1点,技术科物证鉴定组结束工作离开。

    凌晨2点,外勤侦查科封锁现场离开。

    人是离开了案发现场,但与现场有关的工作却远远没结束。

    法医科通宵达旦,技术科灯火通明,外勤侦查科夜以继日,刑侦支队这个结构精密的“大钟表”能平稳运行,每个部门乃至于每个人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凌晨2点半,谢云衿才终于得了空能够休息一会。

    为节约睡觉时间,谢云衿没回宿舍,依旧如之前一样随意靠在椅背上,双□□叠往桌面上一搭,动作肆意不拘小节,从桌上随便捞起本书摊开盖脸上,最后寻了个舒服姿势。

    也确实是累了,刚闭上眼,铺天盖地的倦意便汹涌而至,没一分钟,她便沉沉睡去。

    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睡觉,醒来后的谢云衿脖颈和脊背都酸痛得很,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初秋的清晨,微风裹挟寒意,窗外生长着一棵香樟树,前段时间它还郁郁葱葱青翠欲滴,如今已经叶片发红散发着馥郁香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决定回宿舍洗漱一番。

    昨天忙到深夜,忙得大汗淋漓,两次出现场,谢云衿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现在低头闻闻衣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汗渍味。

    趁着早上的空档,谢云衿快步跑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

    洗漱完毕,她扑倒在柔软小床上如获至宝一度想就此睡过去,睡他个天昏地暗。

    但只躺了十分钟,谢云衿又依靠强大的自制力爬了起来。

    换上一身干净衣物,谢云衿步履急促直奔食堂。

    每日体力消耗巨大,她毕竟不是钢筋铁骨,因此谢云衿吃得也很多。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谢云衿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又拿了瓶牛奶准备回办公室喝。

    回到支队大楼,在三楼走廊上,谢云衿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他身形清隽,就瘫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背脊靠上椅背,头昂起,左手手指轻轻揉着额头和太阳穴,重重地发出一声喟叹,整个人看起来疲累不堪几近虚脱。

    也是,跑前跑后,连续两场不亚于手术强度的尸检实验,实验持续时间将近12个小时,肉/体凡胎,他不会累才怪。

    谢云衿站在那里,脚步顿了顿,清冷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

    她狭起双眼,细碎的短发遮不住眼里的疑惑。

    谢云衿分明记得,江暄家境优渥,父母均从事医疗器械进出口的生意,家族期望以及他自身的志向都是从商,为什么他会选择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

    谢云衿也想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挂断她的求救电话?

    濒临死亡,争分夺秒,是极度信任才会将生的希望交到他手上!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最终压下这个念头。

    低低头,冷了眼眸,谢云衿抬腿走到江暄旁边坐下来。

    感受到身边来人,江暄下意识半睁眸眼往旁边看去,此时,谢云衿也终于开口:“结束了?”

    “结束了。”

    极度没营养的对话。

    谢云衿咽咽口水,兜里揣着的那瓶牛奶被她握紧了又放开,最后心一横将之掏出往江暄怀里随便一扔。

    她目视前方,撒谎也脸不红心不跳:“拿多了,给你喝吧。”

    江暄握紧那瓶还温热的牛奶轻轻笑着:“谢了。”

    “不用。”

    江暄稍微坐正身体,双腿张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侧脸过来凝望她翘挺的鼻尖,晃晃瓶身:“很好喝。”

    谢云衿面无表情,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江暄咳嗽几声又开口,嗓音沙哑疲惫,“连续两场,大家都累得不行,鉴定报告估计会晚些。”

    “没事,你们先休息,鉴定报告不急。”谢云衿耸耸肩,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正视江暄,“辛苦了。”

    江暄眼眶下乌青一片,眼眸里密布红血丝,投向谢云衿的目光里溢着柔情:“不辛苦,谢组比我更辛苦。”

    谢云衿有些不自在,双手插着兜,兜里的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摩挲衣物布料,她终于没忍住问出口:“为什么?”

    无头无脑的一个问题,江暄疲惫的眸眼里有些疑惑:“什么为什么?”

    谢云衿一怔,如梦初醒般,原本想问的问题被她强压下去,换了另外一个。

    ”为什么你会选择做法医?我……有些好奇……”

    牛奶已经被他喝完,空瓶子放到脚边,江暄懒洋洋倚靠着,声音很低很缓也很累:“其实我原本想要做刑警,和你一样。”

    这个答案比他成为法医更让谢云衿感到惊讶。

    迎着她眸眼中的迷惘,江暄轻笑着,语气云淡风轻:“可惜我小时候动过一场手术,逢过几针,还留了疤,体检就被刷下来了,没办法。”

    谢云衿神色恍恍,记起了这道疤。

    就在江暄左边腰腹处,五六厘米长,她的手指曾经触碰过抚摸过,凹凸不平,状若蜈蚣。

    那时候她问过一嘴,得到的也是一个轻飘飘的答案:——手术留下的。

    什么手术?谢云衿没问,江暄也没答。

    谢云衿喉咙有些涩意:“你原本又怎么会想要做刑警?”

    江暄轻掀眼皮,只说了一句话:“我放不下,想要真相。”

    短短八个字,像起了火,以燎原之势燃烧谢云衿冷漠疏离的躯壳,差点直捣谢云衿冰封的心脏。

    她松开的手指骤然捏紧,原本平稳的呼吸也渐渐变得不畅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谢云衿下意识想要立马起身想要离开,他却在背后急切叫了她现在的名字:“云衿。”

    他凝视着谢云衿的背影,也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她,有很多的话要同她说。

    漫长的七年,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他过得太累了。

    一度都要接受了她早已死亡的现实,可命运像开玩笑般,又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欣喜若狂。

    从那一刻开始,他才发现,江暄,原来不是一具行走的躯壳。

    他有心脏,它会跳动,它连接着血管经络,是这具身体的中心,它一下一下跳动着,强劲而蓬勃。

    谢云衿缓了缓神,情绪很快调整得当,她稍微偏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江法医回宿舍好好休息。”

    说完,她没给江暄一点开口机会,抬腿疾步离开。

    再上一楼,坐到办公桌前,谢云衿才发现手指已经被自己掐出了深深浅浅的血痕。

    谢云衿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脚抵着将椅子后退了十几厘米,然后伸出手,是指勾住抽屉拉环将之拉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残缺不全的旧报纸。

    这张旧报纸是她之前买水喝时,在一家小卖部墙壁上用刀割下来的,拿回来后便一直放在这个抽屉里没有仔细看过。

    谢云衿咬紧下嘴唇,将之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正准备看,突然,有人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谢云衿身体一滞。

    紧接着,一个欠揍的笑声冷不防响起:“嘿,谢组,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谢云衿黑沉着脸转过头,罗宇超就站在她背后,笑得张扬,露出上下两排大牙花子,脸还往这边凑:“谢组,你在干嘛呢?”

    谢云衿一手挡住报纸,另一手格挡住他投射过来的视线,同时目光阴沉将好奇的罗宇超从头至尾打量一遍,咬牙切齿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欠揍?”

    罗宇超往报纸上凑的动作僵住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三分好奇四分惊慌五分失措,最后耸耸肩打着哈哈:“谢组,揍我,你也舍得,我可是你的爱徒,你的得意门生啊。”

    话音落下,谢云衿的表情透着浓重的无语。

    赵语喝完最后一口茶,捧着空杯子起身很不客气地走过来笑话他:“阿超,你不说这句话咱们谢组可能只是想揍你,你说了这句话谢组现在应该只想杀你灭口,就你,爱徒?得意门生?”

    谢云衿轻呵一声,给了赵语一个赞许的眼神。

    赵语看懂了谢云衿的眼神,她拍着胸脯:“看来还是我懂你!”

    罗宇超皱着眉头砸吧两下嘴,颇为委屈地脱口而出:“谢组,那你不厚道,你不能因为收了江法医这个徒弟就不认我了啊。”

    “我什么时候收江法医做徒弟了?”

    “昨晚啊,我亲耳听到的。”罗宇超说着还指了指隔壁办公室的方向,“可不止我啊,那大丛啊,方组啊那可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绝对没造谣。”

    谢云衿回忆起昨晚是有这么回事,尴尬地轻咳一声,没话说了。

    倒是赵语来了劲,她接了杯水过来,那双不大不小的锐利眸眼里闪着探究的光,死盯着谢云衿不放。

    谢云衿眼疾手快将那份残缺的报纸塞进抽屉,然后坐正身体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语“啧啧”两声:“别装,你不会不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谢云衿拿起一旁的刑事审讯技巧翻了翻,双眼注视着上面的铅字:“你若是问审讯技巧,我倒是知无不言。”

    “我要想听审讯技巧直接去听公安大学听陆教授讲座,”赵语双臂环抱眯起双眼,“所以,云衿,你为什么会收江法医为徒?”

    一般来说,队里来了新人,分到老人手下带带,教些技巧方法注意事项工作规则,毕竟理论和现实工作区别还是很大的,而新人为表尊敬称一句师父,合情合理。

    但江暄和谢云衿,一个刑警一个法医,还是同级,谢云衿收他为徒,教什么呢?

    罗宇超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谢组,你教江法医什么啊?”

    谢云衿自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面容漠然,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李自强几个人的行踪找着了吗?张兴亮案附近的目击者排查了吗?老秦开出去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调取了吗?”

    一连三问,打得两人措手不及。

    “没……”

    “那还不快去。”

    这招倒是很奏效,赵语压下自己现在对谢云衿私人感情的好奇心,爽快回应,“行,我喝杯水马上就去。”

    不过她也放了话:“昨天放了你一马,今天又放你一马,等案子结束,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我赵语可不是放马的,我是吃瓜的。”

    她说着拿了谢云衿桌上的一个橘子:“今天没瓜可吃,我吃你个橘子解解馋,走喽。”

    看她转身剥橘子,刺激性的气味谢云衿弯弯唇,眼瞳里闪着狡黠的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幸灾乐祸:“这酸东西,总算有倒霉鬼上当了。”

    橘子是前几天食堂一个姓白的大姨给她的,给了两个,据说提神醒脑。

    谢云衿前几天值班无聊剥了一个塞嘴里,好家伙,她可算知道那白大姨为什么说它提神醒脑了,只吃了一瓣,谢云衿原本迷迷糊糊想睡觉,人直接给酸清醒了。

    果然,几秒后,只听赵语昂天叫唤一声,表情痛苦,鼻子眼睛酸得皱成一团,她转过身,看看谢云矜又看看手里的橘子,语气怀疑地问:“云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很显然,是!”

    赵语强忍着酸意吞咽下去,伸出根手指在谢云衿面前晃了晃:“行,狠还是你狠。”

    两人说话之际,外面脚步声匆匆而来,几秒后,赵进在门口露了个头。

    “谢组,赵语,欸,阿超,你们几个都在呢,方组让我通知过来,说就咱们外勤侦查科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给这两起案子理理头绪,顺便再交代下今天的工作安排。”

    谢云衿应了一声:“好,什么时候开始?”

    “十分钟后。”

    谢云衿忙合上书本将之放到桌面书架上:“马上就来。”

    十分钟后,外勤一组与二组警员尽数到齐,会议便正式开始。

    第一起案子由于还未确定受害者身份,于是只能依据出现地点出现特征以及性别被简单命名为“工地皮箱女尸案”。

    方审一天一夜也是连轴转,一直到现在眼睛都没闭上过,他实在累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开口讲话:“这起案子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尸源,确定死者身份。”

    老刑侦人常说,命案,但凡确定了受害者尸源,案子就已经破一半了。

    顺着死者身份这一点摸下去,能得到各种各样的信息,诸如死者社交圈死者家庭关系等等。

    若连身份都没确定,刑侦支队开展工作来便如同无头苍蝇难以下手。

    相较而言,“张兴亮遇害案”便简单方便得多,毕竟身份清晰明了,第一案发现场确定了,凶手逃走还可能被行车记录仪拍了下来,因此方审对此只是简单交代几句,讲话重点都放在第一起案子上。

    “昨天晚上,江法医简单地向我讲了皮箱女尸的尸检结果,死者年纪不大,十四五岁,死亡时间得有将近两个月了,死因是窒息溺亡,昨晚我让临风调查了近一年的失踪人口记录,有两名与之年龄相当的女孩,不过后来根据身高体型确定了都不是,”他说着朝谢云衿扬扬手,“云衿,你辛苦一点,用死办法,带人排查下案发地附近的几个村落,看有没有相似的女孩失踪,或者说外出打工之类的。”

    乡村地区偶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孩子失踪,家人的觉悟也不高,往往以为他是外出打工了,并不会报警,就那样干等着,可这人却一走就没了音信,多年后有人发现尸体报警确认身份,家人才知是遇害了。

    谢云衿颔首接受安排:“好。”

    方审咳嗽了好几声,又再度开口:“我带一队人,重点寻找那七名工人的行踪,他们的老家以及家人爱人朋友都要详细排查一遍。”

    他说着又看向秦海明:“老秦,张兴亮租房附近的排查工作交给你和正钧,你俩熟。”

    “没问题,”秦海明摸摸胡茬说着又开口,“行车记录仪我已经交给曾行了。”

    “好,大家准备准备,都各自出发吧。”

    说完,会议室里哄闹起来,众人随后都起身陆续出了门。

    人快走光了,方审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指关节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他生了场病,虽然只是感冒,但昨天整晚未眠,强健的身体也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可是这两起案子来势汹汹接踵而至,后续一大堆事情要做,人手又不够,他也想休息,现实情况实在不允许。

    方审正准备掏出烟盒来上一支提提神,刚摸出打火机,有双手伸到他面前,很快,放下了一杯茶和几盒药。

    他一抬眼,发现来人是谢云衿。

    “还抽呢?”

    方审放下烟盒:“我提神呢。”

    谢云衿将热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随后双臂环抱,漫不经心开口:“提什么神?生病呢,就别强撑着,吃完药好好休息,队里也不差你这个人。”

    虽是关心,但是她话说得冷冰冰,方审看着热水和药低头无奈地笑了笑:“云衿啊,你这关心人都不知道说点暖心话。”

    谢云衿随意将手指骨节摁得咯吱作响,连忙否认:“我可不是关心你啊,免得嫂子误会,我是怕你又是生病又是熬夜,一不小心猝死了,少了你,我往后的工作可要翻个倍了。”

    方审先反驳:“你嫂子哪有那么小心眼!”

    又反驳:“我哪那么容易猝死!”

    说完,他握住茶杯,笑着摇摇头,稍微昂头喝了一口,热茶入胃,身体舒畅不少。

    谢云衿轻慢地掀开眼皮:“七名工人的排查工作我让赵语负责,她的认真程度你可是知道的,不输你我,这样能放心休息了吧?”

    方审点点头:“行,那我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

    他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

    谢云衿重重“嗯”了一声:“我先出外勤了。”

    “好,你去吧。”

    出门来,谢云衿和赵语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歪着头抬抬下巴开始讲话:“方组今天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赵语忙不迭地拍胸脯保证,脑后扎成一束的利落马尾左右晃动着:“包我身上,保证给完成得妥帖的!”

    谢云衿唇角弯了弯:“你多注意些,那我就先出发了。”

    话音刚落,谢云衿进抬腿便往门外走,蒋丛开着车在楼下等她。

    她动作麻利,开门钻进去,几人系好安全带,蒋丛便迅速发动了车辆。

    昨晚都没睡好,除了开车的蒋丛,后座两排五六个人的动作全都神同步,无一例外都靠着椅背闭眼补觉,谢云衿也压低帽檐,冷淡眸眼下的乌青很明显,她扭动了下脖子,然后寻个舒服姿势打算浅眠一路。

    前几日日日下雨,今天终于出了个艳阳天,明晃晃的太阳在湛蓝天空上高悬着,不遗余力往地面洒落温暖,车窗开了一小半,微风轻轻吹着,倦意很快朝谢云衿涌来。

    四周很黑,很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徐酒酒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往身前探了探,下面是汹涌翻腾的江水。

    果不其然,又做噩梦了,梦里,她再次来到了当时跳江的临江大桥上。

    徐酒酒偏头往两边看看,又是相同的场景,右边是从家里一路追过来两个黑衣人,右边则是那个身穿便服脸戴口罩的男人。

    梦里的徐酒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逼近,一步一步,这次破天荒的,她并没有按照原来设定好程序一般跳江求生,而是目光凛冽地扫视一眼,选择离她更近的便衣男人抬腿便踢过去,她动作迅疾,让人完全没有招架能力,一个过肩摔,男人应声跌落在地。

    徐酒酒冷嘲一声,伸手去摘他脸上面罩。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手起罩落,便衣男的脸全方位展露无疑,可惜除了那双她早已牢记心底的眼睛,鼻子眼睛都只是一个肉团,压根没有脸。

    她抢了男人手中的尖刀,起身回头,直视那两个黑衣人,两人慌乱了,连忙开枪,打出来的子弹个个命中徐酒酒的要害,可惜她却一点不觉疼痛。

    徐酒酒死死盯住那两人,一点点逼近,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便都被她撂倒在地。

    这次,她没有伸手去掀那两人的面罩,她知道就算是掀开也什么都看不见。

    徐酒酒眼神阴冷,握紧手中的尖刀,往其中一人的心脏处狠狠刺去!

    砰!

    一个急刹,谢云衿身体由于惯性前仰一下,人也被惊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大桥江水黑衣人便衣男通通不见,自己此时正在外勤车副驾驶位上,车窗外景物定格阳光明媚。

    谢云衿扭过头问蒋丛:“到了?”

    蒋丛:“没呢,刚刚路上突然蹿出来个小动作,像是黄鼠狼,我怕撞着它,紧急刹了车。”

    后排的周辰凑过来个头:“大丛,你没撞上吧?”

    “没!”蒋丛指了指旁边晃动的草丛,“往那里面去了。”

    他说完又准备继续发动车辆,谢云衿问:“还有多久到瑞林坝?”

    “还有二十来分钟呢。”

    “你累了吗?换我来开吧。”

    毕竟蒋丛昨晚也是凌晨才睡。

    蒋丛摆手拒绝了:“我不累,昨晚一回来我就钻休息室里睡觉去了,一分钟没耽搁,现在精力很充沛,谢组,你不用管我,继续睡吧。”

    见他这么说,谢云衿也没坚持,很快,白色面包车再次在这条乡间大道上奔驰起来,谢云衿却没了睡意,她懒懒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失神。

    路上没什么车,蒋丛开得也快,因此,时间不到二十分钟,车便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谢云衿简单分配了下任务,三人成一对,分散去了临近的村子进行排查。

    谢云衿蒋丛罗宇超排查的这个村子距离案发地有2公里左右,村里人多也热情,一说明来意,村干部便带着几人挨家挨户上门调查,调查到中午饥肠辘辘,村干部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吃了顿午饭,下午又继续开始工作,一直忙完日头西斜,却始终没有进展。

    村里没有失踪人口,外出打工的女孩是多,与受害者年龄相当的也几个,但逐一排查联系下去,发现这些女孩都能联系上。

    谢云衿又和排查另外村子的警员们汇总了一下排查信息,结果也很不乐观,这几个村子里都没一个人能与受害者对上的。

    几人悻悻,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刑侦支队,谢云衿直奔技术科。

    她这边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技术科这边进展非常大,行车记录仪将张兴亮租房楼下的情形拍得一清二楚。

    10月17日晚上9点27分,这个黑衣男子上了楼。

    晚上10点08分,此人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正好与下车买食物的肖正钧撞了个正着,行车记录仪拍下了他的正面,曾行通过比对脸部特征及身形走姿,很笃定地开口:“这个人就是李自强。”

    谢云衿秀气眉头疑惑地挑高,拳头握紧放嘴下轻吁一口气,她脑海中虽在不停地梳理这几起案子所掌握到的所有线索,可心里依旧乱成了一团剪不断的乱麻。

    她不知道,皮箱里的那具女尸、刚遇害的张兴亮、有杀人嫌疑的李自强,以及另外六名暂时还未露头的工人,他们之间到底有有什么仇什么怨什么联系什么纠葛呢?

    或者说,除了这几个已知人物以外,还有没有警方现在不知道的其他人参与其中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可真是勤奋的一天!希望作者君明天也能这么勤奋!可以的!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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