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连衣话音未散, 没有给刺客们反应的时间,就挥动软剑,与舒清晚两人一前一后围击刺客。
舒清晚的软剑转动地犹如吐信的毒蛇, 动作迅猛且无孔不入, 和连衣的剑式搭配地天衣无缝, 几十招较量下来,两人竟然能与三个刺客打成平手。
两人武功的配合度自然不用说, 不仅有从小到大配合的默契,又有情感的粘稠做媒介,自是合体后武力值翻上好几翻。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手上各自握着的软剑。
这两把软剑本是一对, 但最初却只有一把, 只是舒清晚打来给连衣防身之用。
那是连衣和安涟新婚之夜的第二日晚上, 连衣对舒清晚敞开心扉, 聊起她娶安涟以及金蝉脱壳的计划。
这计划里隐藏的凶险让舒清晚深感不安,而后又遇进来刺杀的三个刺客, 舒清晚更是担心不已,便决定给连衣定做个贴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思来想去, 她最后选择为连衣定做一把软剑, 能藏在腰封之内,方便携带又不易被人发现。
软剑的长度以及大小,则是根据舒清晚自己丈量出来的连衣腰围来定做的。
连衣的腰身盈盈一握, 她抱过许多次, 便按着手臂抱着量出来的长度定做成一圈半的剑长, 刚好也适合连衣这个身高使用。
后来两人去过一趟垣镇,真正交付了彼此, 舒清晚便存着心思,照着连衣那把的模样,也为自己做了一把。
如此,这软剑便成了一对。
虽然两人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们有武功之事,极少带着软剑出门,但私底下早已拿着软剑配合对练过无数次。
如今耍起剑式,两人自然浑然一体,仿似左右之手般配合默契。
几人又往下过招片刻,刺客们也觉察不能再让这两人继续合体,便相互递了眼神,由刺客首领为突破之剑,奋力将两人劈开隔远。
两人侧身分开之后,刺客首领就将舒清晚缠了个严实,纵使被舒清晚婉若游龙的招式割的遍体鳞伤,也丝毫不让舒清晚有机会靠近连衣。
那头的连衣被另外两个刺客一明一暗地交错袭击,渐渐力不从心,逐渐落了下风。
从她被刺客们围攻,逼入巷子开始,到舒清晚出现,她已经一刻不停地与刺客们对打将近半个小时。
她从十来岁跟着玄清学武以来,从未如此长时间高强度地与人较量。
她的基本功又荒废过五年,实际的内力只是去年书城教她时刚刚捡起的,练的时间不长,所积不厚,平时过个几招几式的根本看不出什么,现在长时间较量下来,力道强弱也就逐渐拉开距离。
虽然书城说过,她这个程度能将武功练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天分极高,但和真正从小练起的人还是没法相比。
就说这会,她的手腕已经有些微微发颤,在刺客两人的剑势同时朝她下压之时,她的力道根本无法抵挡,被冲的踉跄着退后好几步。
两个刺客不给连衣喘息的时间,配合着又冲连衣的面门而来。
刚才那一击,让连衣的手臂都稍微发了麻,此时右手酸疼脱力,根本不敢贸然抬手接招。
瞧着那头被刺客们重新缠上的书城已经杀着准备冲过来帮她,她便决定先躲为上,让自己有个能缓冲的间隙时间,手撑窄街旁边的低墙就翻了过去。
刺客紧追不舍,一个绕过矮墙,一个飞身而起,上下夹击,狠力朝着连衣刺去。
无奈之下,连衣将剑扔给左手,笨拙地挥着化开了刺客的两下攻击,却因为姿势角度不大对,还是让刺客划破了她的手臂。
左手用不惯,连衣只好把剑换回右手,全力挡过刺客一击之后,她往旁边一侧,另一个刺客的剑又接踵而来。
连衣再次用已经震到发麻的手臂接过一招,却不敢主动出招对付刺客,因为她的手臂已经在连续抵挡和出击下,骨头疼地仿似就要裂开。
往着旁边空旷之地躲避时,电光火石间,连衣的脑袋里闪过好几个以前类似的画面。
画面里是阮林一被杀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一边跑一边舞着树枝抵挡,手臂被震的撕疼,最后树枝也被刺客砍断。
眼看那锋利的剑马上就要刺进她的身体里,阮林一将她往后一拉,自己侧身挡过,那明晃晃的剑就直接刺进了阮林一的身体里。
那一幕幕泛着血腥的画面,与眼前两个刺客追打她的情景慢慢重合。
连衣看着后面刺向她的那个刺客,想起阮林一为她挡剑时担忧的神情,以及临死前苍白的脸,目眦欲裂:“是你!当年把剑刺进我兄长身体里的人,是你!”
这两个刺客在刺杀阮林一成功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后面来的两次,都是刺客首领一人。
所以她们不知不觉就把目标锁在刺客首领的身上,一直没有认真想过,那天晚上,真正持剑亲手杀死阮林一的人,并非刺客首领本人。
此时想起阮林一被刺中的那一幕,已是阮连衣的连衣只觉得心头疼痛难当,滴血难忍。
那两个刺客稍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不是阮林一?”
众所周知,阮林一素来无姊无兄,在所有宗亲旁支里,也是同辈最大的,能叫出“兄长”两个字的,怎会是阮林一本人?
连衣没有回答,脑袋里不由浮现出阮林一温和的笑容。
之前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穿越的旁观者,即使有了阮连衣的记忆,也只能对阮林一的逝世表示惋惜和感叹。
现在她恢复了所有记忆,那些原本阮连衣承受的痛则感同身受般,放大无数倍地啃咬着她的骨血。
那是真正与她同胞的哥哥,是从小把她放在心尖上,捧着含着都怕她受伤的人,她又怎么会没有切肤之痛,继续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连衣抗着疼痛,攥紧剑柄,咬碎银牙,直冲那刺客而去:“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拿命来!”
那刺客还没有从刚刚猜测的这个惊人信息里缓过神来,就被不管不顾杀过来的连衣逼地连连后退。
连衣更是不理另外一个刚刚反应过来,趁她不备割伤她后背的刺客,只冲着那个杀死阮林一的刺客而去。
连衣这般突然疯狂拼杀起来,看的不远处的书城与舒清晚揪心不已,却又无法脱身帮忙。
眼看连衣对旁边屡次偷袭她的刺客置之不顾,甚至被刺伤几次也毫不顾惜,只狠命冲着单独一个刺客,那两人的心脏就一阵紧缩,恨不得能亲自去替连衣挨剑。
书城急的越发毫无章法地砍杀挡在他面前的几个刺客,被刺客砍伤肩膀也无暇顾及,只挥退刺客,一踩其中一人的身体,飞身离开。
他拼力冲到连衣的身后,挡住那个连衣已经漠不关心的刺客,两人纠缠起来。
那刺客自然敌不过书城的剑力,被打的节节败退,但却像刺客首领纠缠舒清晚一般,极力缠着书城搏斗。
纠缠之间,那刺客不慎被书城砍下左手,却依旧不死不休地与书城撕打到底,只为给和连衣对打的那个刺客争取时间。
这边刺客与连衣已经打出一段距离,且难分胜负。
连衣不顾手臂和手腕的疼痛,拼尽全力与刺客搏打,她刀刀狠厉,剑剑致命,那一连串不要命的剑式,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决然,直杀的那刺客都有些害怕起来。
甚至偶尔刺客的剑已经靠近连衣的身体,连衣为了能将软剑割到刺客身上,只要确认不是能造成重伤,都情愿硬生生同样受刺客一剑。
几十招交手下来,两人都伤痕累累,但连衣似乎已经杀红了眼,忘记周遭的一切,死命挥动着软剑,只为置这刺客于死地。
但其实经过这一年多舒清晚和书城的亲身教学,这两个刺客的武功是远远不及连衣的。
可此时连衣已经力竭,手腕以及手臂都已经震伤,勉强只能撑着与刺客打成平手,根本无法碾压式击杀对方。
窄街的空间有限,刺客亦是无处可避,也只得奋力相搏。
两人一路从街边打到屋顶,又在屋顶对打几十招再飞向更远之处追打,连衣咬牙挺过身体上的疼痛,飞身与对方在空中较量。
连衣猛的一剑横式劈过,刺客脚掌用力飞身而起。
连衣耍出游龙之势,剑锋直击对方脖颈动脉,刺客轻功向后,引的连衣追上屋顶檐角,刺客忽的回身扫出腿风,朝连衣踢出狠辣一脚,连衣的软剑无法抵挡,只得用手臂硬生生挡上。
趁着连衣的身子被冲力逼地往后直退,刺客迅速挥剑向连衣要害之处刺去。
底下的舒清晚眼睁睁看着连衣处于弱势,可她急火攻心却无法脱身,也不能像书城那般潇洒离开。
因为刺客首领是她们这段时间谋划的重中之重,她若脱身去帮连衣,现场之人若捉不住,让他有命逃走,那么之前的策划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她只得更是拼尽全力与对方搏打,只为动作比对方更快,找出对方剑招的破绽,将他拿下,好尽快去帮连衣。
书城对面的刺客武功不济,左手被书城砍下之后,刚刚连衣被踢下屋檐时,书城已将对方一剑斩杀,紧追着支援连衣。
但距离太远,书城赶到时已经来不及。
连衣被刺客追着从屋顶退到了地上,继而退向护城河边,眼看对方的剑尾就要刺入她的身子,她抱着微薄的希望歪身往刺客身上一靠,索性让刺客的剑歪了点角度刺入她的身体,避开要害位置。
在刺客愣怔惊讶之余,连衣手上的软剑一甩,直接绕过刺客的肩膀,接着连衣另外一手徒手抓住,咬牙勒紧,鲜血猛的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书城赶到时,只看到刺客的剑穿过连衣的肚子,连衣用软剑勒过刺客的脖子,就这么双双坠入河里。
书城紧随其后,“噗通”一声,也跟着消失在水平面。
紧跟着书城步伐也跳入水里的舒清晚,在前面看到连衣从屋顶落地时,刺客的剑还在追着,就有了强烈的不祥之感。
她心急如焚之间,也迎着刺客首领刺向她锁骨的一剑,生生受着的同时,将手中的软剑也挥向刺客腿部。
软剑蜷曲包围,她用力一拉,拔出刺客穿透她肩膀的剑的同时,也硬生生切断了对方的小腿。
确定对方已经无法逃脱,舒清晚不顾肩上潺潺往外流血的伤口,掉头直奔连衣的方向而去。
可她一转头看到的是,连衣主动将剑穿过自己的身体,又徒手抓上白刃,那手上鲜血淋漓的样子,仿佛将她心脏猛的撕成两半,疼的她肝肠寸断般叫了声“连儿”,紧跟着连衣不顾一切地没入了水面。
她确认阮连衣已经逝世的第三年,查出了阮连衣怕水之事,明明知道阮连衣已经不在世上,她却傻愣愣地还是去学了水下的本事。
她心里自以为学会游水,就弥补了缺憾。
甚至奢望地自我安慰,如果阮连衣还活着,将来若是不小心落了水,她也能第一时间相救。
但自从确认阮连衣真的还活着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她这水下功夫永远没有可用之处。
可总是事与愿违,她越是担心连衣落水,而连衣更是无所幸免。
这次的连衣,更是被剑贯穿,满身是血地带着剑落水,定格成舒清晚这辈子最害怕看到的场景。
舒清晚心慌地手脚战栗,更是忘了如何游泳,被呛好几口河水,但她顾不上均匀呼吸,只知道朝着连衣落水的地方拼命划去,然后逼着自己不停往下沉。
水流虽未多么湍急,但水下找人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特别是水里不停翻涌出来的鲜血,将河水搅的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目光一米之外的东西。
舒清晚沉到河底,胸腔里的空气耗到所剩无几,还因为前面的几下呛水,整个人越发窒息,她不得已只好先顺着水流浮出水面。
她浮出深喘了一口气,就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也冒出书城的脑袋,她颤着声音道:“连儿呢?”
书城面色凝重地抿了下唇,再次矮身扎进水里。
舒清晚来不及多呼吸两口,也跟着沉入水面,看到水里越染越深的血红,舒清晚记忆中那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的恶梦画面再次冲到了眼前。
那梦里阮连衣躺在墙角下,被刺客贯穿胸膛,满身血红,那眼里逐渐漫上的灰败爬上舒清晚的心头,将舒清晚的心勒的喘不上气来。
突然那画面里连衣的身下涌出无数的血水,越漫越多,那场景与连衣落水前的模样重叠,变成巨大的梦魇,欲将她的意识吞没。
舒清晚的手脚不可抑制地更加颤抖,脸上的血色退尽,身上的温度也跟着一点一点抽离。
她想开口再叫一叫连衣,但喉咙被莫名的东西堵着,她一句话也叫不出来。
岸上的战斗已经结束,后面来的蒙面客们,除了留下几人看守抓住的刺客,其余之人也都陆续投到河里找人。
舒清晚压制着脑中的恐惧,撑着最后的意识摸索着找了片刻,正准备换个方向,突然衣摆一重,仿似被什么勾住。
她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只毫无温度的手。
纵然水浑的她看不到手的主人,但她就是知道这只手是属于连衣的。
这手曾经无数次被她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心里,疼着暖着,尽管现在被水侵蚀地摸不出温度,但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手来自她的心爱之人。
舒清晚顺着那手往下沉了点距离,顺势抱着连衣的腰往上游去。
但连衣的双腿似乎被什么卡住,两人挣扎了好半晌,都无法挣脱开继续往上游。
连衣原本想提醒下舒清晚帮她沉到底处看看情况,但舒清晚不知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抱着她拼命往上冲。
好在连衣又猛力挣扎了几下,底下的钳制终于松开,她抱着舒清晚终于一起浮出了水面。
两人往岸边游了点距离,连衣咳了几声,只来得及深呼吸一下,就被舒清晚猛的用力抱进怀里。
舒清晚抱着她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嘴里还似梦呓般对她的名字念念有词:“连儿,连儿,连儿......”
连衣刚开始还虚弱地应了几声“我在”,可舒清晚根本没有被她的言语安慰到,反而越勒越深。
“晚晚我......咳咳!我快呼吸不过来了。”连衣挣扎着去推舒清晚,奈何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我没有......没有被水淹死,就要被你勒......勒死了晚晚......”
舒清晚对连衣的话仿若未闻,依旧越箍越紧,直勒的连衣的骨头都疼了起来。
好在此时书城刚好也浮了出来,连衣赶紧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书城,快帮我掰开晚晚,我......我不行了,我肚子上的伤口......好疼,要要要窒息了......”
旁边帮忙搜救的蒙面客也围了过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帮忙连衣将舒清晚掰开。
但舒清晚仿似将连衣当做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地箍在怀里,怎么掰都不愿松开,那架势仿佛别人要抢走她的心爱之物一般。
最后她还是抵不过众人的力量,被强硬地从连衣的身上撕了下来。
可分开的那一刻,谁都没想到,舒清晚突然绝望地大叫一声“连儿”,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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